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鵬飛
(山東省博興縣畜牧獸醫(yī)服務中心,山東濱州 256500)
蜱蟲是病原體的重要載體和儲存器,有關人畜共患蜱傳病原體包括蜱傳腦炎病毒(tick-borne encephalitis virus,TBEV)、蜱傳立克次體(tick-transmitted rickettsioses)、萊姆病螺旋體(Lyme borreliosis)、巴貝斯蟲(babesiosis)、人粒細胞無形體(human granulocytic anaplasmosis)和土拉桿菌(tularemia)等。TBEV 能引起嚴重的神經系統(tǒng)疾病,即蜱傳腦炎(Tick-borne encephalitis,TBE),造成動物和人中樞神經系統(tǒng)受損。
蜱傳腦炎又被稱為森林腦炎,因為人感染病例常見于林區(qū)工作的伐木工人,潛伏期通常為7~14d,也有報道為2~28d[1]。綜合報道分析,TBE 在波羅的海國家(如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芬蘭等)、捷克、俄羅斯和斯洛文尼亞的動物和人中的發(fā)病率最高。如今氣候變化和貿易全球化正在擴大TBE 發(fā)生的地域,主要體現(xiàn)在野生動物和鳥類的遷徙使蜱蟲的分布范圍變廣,冬春季節(jié)變得過于溫暖由此延長了動物和人類接觸蜱蟲的時間,畜禽的跨國貿易也加速了TBEV 的傳播。因此,需要重視對TBE 感染尤其是其傳播和防控的研究。
TBEV 是黃病毒科(family Flaviviridae)、黃病毒屬(genus Flavivirus)的一種小型單鏈RNA 病毒病毒,可引起20 余種致命性腦炎。TBEV 被分為歐洲亞型(European subtypes,TBEV-Eu)、西伯利亞亞型(Siberian subtypes,TBEV-Sib)、遠東亞型(Far Eastern subtypes,TBEV-FE)、貝加爾亞型(Baikalian subtypes,TBEV-Bkl)和喜馬拉雅亞型(Himalayan subtypes,TBEV-Him),前3 種被廣泛研究。一般認為遠東亞型最致命,人感染后死亡率為5%~20%,每年的人感染報告超出10000 例,歐洲亞型引起的疾病相對較溫和,人感染后死亡率為0.5%~2%。
TBEV 主要的宿主蜱蟲包括蓖籽硬蜱(Ixodes ricinus)、全溝硬蜱(Ixodes persulcatus)、卵形硬蜱(Ixodes ovatus)、森林革蜱(Dermacentor silvarum)、邊緣革蜱(Dermacentor marginatus)、網紋革蜱(Dermacentor reticulatus)和嗜群血蜱(Haemaphysalis concinna)等[2]。歐洲亞型和遠東亞型主要經蓖籽硬蜱傳播,西伯利亞亞型主要經全溝硬蜱傳播。據報道,新疆地區(qū)發(fā)生的TBEV 主要是遠東亞型,但在天山和阿拉套山發(fā)生的TBEV 主要是森林革蜱,在夏爾希里自然保護區(qū)傳播的TBEV 主要傳播媒介是全溝硬蜱[3]。TBEV 在蜱蟲之間的傳播主要靠共食、卵巢傳播和性傳播。蜱蟲的種群規(guī)模、密度和分布區(qū)域不斷增加,活動時間持續(xù)延長,增加了蜱蟲攻擊宿主的風險,如蜱蟲叮咬在牧場上放牧的乳品動物。攜帶TBEV 的宿主蜱蟲在皮膚附著并開始吸血后不久(15min)便能使動物感染。綿羊、山羊和奶牛感染后通常是無癥狀的,但血清中常檢測出TBEV 的特異性抗體。
TBEV 可通過蜱蟲叮咬和消化途徑傳播給動物和人類,消化途徑即通過食用綿羊、山羊和奶牛等受感染反芻動物所生產的原料奶及奶制品等。在德國有記錄的人類病例中,30%~50%的患者不記得發(fā)生蜱蟲叮咬事件,這表明存在病例可能是由食源性TBEV 感染引起。乳品動物感染TBEV 后,之后3~7d 的奶中存在有TBEV[4]。TBEV 在食品中傳播的機制尚未被完全闡明,病毒毒力的維持可能受到胃腸系統(tǒng)對乳制品消化的影響。TBEV 在正常胃液(pH 1.49~1.80)中能夠保持感染性長達2h,而一般情況下牛奶攝入后1.5~2h,胃中便不存在牛奶。因此TBEV 在穿透十二指腸之前仍能保持毒力,穿透十二指腸后到達淋巴組織,可能被釋放到循環(huán)系統(tǒng)中,與血液一起轉移到包括大腦、中樞神經在內的各種組織器官。TBEV 突破血腦屏障的確切機制尚不清楚,主要有四種可能的途徑:外周神經;嗅覺神經元;通過腦毛細血管的血管內皮細胞轉運;病毒在毛細血管內皮細胞之間的擴散。TBEV 經乳制品傳播的潛伏期在2~14d[5]。
腦膜炎和腦炎是TBEV 感染最常見的臨床表現(xiàn)形式。腦膜炎通常表現(xiàn)為高燒、頭痛、惡心和嘔吐,許多感染者會出現(xiàn)畏光癥和眩暈。腦炎表現(xiàn)為意識障礙,嗜睡甚至昏迷。其他的臨床表現(xiàn)包括行為障礙、注意力和認知功能紊亂、舌頭痙攣和四肢顫抖,甚至出現(xiàn)癲癇和精神類疾病。相當大比例的患者在患急性病后無法完全康復,可能導致長期的神經后遺癥。
犬感染TBEV 潛伏期估計為1~2 周,與人類病程相當。犬TBE 的常見表現(xiàn)包括體溫升高,前后肢運動異常,行為改變,如拒絕進食、攻擊性增加和對指令無反應。嚴重可能會出現(xiàn)四肢癱瘓、癲癇、抽搐、知覺障礙、面神經麻痹、斜視、眼球震顫、角膜反射喪失和視神經炎。犬TBE 相關的典型病理結果是大量腦炎,沒有內臟器官組織病理學損傷的證據。
對馬體內TBE 特異性抗體流行率的研究表明,馬也易受TBEV 感染,但大多數(shù)感染馬無癥狀。個別病例中報告的疾病表現(xiàn)包括狀況不佳、食欲不振、緊張、共濟失調、痙攣和癲癇發(fā)作,以及頸部疼痛。由于記錄在案的馬TBE 太少,馬TBE 的重要性迄今為止在獸醫(yī)臨床上極易被忽視。
反芻動物TBEV 感染通常是無癥狀的,反芻動物TBE 的主要問題是食用受感染動物的乳制品使人具有感染風險。感染的山羊、綿羊和奶牛的奶都已被確認為人類食源性感染的來源。
血液和腦脊液檢查,感染動物一般在病程的開始階段出現(xiàn)白細胞和血小板減少的情況。在病程的發(fā)展階段,感染動物外周血中可能會出現(xiàn)輕度白細胞計數(shù)升高。腦脊液檢查通常顯示白細胞計數(shù)升高,葡萄糖濃度正常,蛋白質濃度正常至輕微升高。
分子檢測,在病程的開始階段,RT-PCR 技術可用于檢測血清中的病毒RNA。而在病程的發(fā)展階段,當出現(xiàn)神經系統(tǒng)受損時,RT-PCR 技術可用于腦脊液中病毒RNA 的檢測。TBEV 在疾病的開始階段存在于血液中,在發(fā)展階段不存在。因此,從血液中分離TBEV,并通過RT-PCR 檢測感染動物血液和腦脊液中的病毒RNA,診斷效率有限,通常不用于臨床實踐。
抗體檢測,在病程的發(fā)展階段,血清中存在TBEV 免疫球蛋白M(IgM)和TBEV 免疫球蛋白G(IgG)抗體[6],它們可以被檢測以確診TBE。TBEV感染的常規(guī)實驗室診斷主要基于血清和腦脊液中特異性抗體的檢測,通常通過高靈敏度和特異性的酶聯(lián)免疫吸附試驗,已有許多成熟的商業(yè)酶聯(lián)免疫吸附檢測試劑盒可供選擇。
成像技術,核磁共振和腦電圖等成像技術能夠準確判斷局部病變和神經系統(tǒng)受損,正成為檢測TBE有效的技術手段。不過以成像技術來診斷動物是否感染成本過高,配備成像技術的寵物醫(yī)院來診斷犬TBE是可行的。
目前沒有有效的抗病毒藥物,利巴韋林、地塞米松、類固醇、核苷類似物7-deaza-2′-C-me-thyladenosine、甘露醇、酚類抗氧化劑(如迷迭草酸)等是被報道的藥物。但沒有可靠的研究證實這些藥物對TBE有效,它們不能被推薦為標準治療方法,臨床上要謹慎使用,尤其是年老的動物,可能引起腦水腫是急性腦炎的潛在并發(fā)癥。
通過使用各種化學和生物方法減少TBE 發(fā)生區(qū)的蜱蟲數(shù)量,即TBEV 的載體,減少乳制品動物受到蜱蟲侵擾的風險。例如,定期在畜舍周圍清理灌木和雜草,必要時可以使用殺螨劑或其他化學藥物來控制蜱蟲的數(shù)量和密度。
食用經過巴氏殺菌或超高溫殺菌的乳制品可以有效地減少TBEV 的食源性傳播,合理的殺菌可以保護犢牛、羔羊、幼犬和人免受乳制品中可能存在的TBEV 感染。但奶酪的生產并不能完全滅活原料乳中的TBEV。
市場上已有不同的TBE 疫苗,如FSME-IMMUN、Encepur、EnceVir 和IPVE 疫苗。臨床研究和上市后監(jiān)測的數(shù)據表明,F(xiàn)SME-IMMUN 和Encepur是安全、有效且可互換的。兩者都具有高度的免疫原性,在疫苗接種后,血清轉化率能達到92%~100%,這兩種疫苗被證明可以提供針對遠東亞型和西伯利亞亞型的保護[7]。FSME-IMMUN 前兩劑分別在第0 天和第14 天注射,第三劑在5~12 個月后注射。Encepur在第0、7、21 天注射,第四劑在12~18 個月后注射。FSME-IMMUN 疫苗的使用數(shù)據最為豐富,全世界已經使用了1 億多劑。Salát 等[8]新開發(fā)了一種疫苗,基于全病毒滅活抗原,在綿羊中誘導產生高水平病毒中和抗體的同時,疫苗耐受性良好。疫苗必須儲存在2~8℃的環(huán)境中,因此,使用單位在購買后務必保證疫苗的儲存環(huán)境。TBEV 通過蜱蟲叮咬傳播,不會在動物與動物之間傳播,但疫苗只能提供個體保護,因此TBE 流行區(qū)域中高疫苗接種率并不能保護未接種疫苗的動物。由于農牧地區(qū)的居民對蜱傳疾病的認知不足,因此對相關人群,尤其是乳品動物飼養(yǎng)者和乳品消費者進行普及教育,有助于降低TBEV 的感染率。在TBE 的高度流行地區(qū),應實施疫苗覆蓋接種。免疫功能低下的人在前往TBE 流行地區(qū)之前,應咨詢TBE 疫苗接種。
TBE 在俄羅斯和中亞的感染均有報道[9],我國存在TBE 感染的自然疫源地,主要是與俄羅斯接壤的東北林區(qū),以及與中亞各國接壤的西北地區(qū)(主要是阿爾泰山和天山)。分離病毒株可知新疆TBEV 病毒株與距離較遠的東北TBEV 病毒株同源,與距離較近的俄羅斯和蒙古不同源,據猜測可能與鳥類的遷徙有關。我國報道(2005—2019 年)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均較低,但不能掉以輕心,需要海關和口岸對輸入病例保持警惕,嚴控可能的輸入疫情,還需具備快速檢測和處置突發(fā)疫情的能力。
蜱蟲生活范圍的擴大和種群規(guī)模的增加,導致宿主(即乳制品動物)感染TBEV 的風險增加。制定控制蜱蟲數(shù)量和保護宿主(乳制品動物)免受蜱蟲攻擊的策略十分重要。TBE 流行地區(qū)生產乳制品(奶酪、酸奶)應確保原料奶、接觸者和生產線均免受TBEV污染。對于TBEV 感染的防控還依賴于研制提供長期保護的更廉價、更有效的疫苗,以及小分子抗病毒藥物等有效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