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明代陵墳戶考論

      2022-04-08 01:02:52盛承
      貴州文史叢刊 2022年1期
      關(guān)鍵詞:明代

      盛承

      摘 要:明代未建立規(guī)整的陵墳戶制度,但存在普遍建置陵墳戶的事實,且在因循舊例的實踐中逐漸形成了一定的常例。陵墳戶是建立在軍、民兩種基本戶籍上的次生戶籍,亦屬因事編僉的雜役戶役籍。宗室墳戶具有自身的獨特性,內(nèi)部各階層的墳戶來源和性質(zhì)并不相同,明后期建置墳戶的宗室限定為親王與絕嗣郡王。明前期陵墳戶按戶免役,至明中期轉(zhuǎn)變?yōu)榱慷∶庖?,并逐漸形成每戶三丁的成文法規(guī),免役范圍在逐漸縮小并制度化。在以一條鞭法為核心的改革中,陵墳戶的配戶當差逐漸瓦解,差役由世役演變?yōu)榫?,從按戶僉撥轉(zhuǎn)為按丁僉派,力役也逐漸折銀雇役。但是,皇陵、祖陵陵戶以及出藩親王墳戶仍然延續(xù)著世役的形態(tài)。

      關(guān)鍵詞:明代 陵墳戶 賦役制度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22)01-01-15

      明王朝對帝陵陵戶未作規(guī)整的制度設(shè)計,《大明會典》僅零散記載祖陵“陵戶二百九十三戶”,皇陵“陵戶三千三百四十二戶”,孝陵“陵戶二十名”,顯陵“陵戶六十戶”。1晚明禮部尚書朱國禎對本朝“陵戶”加以注解:“祖陵灑掃戶二百九十三,無禮生;皇陵則三千三百四十二戶,禮生二十四,親親之殺如此。自孝陵而下各設(shè)軍衛(wèi)則五千五百,然猶未及漢立縣之盛也?!?祖陵、皇陵的內(nèi)容與《大明會典》的記載相一致,孝陵以下的內(nèi)容摻雜了個人的理解,即設(shè)“軍衛(wèi)”替代“陵戶”,相較于漢代的陵邑制3,規(guī)格已經(jīng)不能匹敵。入清以后,私人撰著或官方纂修的前朝史僅簡略復(fù)述《大明會典》中的記載。4由此可見,關(guān)于明代陵戶的建置情況,文獻記載中存在值得深究的問題:一、各帝陵陵戶不僅數(shù)額懸殊,而且出現(xiàn)“戶”與“名”的不同計量單位。二、孝陵以下諸帝陵陵戶的建置情況比較模糊,不同文獻的記載甚至出現(xiàn)相互抵牾。若按朱國禎所言,孝陵以下諸帝陵以軍衛(wèi)替代陵戶,陵戶已然無存,但事實上又見載于其他文獻。

      鳳陽地區(qū)祖陵、皇陵的地位特殊,陵戶史料也較為豐富,因此學(xué)界對明代陵戶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二者。王劍英統(tǒng)計分析明后期祖陵陵戶占有土地的“高度集中”狀況5,夏玉潤梳理祖陵、皇陵陵戶的來源和建置規(guī)模1,曹樹基考訂鳳陽地區(qū)陵戶的數(shù)額2,鄭寧、張登璨探討鳳陽地區(qū)陵戶的賦役負擔(dān)與人身管理問題3。另外,王毓銓、高壽仙在研究明代戶役制度時,零星提及到陵戶。4這些個案性、區(qū)域性以及概述性的研究或論述,尚未解答前述文獻記載中呈現(xiàn)的問題。5本文試圖在全面梳理明代陵戶建置狀況的基礎(chǔ)上,從戶籍與戶役的角度加以探究。

      在封建社會,帝王的墓稱為“陵”,其他人的墓稱為“墳”。明代還設(shè)有墳戶,在性質(zhì)上與陵戶并無二致,僅因墓主的等級差異而稱謂不同。前人對墳戶關(guān)注甚少,本文將其與陵戶一并考察,并深入探析宗室墳戶的相關(guān)問題。

      一、陵墳戶的建置

      明代陵、墳戶的實例散見于各類文獻中,筆者將采用排比個案、綜合歸納的方法,從整體上勾勒明代陵、墳戶的基本建置狀況。

      (一)陵戶的建置

      明代陵戶的雛形在開國之前就已設(shè)立。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朱元璋回濠州修繕父母陵墓,令居住在陵旁的故舊汪文、劉英“招致鄰黨二十家以守陵墓,命有司復(fù)其家”6。這二十家肩負守護之責(zé),并免除官府僉派的其他差役。洪武二年(1369),明廷上朱元璋皇考仁祖陵為“英陵”7,隨即改為“皇陵”,設(shè)皇陵衛(wèi)守護8。《明英宗實錄》載:“初供事皇陵二十戶,洪武中賜以田土房屋,免其徭稅,令隸皇陵衛(wèi)。后經(jīng)兵流移,悉取回祠祭署附籍。”9汪文、劉英招募的二十家即皇陵陵戶的前身,洪武中期編入皇陵衛(wèi)。洪武七年(1374)設(shè)立皇陵祠祭署,汪文、劉英以“故里人”的身份任署令、署丞,專典祭祀事宜。10陵戶隸屬皇陵衛(wèi)則需跟隨調(diào)動,無法履行守護皇陵的職責(zé),因此被調(diào)回祠祭署附籍??梢?,皇陵陵戶的最初規(guī)模為二十戶,且于開國前就近招募而來。因隸屬于祠祭署,陵戶又別稱為“署戶”。

      洪武二十九年(1396),皇陵陵戶擴充至三千三百四十二戶。正統(tǒng)四年(1439),皇陵祠祭署奏稱:“洪武二十九年,太祖高皇帝清理鳳陽、臨淮二縣土民,凡三千三百四十二戶,編隸本署,供祭祀灑掃?!?1所謂“土民”指土著居民,天啟《鳳陽新書》中稱其為“土著舊民”。12朱元璋將這些具有“故里人”身份的人清理出來,共同服務(wù)于皇陵的祭祀和日常事務(wù)。由此,皇陵陵戶額定為三千三百四十二戶,并載入《大明會典》。

      朱元璋皇祖考熙祖陵即為祖陵,位于泗州盱眙縣,洪武十九年(1386)修建的“衣冠?!?。13成化《中都志》載:“洪武十九年修建,設(shè)祠祭署官奉祭祀,并望祭德祖、懿祖二陵。灑掃人戶二百九十三戶?!?洪武十九年(1386)設(shè)祖陵祠祭署,專典祭祀事宜,管轄灑掃人戶即陵戶二百九十三戶。但最初規(guī)模并非二百九十三戶,萬歷《帝鄉(xiāng)紀略》載:“洪武十九年,額設(shè)署戶二十戶。二十一年添設(shè)五十戶,二十六年添設(shè)三十戶,二十八年添設(shè)二百戶,二十九年添設(shè)十四戶,廚、屠、酒戶皆在焉,通計三百一十四戶?!?署戶即祠祭署陵戶,在職責(zé)分類上還包括廚戶、屠戶、酒戶。大概是參照皇陵陵戶的建置,洪武十九年(1386)祖陵亦額設(shè)二十戶,并詔令蠲免“泗州守祖陵民孫禮等二十戶徭役”3。經(jīng)過四次添設(shè),洪武二十九年(1396)擴充至三百一十四戶,但不久后便出現(xiàn)變化。永樂三年(1405),泗州曾僉撥民戶補充“戶絕”的陵戶4,可見戶數(shù)處于動態(tài)變化之中。成化《中都志》所載祖陵陵戶二百九十三戶,應(yīng)是永樂以后人戶損耗的結(jié)果,且成為新的額數(shù)載入《大明會典》。

      皇陵、祖陵是追封帝后的陵寢,陵戶的建置帶有明顯的隨意性。最初都額設(shè)二十戶,隨后皇陵陵戶依鳳陽、臨淮二縣土民之數(shù)而定,祖陵陵戶屢次增設(shè),二者數(shù)額懸殊。朱國禎感嘆“親親之殺如此”不甚確切,更多的可能是陵戶建置的隨意性所致;皇陵亦設(shè)“皇陵衛(wèi)”,陵戶與陵衛(wèi)并不構(gòu)成前后替代關(guān)系。換言之,洪武時期并未形成規(guī)整的陵戶制度,這使此后諸帝陵戶的建置無章可循。

      據(jù)筆者寓目文獻,明前期帝陵陵戶建置比較隨意,至中后期形成了常例。所見各陵陵戶數(shù)額有:太祖孝陵二十名5,成祖長陵一百四十馀家6,仁宗獻陵四十戶7,憲宗茂陵四十戶8,孝宗泰陵四十戶9。另有兩個特殊案例:一是景泰帝生前曾僉撥順天府昌平縣民戶五十戶看守壽陵,但后來被廢為郕王,按親王規(guī)格祭葬,這五十戶不能看作陵戶。二是嘉靖帝追謚其父為興獻帝,陵號顯陵,于嘉靖六年(1527)“命修顯陵如天壽山七陵之制”10,并于嘉靖九年(1530)“設(shè)陵戶”11。已知天壽山七陵中獻陵、茂陵、泰陵的陵戶均為四十戶,顯陵亦當如此。嘉靖十九年(1540),又“詔增顯陵陵戶二十名”12。因此,萬歷《大明會典》混同記載顯陵陵戶六十戶13。由此推測,明中期帝陵陵戶已經(jīng)形成四十戶的常例。明末成書的《太常續(xù)考》記載,天壽山十二帝陵“陵戶各四十名,惟昭陵為四十五名”14,不論戶與名的計量單位,陵戶數(shù)額可能是沿襲已有常例。

      另外,洪武時期還為歷代帝王陵寢設(shè)立陵戶。洪武九年(1376),朱元璋“遣官視歷代帝王陵寢,命百步內(nèi)禁人樵牧,設(shè)陵戶二人守之”1。此表述語義不甚明確,或為一戶二人,或為二戶二人,猶未可知。

      總之,明前期陵戶建置比較隨意,自仁宗獻陵以后逐漸形成四十戶之例,晚明則演變?yōu)樗氖?,但不拘常例之舉間有發(fā)生。

      (二)墳戶的建置

      明代墳戶的設(shè)立從未間斷,甚至奸猾之徒借其名義來規(guī)避賦役,但明廷卻沒有制定嚴密的制度。墳戶的建置情況更為紛繁復(fù)雜,總括起來可歸納為五類,分而述之。

      追封諸王墳戶。洪武初期,朱元璋相繼追封眾多同姓王和外戚王2,其墳?zāi)挂嘣O(shè)墳戶。正德《明會典》記載,鳳陽縣壽春王等十王四妃墳“設(shè)祠祭署陵戶”,盱眙縣揚王墳“設(shè)盱眙祠祭署,置墳戶二百一十戶”,宿州徐王墳“設(shè)宿州祠祭署,置墳戶九十三戶”,滁州滁陽王墳“立廟墳所,置墳戶以奉祭祀”。3萬歷《大明會典》將墳戶改稱陵戶,并補錄滁陽王陵戶為十九戶。4天啟《鳳陽新書》記載,壽春王等十王四妃墳戶為“清理古鐘離舊民三百戶”5,僉撥方式與皇陵陵戶如出一轍。墳戶改稱陵戶有僭越之嫌,二者混用恰好說明性質(zhì)相同。另外,祠祭署與墳戶的建置時間未必一致。洪武四年(1371),徐王墳設(shè)禮祭所掌管祭祀事宜6,至洪武二十五年(1392)才升禮祭所為祠祭署7,并以“守墳戶”武忠為首任奉祀8,可見墳戶之設(shè)應(yīng)始于禮祭所,而早于祠祭署。概言之,洪武初期追封諸王以后,各墳均設(shè)立數(shù)額不等的墳戶,且成為定制載入《大明會典》。

      妃嬪墳戶。明前期實行殉葬制度,皇帝妃嬪從葬帝陵。9明憲宗廢止殉葬,自裕陵以后妃嬪不再陪葬,僅少數(shù)深受寵愛者附葬帝陵,其他人別葬他處。10《明史》載:“凡陪葬諸妃,歲時俱享于殿內(nèi)。其別葬金山諸處者,各遣內(nèi)官行禮?!?1金山是明代皇帝妃嬪的主要墓葬區(qū)。正統(tǒng)八年(1443),建于金山的靜慈仙師墳園完工,明英宗敕令戶部及順天府將“原看金山墳二十戶”遷徙至墳園附近,分撥官地并優(yōu)免糧差,專門負責(zé)看守墳園和日常打理。12可見至晚正統(tǒng)八年(1443)已設(shè)立并僉撥妃嬪墳戶。史籍中還屢見其他妃嬪墳戶,如仁宗賢妃、惠妃、敬妃,憲宗皇貴妃、安妃,穆宗英妃,神宗皇貴妃,光宗賢妃、莊妃,熹宗裕妃,各墳均有數(shù)額不等的墳戶。13明前期妃嬪墳戶數(shù)似無常額,至后期逐漸形成了“事例”。天啟五年(1625),光宗賢妃、莊妃依照“事例”撥給贍墳田地二十頃、墳戶二十戶及軍人六十名;崇禎二年(1625),熹宗裕妃墳管事奉御劉秉干援引該事例請求撥給田地、墳戶及軍人;戶部議覆,光宗賢妃、莊妃“共墳”,熹宗裕妃“止一墳”,因此只當撥給田地十頃、墳戶十戶、軍人三十名。1由此可見,明后期已經(jīng)形成分撥妃嬪墳十頃田地、十戶墳戶、三十名看護軍人的事例。另外,英年早逝的皇太子妃亦設(shè)立墳戶,如皇太子朱由校妃郭氏墳“照例”撥給墳戶三十名2,此種情形屬少見特例。概言之,明前期已經(jīng)普遍設(shè)立妃嬪墳戶,在數(shù)額上則無常額,至明后期逐漸形成一墳十戶的常例。

      公主墳戶。正統(tǒng)七年(1442),應(yīng)天府府尹奏稱,上元、江寧二縣丁多富戶逃避差役,其中重要手段之一便是投充各公主府墳戶。3可見,公主墳戶在明前期已經(jīng)比較常見,故被奸猾之徒利用。有據(jù)可查者,如永樂二十二年(1424)成祖第四女德安公主,宣德十年(1435)太祖次女寧國大長公主,正統(tǒng)四年(1439)仁宗長女嘉興大長公主,弘治十一年(1498)孝宗長女太康公主,各墳置墳戶十戶。4但是,并非所有的公主墳?zāi)苟荚O(shè)墳戶。正統(tǒng)八年(1443),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宋鉉為其母安成大長公主奏請墳戶,未獲朝廷允準,原因大概與其父宋琥合葬有關(guān)。5概言之,明代普遍設(shè)立公主墳戶,且較為穩(wěn)定地維持一墳十戶的常例。

      宗室墳戶。明代推行分封制度,逐漸衍生出龐大的宗室群體。宗室墳?zāi)乖瓱o墳戶,然而王府奏討之事經(jīng)常發(fā)生。萬歷《大明會典》載:“凡王府奏討墳戶,嘉靖三年準撥附近民人二名看守。萬歷九年議準,親王每墳撥與軍校五名,郡王不許一概濫給?!?朝廷頒行法令來規(guī)范王府奏討墳戶,說明此前實際情況的雜亂。就親王而言,永樂二十二年(1424)置蘄獻王墳戶十戶7,正統(tǒng)四年(1439)調(diào)中護衛(wèi)屯軍一百九十三名守護慶靖王墳塋8,景泰四年(1453)懷獻太子舊隨官校九十一人改為墳戶9,成化十六年(1480)調(diào)軍校八十戶守護梁莊王夫婦墳塋10,弘治十五年(1502)置歧惠王墳戶五戶11,隆慶三年(1569)調(diào)軍校十人守護廢遼王墳?zāi)?2。就郡王而言,天順二年(1458)奏準設(shè)立秦府宜川莊靖王墳戶二戶13。就其他宗室而言,景泰七年(1456)奏準設(shè)立秦府鎮(zhèn)國將軍朱公鑛墳戶二戶14。概言之,明代前中期宗室已經(jīng)普遍設(shè)立墳戶,且主要集中于上層宗室,至嘉靖、萬歷時期已經(jīng)形成規(guī)范性的法令條文。

      勛貴墳戶。若前述四類墳戶尚有一定的規(guī)制可尋,勛貴墳戶的設(shè)立完全取決于皇帝的恩賜。事實上,恩賜并不鮮見,濫觴者便是明太祖。洪武四年(1371),朱元璋大賜功臣守墳人戶,韓國公李善長、魏國公徐達、鄭國公常茂、宋國公馮勝各一百五十戶,衛(wèi)國公鄧愈、延安侯唐勝宗、吉安侯陸仲亨、淮安侯華云龍、濟寧侯顧時、臨江侯陳德、長興侯耿炳文、靖海侯吳禎、都督孫恪、郭子興各一百戶。15此時各公、侯、都督均未逝世,欽賜墳戶所守之墳大概是其祖墳。世事難料,這些功臣大多身死家破,獲賜墳戶也隨之消亡。但作為一種恩典,不乏帝王嫻熟運用。永樂二十二年(1424),仁宗“增彭城侯張麒墳戶”1。宣德元年(1426),宣宗“命有司為故少師榮國公姚廣孝置墳戶”2。天順七年(1463),英宗“賜輔圣莊懿夫人墳戶一十二戶”3。輔圣莊懿夫人藺氏,洪武三十六年(1403)進宮,被英宗稱之為“保母”。4概言之,勛貴墳戶的設(shè)立帶有極強的隨意性,既可是外廷功臣,亦可是內(nèi)廷宮人,且無規(guī)制可循。

      總之,建置墳戶的墓主身份繁雜多樣。追封諸王、妃嬪、公主以及宗室與皇室具有或近或遠的血緣親屬關(guān)系,地位尊崇且相對穩(wěn)固,其墳戶的設(shè)立較為普遍。雖然自明初以來都未制定墳戶制度,但在長期的實踐中逐漸形成了一定的常例。這四類墳戶建置廣泛,存續(xù)時間長,構(gòu)成明代墳戶的主要部分。勛貴墳戶源出于皇帝對墓主功績的恩典,所見案例集中于明前期,未見形成一定慣例的跡象,故有明一代此類墳戶為數(shù)不多。

      二、陵墳戶的“籍”與“役”

      明初推行配戶當差的役法,差役與戶籍緊密相連,因此稱為戶役制。明代的戶籍種類十分龐雜,王毓銓統(tǒng)計出八十馀種,其中即包括陵戶和墳戶。5高壽仙進一步分類概括,將明代戶籍劃分為基本戶籍與次生戶籍兩大類,前者相互之間不能兼容并存,但可在其上疊加次生戶籍;后者在基本戶籍的基礎(chǔ)上編定,有的屬于役籍,有的則與徭役無關(guān),且一種次生戶籍之中往往包含數(shù)種基本戶籍。6循著此種理路,下文對陵、墳戶的“籍”與“役”問題進行考辨。

      (一)“籍”的問題

      關(guān)于陵、墳戶的戶籍,明代政書未作明確的規(guī)定。從已經(jīng)搜檢的實例來看,陵、墳戶均包含多種戶籍類別,甚至有比較特殊的附籍情形。

      先看陵戶的戶籍。洪武二十九年(1396)清理鳳陽、臨淮二縣“土民”時,辨別重點是土著身份,而不論其人戶是軍戶還是民戶,因此皇陵陵戶的戶籍混雜軍、民兩種類別。正統(tǒng)四年(1439),皇陵祠祭署奏稱:“(陵戶)后以充軍為事死絕之故,迄今存者三之二,內(nèi)有軍籍一千馀戶,有司時常清理拘解,慮后供祭不敷,乞如洪武間欽免陵戶事例存留免解?!被柿炅陸羧偎氖?,此處明言其中有軍籍一千馀戶,其他人戶應(yīng)為民籍。陵戶從地方官府改隸皇陵祠祭署,其本等差役則在祠祭署供役,原在官府承擔(dān)的差役得以豁免,即所謂“洪武間欽免陵戶事例”。但實情是地方官府仍舊向陵戶僉派差役,尤以科差軍戶為重,祠祭署擔(dān)心陵戶因此不能履行本等差役,奏請施行“洪武間欽免陵戶事例”。“上命戶部、兵部一遵洪武年間例行”,因同時涉及民戶與軍戶,詔命下達到戶部與兵部。7

      皇陵之外的帝陵陵戶主要是民戶。洪武十九年(1386)初設(shè)祖陵陵戶,詔令“蠲泗州守祖陵民孫禮等二十戶徭役”8,洪武二十一年(1388)又詔令“蠲泗州守祖陵民八十戶徭役”9,均為民籍。萬歷《帝鄉(xiāng)紀略》載,祖陵署戶(即陵戶)故絕者“例于州民戶內(nèi)僉補”10。萬歷《大明會典》載,南京太常寺所轄陵戶于“應(yīng)天府附近民人撥充”1,孝陵陵戶為民籍。景泰七年(1456),長陵陵戶奏乞優(yōu)免里甲差役2,推測主要為民戶。洪熙元年(1425),詔令戶部尚書夏元吉“于昌平選民四十戶充獻陵陵戶”3。在所見實例中,除皇陵陵戶外,尚未見到其他陵戶從軍戶中撥充的情形。

      再看墳戶的戶籍。盡管墳戶的建置范圍廣,所見實例多,但明確標識戶籍類別的例子并不多見。永樂二十二年(1424),“給蘄獻王及德安公主守墳民各十戶”4,民戶充任宗室與公主墳戶。蘄獻王即明仁宗第四子朱瞻垠,未就藩而薨,永樂二十二年(1424)追封為蘄王,改謚曰“獻”。其實,就藩親王設(shè)有護衛(wèi)或儀衛(wèi),如前文所述,親王墳戶不少是由軍校轉(zhuǎn)化而來,即出自軍籍人戶。然而,沒有護衛(wèi)或儀衛(wèi)的郡王等宗室,墳戶則從“附近民人”中僉撥5,如鎮(zhèn)國將軍公鑛墳戶即為民籍6。由此可見,墳戶也是兼有軍、民兩類戶籍。

      總之,陵、墳戶為次生戶籍,亦屬役籍,建立在軍、民兩種基本戶籍基礎(chǔ)上,但以民戶為主?;柿炅陸糁杏袛?shù)額不少的軍籍當屬特例,與其建置過程有關(guān)。朱元璋看重的是土著身份,具有此身份的軍戶亦改充陵戶。親王墳戶中存在軍籍,與明代的宗藩體制有關(guān)。親王護衛(wèi)或儀衛(wèi)的本等職責(zé)即為王府服役,部分軍校改充墳戶,其應(yīng)役機構(gòu)仍然是王府,本質(zhì)上是內(nèi)部服役人員具體事務(wù)的調(diào)整,并未改變既有的差役分配格局。明代軍差最重,規(guī)定軍籍家族不許分家析戶。若軍戶改充陵戶,根據(jù)“洪武欽免陵戶事例”不再承擔(dān)原有軍差,而墳戶同樣具有免役優(yōu)待(詳見下文),這勢必會繼續(xù)加重其他軍戶的差役。因此,從賦役制度的維系出發(fā),陵、墳戶的僉撥以民戶為主。

      另外,皇陵陵戶存在“雙籍”情形,而“籍”之所在即“役”之所在,“雙籍”往往導(dǎo)致“雙役”問題。前引正統(tǒng)四年(1439)皇陵祠祭署奏請繼續(xù)實施“洪武間陵戶欽免事例”,就是要求豁除地方官府派征的徭役,僅承擔(dān)皇陵祠祭署的差役。至明中后期,賦役的編派經(jīng)常因事而變,陵戶“雙役”情形并不鮮見。天啟五年(1625),鳳陽守備太監(jiān)劉鎮(zhèn)奏稱:“因世宗之國,鳳、臨等縣幫差,原為一時權(quán)宜,今遂著為縣民入條編,每丁銀二錢七分,又加遼餉三分,民不堪命,率多逃竄。伏望垂念根本重地,將倭餉二錢一分全蠲,遼餉四錢一分減免一半,并將署戶行令鳳、臨等縣除去縣民籍貫,發(fā)署供辦祭品,永不許捏派雜差。”“世宗之國”的語義存在抵牾,朱厚熜乃襲封興王,不曾有“之國”就藩之舉,所言可能是指其進京繼承帝位之行,此時鳳陽、臨淮二縣以“幫差”的名義派役于皇陵陵戶。嘉靖以降,明廷不斷加派各種名目的賦役,地方也在漸次推行一條鞭法改革,皇陵陵戶被統(tǒng)籌在內(nèi),相繼派征丁銀、倭餉、遼餉等項目。劉鎮(zhèn)雖不敢奢望全免加派,但試圖解決“雙籍”問題,請求將陵戶從鳳陽、臨淮的“縣民籍貫”中除去,以使地方官府不再“捏派雜差”。朝廷批復(fù):“倭餉準免,遼餉仍舊征解,署戶止宜供辦祭品,守直皇陵,不許復(fù)派雜差。”7陵戶仍舊派征遼餉,實際無法從地方官府中脫籍,無法改變陵戶“雙籍”的著籍形態(tài),亦不能根本解決陵戶的“雙役”問題。

      皇陵初設(shè)陵戶的附籍情形又更加特殊,甚至引起祠祭署與地方官府的屢次紛爭。前文已述,汪文、劉英招募的二十戶在洪武初期先后附籍皇陵衛(wèi)和祠祭署,然而始終沒有登載于所在府縣的版籍。正統(tǒng)二年(1437),皇陵祠祭署奏稱“初供事皇陵二十戶……既而鳳陽府奏請附其土民籍,仍免徭稅,有犯盜賊者黜之別籍當差。至是,陵戶王和等言,自祖父以來供事皇陵祭祀,今欲附籍府縣,概編里甲,是棄臣也,亦恐皇陵之大,供事不周”,皇帝詔令“仍舊籍,惟有罪乃與平民概論”。1正統(tǒng)十一年(1446),皇陵祠祭署又奏稱“皇陵舊有二十戶……正統(tǒng)初,鳳陽府知府熊觀奏,其子孫散居甚眾,乞于有司附籍,庶憑稽考,蒙令照舊于祠祭署附籍,仍免糧差。今臨淮縣又奏,欲令附籍有司,誠恐編充里甲,失誤供祭執(zhí)事,孤負高皇帝天地大恩”,皇帝詔令“仍舊本署附籍”。2據(jù)此,洪武二十九年(1396)清理土民、擴充陵戶時,早已是皇陵陵戶的二十戶不在其中。至正統(tǒng)時期,為稽考日益增多的免除賦役戶口,府縣屢次試圖將其附籍于“土民籍”,即府縣版籍上的陵戶戶籍。由于擔(dān)憂“雙役”負擔(dān),陵戶及祠祭署堅決反對府縣的主張,并獲得皇帝的允準。換言之,緣于與皇陵的特殊淵源,這二十戶直接附籍于皇陵祠祭署,在府縣版籍上不登載基本戶籍,形成了比較特殊的“單籍”形態(tài)。

      (二)“役”的問題

      在配戶當差制之下,軍戶民戶各自承擔(dān)相應(yīng)的戶役;在僉撥為陵、墳戶之后,于指定的陵、墳承擔(dān)差役,原則上為世役,從而轉(zhuǎn)變?yōu)殡s役戶。王毓銓強調(diào)這一轉(zhuǎn)變帶來的免役優(yōu)待,認為陵、墳戶“正役、雜泛差役全免”3,此論斷在明前期基本符合史實,但在明中后期發(fā)生了諸多變化。因此,有必要厘清陵、墳戶本等差役的具體內(nèi)容及變化過程,進而探討在一條鞭法改革過程中戶役的演變情形。

      明代政書未清晰界定陵、墳戶的本等差異,王毓銓將其概括為三項:守護、灑掃、祭品4。但就隸屬不同的陵戶而言,差役內(nèi)容和負擔(dān)輕重不盡相同?;柿炅陸舨钜圩罘?,成化《中都志》載“供祭、直宿、灑掃”5,《續(xù)文獻通考》載“編視皇陵,供醴漿,直灑掃”6,《明熹宗實錄》載“供辦皇陵祭品及守直、灑掃”7,三項全部負擔(dān)。祖陵陵戶差役稍輕,正德《明會典》載“供灑掃”8,萬歷《帝鄉(xiāng)紀略》載“供辦祭祀”9,主要負擔(dān)灑掃和祭品。景泰七年(1456),長陵陵戶奏請優(yōu)免里甲,獲批“存一丁以供灑掃”10。萬歷《大明會典》載顯陵陵戶“供灑掃”,校尉“供巡視”。11可見,新僉陵戶的差役呈逐漸減輕的趨勢。宣德六年(1431),燕王潛邸舊臣、禮部侍郎李嘉因“胸中狹隘,蒞事瑣碎,無大臣體”,以年老致仕。12其子李粟為表對皇室的忠貞不渝,自請“愿為陵戶,以供灑掃”;宣德皇帝曉諭禮部,認為李粟如此行事,可能有躲避差役的想法,索性直接下令全免。13此事載于《明宣宗實錄》,是為信史。由此可見,至晚宣德時期,新僉陵戶已經(jīng)僅供灑掃,所以不少文獻又稱陵戶為“灑掃戶”,差役已屬輕役,以致投充陵戶成為一種規(guī)避戶役的手段。

      墳戶的本等差役與陵戶大致相同,且變化相對較小。文獻中常見將墳戶稱為“守墳戶”“看墳人戶”,守護即為一項重要差役。墳塋的日常灑掃亦是職責(zé)所在,毋庸贅言。就祭品而言,嘉靖二年(1523)有如是記載:“初,景皇帝陵及申懿王等墳供祀柴薪取辦有司,民甚苦之。順天巡撫孟春建議令陵戶自備,已可其奏,而司香內(nèi)使張允鳳又乞如舊例歸有司。復(fù)從之?!?4景皇帝即景泰帝,憲宗成化十一年(1475)追謚。申懿王朱祐楷,憲宗第十四子,未就藩而薨。行文中將景皇帝陵、申懿王墳的稱謂作了明確區(qū)分,陵、墳戶則統(tǒng)稱為陵戶。祭祀所用柴薪原由地方官府供辦,因為百姓困苦,地方官奏請改由陵、墳戶負擔(dān),后又因管事內(nèi)官奏請改回“舊例”。此例雖僅論柴薪,至少間接反映出陵、墳戶祭品負擔(dān)相對較輕,因此地方官奏請改派。也正是因為墳戶本等差役較輕,才有前引正統(tǒng)七年(1442)應(yīng)天府府尹所奏丁多富戶投充公主府墳戶的弊端。

      總之,陵、墳戶的本等差役可總括為看守、灑掃、祭品,但具體承擔(dān)者相互之間有所差異。明初設(shè)立的陵戶差役較為繁重,至晚宣德以后設(shè)立的陵戶僅有灑掃之責(zé),差役已經(jīng)較輕。墳戶主要負責(zé)看守、灑掃墳塋,總體負擔(dān)亦不重。一言以蔽之,陵、墳戶的本等差役屬于輕役。

      再論陵、墳戶的賦役豁免問題。陵、墳戶承擔(dān)本等差役后,其原本需要承擔(dān)的賦役得到不同程度的豁免,可大致分為兩種類型:

      其一是賦役全免,主要惠及明初設(shè)立的陵戶。如皇陵陵戶,成化《中都志》載“全免糧差”1,《明熹宗實錄》亦載“舊制每名給田五十畝,止供辦皇陵祭品及守直、灑掃,并無別項雜差”2。皇陵陵戶分得田地,專門供役于皇陵,不承擔(dān)其他差役。又如祖陵陵戶,洪武十九年(1386)免“徭役”3,洪武二十年(1387)免“租稅”4,洪武二十一年(1388)免新增陵戶“徭役”5,永樂三年(1405)僉補陵戶“循例免租稅”6。祖陵陵戶也免除本等差役外的其他賦役。優(yōu)免“賦”與本等差役的“祭品”有關(guān)。洪武二十九年(1396),朱元璋在接見進京朝覲的泗州陵戶時,下旨戶部:“這些小民待叫他往和州關(guān)領(lǐng)犧牲看祭,又怕累了他子孫,不若自行供辦。叫他回,速搬移附近去處,看守祖陵,三十里以里、二十里以外,開耕田地,不要他納糧當差,亦不許入有司衙門,結(jié)交官吏,說事過錢?!?祖陵祭祀所用物品原本打算讓陵戶于和州關(guān)領(lǐng),考慮到過程艱辛,改為陵戶自行供辦,并分配田地,免除其他一應(yīng)糧差。同理,皇陵陵戶享有免“糧”優(yōu)待亦當出于“供辦皇陵祭品”。

      皇陵和祖陵陵戶的本等差役較為繁重,明初配戶當差時分配戶役田地。朱元璋為了體恤陵戶,更為了保障皇陵、祖陵的祭祀事宜和日常維護,將陵戶從王朝的賦役體系中分離出來。所謂“全免糧差”“不要他納糧當差”,表面上指賦役全免,實際是指不再納入地方官府的賦役征調(diào)體系,而非真正的免除所有賦役。但是,在具體的實踐過程中,皇陵陵戶經(jīng)常是地方官府派役的對象,甚至是有明一代的常態(tài)。皇陵陵戶僅明開國前招募的二十家全免賦役,而其他陵戶只免除田賦,仍需承擔(dān)相對較輕的丁賦和徭役雜差。8究其緣由,皇陵初設(shè)二十家陵戶僅是“單籍”,故而僅供役皇陵;由土民充任的陵戶具有“雙籍”,故而需要承當“雙役”。圍繞著賦役優(yōu)免問題,因此才有前文所述皇陵祠祭署、鳳陽守備太監(jiān)與地方官的屢次爭論。

      其二是免除徭役,從所見文獻來看,皇陵、祖陵陵戶之外的陵、墳戶均屬此種類型。然而,并非如皇陵、祖陵陵戶是“正役、雜泛差役全免”,其免役范圍經(jīng)歷了反復(fù)變化。

      陵、墳戶所免役目主要是雜役。宣德四年(1429),宣宗“命行在戶部免昌平縣陵戶雜役”9,此時順天府僅僉撥長陵、獻陵陵戶。景泰七年(1456),長陵陵戶“奏乞優(yōu)免里甲”,間接印證其免役范圍僅是雜役;得到的批復(fù)是“命存一丁以供灑掃,馀令應(yīng)役”,每戶免一丁以示恩澤,其馀人丁仍需承擔(dān)里甲正役。1可見自長陵開始,陵戶只免雜役。又據(jù)正德《明會典》載:“成化二年令,宛平、昌平二縣墳戶免雜泛差役?!?墳戶也只免雜役。

      明前期陵、墳戶按戶免役,對戶下免役人丁數(shù)額沒有明確規(guī)定,加之本等差役較輕,以致投充現(xiàn)象日益嚴重。正統(tǒng)七年(1442),應(yīng)天府府尹所奏上元、江寧富戶投充各公主府墳戶,甚至“一戶多至一二十丁”3。明廷制定相關(guān)的法令似乎較為滯后,弘治元年(1488)才規(guī)定“昌平縣墳戶等戶免三丁,不許全戶優(yōu)免”4。弘治五年(1492)規(guī)定順天府私自投充陵戶者“除本役外,其戶下人丁照舊納糧當差”5,不予賦役優(yōu)免。但法令的推行不是一帆風(fēng)順,弘治六年(1493)神宮監(jiān)內(nèi)官狀告順天府東安等縣違例差役陵戶,刑部尚書彭韶等審理后奏稱:“今順天府所屬州縣正役頗易,應(yīng)當雜差實為浩繁,其丁多殷實之家往往投充陵、廟、墳戶及勇士、校尉、人匠各色人役,以避民差,致將見戶重疊加役,富者累窮,貧者逃竄,村里蕭條,人無生意,宜將墳、陵等戶定與優(yōu)免幾丁,馀者仍發(fā)州縣,相兼見戶均當差使,庶彼此各得其所?!?由此可見,順天府正役輕而雜役重,因陵、墳戶可以優(yōu)免雜差,丁多殷實之家便以投充為能事。根據(jù)朝廷的規(guī)定,府縣派征差役合乎法度,領(lǐng)管陵戶的神宮監(jiān)內(nèi)官卻從中作梗,法令難以施行。刑部雖支持府縣的做法,也不得不奏請重新討論優(yōu)免的人丁數(shù)額。弘治皇帝僅將該事下發(fā)到相關(guān)衙門。7弘治十五年(1502),朝廷下令陵、墳等雜役戶“每戶俱量留二三丁供役,其馀丁多者悉查出當差,如有投充影射者發(fā)邊遠充軍”8。至正德五年(1510),朝廷再次議準:“陵戶、墳戶雜泛差役除正身外準免二丁,其馀人丁一體當差。”9重申陵、墳戶雜役免除三丁的法令。然而,嘉靖帝甫登帝位,又強行破壞朝廷法度。嘉靖元年(1522),太監(jiān)楊閱等人不顧“陵、墳戶止復(fù)三丁”的明文規(guī)定,奏請全免陵、墳戶人丁差役。戶部雖據(jù)理力爭,但嘉靖帝以一條“陵寢至重”為由,滿足了內(nèi)官的請求。10這種做法可能維持時間不長,嘉靖二十八年(1549)朝廷議準:“陵、園、海戶量免人丁,不許將田畝折免?!?1所謂“量免人丁”即有限額,數(shù)額可能又回到了正德《明會典》的規(guī)定之數(shù)。

      總之,明代陵、墳戶的賦役豁免情形呈繁雜、多變的特征?;柿?、祖陵陵戶在明初享有豁免全部賦役的優(yōu)待,至明中后期仍加派賦役;其他陵、墳戶則只是免除雜役。明前期陵、墳戶按戶免役,至明中期轉(zhuǎn)變?yōu)榱慷∶庖?,并逐漸形成每戶三丁的制度規(guī)范。免役范圍在逐漸縮小并制度化,以此限制投充等躲避差役的行徑。

      (三)從“戶”到“丁”的轉(zhuǎn)變

      在配戶當差制下,僉撥為陵、墳戶的人戶充當世役,其計量單位為“戶”。這種做法逐漸產(chǎn)生弊端:其一,人戶有消亡,額數(shù)短缺以后,地方官府需要僉補。以祖陵為例,泗州先后于永樂十四年(1416)、正統(tǒng)十四年(1449)、成化十三年(1477)、成化二十年(1484)、隆慶四年(1570)僉補故絕陵戶總計七十八戶。12其二,陵、墳戶本等差役屬于輕役,并且享有一定的賦役優(yōu)免,致使投充現(xiàn)象屢禁不止。無論是僉補,還是投充,均是里甲人戶改為雜役戶,州縣的賦役派征人戶相應(yīng)減少,從而加重其他里甲人戶的負擔(dān)。嘉靖八年(1529),世宗悼靈皇后陵管事內(nèi)官鄭鑒奏請增加陵戶,“上以昌平州賦役浩繁,人戶凋敝,令順天府于附近州縣僉充”1,可見按戶僉撥已經(jīng)不易推行。次年,朝廷便有如下政令:“查各陵、墳、園戶及佃戶,原額應(yīng)該若干戶,照所屬州縣地方繁簡,遇編審均徭,分別等第,另僉更換,替下人戶聽當別差。其那移戶并定國公、惠安伯佃戶以免本身,馀丁退出,與民一體當差。”2陵、墳戶分為“原額”戶與“那移”戶進行清查,前者是朝廷批準僉撥的人戶,后者則是投充人戶,目的是增加州縣官府的賦役派征對象。那移戶只免本身丁役,戶下其他人丁需要承擔(dān)差役,這與前述弘治五年(1492)對私自投充陵戶的規(guī)定相同。更為重要的是,原額戶在編審均徭時可以另僉更換,表明陵、墳戶不再是嚴格的世役,差役性質(zhì)出現(xiàn)根本性變化。

      在稍早的嘉靖三年(1524),新僉的王府墳戶已經(jīng)從按戶僉撥轉(zhuǎn)為按丁僉派。萬歷《大明會典》載:“凡王府奏討墳戶,嘉靖三年準撥附近民人二名看守?!痹诿Q上仍為墳戶,但已經(jīng)不再配戶當差,而是僉派人丁當差,故而墳戶出現(xiàn)了新的計量單位“名”。至嘉靖十五年(1536),朝廷頒行詔令:“各處帝王陵寢、前代名賢及本朝公、侯、駙馬、伯、文武大臣敕葬墳?zāi)?,所在官司照例編僉附近民人一丁看護?!卑炊L派陵、墳戶的范圍進一步擴大。3

      從按戶僉撥到按丁僉派是派役方式的變化,而坐派州縣的實際操作會有相應(yīng)的調(diào)適。直隸順天府所屬州縣的陵、墳戶數(shù)額頗多,其僉派情形具有典型性,從中可看到制度實踐的具體狀況??滴酢恫街葜尽份d:“嘉靖四十年,戶同上,口增千馀。內(nèi)計陵戶三百五十四丁……墳戶一百七十七丁……已上俱系優(yōu)免人數(shù),見存編民四千六十五丁?!?嘉靖四十年(1561),順天府昌平州優(yōu)免人丁中有陵戶三百五十四丁、墳戶一百七十七丁,若照前述陵、墳戶每戶三丁的免役規(guī)定,則僉派了陵戶一百一十八戶、墳戶五十九戶。換言之,嘉靖晚期雖然昌平州向各陵、墳按“丁”供役,但在本州內(nèi)仍按“戶”坐派并優(yōu)免戶下人丁的差役。但是,此時僉派的陵、墳戶已非承擔(dān)世役的雜役戶,可以“遇編審均徭,分別等第,另僉更換”,即陵、墳戶逐漸演變成坐派州縣的均徭役目。

      萬歷《順天府志》在“徭役”項下記載該府萬歷二十一年(1593)力役(稱之為“頭役”)的編銀數(shù)額,備列所屬各州縣新增或革除的役目,其中即有陵、墳戶。具體言之,良鄉(xiāng)縣新增墳戶五十一名,每名編銀一兩;固安縣新增靈丘公主墳戶二名,每名編銀三點六兩;寶坻縣裁革邠哀王墳戶一名;順義縣新增陵戶五十八名,每名編銀三兩,新增墳戶十六名,每名編銀四兩;涿州新增靈丘公主墳戶二名,每名編銀十二兩;文安縣新增永陵陵戶二名、昭陵陵戶四名,每名編銀從原編九點六兩加增為十點八兩,武宗賢德二妃陵戶一名,每名編銀從原編四兩加增為五兩;大城縣永陵、康陵、悼陵各陵戶一名,每名編銀從原編七點二兩加增為十兩;玉田縣新增永陵陵戶一名,每名編銀五點六兩。總計陵戶六十九名,墳戶七十二名,各州縣的編銀數(shù)額不盡相同。5該府志在“經(jīng)費”項下又開列各處墳戶數(shù)額和具體支出銀額,總計一百四十五名,每名徭編銀四兩。6由此可見,僉派名額或銀額未出現(xiàn)變化的陵、墳戶在“徭役”項下沒有開列,如前述順天府昌平州的陵、墳戶完全沒有呈現(xiàn);各州縣編派墳戶徭役銀的數(shù)額雖然不同,但各墳戶的支出標準完全一致。另外,自武宗康陵為始,繼之世宗永陵、世宗皇后悼陵,再到穆宗昭陵,陵戶均以“名”計數(shù),這與嘉靖朝以降從按戶僉撥到按丁僉派的方式轉(zhuǎn)變相吻合。至萬歷時期,力役進一步改征銀兩,這又與明代中后期一條鞭法的改革進程相一致。該府志的編纂者如是評議:“又陵戶、墳戶編銀甚善,方奉旨,而守陵內(nèi)臣題奏仍編人戶,戶部覆奏不可,得是在有司調(diào)劑之,俾無累可也。”1萬歷時期陵、墳戶的配戶當差制已然不符合時勢,按丁編派且折銀雇役成為不可逆轉(zhuǎn)的趨勢。因此,在文獻記載中,陵、墳戶的計量單位從“戶”演變?yōu)椤懊薄?/p>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皇陵、祖陵陵戶的建置過程較為特殊,直至明末仍為承擔(dān)世役的雜役戶,并未演變?yōu)榘炊L派的徭役。據(jù)前引天啟五年(1625)鳳陽守備太監(jiān)劉鎮(zhèn)的奏言,皇陵陵戶在明代后期的賦役改革中雖然受到波及,但配戶當差的戶役制度沒有改變,甚至在規(guī)避加派賦役的過程中進一步得到鞏固。因此,在明清各類文獻中,皇陵、祖陵的陵戶均以“戶”計量。

      總之,在一條鞭法為核心的改革中,陵、墳戶的配戶當差逐漸瓦解,從按戶僉撥轉(zhuǎn)為按丁僉派,差役性質(zhì)由世役演變?yōu)榫?,力役也逐漸折銀雇役。“籍”與“役”開始逐漸分離,作為次生戶籍與役籍的陵、墳戶不斷減少,陵、墳戶演變?yōu)榫嬉勰俊5?,明前期按戶僉撥的皇陵、祖陵陵戶仍然延續(xù)著世役的形態(tài)。因此,明代后期陵戶的差役性質(zhì)呈現(xiàn)出世役與均徭并存的局面。

      三、宗室墳戶論析

      相較于其他類別,宗室墳戶具有自身的獨特性,也是明代典章中加以規(guī)范的唯一類別,此節(jié)將對其作更加深入的論析。

      明前期宗室人口為數(shù)較少,墳戶的奏討尚未成為棘手的問題,朝廷的政策也比較寬松。明中期以后,宗室群體日漸龐大,王府奏討墳戶隨之增多,朝廷不得不頒行相應(yīng)的法令。嘉靖三年(1524),“準撥附近民人二名看守”;萬歷九年(1581),“議準親王每墳撥與軍校五名,郡王不許一概濫給”。2萬歷十年(1582),又議定“革除親王墳所,給守墳軍校五名”。3這些條文都收入《大明會典》,已經(jīng)成為宗藩禮制的重要內(nèi)容。概而言之,出藩親王擁有護衛(wèi)或儀衛(wèi),墳戶主要由所屬軍校充任,無需再行奏討,因此要限制看墳軍校的名額。奏討墳戶者主要是郡王以下宗室,從所見實例來看,明中后期也僅限于郡王,墳戶則從州縣“附近民人”僉撥,而且“不許一概濫給”。由于來源路徑不同,宗室內(nèi)部的墳戶存在階層間差異,差役性質(zhì)也有所區(qū)別。

      首先看親王墳戶。明代文獻中護衛(wèi)軍校改充看墳軍校的事例屢見不鮮,具體運作情況卻不甚清楚。孫凱在做明代周藩王陵的調(diào)查與研究時,發(fā)掘出數(shù)份周王守墳戶后裔的碑刻和譜牒資料,雖然均是清代文獻,且僅涉及周府親王,從中亦能窺測到一些普遍性的認識。

      周府第一代親王周定王朱橚有守墳戶李氏。李氏《重修家譜序碑》云:“余李氏祖居山西洪洞縣,大明遷民,支徙河南汴京城西關(guān)。永樂年間,余先祖為周定王葬禹北境老官山金字石下,奉命護陵,遂安居于犁埏溝?!?朱橚于洪熙元年(1425)薨5,碑文所謂“永樂年間”奉命護陵有誤。李氏先祖原居山西洪洞,后遷徙到河南開封,大約在洪熙年間為周定王護陵。

      周府第三代親王周簡王有守墳戶李氏、張氏、魯氏、王氏四姓。李氏《李尚義墓表》云:“明初始祖李公住在南京大石橋,官居守備。洪武封第五子于河南汴城,為周定王。吾祖隨定王駕入汴京。……簡王薨,卜塋于滎陽縣槐東保小寨西,吾祖隨駕來滎陽,以簡王墳為家,成陵戶,大約時在正統(tǒng)年間?!?張氏《張氏先塋碑》云:“始祖張智,系山西洪洞縣人也。自洪武初年遷于南京大石橋,后周定王分封河南,隨駕入汴。及周簡王薨,葬于槐東保教義西邢村迤東,又隨駕入滎,遠以簡王陵園為家焉?!?魯氏《魯氏先塋碑》云:“始祖自洪武初年由山西平陽府洪洞縣遷至南京大石橋,至周定王分封河南,隨駕來梁。及至周簡王薨,卜葬于滎陽縣槐東保教義邢村迤東,又隨陵駕入滎,乃以陵園為家,時謂陵戶?!?王氏《王氏先塋碑》云:“悼王墳、路家崗原保簡王墳人氏,自悼王葬于北墳,于是北門人隨駕而居悼王墳焉?;萃踉嵊谖鲏灒鏖T人亦遂其駕而居于路家崗焉。”3周定王朱橚于洪武十四年(1381)就藩開封4,李、張、魯三姓先祖從“南京大石橋”隨駕入汴。又《李氏先塋碑》明確記載李氏“始祖武職,南京大石橋老戶”,即李氏始祖為軍籍人戶。與李氏始祖共居于南京大石橋,且同時跟隨周定王就藩的張、魯二姓,推測其身份亦屬軍籍,三姓始祖即為周王護衛(wèi)人員。永樂十九年(1421),朱橚因謀反事而獻還三護衛(wèi),但仍允準量留官軍隨侍,5李、張、魯三姓即為存留者。至正統(tǒng)年間,三姓因守護簡王陵墓而成了陵(墳)戶。至于王氏,《王氏先塋碑》沒有交待先祖淵源,但值得注意的是,王氏原為周簡王墳戶,其族支此后又相繼成為周惠王和周悼王墳戶,出現(xiàn)同一戶族充任多墳墳戶的形態(tài)。

      周悼王朱安有守墳戶臧氏、王氏和李氏。臧氏《原姓錄》云:“吾臧之始祖諱和者,南京常州府陽虎縣人也。當大明嘉靖年間,與王、李二姓奉天子命,自南京遷滎,居于東邢村,共守王陵?!?臧氏《纂修臧氏宗譜石記》又云:“余臧氏當大明嘉靖元年,與故王、李二姓奉命遷滎,出南京之地,共守王陵?!?朱安為周府第六代親王周惠王朱同鑣世子,弘治十二年(1499)未襲封而亡,后追謚為悼王。8嘉靖年間,臧、王、李三姓才奉命從南京遷往滎陽,守護悼王陵墓,這可能與軍戶勾補有關(guān)。明代墳戶若僉撥民戶,采用就近原則在附近州縣僉撥,而軍戶僉撥則不同。臧、王、李三姓明初應(yīng)為南京常州府陽虎縣軍籍人戶,洪武十四年(1381)戶下正丁為周王護衛(wèi)隨駕入汴,馀丁留在原籍。嘉靖時期,改充悼王墳戶的三姓正丁人戶戶絕,按制于原籍馀丁人戶勾補,故而有從南京遷往河南之舉。由于缺乏直接材料,此種看法權(quán)作一種較為合理的推測。

      總之,各姓的碑刻、譜牒在追述先祖時,細節(jié)或詳或略,但這些資料大致可以共同反映出周府親王墳戶是僉撥軍籍人戶的世役,以致成為其后裔的一種祖先記憶。萬歷九年(1581)限制親王看墳軍校數(shù)額,亦間接印證親王墳戶出自軍戶。

      但是,葬于京師的未就藩和絕嗣的親王,其墳戶從順天府民戶中僉撥,在明中后期賦役改革過程中,其性質(zhì)從世役逐漸轉(zhuǎn)變?yōu)榫?。萬歷前期,順天府僉派親王墳戶共三十二名,分屬于蔚悼王、康定景王、申懿王、忻穆王、岐恵王、景恭王、月精秀懷王、汝安王、邠哀王等親王墳。9其中,康定景王即位景泰帝,英宗復(fù)辟后廢為郕王,其他諸王或早殤,或無子除封。這些墳戶按丁僉派,并納入均徭編銀。

      再來看郡王墳戶??ね鯄瀾糁饕ㄟ^奏討獲得,如天順二年(1458)秦府奏準設(shè)立宜川莊靖王墳戶二戶10,其他王府則可援例奏討11。出藩親王就藩時,兵部撥與一定數(shù)量的軍校在王府供役。與此同時,王府還在封國所在府縣僉派民校,一是補充親王軍校的缺額,二是供役于新增宗室,尤以郡王民校最為普遍且逐漸制度化。1與軍校轉(zhuǎn)變?yōu)榭磯炣娦O嗨?,民校亦可轉(zhuǎn)變?yōu)榭磯灻裥?,不過仍然需要奏討和朝廷批準。弘治八年(1495),韓府通渭王第二代郡王朱征銶奏準以原賜民校五人守視其父莊簡王墳塋。2嘉靖三年(1524),朝廷對王府奏討墳戶“準撥附近民人二名”的規(guī)定沒有指明適用階層,實際主要是針對郡王群體,所謂“準撥附近民人”即在州縣僉派看墳民校。至隆慶時期,朝廷有更加明確的規(guī)定:“凡郡王廚、校,隆慶四年議準,各郡王民校、民廚不分例前例后,每位民校二十名,每名征銀十兩,民廚二名,每名征銀八兩。其看墳民校,有宮眷者準留六名,無宮眷者準留三名,每名征銀八兩,僉派送用。六年議準,王府民校原系徭編雇役,有奸徒冒充者,查革問遣?!?郡王看墳民校自州縣僉派,在徭編項下折銀雇役。

      既然郡王看墳民校是州縣的均徭負擔(dān),在地方賦役相關(guān)文獻中即可尋找到蛛絲馬跡。隆慶時期《山東經(jīng)會錄》載:“郡王民校題準新例,每位止編二十名,共五百名,每名銀十兩。看墳民校有宮眷者止編六名,無宮眷者止編三名,共五十一名,每名銀八兩。”4《山東經(jīng)會錄》由左布政使王宗沐主持編纂,隆慶五年(1571)刊定成冊?!邦}準新例”即隆慶四年(1570)朝廷議定郡王民校新例,次年山東各王府便已貫徹執(zhí)行??磯灻裥5木唧w編派情況見下表。

      據(jù)上表,對郡王看墳民校的編派情況有更加清晰的認識。其一,所列郡王至隆慶五年(1571)均已絕嗣除封,可見看墳民校的建置以之為前提,故而才有“有宮眷”和“無宮眷”的差異。其二,各郡王看墳民校均在所屬王府的封國府縣內(nèi)編派,或編派于一縣,或編派于數(shù)縣,亦有一縣編派數(shù)個郡王看墳民校的情形。

      總之,宗室內(nèi)部各階層的墳戶來源和性質(zhì)并不相同,出藩親王墳戶從王府所屬軍校中僉撥世役,且始終相沿不變;明前期葬于京師的未就藩或絕嗣親王以及其他宗室墳戶主要在府縣民戶中僉撥世役,明中后期在配戶當差制逐漸瓦解過程中,按戶僉撥逐漸轉(zhuǎn)變?yōu)榘炊L派,在編派府縣則逐漸轉(zhuǎn)變?yōu)檎坫y雇役的均徭役目。另外,由于宗室群體的不斷膨脹,墳戶的設(shè)置逐漸縮小到上層宗室,至明后期已經(jīng)僅限于親王與絕嗣郡王。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關(guān)于明代陵、墳戶的考論可作以下總結(jié):

      首先,明代沒有陵、墳戶制度,但存在普遍建置陵、墳戶的事實,因無制度規(guī)范而呈現(xiàn)出隨意、繁雜、散亂的特征。但在“因循舊例”的實踐中,明代中后期逐漸形成了一定的常例,從而衍生出一種“非制度化”的規(guī)范。也正是由于制度的不完備,突破“規(guī)范”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

      其次,在明初配戶當差制下,陵、墳戶是建立在軍、民兩種基本戶籍之上的次生戶籍,亦屬因事編僉的雜役戶役籍??傮w而言,皇陵、祖陵陵戶的本等差役較重,其他陵戶及墳戶的本等差役較輕。陵、墳戶在明前期按戶免役,至明中期轉(zhuǎn)變?yōu)榱慷∶庖?,并形成每戶三丁的成文法?guī),免役范圍在逐漸縮小并制度化。在一條鞭法為核心的改革中,陵、墳戶的配戶當差制逐漸瓦解,“籍”與“役”逐漸分離,從按戶僉撥轉(zhuǎn)為按丁僉派,差役性質(zhì)則由世役演變?yōu)榫?,力役也逐漸折成銀兩。但是,皇陵、祖陵陵戶和出藩親王墳戶仍然延續(xù)世役的形態(tài)。因此,明代后期陵、墳戶的差役性質(zhì)分化為世役與均徭兩種類型。

      最后,宗室墳戶具有自身的獨特性,其內(nèi)部各階層的墳戶來源和性質(zhì)并不相同。出藩親王墳戶從王府所屬軍籍人戶中僉撥,且始終維持世役形態(tài);葬于京師的未就藩、絕嗣親王以及其他宗室的墳戶則從府縣民戶中僉派,明中后期逐漸轉(zhuǎn)變?yōu)檎坫y雇役的均徭役目。建置墳戶的宗室群體也在逐漸收縮,至明后期已經(jīng)僅限于親王與絕嗣郡王。

      A Study on Mausoleum-keeper and Graveyard-keeper

      of the Ming Dynasty

      Sheng? Cheng

      Abstract:There was no system of Mausoleum-keeper and Graveyard-keeper in the Ming Dynasty, but it was common to assign Mausoleum-keeper or Graveyard-keeper from civilian's family and military's family, and which gradually formed a routine in the practice. The sources and nature of Graveyard-keeper were different among different classes in the imperial family. To the late Ming Dynasty, only the prefectural prince without children and prince could have Graveyard-keeper. The corvee for Mausoleum-keeper or Graveyard-keeper could be forgiven by Family(戶) in the early-Ming Dynasty, but by Person(?。?in the mid-Ming Dynasty, and forming a rule that only 3 persons per family were exempt. Among with One Lash Method reform, the method of assignment went from by Family to by Person, and the mode of service went from the changeless provision of labor to the exchangeable payment of silver. However, the Mausoleum-keeper of Zhu Yuanzhang's father and grandfather needed to provide labor for the generations to come, so did the Graveyard-keeper of princes in the provinces.

      Key words:Ming Dynasty;The Mausoleum-keeper and Graveyard-keeper;System of taxes and corvee

      責(zé)任編輯:石 峰

      猜你喜歡
      明代
      淺論明《南都繁會景物圖卷》的表現(xiàn)形式和技法
      佛典重現(xiàn) 寶藏增輝
      明代中后期山水畫發(fā)展情況梳理
      明代官員如何發(fā)揮諫言監(jiān)督作用
      人民論壇(2016年29期)2016-12-22 22:41:19
      明代各家“本色說”之于中國奇觀電影
      明代貴州衛(wèi)學(xué)與地域文化
      論明代賓禮制度下的禮樂
      中文信息(2016年10期)2016-12-12 15:01:57
      明代科舉對高考制度改革的啟示
      東南亞香藥與明代飲食風(fēng)尚
      古代文明(2016年4期)2016-11-14 23:06:21
      明代休寧隆阜戴氏荊墩門的派分、建構(gòu)及生活
      古代文明(2016年4期)2016-11-14 22:57:04
      会同县| 乌兰察布市| 卓资县| 正阳县| 芒康县| 大冶市| 凤庆县| 尼勒克县| 喜德县| 沙田区| 卓资县| 吉木萨尔县| 乌兰县| 皮山县| 长武县| 略阳县| 金昌市| 峨山| 眉山市| 阿瓦提县| 康马县| 长寿区| 女性| 湖州市| 东兴市| 五家渠市| 法库县| 抚宁县| 贵港市| 江山市| 武夷山市| 固安县| 清原| 江门市| 定襄县| 鹤山市| 玛曲县| 登封市| 密云县| 玉田县| 永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