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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神記》引書《漢書》辨析*

      2022-02-08 10:38:43張黎明
      圖書館研究與工作 2022年8期
      關鍵詞:孝婦搜神記李夫人

      張黎明

      (天津大學外國語言與文學學院 天津 300072)

      《搜神記》的成書方式之一是從前人典籍中擷取素材,在《搜神記序》中,干寶曾對此反復強調(diào):“考先志于載籍,收遺逸于當時”;“今之所集,設有承于前載者”;“群言百家,不可勝覽”[1]19。據(jù)筆者統(tǒng)計,以李劍國《新輯搜神記》為文本依據(jù),343篇故事中,可以確定約177篇來自于《搜神記》之前的59部典籍,其中,被征引最多的是《漢書》,達28篇?!端焉裼洝芬龝稘h書》,在征引方式上非常靈活,在征引內(nèi)容上也體現(xiàn)出規(guī)律性。

      1 《搜神記》引書《漢書》的方式例析

      《搜神記》從《漢書》中征引材料并非是簡單地照搬,而是采用了非常靈活的引用方式,總結來看,大體有如下幾類:

      1.1 直接引用

      直接引用是指通過標明征引出處,以“載”“曰”等引導的征引方式。引自《漢書》的篇章中,只有一篇為直接引用:

      《搜神記》卷八《東海孝婦》:“《漢書》載:東海孝婦,養(yǎng)姑甚謹。姑曰:‘婦養(yǎng)我勤苦,我已老,何惜馀年,久累年少?!熳钥O死。其女告官云:‘婦殺我母?!偈障抵?,拷掠毒治。孝婦不堪楚毒,自誣服之。時于公為獄吏,曰:‘此婦養(yǎng)姑十馀年,以孝聞徹,必不殺也?!夭宦牎S诠珷幉坏美?,抱其獄詞哭于府而去。自后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思求其所咎,于公曰:‘孝婦不當死,前太守枉殺之,咎當在此。’太守即時身祭孝婦之墓,未反而大雨焉。長老傳云:孝婦名周青。青將死,車載十丈竹竿,以懸五幡。立誓于眾曰:‘青若有罪,愿殺,血當順下;青若枉死,血當逆流?!刃行桃?,其血青黃,緣幡竹而上標,又緣幡而下云?!盵1]149

      引自《漢書·于定國傳》:“東海有孝婦,少寡,亡子,養(yǎng)姑甚謹,姑欲嫁之,終不肯。姑謂鄰人曰:‘孝婦事我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壯,奈何?’其后姑自經(jīng)死,姑女告史:‘婦殺我母?!凡缎D,孝婦辭不殺姑。史驗治,孝婦自誣服,具獄上府。于公以為此婦養(yǎng)姑十余年,以孝聞,必不殺也。太守不聽,于公爭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獄,哭于府上,因辭疾去。太守競論殺孝婦??ぶ锌菰缛?。后太守至,卜筮其故,于公曰:‘孝婦不當死,前太守強斷之,咎黨在是乎?’于是太守殺牛自祭孝婦家,因表其墓,天立大雨,歲孰??ぶ幸源舜缶粗赜诠??!盵2]3041-3042

      東海孝婦的故事最早被記載于《說苑·貴德》?!稘h書·于定國傳》中的記載與其基本相同,顯然是本于《說苑》,《搜神記》則注明取自《漢書》?!端焉裼洝烦艘摹稘h書·于定國傳》外,結尾部分還補充了一段孝婦名周青的記載,此立意后為《竇娥冤》發(fā)揚光大,成為冤報故事中的經(jīng)典橋段。周青實際上為另一孝女[3],干寶把來自傳言的周青事與《漢書·于定國傳》中的記載誤為一事?!稏|海孝婦》直接引用《漢書·于定國傳》,文字表述上略有不同,但二者的立意卻顯著不同?!稘h書·于定國傳》旨在頌揚于定國之父于公的功德,東海孝婦事是為了展現(xiàn)于公之德而舉的例證;《東海孝婦》中,孝婦的所言所行成為故事的主體,于公只是作為孝婦之冤的一個見證者。

      1.2 全引

      全引是指完整的引用,即文字上基本原文照搬而來,共有6篇,分別為:卷十一《趙邑蛇斗》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茅鄉(xiāng)社大槐樹》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下》;卷十一《長安男子》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上》;卷十一《燕生雀》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下》;卷十六《池陽小人》引自《漢書·王莽傳》;卷二一《田無嗇兒》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

      在《漢書》中,這些全引的篇章都是長篇文本中的一小段紀事,被《搜神記》引用后,成為一個個獨立的小故事。從故事的意蘊看,卷十一的4篇記載沒有什么變化,還是屬于五行征兆類,但卷十六《池陽小人》和卷二一《田無嗇兒》卻變成了典型的精怪故事,如《池陽小人》:

      卷十六《池陽小人》:“王莽建國三年,池陽有小人景,長一尺余,或乘車,或步行,操持萬物,大小各自稱,三日止。《管子》曰:‘涸澤數(shù)百歲,谷之不徙……’然池陽之景者,或慶忌也乎?又曰:‘涸川之精……’”[1]272

      引自《漢書·王莽傳》:“是歲,池陽縣有小人景,長尺余,或乘車馬,或步行,操持萬物,小大各相稱,三日止?!盵2]4127

      《漢書·王莽傳》記載了王莽奪權篡位的過程,中間穿插不少災異事件,如地震、日食、彗星等,“池陽小人”也是其中之一,其立意與《五行志》類似,以災異來顯示王莽執(zhí)政的不當?!端焉裼洝啡恼饕诉@段異事,并進一步引用《管子》之說,整個敘事目的在于說明池陽小人是涸川之精,故事立意已經(jīng)與五行征兆沒有關系,完全是一個精怪故事。

      1.3 節(jié)引

      節(jié)引是指刪減式引用,相對于全引而言,節(jié)引在文字上有所選擇,有所刪減。在《搜神記》對《漢書》的征引中,節(jié)引的數(shù)量最多,共計10篇:卷二《少翁》引自《漢書·外戚傳·孝武李夫人列傳》;卷十《洧淵龍斗》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馬生人》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魏女子化為丈夫》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龍見溫陵井》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鼠巢》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上》;卷十一《大廄馬生角》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豫章男子》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趙春》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長安女子》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

      卷二《少翁》是記方士少翁招魂李夫人事,其事在多部典籍中都有記載,如《史記·封禪書》、《漢書·郊祀志上》、《漢書·外戚傳·孝武李夫人列傳》、桓譚《新論》、《漢武故事》等。從敘事細節(jié)及文字表達看,《史記·封禪書》與《漢書·郊祀志》基本相同,但敘事簡略,只是概述大意;桓譚《新論》認為招魂事是方士李少君所為;《漢武故事》敘事重點在于神化少翁之術,并沒有漢武帝思念李夫人的細節(jié)。比較來看,《搜神記》所記少翁事當出自《漢書·外戚傳·孝武李夫人列傳》:

      《搜神記》卷二《少翁》:“漢武帝幸李夫人,夫人后卒,帝哀思不已。方士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施帷帳,明燈燭。帝遙望,見美女居帳中,如李夫人之狀,而不得就視之。”[1]45

      《漢書·外戚傳·孝武李夫人列傳》:“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齊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張燈燭,設帷帳,陳酒肉,而令上居他帳,遙望見好女如李夫人之貌,還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視,上愈益相思悲感?!盵2]3952

      這兩段記載故事完全一樣,在敘事次序上也相同,只是遣詞造句上略有差異,也刪除了兩處細節(jié):“令上居他帳”和“上愈益相思悲感”。

      其余9篇節(jié)引都是出自《漢書·五行志》,而且在刪減內(nèi)容上有相似處?!稘h書》首創(chuàng)《五行志》,是對戰(zhàn)國以來的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災異論等的綜合性體現(xiàn),在敘事上是典型的“征—應”模式,即災異和相應的闡釋,而且非一家之說,“是以攬仲舒,別向、歆,傳載眭孟、夏侯勝、京房、谷永、李尋之徒所陳行事”[2]1317。《搜神記》在節(jié)引《漢書·五行志》時,無一例外地都保留了“征”,即災異之事,但對漢代經(jīng)學家的闡釋則有所選擇,偏愛京房《易傳》之論,對以劉向為代表的一些政治闡釋則節(jié)略不用,舉兩例以茲說明:

      卷十《洧淵龍斗》:“魯昭公十九年,龍斗于鄭時門之外洧淵。京房《易傳》曰:‘眾心不安,厥妖龍斗其邑中也?!盵1]173

      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左氏傳》昭公十九年,龍斗于鄭時門之外洧淵。劉向以為近龍孽也。鄭以小國攝乎晉楚之間,重以強吳,鄭當其沖,不能修德,將斗三國,以自危亡。是時子產(chǎn)任政,內(nèi)惠于民,外善辭令,以交三國,鄭卒亡患,能以德消變之效也。京房《易傳》曰:‘眾心不安,厥妖龍斗。’”[2]1466

      卷十一《龍見溫陵井》:“漢惠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京房《易傳》曰:‘有德遭害,厥妖龍見井中。行刑暴惡,黑龍從井出?!盵1]177

      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至乙亥夜去。劉向以為,龍貴象而困于庶人井中,象諸侯將有幽執(zhí)之禍。其后呂太后幽殺三趙王,諸呂亦終誅滅。京房《易傳》曰:‘有德遭害,厥妖龍見井中?!衷唬骸行瘫?,黑龍從井出?!盵2]1466-1467

      以上例證中,加下劃線部分即是刪減未引的內(nèi)容,《漢書》有博采諸家之說的傾向,而《搜神記》則擇一從之,而且多數(shù)都把相關的政治性闡釋刪略不引,體現(xiàn)出一定的規(guī)律性。

      1.4 意引

      意引是一種概括式引用,不直接引用原文,只是引述其意,共計7篇,分別為:卷十《五足?!芬浴稘h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下密人生角》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卷十一《犬豕交》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上》;卷十一《輅軨廄雞變》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上》;卷十五《鵩鳥賦》引自《漢書》卷四八《賈誼傳》;卷十五《翟宣》引自《漢書》卷八四《翟方進傳》附《翟義傳》;卷十七《蜮》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

      這7篇意引也多來自《漢書·五行志》,與上文的節(jié)引類似。意引篇章中對作為“征”的災異事件也基本上照搬原文,但對“應”的內(nèi)容則只是概述其意,如:

      卷十《五足?!罚骸扒匚耐跷迥?,游于朐衍,有獻五足牛者,時秦世喪用民力。京房《易傳》曰:‘興徭役,奪民時,厥妖牛生五足?!盵1]175

      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秦孝文王五年,游朐衍,有獻五足牛者。劉向以為近牛禍 也。先是文惠王初都咸陽,廣大宮室,南臨渭,北臨涇,思心失,逆土氣。足者,止也,戒秦建止奢泰,將致危亡。秦遂不改,至于離官三百,復起阿房,未成而亡。一曰,牛以力為人用,足所以行也。其后秦大用民力轉輸,起負海至北邊,天下叛之。京房《易傳》曰:“興徭役,奪民時,厥妖牛生五足?!盵2]1447

      例證中加下劃線部分即是征引時加以概述的內(nèi)容。這則記載在《漢書·五行志》中是非常典型的“征—應”敘事,“應”分別采用了“劉向以為”、“一曰”和“京房《易傳》”三家之說,其中“劉向以為”和“一曰”都是結合具體的政治事件來解說“五足牛”,二說都比較詳盡,《搜神記》引用時概括為“秦世喪用民力”,雖簡略,但更具代表性。7篇節(jié)引基本都是這種情況,《漢書》中的闡釋之說都非常詳細,篇幅都較為可觀,而《搜神記》引用時,基本上三言兩語,具有較強的概括性。

      1.5 組合式引用

      嚴格意義上說,組合式引用并非是一種引用方式,“組合”更多體現(xiàn)為一種對材料的編排方式,指的是一條記載分別引用了兩條材料。有4篇記載是這種組合式引用:卷十一《馬狗生角》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和《漢書·五行志中之上》兩處記載;卷十一《烏斗》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下》前后相連的兩處記載;卷十一《牛禍》記載兩件“牛禍”,前一事“牛足出背”引自《漢書·五行志下之上》,后一事“牛生雞”未詳出處,推測大約出自應劭等人所撰有關災異的著作①;卷十一《零陵樹變》引自《漢書·五行志中之下》的兩處記載。

      組合式引用的兩條材料并不是簡單地組合在一起,往往是一主一輔,具體到每一條引用,在文字上或有所刪略,或概述其意,如:

      卷十一《馬狗生角》:“漢文帝十二年,吳地有馬生角,在耳上向。右角長三寸,左角長二寸,皆大二寸。后五年六月,齊雍城門外有狗生角。劉向以為馬不當生角,猶下不當舉兵向上也,吳將反之變云。京房《易傳》曰:‘臣易上,政不順,厥妖馬生角,茲謂賢士不足?!盵1]178

      這條故事引自《漢書·五行志》中的兩處記載:

      《漢書·五行志下之上》:“文帝十二年,有馬生角于吳,角在耳前,上向。右角長三寸,左角長二寸,皆大二寸。劉向以為馬不當生角,猶吳不當舉兵向上也。是時,吳王濞封四郡五十余城,內(nèi)懷驕恣,變見于外,天戒早矣。王不寤,后卒舉兵,誅滅。京房《易傳》曰:‘臣易上,政不順,厥妖馬生角,茲謂賢士不足?!衷唬骸熳佑H伐,馬生角?!盵2]1470

      《漢書·五行志中之上》:“文帝后五年六月,齊雍城門外有狗生角。先是帝兄齊悼惠王亡后,帝分齊地,立其庶子七人皆為王。兄弟并強……漢卒破吳、楚于梁,誅死亡于齊。京房《易傳》曰:‘執(zhí)政失,下將害之,厥妖狗生角。君子茍免,小人陷之,厥妖狗生角。’”[2]1397-1398

      例證中加下劃線部分是《漢書·五行志》對災異事件的政治闡釋,從中可以看出,雖然馬生角和狗生角分列不同的災異類型中,但所征兆的都是漢文時的諸王叛亂。此二事在時間上前后相繼,都發(fā)生在漢文帝時,不僅“異事”表象類似,所征兆也實為一事。干寶將二者合為一條,以“馬生角”事為主,“狗生角”為輔,體現(xiàn)了材料安排的剪裁之功。

      2 《搜神記》引書《漢書》的特點

      通觀所有引自《漢書》中的篇章,將征引內(nèi)容和征引方式結合起來考察的話,有一些比較鮮明的特點值得關注。

      2.1 從內(nèi)容看,所征引的篇章絕大多數(shù)屬于五行征兆類,集中于《漢書·五行志》

      《漢書》作為史學巨著,人、事繁雜,其內(nèi)容可謂龐雜,但《搜神記》所引卻非常集中,有23篇都是出自《漢書·五行志》,另外5篇出自列傳,但卷十五《翟宣》和卷十六《池陽小人》在《漢書》中也屬于明顯的反映五行征兆的材料,所以,可以說有25篇都屬于五行征兆類素材。

      2.2 《搜神記》從《漢書·五行志》征引的全部是異事,沒有災害事,而且異事的類型也較為集中

      《漢書·五行志》是戰(zhàn)國以來的五行災異論的集大成,災異種類繁多,雖沒有明確區(qū)分哪些是災害事,哪些是反常怪異事,但在行文中已有所表露,如《五行志上》中“災”字頻現(xiàn),如“御廩災”“齊大災”“西宮災”等,羅列各種大雨、洪災、火災、大旱、時疫等,多數(shù)屬于自然災害,后面《五行志中》和《五行志下》中出現(xiàn)的地震、大風、雷電以及各種天文現(xiàn)象,如日食、彗星等也屬于自然災害。異事則包括各種物怪和反?,F(xiàn)象,“凡草物之類謂之妖……蟲豸之類謂之孽……甚則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2]1353,如各種植物、動物、人的變異以及服妖、詩妖等?!端焉裼洝返恼饕繉儆诋愂轮校毞值脑?,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動物變異,數(shù)量最多,有14篇,如卷十的《洧淵龍斗》《馬生人》,卷十一的《龍見溫陵井》《馬狗生角》等。這些動物變異有些是自然現(xiàn)象,如龍斗、蛇斗、烏斗、犬咬死鵝雁等;有些應該是畸形,如五足的牛、生角的馬狗、馬生角、牛足生在牛背上等。第二類是人之變異,計6篇,如卷十的《魏女子化為丈夫》和卷十一的《下密人生角》等,其變異包括頭生角、男變女、女變男等,大體屬于病變或生殖畸形,也有可能因民間傳言,以訛傳訛。第三類是植物變異,數(shù)量不多,只有2篇:卷十一的《茅鄉(xiāng)社大槐樹》和《零陵樹變》,皆為樹木復生事。

      從以上分類可見,《搜神記》對《漢書·五行志》的征引有一定選擇性?!端焉裼洝吩彩欠诸惥幣?,今所知有“神化”“感應”“妖怪”“變化”等幾類,其中“妖怪”篇的界定為:“妖怪者,蓋是精氣之依物者也。起亂于中,物變于外,形神氣質,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雖消息升降,化動萬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論矣?!盵1]165即“物變”是“本于五行,通于五事”的,故可以作為休咎之征兆,所以《搜神記》對《漢書·五行志》的征引集中于“妖怪”,即各種物怪和反?,F(xiàn)象。

      2.3 從征引方式看,節(jié)引和意引占比最多

      就上文所列例證顯示,征引方式主要有直接引用、全引、節(jié)引、意引、組合式引用。直接引用有1篇,占比3.57%;全引有6篇,占比21.43%;節(jié)引有10篇,占比35.71%;意引有7篇,占比25%;組合式引用有4篇,占比14.29%。

      在數(shù)量上,以節(jié)引和意引占優(yōu),這顯示了干寶作為撰者的主觀選擇及再創(chuàng)作之處,可見其所言“考先志于載籍”“承于前載”之說不是不加辨析直接照搬,而是要落腳于“考”和“承”,從“發(fā)明神道之不誣”的立意出發(fā),在征引前人文本時才會如此靈活處理,這也是一種“有意而作”。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包括意引、節(jié)引在內(nèi),被引用篇章和原出處之間在文字上的重合度比較高,通過對比文字能較為便利地找尋到源頭,這為確定《搜神記》的引書提供了有利條件。

      2.4 從故事的敘事側重點看,《漢書·五行志》是以政治闡釋為重,《搜神記》以異事講述為先

      上文已經(jīng)分析到某些篇章被引用后發(fā)生的變化,如《東海孝婦》《池陽小人》《田無嗇兒》等在脫離了原來的文本體系后,其意蘊都發(fā)生了變化。來自《漢書·五行志》中的篇章,故事類型雖依舊屬于五行征兆類,但敘事模式和側重點發(fā)生了變化。《漢書·五行志》是典型的“征—應”敘事模式,其敘事重心在于“應”[4]?!稘h書·五行志》中的“應”可以分為兩大類型,一是與具體歷史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的政治性闡釋,一是其他各種“論析”,既有五行相生相克之說,也有易經(jīng)占侯等,所以“征—應”模式可以具體為“征—政—論”模式,如《漢書·五行志下之上》:“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至乙亥夜去。劉向以為,龍貴象而困于庶人井中,象諸侯將有幽執(zhí)之禍。其后呂太后幽殺三趙王,諸呂亦終誅滅。京房《易傳》曰:‘有德遭害,厥妖龍見井中。’又曰:‘行刑暴惡,黑龍從井出。’”[2]1466-1467三種敘事元素非常清楚:

      征: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至乙亥夜去。

      政:其后呂太后幽殺三趙王,諸呂亦終誅滅。

      論:有兩處,一為:劉向以為,龍貴象而困于庶人井中,象諸侯將有幽執(zhí)之禍。二為:京房《易傳》曰:“有德遭害,厥妖龍見井中?!庇衷唬骸靶行瘫?,黑龍從井出。”

      《搜神記》征引時,“征”的部分基本上全文照搬,“應”的部分則多節(jié)引和意引,一是對政治解說刪略不用,成為“征—論”的模式;二是用簡練的文字概述,雖然“征—政—論”三者皆備,但“政—論”部分都很簡略。如上文例證在《搜神記》中就變成了“征—論”模式:

      征:漢惠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

      論:京房《易傳》曰:“有德遭害,厥妖龍見井中。行刑暴惡,黑龍從井出。”

      《搜神記》的征引不僅刪除了政治闡釋,即“政”的部分,“論”的部分也只采用了京房一家之說?!端焉裼洝芬谩稘h書·五行志》的篇章中,有10篇是這種“征—論”二元的模式,另有9篇還是“征—政—論”三元并有,但“政”的內(nèi)容都非常簡略,多數(shù)在用字上都不足十余,如不留心,極容易被忽視。

      從《漢書·五行志》到《搜神記》,干寶通過節(jié)引或意引完成了敘事模式的轉變。潘建國先生在《〈搜神記〉的形成:以前代故事文本輯采為例》也曾注意到這一現(xiàn)象:“干寶將災異事例從史籍《五行志》的話語系統(tǒng)中摘取出來,與其他神仙、鬼魂和精怪故事匯集為專題性的《搜神記》一書,這一行為本身,必然導致五行災異政治闡釋功能的弱化以及文本妖異敘事的增強,即重‘征’(事例)輕‘應’(解說),甚至有‘征’無‘應’?!盵5]這一變化也可看作小說脫離史籍的艱難歷程中的第一步,可以說干寶雖然不具有明確的小說文體概念,本著著史的態(tài)度來寫作《搜神記》,但收集材料的方式和具體的筆法卻不同于史書,這樣一些變化應引起充分重視。

      3 結論

      作為中國古代小說初期階段的代表性作品,《搜神記》的成書方式之一是從前人載籍中擷取素材,這一成書方式頗具代表性,是漢魏六朝時期占主導地位的小說撰作手法,可以稱之為“引書式”成書方式。

      在《搜神記》的所有引書中,《漢書》獨占鰲頭,有28篇故事引自此書,而且在征引內(nèi)容和征引方式都有較為鮮明的特點。從征引內(nèi)容看,有23篇出自《漢書·五行志》,而且全部是“異事”類,而不及“災害”事,這些篇章被引用后,集中于《搜神記》卷十、卷十一,這兩卷都屬于《妖怪》篇,以物怪作為休咎之征。從征引方式看,《搜神記》在引用《漢書》時非常靈活,直接引用、全引、節(jié)引、意引、組合式引用皆有,但以節(jié)引和意引為主。被引用的這些篇章,在脫離了《漢書》原有的敘事語境后,借助于不同的引用方式,在敘事模式和側重點上都發(fā)生了變化,尤其是那些五行征兆類故事,在《漢書·五行志》中是以政治征兆為目的,但《搜神記》則是以異事講述為重。這些變化應該與干寶撰作《搜神記》的意圖有密切關聯(lián),可以說雖然干寶沒有將小說和史書作出本質區(qū)分,以史家的態(tài)度從前人載籍中擷取素材,但在具體筆法上已有所變化,這是《搜神記》引書《漢書》給予我們的重要啟示。

      注釋:

      ① 今存司馬彪《續(xù)五行志》篇首即云:“故泰山太守應劭、給事中董巴、散騎常侍譙周并撰建武以來災異。今合而論之,以續(xù)《前志》云?!薄端焉裼洝肪硎?、卷十一主要錄五行故事,絕大多數(shù)引自《漢書·五行志》和《續(xù)五行志》,但也有少數(shù)無法考訂出處,大約應該出自應劭等人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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