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
擺在孟子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做張儀、公孫衍那樣的縱橫家,靠滔滔雄辯游說諸侯,從而“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另外一條路是不忘“仁政”初心、堅持“王道”理想,奔走于各國之間游說諸侯,推行仁政王道。走前一條道路,孟子可能是遠超蘇秦、張儀那樣的縱橫家,后一條道路則可能是理想灰飛煙滅。
孟子始終堅持王道理想,以拯救百姓于水火的責任擔當,奔走于各國之間,雖理想破滅,但初心不改。在游說諸侯的過程中,雖說也有“后車數(shù)十乘,從者數(shù)百人”的高光時刻,但孟子與諸侯們基本上是始于“一見鐘情”,終于不歡而散,沒有君主愿意推行他的仁政和王道主張。
是孟子技不如人,還是太傻太天真?答案就在孟子的書中。孟子崇尚“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大丈夫,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在諸侯國君面前,孟子秉持“賢尊于勢”的原則,權(quán)勢地位改變不了他,想讓孟子“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必然“使我不得開心顏”。
孟子對在大國之間游走、用舌頭影響各國政治、謀取個人功名富貴的游士們很不感冒。他們像一塊隨時變化的橡皮泥,可以順著諸侯國君們的意思而隨時改變立場。在孟子看來,他們像個低眉順眼的小媳婦,小心翼翼地“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孟子對這種行為極為不屑,說他們是“妾婦之道”。孟子有“平治天下”的理想,有“舍我其誰”的責任和擔當,在他身上鮮明地體現(xiàn)了儒家“濟世救人”的政治理想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人格風范。
這就是思想家和謀士的不同境界。孟子一生都在探索人之所以為人的終極價值,探索消除戰(zhàn)爭、實現(xiàn)百姓安居樂業(yè)的王道途徑,雖然屢次碰壁,但九死而無悔。孟子性格傲嬌,從來沒有把諸侯國君和王公大臣放在眼里。因此,孟子常常“說大人而藐之”,搞得那些國君很沒有面子,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勃然變乎色”。而孟子毫不畏懼。
從四十歲開始的三十年間,孟子先后去過齊、宋、魯、滕、魏等國家,一方面勸諭各國國君推行仁政,另一方面對當時諸子百家特別是墨家、道家、農(nóng)家、縱橫家思想猛烈開炮,在勸諭與怒懟中宣揚儒家思想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