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龍
一顆、兩顆、三顆……整整60顆飽經(jīng)歲月風霜的杏仁,裝滿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每一顆小小的杏仁,都承載著泰山般的分量,因為它們凝聚著鄭鳳翠對丈夫長達60年的漫長思念,凝聚著穿越一個甲子的守望與深情……
鄭鳳翠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1923年農(nóng)歷八月二十八日,那是她和王爾琢喜結良緣的日子。然而,幸福恩愛的生活只持續(xù)了短短三個月,王爾琢便拋家別妻赴黃埔軍校學習。
此去經(jīng)年,生死難料。在那樣一個兵連禍結的動蕩年代,王爾琢自己也預感到這一別后不知是否還能相見。臨別時,他深情地囑咐已懷孕在身的妻子說:“生兒是你的靠,生女是你的伴,生兒取名摘祚,生女取名桂芳?!闭l也沒有料到,這次分別竟成了永訣。
60年過去了,鄭鳳翠依然清晰地記得丈夫離家遠行的情形:那一天,她早早為丈夫的包裹放進一雙親手做的千層底布鞋,還放了12個煮熟的雞蛋。她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把丈夫送到家鄉(xiāng)的磨架巖船碼頭,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揮手的丈夫……
三個月的新婚別,六十年的長相思。從此每過一年,鄭鳳翠就留下一顆丈夫最愛吃的杏仁。直到生命的最后時刻,她還在守望丈夫歸來,守望那不曾兌現(xiàn)的團聚之愿……
今天,可能已經(jīng)甚少有人知道王爾琢這個名字。他是井岡山斗爭時期我軍犧牲的最高將領,是朱毛紅軍赫赫有名的參謀長。在紅四軍前委排名中,他僅次于毛澤東、朱德、陳毅而排第四位,是和朱德、陳毅一起率領南昌起義軍余部走上井岡山的3位領導人之一。
王爾琢犧牲后,追悼會上,毛澤東為他起草挽聯(lián),陳毅親筆手書,朱德親致悼詞。周恩來對王爾琢更是念念不忘。新中國成立初期,周恩來視察籌建中的革命歷史博物館,發(fā)現(xiàn)沒有王爾琢的照片,專門交代工作人員要“千方百計征集王爾琢的照片”。正是在周恩來的關心關懷下,好不容易才征集到了一張王爾琢著軍裝的照片,這也成為他現(xiàn)存唯一的照片。
王爾琢的革命生涯,始于初創(chuàng)時期的黃埔軍校,也始于他和周恩來、毛澤東等人的相識相知。
王爾琢于1903年出生于湖南省石門縣,1920年考入長沙省立甲等工業(yè)學校。1924年初,王爾琢聽說蘇聯(lián)派加倫將軍到廣東,共產(chǎn)黨幫助孫中山開辦黃埔軍校的消息,他決意告別新婚不久的妻子,邀約二三好友,放棄了只差一期就要結業(yè)的課程,決意去廣州投考黃埔軍校。
那時,除廣東的廣州外,各省都在軍閥統(tǒng)治之下。在長沙,國民黨和共產(chǎn)黨都處于地下的狀態(tài)。因此,黃埔軍校的招生工作只能秘密進行,湖南負責選拔學員的是中共湖南省委,具體由何叔衡負責組織。
王爾琢順利通過初試,他的《試述投考黃埔軍校的志愿》,大受何叔衡贊賞。不久即前往上海參加復試。在這里,他見到了主持復試的湖南老鄉(xiāng)——毛澤東。
此前,他曾在長沙的“文化書社”見過毛澤東,對這位有著真知灼見的兄長十分欽佩。毛澤東當然也記得他,看到這位精神飽滿、熱情洋溢的青年被選中,十分高興,關切地問:“這次要考國文、數(shù)學、物理、化學四門,怎么樣,有信心沒有?”“國文問題不大,其他科目我會爭取考好的。”王爾琢據(jù)實回答。
復試結果,王爾琢等八人順利通過。毛澤東高興地給他們發(fā)放了復試合格證,并說:“你們是黃埔軍校招收的第一批學員,也是革命寄予的最大希望,去廣州后,還要正考,大家一定要繼續(xù)努力,千萬不可半途而廢?!蓖鯛栕烈詢?yōu)異的成績考取黃埔軍校,編入學生一隊,這年他僅21歲。王爾琢從跨入黃埔軍校起,便勤學苦練,思想也在不斷進步,經(jīng)常與共產(chǎn)黨員徐向前、周士第、許繼慎等人來往,并參加由共產(chǎn)黨員發(fā)起組織的“中國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的各項活動。
1924年10月,廣州發(fā)生叛亂。接到平叛命令后,王爾琢憑著豐富的軍事理論和敢打敢拼的作風,主動請纓帶領一個學生分隊打叛軍。這支“學生軍”所向披靡,一舉將駐守在那里的商團武裝全部俘虜繳械。
由于學習成績突出,活動能力強,王爾琢在黃埔學生中很有名氣,引起了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的重視。不久,在周恩來等人的關心下,他由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轉為中共黨員。1924年,王爾琢軍校畢業(yè)后,留校任學生隊的分隊長。
1925年1月,占據(jù)在潮汕一帶的陳炯明準備進攻廣州。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支持和幫助下,廣東革命政府實施東征,東征的主力就是黃埔軍校的學生軍,王爾琢在學生軍第一教導團任連黨代表。在攻打淡水城的戰(zhàn)斗中,他身先士卒,置生死于不顧,和士兵們一道冒著敵人密集的火力,架云梯爬上城頭,為部隊奪下該城立下頭功。
此時,軍閥楊希閡、劉震寰見革命軍主力出征,也趁機發(fā)動叛亂。“學生軍”立即馳援廣州與之作戰(zhàn),平定叛亂后,黃埔學生軍奉命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因王爾琢表現(xiàn)突出,晉升為營長。此后,國民革命軍又發(fā)動第二次東征,在攻打惠州的戰(zhàn)役中,王爾琢率領全營官兵冒死奪得橋頭陣地,掩護了主力攻城,再次立功。
王爾琢卓爾不凡的表現(xiàn),也引起另一個重要人物的青睞,他就是黃埔軍校的校長蔣介石。
1926年“中山艦事件”后,蔣介石即著手“整理黨務”。在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展開“清黨”前夕,蔣介石意欲拉攏王爾琢,親自找他談話,想方設法勸他不要跟共產(chǎn)黨跑,并以團長、師長的高官相許。對蔣介石陷害共產(chǎn)黨員的做法,王爾琢早已憤恨不已,對他的利誘拉攏不為所動,兩人談話不歡而散。
不愿和權傾一時的蔣介石合作,王爾琢自然處境艱難。這時,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三軍黨代表的朱克靖在廣州開辦第三軍軍官學校,恰好缺乏干部,周恩來決定讓王爾琢到第三軍九師二十六團任黨代表。
1926年7月,國民革命軍誓師北伐。出師北伐不久,因二十六團團長李明揚病倒,王爾琢代行團長指揮。9月,東路軍兩打南昌失利,在第二次進攻南昌失利之際,王爾琢率全團受命掩護全軍撤退。為了完成任務,王爾琢身先士卒,抱起一挺機槍立在民房上向蜂擁撲上的敵人猛掃。在他無畏精神的感召下,全團官兵奮勇殺敵,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11月,東西兩路北伐軍第三次攻打南昌,終于攻克該城。王爾琢因為戰(zhàn)功卓著,被提升為九師黨代表。在桐廬戰(zhàn)役中,師長不幸負傷,指揮權再次交給王爾琢。部隊作為東路軍的先驅,在王爾琢的率領下,勇往直前,一舉拿下桐廬城,隨后直下京滬杭地區(qū)。
身為東路軍總指揮的蔣介石,對王爾琢表現(xiàn)出來的指揮才能欲割難舍,面對這樣一位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蔣介石忍不住再度拉攏收買他。他派親信找到王爾琢,轉達口信:“總司令準備擴充40個軍,要提升你為軍長,不知你對此有何打算?”
一聽這話,王爾琢冷笑一聲說:“請轉告總司令,軍長太小了,最好給個軍閥。”來人見話不投機,只得悻悻而去。蔣介石聞言,大為惱怒。
李明揚與王爾琢相處日久,關系很好,他對王爾琢的人品才華極為佩服。他冒著風險將蔣介石欲對王爾琢不利的密令拿給王爾琢看,說:“事已至此,你只有離開才能免遭不測?!?/p>
王爾琢謝過李明揚,帶領所部共產(chǎn)黨員迅速離開東路先遣隊。1927年4月底,王爾琢來到上海,他向老師周恩來匯報了情況。同年5月下旬,他與周恩來一同趕赴武漢。7月,王爾琢接受黨的派遣,趕赴江西九江馬翅嶺,擔任張發(fā)奎的第四軍二十五師七十四團參謀長一職。不久,“七一五”反革命政變爆發(fā),汪精衛(wèi)在武漢開始清黨,二十五師離開九江奉命參加南昌起義,王爾琢與周恩來一道趕往南昌。南昌起義失敗后,王爾琢與周恩來分別,這也是兩人的訣別。
王爾琢所率團在南昌起義一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南昌起義失敗后,王爾琢隨部隊南下廣東,后轉戰(zhàn)閩贛邊境。1928年1月12日,朱德、陳毅、王爾琢帶領偽裝成國民黨軍的起義部隊,開進宜章縣城。宜章縣長不知真假,還在縣咨議局為他們舉行接風宴會,酒過數(shù)巡,王爾琢指揮一個排按照預定計劃,逮捕了反動官吏及地主豪紳20多人。接著,王爾琢又率隊包圍養(yǎng)正書院,解除了縣團防局的武裝,打開監(jiān)獄,釋放了在押犯人。
第二天,全縱隊正式改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師,全師共1200余人,由朱德任師長,陳毅任黨代表,王爾琢任參謀長。因為智取宜章的時間是在舊歷年前10天,所以又被稱為“年關暴動”。
通過多次戰(zhàn)斗考驗,朱德慧眼識珠,破格任命王爾卓任工農(nóng)革命軍第1師參謀長,為當時最年輕的指揮官之一。3月,王爾琢在敖山廟設伏,誘敵入甕,全殲追敵一個團,勝利完成了掩護朱德、陳毅率主力上井岡山的重任。4月底,王爾琢隨部上井岡山,開始參與創(chuàng)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的斗爭。緊接著,王爾琢又與時在井岡山的毛澤東聯(lián)系,及時促成寧崗縣礱市“朱毛”會師,使中國革命進入大轉折。
井岡山會師后,革命的武裝力量更加壯大了。兩軍會師后,合編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4軍”,簡稱“紅四軍”,王爾琢被任命為紅四軍第一任參謀長。王爾琢從提任參謀長到1928年8月25日犧牲的短短4個月,是他軍旅生涯中最燦爛的一頁。
紅四軍剛成立,江西敵二十七師楊如軒部即“進剿”井岡山。王爾琢根據(jù)朱、毛指示,率兩團抗敵,奪取永新城。戰(zhàn)后,王爾琢率領的二十八團被稱為“飛兵團”,王爾琢也被稱為“飛兵團長”。紅軍士氣空前激昂,這極大地震動了蔣介石,他急令對井岡山“會剿”。
湘軍吳尚率五個團,贛軍楊池生率五個團共十個團兵力,氣勢洶洶地向井岡山進攻。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紅軍敢以僅有的三個團與之抗衡。6月23日,由朱德、陳毅率領的二十九團、三十一團在新七溪嶺將敵一個團包圍,對其進行圍殲,而二十八團在王爾琢的指揮下,頑強阻擊敵人的兩個團。王爾琢團愈戰(zhàn)愈勇,最終將敵兩個團擊潰。隨后,王爾琢立即趕往七溪嶺參加聚殲戰(zhàn)斗,配合朱德、陳毅將包圍之敵全殲。這次戰(zhàn)斗的勝利,紅軍名聲大振,當?shù)乩习傩諝g唱:“不費紅軍三分力,打垮江西‘兩只羊’(楊如軒、楊池生)?!?/p>
1928年6月底,反“圍剿”勝利不久,湖南省委派代表杜修經(jīng)來井岡山,命令紅四軍調(diào)往湖南,對此,毛澤東、朱德、陳毅、王爾琢等人堅決反對,認為此時井岡山根據(jù)地剛剛鞏固,攻打大城市沒有基礎,還會將大好形勢白白斷送。結果,毛澤東等人決定暫不執(zhí)行省委這一指示。王爾琢也堅決反對紅四軍開往湘南,他說:“現(xiàn)在紅軍主力撤出井岡山是不合時宜的,一是撤出后,根據(jù)地可能保不住,二是湘南敵人兵力強,去湘南,無異于拿雞蛋往石頭上碰?!?/p>
恰在這時,湘贛國民黨軍隊再度聯(lián)合進攻永新,朱德、王爾琢根據(jù)軍委決定,率領二十八團、二十九團出擊湘東,紅軍首先攻克湖南的茶陵,后又進占酃縣。
可是,當部隊準備回師寧岡的時候,由宜章農(nóng)民軍編成的二十九團部分官兵因思念家鄉(xiāng),想取道郴縣返回湘南。杜修經(jīng)、楊開明利用士兵情緒,指示部隊開往湘南。7月29日,杜修經(jīng)貿(mào)然指揮二十九團進攻郴州,結果被敵團團圍住,損失極大。當朱德、王爾琢率二十八團趕來時,僅收容二十九團一百余人。朱、王決定將他們重新帶回井岡山。部隊在歸途行至崇義縣新地圩時。二十八團二營五連和迫擊炮連受營長袁崇全的脅迫,突然擅自脫離行軍隊伍,企圖叛變投敵。
針對這種情況,朱德、陳毅、王爾琢等商量對策,朱德主張派部隊把袁崇全“打”回來,王爾琢則主張“喊”回來,王爾琢說:“我是他們的團長,我和他們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他們會聽我的?!敝斓绿嵝阉f:“你平時愛護、關心士兵,戰(zhàn)士們擁戴你。但叛徒是喪心病狂、窮兇極惡的,還是打回來吧!”王爾琢說:“我諒他袁崇全不敢向我開槍!”
朱德感到事情嚴重,勸他多帶些人去,但王爾琢認為人多走不快,因此,他與黨代表何長工只帶了一個排的戰(zhàn)士前往。王爾琢等人策馬急奔,終于找到了袁崇全帶跑的兩個連,此時他們正在休息。哨兵向王爾琢方向放了兩槍,王擔心戰(zhàn)士有所誤會,馬上放開喉嚨喊道:“不要打槍,我是你們的團長,希望你們回去!”
哨兵聽出是團長的聲音,便沒再打槍。士兵們一片驚慌,不知如何是好,王爾琢乘機展開思想工作,不斷喊話:“同志們別怕,我是王爾琢,快回來革命吧!”一些戰(zhàn)士見團長回來了,便三五成群地向王爾琢處跑過來。
王爾琢念及是同鄉(xiāng),又是黃埔軍校同學的份上,就不顧危險,對著廟里喊道:“袁崇全、杜松柏,你們快出來,我接你們回去!”聽到喊話后,袁崇全首先沖出來,他手持雙槍,二話沒說,對準王爾琢一連打了幾槍,正打中其胸部。王爾琢當場犧牲,年僅25歲。
袁崇全趁著夜色跑掉了,還帶走了一個排。后來僅僅不到半個月,1928年9月13日,紅四軍攻克遂川縣城,生擒了袁崇全這個可恥的叛徒。二十八團全體官兵召開公審大會,處決了這個敗類,為團長王爾琢報了仇。
1928年10月中旬的一天,紅四軍軍部在寧岡礱市草洲上為王爾琢舉行了追悼大會。戰(zhàn)士們臨時搭了座小臺子,中間掛著大橫匾,匾上用棉花精心綴成“赤潮澎湃”四個大字,兩旁掛著毛澤東起草、陳毅書寫的挽聯(lián):“一哭爾琢,二哭爾琢,爾琢今已矣,留卻重任誰承受?生為階級,死為階級,階級后如何?得到勝利方始休!”追悼會由陳毅主持,朱德致悼詞。挽聯(lián)中流露出的悲憤之情令人唏噓,從中足見王爾琢在紅四軍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王爾琢犧牲后,朱德?lián)]淚長嘆:“我軍失去一位能將啊!”毛澤東對他作了極高的評價:“王爾琢的犧牲,換回了兩個連,穩(wěn)定了紅軍,挽救了革命?!?/p>
王爾琢短暫的革命生涯中,協(xié)助毛澤東、朱德鞏固部隊、指揮作戰(zhàn),在中國共產(chǎn)黨人獨立領導武裝起義、創(chuàng)建軍隊、開展武裝斗爭的初期,革命危急關頭,挺身而出,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
回顧王爾琢25年的一生,他在家信中所說的“以身許國,革命不成功立誓不回家”正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1927年初,王爾琢在北伐戰(zhàn)爭中奮勇殺敵、屢立戰(zhàn)功。北伐軍攻克武昌后,雖然諸事繁忙,軍旅勞頓,但他滿心牽掛久別的妻子和從未謀面的女兒,便托朋友在武漢黃土坡21號租了一間民房,然后給妻子去信,要她們母女到武漢團聚。
不料,“四一二”風云突變,全國革命形勢發(fā)生急劇變化,戰(zhàn)功顯赫的北伐將領王爾琢成了被通緝的“中共要犯”。來不及在武漢等待妻兒的到來,王爾琢就只身潛往上海尋找黨組織。鄭鳳翠帶著幼女桂芳歷經(jīng)千辛萬苦抵達武漢,滿懷期待地找到他們相約的小屋,丈夫卻音訊全無。在百般打聽王爾琢消息無果后,她極度失望地帶著女兒默默回到湖南老家。
王爾琢后來尋機來到相約之地,卻是人去樓空。讀到妻子的信,王爾琢雙淚長流,滿懷歉疚地拿起筆,給父親寫下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鳳翠母女此次來漢,未謀一面,深為憾事。兒何嘗不想念著骨肉的團聚,兒何嘗不眷戀著家庭的親密,但上海、長沙烈士們殷紅的血跡燃起了兒的滿腔怒火,亂葬崗上孤兒寡母的哭聲斬斷了兒的萬縷歸思。為了讓千千萬萬的母親和孩子能過上好日子,為了讓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皆可享樂天年,兒已決意以身許國!革命不成功,立誓不回家。鳳翠娘家父母雙亡,望大人善待兒媳,見鳳翠如見兒一般……”這是王爾琢的最后一封家書,實際上成了一封“托孤書”。
1988年農(nóng)歷六月,85歲的鄭鳳翠離開人世,家人清點她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裝滿杏仁的首飾盒。按照鄭鳳翠生前遺愿,家人把她安葬在年輕時和王爾琢經(jīng)常游玩的安山青松嶺下,正對著當年王爾琢離家革命時走過的那條大路……
(作者系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