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漢晉賦中多次出現(xiàn)“良媒”一詞,且賦家以“無良媒”悖于禮法而喻示良緣難結(jié)。從漢末至魏晉南北朝的社會形勢看,“無良媒”符合婚嫁實況;從作品解讀看,多認(rèn)為“無良媒”無非寄寓人生際遇、想登青云梯;而從“情”之解讀來看,漢晉賦中二者的情感呈現(xiàn)更為對等,尤以神女的付出為重,從而使由“無良媒”而導(dǎo)致的分離接近于俗世的悲劇。這種悲劇正發(fā)生在以重視個體情感、文學(xué)自覺而知名的漢末至魏晉時期,有其更深層的悲憫意義。
關(guān)鍵詞:漢晉賦“良媒”禮法悲劇
漢晉賦中多次出現(xiàn)“良媒”一詞,尤以曹植賦顯著,凡見者三?!堵迳褓x》:“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感婚賦》:“悲良媒之不顧,懼歡媾之不成?!薄俄举x序》:“或人有好鄰人之女者,時無良媒,禮不成焉。彼女遂行適。”陳琳《止欲賦》:“惟今夕之何夕兮,我獨無此良媒?!辟x中所反映的“良媒”觀念如何,現(xiàn)實又是怎樣的情況,何以會成為賦家良緣難結(jié)、自艾自憐的表述呢?
一、賦家觀念:“無良媒則歡媾不成”
《洛神賦》在嘆“無良媒”之前,是一段對洛神儀容、儀表、儀態(tài)極盡精雕細(xì)琢、唯美呈現(xiàn)的名篇: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秾纖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zhì)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tài),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yīng)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yuǎn)游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
于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攘皓腕于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
這段賦文中名句頻出,贊洛神之美世間無儔,為“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提供了充分的依據(jù),為這場邂逅拉開了美麗的序幕。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應(yīng)該是兩心互許,稟告父母,延請媒妁,終成眷屬。然而“無良媒以接歡兮”使常規(guī)禮制所設(shè)定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同樣,《愍志賦序》中所說的“彼女遂行適”,“遂”意為“于是”,似乎隱言“彼女”與“或人”曾有情,那么兩人的分離同樣是“無良媒”所導(dǎo)致的無奈結(jié)局。
《止欲賦》也是在極言“逸女”之“媛”后發(fā)出“無良媒”的悲嘆,其書寫模式與《洛神賦》相似:
媛哉逸女,在余東濱。色曜春華,艷過碩人。乃遂古其寡儔,固當(dāng)世之無鄰。允宜國而寧家,實君子之攸嬪。伊余情之是悅,志荒溢而傾移?!?/p>
惟今夕之何夕兮,我獨無此良媒。
“良媒”句中有“今夕何夕”之嘆,曾見于《詩·唐風(fēng)·綢繆》:“今夕何夕?見此良人?!薄对娦颉罚骸熬I繆,刺晉亂也,國亂則婚姻不得其時焉?!编嵐{:“今夕何夕者,言此夕何月之夕乎,而女以見良人,言非其時?!币浴敖裣蜗Α敝畤@歸于國亂導(dǎo)致的婚姻禮儀缺失。如果此說可據(jù),那么《止欲賦》引之,與“我獨無此良媒”文意相通。
“無良媒”對當(dāng)事人形成的思想壓力,亦可從蔡邕的《青衣賦》中得到佐證。青衣,青色或黑色的衣服,漢以后多為地位低下者所服,賦中指代一位婢女?!肚嘁沦x》先細(xì)述這位婢女的嫵媚動人,精明能干,稱贊她“宜作夫人,為眾女師”,感嘆她“伊何爾命,在此賤微”,認(rèn)為她的品德甚至可以媲美歷史上的賢妃,遠(yuǎn)非那些禍國的女人能相提并論,繼而抒發(fā)對青衣的依戀和內(nèi)心的思緒:
雖得嬿婉,舒寫情懷。寒雪翩翩,充庭盈階。兼裳累鎮(zhèn),展轉(zhuǎn)倒頹。昒昕將曙,雞鳴相催。飭駕趣嚴(yán),將舍爾乖。曚冒曚冒,思不可排。
停停溝側(cè),曒曒青衣。我思遠(yuǎn)逝,爾思來追。明月昭昭,當(dāng)我戶扉。條風(fēng)狎獵,吹予床帷。河上逍遙,徙倚庭階。南瞻井柳,仰察斗機。非彼牛女,隔于河維。思爾念爾,惄焉且饑。
作者心事重重,難以排遣??v然青衣與他已經(jīng)歡好,但其卑微的出身注定了兩人不可能得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作者對青衣敬愛有加,想必也不忍心讓她受到世俗的刁難,他們的感情之路注定充滿坎坷和荊棘。作者的心事大概是為以后的發(fā)展而煩憂,賦文最后以憂思傷痛結(jié)尾,喻示著兩人不樂觀的結(jié)局。
盡管《青衣賦》最終并沒有表露出要挑戰(zhàn)禮制、與青衣白頭偕老的愿望,但其對一介婢女的歌頌和抬高已經(jīng)激起秩序維護者的不滿。張超所作的《誚青衣賦》針對《青衣賦》極盡譏諷:
彼何人斯,悅此艷姿?麗辭美譽,雅句斐斐。文則可佳,志卑意微。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鳳兮”二句直用《論語·微子》里楚狂接輿諷勸孔子歸隱時所唱《鳳歌》的前兩句,嘲笑蔡氏枉為名臣,竟然德操衰微甚至于不堪,言辭犀利,不留情面。然后追思《關(guān)雎》之妃德,貶斥青衣之卑微:
感彼《關(guān)雎》,性不雙侶。愿得周公,妃以窈窕。防微消漸,諷諭君父??鬃哟笾?,列冠篇首。晏嬰潔志,不顧景女。及雋不疑,奉霍不受。見尊不迷,況此麗豎。三族無紀(jì),綢繆不序。蟹行索妃,旁行求偶?;闊o媒理,宗廟無主。門戶不名,依其在所。生女為妾,生男為虜。歲時酹祀,詣其先祖?;蛴隈R廄,廚間灶下。東向長跪,接狎觴酒。
晏嬰、雋不疑這樣的高潔之士連齊景公、霍光嬌美的愛女都會拒絕,為的就是“淑女以配君子,愛在進(jìn)賢,不淫其色”(《毛詩序》),婢女之于名臣,何談淑女君子之配乎?婢女卑賤的身份不可能得到媒妁之言,不但無法得到宗族的認(rèn)可,也不會得到任何名分,與她結(jié)合所生的子女將為妾為奴,祭祀的時候也沒有資格入宗廟?!盁o良媒”則“歡媾不成”,《誚青衣賦》所依據(jù)的禮制宗法力量以及《青衣賦》中所呈現(xiàn)的精神壓力,充分體現(xiàn)了社會規(guī)則對個人幸福感的深刻影響。
自先秦至魏晉神女系列的賦作中,除了陳琳、楊修、張敏所作《神女賦》中相戀的雙方最后得以結(jié)合外,其余均以分離為結(jié)局。人神界限或許是賦家設(shè)定的一個鴻溝,“無良媒”則可能是現(xiàn)實的障礙?!对姟ばl(wèi)風(fēng)·氓》:“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又《齊風(fēng)·南山》:“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闭咽玖巳藗儗γ藉闹匾??!抖Y記·曲禮上》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男女雙方須借媒人往來傳婚姻之言乃相知姓名,即《儀禮·婚禮》所列出的婚姻六禮之“問名”一環(huán),位列六禮之第二禮,前有納采開其端,后有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依次。鄭玄注“納采”:“將欲與彼合婚姻,必先使媒氏下通其言,女氏許之,乃后使人納其采擇之禮?!薄峨x騷》:“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理弱而媒拙兮,恐導(dǎo)言之不固?!薄毒耪隆こ樗肌罚骸凹葠莫毝蝗嘿?,又無良媒在其側(cè)……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從容……路遠(yuǎn)處幽,又無行媒兮?!标憰r雍《楚辭疏》:“此篇凡三致意于良媒矣?!薄傲济健?/p>
的重要作用由禮經(jīng)加以確定,又在《詩經(jīng)》和《離騷》《楚辭》中反復(fù)出現(xiàn),進(jìn)一步使對“良媒”的渴望以及“無良媒”的惶恐不安成為賦家在情理之間徘徊的重要感情基礎(chǔ)和禮儀依據(jù)。
二、勢在必然:戰(zhàn)亂頻仍導(dǎo)致“良媒”缺失的社會現(xiàn)實
在戰(zhàn)亂頻仍、社會動蕩的漢末至魏晉南北朝時期,“良媒”的缺失勢在必行。在曹丕看來,當(dāng)時的漢末“四海既困中平之政,兼惡卓之兇逆”,他自小見的是“家家思亂,人人自危”(《典論·自序》)。他在序中又說:“予時年五歲,上以世方擾亂,教予學(xué)射,六歲而知射,又教予騎馬,八歲而知騎射矣。以時之多故,每征,余常從。”又說:“夫文武之道,各隨時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長于戎旅之間,是以少好弓馬,于今不衰?!痹谶@樣的社會形勢下,婚姻六禮多有廢弛。就貴族階層來說,曹魏時期皇帝納后未見有六禮記載;西晉武帝太康年間,雖然提及諸侯婚禮中的納采、告期、親迎等,但語焉不詳。到了東晉成帝咸康二年(336)納皇后杜氏時,才命太常華恒與博士參定六禮之儀?;始疑星胰绱?,民間婚禮儀式更有或缺,甚至出現(xiàn)了“拜時婚”這樣的權(quán)宜之法?!锻ǖ洹ざY典》載晉人議“拜時”:“拜時出于近代,將以宗族多虞,吉事宜速,故好歲拜,新年便可迎也,惡歲可迎,是拜時已成婦也?!庇肿h曰:“有夫婦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君臣,則婚姻王化所先,人倫之本。拜時之婦,禮經(jīng)不載。自東漢魏晉及于東晉,咸有此事。按其儀或時屬艱虞,歲遇良吉,急于嫁娶,權(quán)為此制。以紗榖蒙女氏之首而夫氏發(fā)之,因拜舅姑,便成婦道。六禮悉舍,合巹復(fù)乖,隳政教之大防,成容易之弊法?!边@就是非常之時所行的臨時變通之計。其制用紗蒙上新娘子的頭,待到夫家,丈夫揭去所蒙之紗,新婦拜見公婆,便告成為夫婦,名為“拜時”,新婦稱“拜時婦”??梢娰x家所說的“無良媒”,既可視為觀念之載體,更是現(xiàn)實之真言。
三、悲劇與悲憫:“無良媒”現(xiàn)實下“情”的掙扎與對“禮”的屈服
但“無良媒”的意義絕不止于禮法規(guī)則和社會現(xiàn)實。正如《詩》《騷》中的男女意象被賦予多種解讀一樣,“情”類賦或“美麗”類賦文中的男女衷情也被賦予多種含義,政治植入是必須的,“良媒”隨之被視作政治機遇或貴人,“無良媒”無非寄寓人生境遇,想登青云梯罷了;原本因有無“良媒”而命運迥異的男女衷情,反而有可能被忽略。以《洛神賦》為例,《文選》李善注說此賦原名《感甄賦》,明帝改之。感甄之事起于曹植對文帝甄后遭讒致死而生悲,從而激起對甄后往昔之前的回憶,并借此一抒求而不得、知死難救之憾恨;如果以此為據(jù),那么曹植因立嫡一事與曹丕之間的嫌隙及之后的落魄失意,則構(gòu)成賦文背后隱含的凄涼與不甘。論者多樂見才子佳人與政治斗爭互為表里的故事,對其解讀也難出其窠臼。但如果單純從男女衷情的角度來說,“無良媒”會令主人公的境遇更顯辛酸?!堵迳褓x序》說:“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毖悦髀迳裰x為“述行”見遇而感發(fā),洛神即“無良媒”而有情的對象。這一出場模式在此前宋玉《高唐賦》《神女賦》中已經(jīng)奠定,在《洛神賦》同時代的《神女賦》《止欲賦》中得到傳承,從而提前鎖定了他們共同的結(jié)局——別離。魏晉之賦與前朝之賦所不同者,在于賦中神女形象由虛幻而現(xiàn)實的演變,這一點已有不少學(xué)者論證,但賦中神女之情的差異卻還須細(xì)細(xì)品味。
在宋玉《高唐賦》《神女賦》中,王與神女的相遇乃是自發(fā),神女甚至一度“褰余幬而請御兮,愿盡心之惓惓”,然而最終“暗然而冥,忽不知處”。神女來去無影蹤,心思如海深,其形象舉止奇?zhèn)プ兓?,難以預(yù)測。在這樣的形象設(shè)定下,神女最終與“余”別離,是否是受“無良媒”所限,并不可知,“良媒”的決定性作用也隨之減弱;而到了《洛神》《止欲》等賦,“無良媒”突顯為良緣難就的官方理由,同時,隱含于《高唐》《神女》之賦中的“請御”之思變得顯著起來。《洛神賦》中的神女變成了滿懷衷情、竊竊私語的主動者,為佳偶難成而難掩悲傷、淚落如雨的,不再是男主人公,而變成了神女本尊。作者由猶疑地觀望、被動地接受神女的來去,轉(zhuǎn)變?yōu)橹鲃印巴形⒉ǘㄞo”,神女去后的“情獨私懷,誰者可語。惆悵垂涕,求之至曙”也轉(zhuǎn)變?yōu)椤笆蘸皖伓o志兮,申禮防以自持”。男主人公的態(tài)度在有相同結(jié)局的“情”類賦或“美麗”類賦中都有相似的呈現(xiàn),如“心交戰(zhàn)而貞勝,乃回意而自絕”(王粲:《神女賦》)、“知所思之不得,乃抑情以自信”(阮瑀:《止欲賦》)等。這一時期男主人公較為普遍的“抑情”處理方式,固然體現(xiàn)著禮教的束縛,而“托微波而通辭”的沖動,誠實地展現(xiàn)出人類本能的生命愛悅和情感需求,相應(yīng)地,這一沖動得到了神女深情的回應(yīng)。兩者之間的情感是有互通的,他們相愛,有可能僅僅以照面的一瞬間為憑,然后經(jīng)歷了互相的試探而達(dá)到兩心相許,最終在“無良媒”的殘酷現(xiàn)實下,無奈地承擔(dān)最后的別離。在這里,對二者個體情感的抒發(fā)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宋玉《神女賦》中人神之間的壁壘和由神女掌控一切的設(shè)定,使兩情相悅的對等展示成為可能。而經(jīng)過與宋賦之神女的對比,洛神形象鮮明,情感真摯,一舉一動都呈現(xiàn)出女兒情深之態(tài),使“無良媒”而導(dǎo)致的分離化身為俗世中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悲劇,從而使無果而終的男女衷情得到更廣泛的同情。
而從《詩》《騷》中對“良媒”的呈現(xiàn)來說,“無良媒”并不能作為造成悲劇的必然理由?!对姟む嶏L(fēng)·野有蔓草》:“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薄峨x騷》:“茍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p>
《九歌·湘君》:“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這里唱出的對“匪媒不得”的否定之音,同樣昭示著人們對個體情感的重視?!傲铠c為媒”和“中情好修不必行媒”同出于《離騷》,“子無良媒”和“適我愿兮”同出于《詩經(jīng)》。不妨可以說,對禮制的遵循和對情感的呼喚,構(gòu)成了“情”類詩賦中的兩條看似矛盾的脈絡(luò),此二者在后世的詩賦中的比重或左或右,或左右并行。正因如此,因慨嘆“無良媒”而賦失意,更能令讀者意識到作者對情感的放棄、對命運(禮法)的屈服,而其更深層的悲憫意義,又在于這些慨嘆和結(jié)局,正發(fā)生在以重視個體情感、文學(xué)自覺而知名的魏晉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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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浙江省教育廳高校國內(nèi)訪問學(xué)者教師專業(yè)發(fā)展項目:魏晉賦與婚俗禮儀(FX2020090);杭州市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規(guī)劃常規(guī)性課題:明清至民國浙江婚書文體形態(tài)與文學(xué)性研究(Z19JC083)
作??? 者:李慧芳,文學(xué)博士,浙江機電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xué)。
編??? 輯:曹曉花E-mail: 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