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針對《哪吒之魔童降世》在海外傳播情況進行分析,從文化認同的視角出發(fā),認為在日后我國的跨文化傳播中,應當根據(jù)不同民族的文化背景進行具有針對性的宣傳模式,以國家化的傳播方式來講述中國故事,并且在故事題材的選擇應對文化認同感進行重視,以將精彩的中國故事更好地進行輸出。
縱觀我國動漫史,《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簡稱《哪吒》)可謂是一部里程碑式的動畫電影。該電影于2019年7月上線,當日便創(chuàng)下了票房過億的好成績。據(jù)統(tǒng)計,《哪吒》的電影總票房突破50億元,創(chuàng)我國動畫電影史上之最。在國民熱烈追捧“哪吒”的同時,該電影也宣布將進軍北美。然而,在我國引以為傲的《哪吒》,在北美票房卻僅約有370萬美元。在IMDB上,《哪吒》的評分為7.5,與之前的預期相差較遠。很難想象這部在國內(nèi)創(chuàng)下幾十億票房的電影在國外卻反響平平。
1 《哪吒》在海外傳播中存在的文化認同問題分析
文化認同理論是指在民族共同體中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人們對于自身民族中具有非常意義的事物的肯定性態(tài)度。[1]這種行為的形成不僅是對自身文化的捍衛(wèi),也對非本民族的文明產(chǎn)生排異和背離,從而可能產(chǎn)生文化上的沖突??缥幕瘋鞑サ倪^程是本民族文化和非本民族文化進行交流和摩擦的過程,不同國家的文化存在差異性,針對在《哪吒》中的文化認同問題,本文分析如下。
1.1 海報封面宣傳“用力過猛”
海報作為電影受眾對于該電影的第一印象,對于電影的宣發(fā)至關重要?!赌倪浮吩诒泵赖男麄骱?,在主題上主要對哪吒在劇中高燃的變身場景進行渲染,挑選劇中哪吒真身的形象,在畫面中哪吒主要以紅色調(diào)為主,配合金色的空中氛圍,以突顯哪吒是“中國神”的身份。海報中的哪吒造型飛揚,額頭處有預示其“魔丸”的印記,表情怒目,混天綾肆意圍繞在其身體四周,火尖槍和乾坤圈上帶著燃燒的火焰,與哪吒自身紅衣的色調(diào)相互映襯。
對于國人而言,哪吒的故事眾人皆知,盡管海報中充斥著哪吒與龍王三太子敖丙之間爭斗的“火藥味”,但是國人對于哪吒的文化認同感始終存在。但是相比于國外的電影受眾,對于哪吒的身份并不了解,如若拋開哪吒是“中國娃娃神”的身份單看海報,很容易誤解為該電影是充斥著暴力、血腥、戰(zhàn)爭的電影。而動畫電影的受眾群體中,兒童和青少年占據(jù)大多數(shù),這樣的誤解很容易導致家長不會選擇帶著孩子去電影院觀看這部《哪吒》。
縱觀從海外引進的動畫電影。故事中的主人公在海報中大多表情詼諧搞怪,例如《瘋狂原始人》采用了“全家福”合影的形式,每一位成員的表情都是大笑、夸張、有趣的,在一定程度上對于中國家長而言,會更愿意帶著孩子走進電影院進行觀看。對于《哪吒》而言,在國外電影受眾并不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情況下,比起“高燃場景”,在海報的選擇上可選擇劇中《山河社稷圖》,這同樣是劇中的一大亮點,這樣的處理在一定程度上會消減國外電影受眾對于該電影內(nèi)容上的誤解。
1.2 字幕翻譯中的語言障礙
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一個國家的文化產(chǎn)品想要輸入到其他國家,必要將本國的語言翻譯成他國的語言。在語言轉(zhuǎn)換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xiàn)傳播不暢通從而產(chǎn)生文化壁壘的情況,這一點在中文被翻譯成他國語言的情況下尤為明顯。[2]在進行電影作品字幕翻譯的過程中,我國的語言對于語境化的要求較高,在漢語中無論是詞語或者句子,在不同的語境中都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意味。在《哪吒》中,蘊含著許多中國古代的專有名詞,需要很深厚的翻譯功底才能完成語言上的轉(zhuǎn)化。
相比之下,海外電影引進中國,對于電影字幕的翻譯表述則相對容易,英文單詞的語義較為明顯,對于臺詞的理解中對語境的要求較低,且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翻譯成中文的字幕反而比英文字幕更加簡單易讀。而反觀《哪吒》,例如臺詞“關在府里無事干,翻墻搗瓦摔瓶罐,來來回回千百遍,小爺也是很疲倦”,翻譯成他國語言,不僅失去了其本身的韻味,也無法對其深層涵義進行品讀。該句臺詞所要展現(xiàn)的是哪吒因為生來就是“魔童”而受到世人歧視,只能呆在家中無所事事毫無生氣。但這份涵義若利用英語來進行翻譯,會讓人產(chǎn)生誤解為,即哪吒每天在家里翻東西,并且,其中的“小爺”一方面指哪吒是一個孩子,另一方面則突出哪吒生性頑劣、調(diào)皮淘氣的性格特征,但是在翻譯中則很難有所體現(xiàn)。
1.3 哪吒僅是國人心中的“英雄”
相比于國外而言,我國有一套屬于本民族的神話體系,其中“孫悟空”和“哪吒”是傳播最廣、影視作品改編次數(shù)最多的兩位神仙。哪吒之所以頻頻出現(xiàn)在藝術作品之中,并且被不斷地改編創(chuàng)新,正是因為其不畏強權、敢于抗爭的精神在我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時期尤為可貴。[3]在電影的高潮環(huán)節(jié),哪吒用自己的身體撐起籠罩在陳塘關的那塊巨大的冰罩時,撕心裂肺的喊出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這份敢于跟命運抗衡的勇氣是扎根于中國人骨子里的堅韌,也正是因為有這份堅韌,東方文明的精神才得以影響一代又一代人。《哪吒》中對于哪吒這一神話人物的改編是貼合當下我國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但是在不了解這層歷史背景和我國社會意識形態(tài)背景的前提下,將哪吒從歷史文化的包裹中剝離出來單獨看待,很容易令海外的電影受眾對其產(chǎn)生質(zhì)疑,即“一個小孩子為何會成為英雄?”。
相比之下,海外的影視作品中所刻畫出來的超級英雄,大多數(shù)都有著拯救世界的使命。放在世界即將被毀滅的故事背景之下,當將“拯救全世界”和“拯救陳塘關”放在一起進行對比,在對哪吒沒有了解的情況下,很難使海外的電影受眾對哪吒的英雄形象產(chǎn)生認同感。一部動畫電影是不足以使海外電影受眾將中國人眼中的“英雄”全盤接受的。提起“哪吒”并不會讓海外的電影受眾感覺哪吒是一個英雄,而更多的印象在于其是一個“敢于抗爭的少年”。這樣的看法使得哪吒的形象被嚴重的削弱。而這樣的看法一旦被建立起來,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哪吒》在北美上映后的票房成績。
1.4 電影對于受眾群體的定位
從《哪吒》在國內(nèi)的火爆程度不難看出,在該作品中對于哪吒的改編和創(chuàng)新點是緊貼當下我國青少年受眾群體的,作品中將哪吒從傳統(tǒng)意義上的“神童”變成了劇中所說的“魔童”,面對世人的歧視和不公,他始終沒有放棄去和命運抗爭。這使得哪吒擺脫了在傳統(tǒng)神話故事中中國正神的形象,轉(zhuǎn)而變成了一個接地氣、愛搗蛋的孩子。在電影中,對于哪吒與父親李靖在父子關系上的改編也使得這部電影增添了溫情感。[4]并且,在片中對于太乙真人在外形和口音上的改編也為該片增添了幽默搞笑的因素,這使得該片迎合了我國當下大部分青年群體的口味。這種對于受眾定位的準確性,使得《哪吒》在國內(nèi)票房上收獲了僅次于《戰(zhàn)狼2》的好成績。
而縱觀當前世界范圍內(nèi)的動畫電影產(chǎn)業(yè),無論是迪士尼還是夢工廠,其對于受眾群體的定位是放眼世界的,在作品創(chuàng)作之初便已經(jīng)確定該電影的受眾群體遍布世界各地,針對于不同國家的動畫作品受眾群,其作品雖然極具西方文化氣息,但對于作品的選題和故事內(nèi)容大多具有普世性,例如《瘋狂動物城》,片中將各類的動物進行了“擬人化”,不同種群的動物所映襯的是不同地域不同地區(qū)的人們。這使得該片具有強大的包容性,不同國家的電影受眾都能夠在片中找到屬于自身所屬文化的共同點。而相比之下,《哪吒》的故事性則更“中國本土化”,所傳達的故事內(nèi)核也是迎合了當下我國受眾群體的口味。在普世性和包容性上,《哪吒》的東方氣息濃厚,放置于海外市場則會出現(xiàn)海外電影受眾無法完全將影片中想表達的內(nèi)涵完全消化掉的情況。
2 中國動畫電影在跨文化傳播中的發(fā)展預期
2.1 加強動畫作品的海外宣傳
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針對于動畫電影作品,人們在進行觀看之前,首先會去查看其宣傳片與海報,所以二者在該作品的宣發(fā)上尤為重要。宣傳片的主要作用是提升受眾對于該影片的興趣,因此應設置更貼合其文化認同感的內(nèi)容或許更容易吸引受眾對影片進行觀看。并且可以在其影片上映前期,對于其投放地域中受眾的文化背景進行分析,尋找與其電影中會產(chǎn)生文化認同點的部分進行宣傳片的制作。而對于海報而言,也應貼合不同國家受眾的喜好,先將受眾吸引過來,只有使觀眾先對該作品產(chǎn)生興趣,才能更好地將我國的電影故事講出去。
2.2 創(chuàng)造更好的文化傳播方式
中國電影引入海外的字幕翻譯問題一直是影響文化輸出的難題之一。中國五千年的歷史文化底蘊是我國人民對于自身民族優(yōu)越感的重要底氣??v觀世界,幾乎所有國家的人民都對本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有著天生的優(yōu)越感。毫無疑問,中國的文化源遠流長,但是在跨文化傳播中,卻不能因為這份對于自身文明的優(yōu)越感而將中國故事講的稍顯晦澀,而應化繁為簡,將故事以一種容易被海外受眾所理解的方式進行敘述,在文化傳播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對其背后的文化內(nèi)涵進行宣傳,增強我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普及性。電影作品歸根到底還是對于故事的講述,將富含我國文化內(nèi)涵的電影作品以一種國際化的方式講出來,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我國在動畫電影作品上的文化輸出。
2.3 講述認同感強的中國故事
電影作品離不開文化輸出,不同國家的電影作品都會不可避免地烙下民族文化的烙印,但無論是哪個民族文化下的電影,其故事性始終是其最根本的屬性之一。對于中國在動畫產(chǎn)業(yè)中的跨文化傳播,本不需要用力過猛,而應當遵循電影的根本屬性,講好電影中的故事,選擇立足于更宏大的視野來對故事題材進行選擇。只要其故事足夠精彩,在海外電影受眾觀看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完成了傳播東方文化的意義。
3 結語
中國從不缺少優(yōu)秀的故事,而如何講好中國故事獲得文化認同感則是一個一直被討論的話題。本文從《哪吒之魔童降世》出發(fā),分別從電影宣傳、翻譯字幕、故事選題和受眾定位的角度進行了分析,認為在日后我國電影作品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應當加強對于作品的海外宣傳,應用化繁為簡的敘述方式將中國故事講好并且選擇認同感更強的中國故事進行海外輸出,為日后我國跨文化傳播的發(fā)展提供更好的傳播環(huán)境。
引用
[1] 趙永華,劉娟.文化認同視角下“一帶一路”跨文化傳播路徑選擇[J].國際新聞界,2018,40(12):67-82.
[2] 鄭珊珊,朱丹紅.《哪吒之魔童降世》跨文化傳播的困境及思考[J].聲屏世界.2020(8):51-52.
[3] 劉文剛.哪吒神形象演化考論[J].宗教學研究,2009(3):178-183.
[4] 劉起.《哪吒之魔童降世》:鏡像結構與文化重構[J].電影藝術,2019(5):46-49.
基金項目:西安外國語大學研究生科研基金項目資助(SSYB201908)
作者簡介:吳優(yōu)(1993—),女,吉林樺甸人,碩士,就讀于西安外國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