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藍
放棄“寸鐵”最為著名的比喻之典,是蘇軾《聚星堂雪》詩:“當時號令君聽取,白戰(zhàn)不許持寸鐵。”在此,蘇軾倡導的是放棄寸鐵、招招見新的寫作,作為詩歌中“空手入白刃”的凌空文體,逐漸成為高標個人言路、拒絕陳腔濫調的“白戰(zhàn)體”。白戰(zhàn)體亦稱禁字體,簡稱禁體,是一種遵守特寫、禁例寫作的詩歌,大力提倡個人言路對于現實的進入式深犁,因而絕非文字游戲。
趙瑜是典型的思者,在他的以“小”而命名的作家外傳“深情三部曲”里,表面戲謔,骨子里正義蒸騰,他遠離了凸凹不平的激情寫作,他的柳葉刀犀利甚至有點無情,一種近乎零度寫作的氣韻同樣貫穿了《雪域手記》,這也是趙瑜的“白戰(zhàn)體”寫作。透過雪域風景,他觀察托舉風景的大地;透過異域風情,他寫出了人世萬象,包括不完美的事情。我也看過那里的實景演出,在趙瑜筆下,凌空而來的歷史在現實里找到湛然落地的根據。
自古文章憎命達。回到寫作深處,什么才是我們心中的“白戰(zhàn)體”呢?
古代經學中的注疏、經釋、語錄體,子學譜系的論著體,文章學中的論、議等議論文體以及詩話詞話,史學中的點評文體,均是漢語最為重要的思想文體。但超拔于四類文體之上的,卻是詩,是詩性統攝萬物的氣韻,那是摩羅詩人竭力發(fā)出的,無疑是思想文體中的高音部。我以為,《延遲滿足》是進入到這樣的境地了。
再回到行走。趙瑜坦言:“這所有的行走,都不過是借助于不同的參照讓自己變得更寬闊,更豐富,更加接受不同的事物、世界和觀念。那些目的地的美好,路上的挫折,都不過是存在記憶里的一頁日歷。有時候是嘆息,有時候是長笑。行走的意義中,一定包含治療?!币虼?,這樣的行走與寫作,就是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