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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鵬
關(guān)于寫作,我從不敢說自己天賦異稟,但仍不止一次地暢想過,出版文集,在刊物上印上我的姓名。
于是,我如湖泊一般,兼容并蓄,淡然地接納歲月里的泥沙俱下。
細想,我寫作的啟蒙,可能就是中學時期語文試卷上的閱讀理解。每次考試,我都會在檢查試卷時重讀閱讀理解,把心儀的句子標注出來,等試卷發(fā)下來后就把它們摘抄在積累本上,如果想偷懶,就把文章剪下來貼上去,等到早讀課,就一句句地朗讀、背誦。
我積累最多的一個本子,因為貼的紙條實在太多,合起來的厚度就像兩個本子疊在一起,把它攤開,不啻一棵老榕樹,沉下無數(shù)的氣須根,在風中搖曳。
這是我寫作路上的第一塊里程碑。我開始有意識地錘煉語言,揣摩他人在選用與放棄詞語之間的抉擇,把細節(jié)和語言結(jié)合起來,讓唯心主義的浪漫不羈多一些唯物主義的厚實與穩(wěn)重。也是從那時候起,握住筆時,我能察覺到它的溫度和堅硬,以及當它被舉在半空時,那輕微的顫抖。
我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可能身體對手更加偏愛一些,于是把組織文字的能力都給了手,而讓口獨對寒風,沉默或是結(jié)巴。一些難以言表的、怕別人聽不懂的,或是一些隱秘的,只有寫下來,抽絲剝繭,呼吸才能被一點點理順;只有寫下來,人才會得到解脫和救贖;也只有寫下來,逼迫大腦尋找出路,人才能從既成僵硬的情緒里突圍,讓裸巖長出青苔,讓荒漠生出地衣,讓綠意逐漸占領(lǐng)每一寸荒涼。
我們的初心往往都是純粹的—我僅是想獲得一方洗硯池,把我放進去細細濯洗。但過程未必脫俗。
寫作不可避免地涉及稿費問題。第一次收到稿費是在初三,向一份學生類報紙投稿了一篇作文,拿到了第一張稿費單。如今我不記得報紙名,也不記得拿了多少錢。只記得那是一篇關(guān)于春天的文章,只記得老師對我說,“我要好好表揚你”,那時候的喜悅深深地扎根,一直生長到了多年后的現(xiàn)在,抽枝開花。
我開始享受稿費的福利是這兩年。當寫作與發(fā)表在多年的“惺惺相惜”中形成了“金玉良緣”,稿費單便不時地飛進傳達室。固然它不多,但也足以讓我時不時買點水果,喝杯酸奶,改善一下伙食。
嘗到了甜頭,動力就從舌尖、心房,一點點漫漶開來。寫作有了炊煙的韻味,在人間的煙火中,向著青天追尋。
我不知道自己能把自己、把世界寫到什么程度,最終又會如何在自我與人海、在短暫與永恒間達成和解,但我知道,在我的本業(yè)工作之外,我找到了另一種與生活問好、擁抱的方式。這是一條我自己走出的路,一條具有酸甜苦辣,卻不會感覺累的路,一條曲徑通幽、花木正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