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開，丁寅超 Zhang Xiaokai &Ding Yinchao

(天津城建大學城市藝術學院，天津 300384）

中國是竹子文明的國度，也是世界竹資源分布的中心。在漫漫五千年的歷史中，竹子伴隨中華民族發(fā)展壯大，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竹子逐漸沁入中華的精神文明長河，形成集體記憶，共同塑造了于世界獨樹一幟的竹文明，并一步步積淀成中華竹文化。在中華竹文化影響下，竹家具成為人們，尤其是明代文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潘諾夫斯基在著作《視覺藝術的意義》一書中,將圖像學分為三個層次:一是解釋圖像的自然意義,即識別作品中的人、動物、植物等自然物象的線條;二是發(fā)現(xiàn)和解釋圖像的傳統(tǒng)意義,即象征意義;三是解釋圖像的內(nèi)在意義或內(nèi)容,即本質(zhì)意義,也是圖像學的最終目標[1]。本文將從這三個層次來進行明代圖像學資料中的竹家具特征研究。

1 明代竹家具總體情況

家具，家庭用具，主要指床、柜、桌、椅等。竹家具，是指整體或部分使用竹子為材料，通過包接、膠合、穿編等工藝加工制成的不同尺度的家用器物。

竹器制作技藝早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jīng)被古代中國先民掌握。已知的最早竹器實物是湖南洪江高廟遺址出土的竹篾墊子[2]。隨著考古發(fā)掘，浙江、湖北、江蘇等多地均出土了各類自新石器時期起的早期社會所用竹器實物[3-5]，可見竹制品的源遠流長。

我國早在唐代就已有竹家具[6]，從唐《六尊者像》中清晰可見竹制禪椅、竹制花幾形象。宋代，竹制家具制作技藝逐漸成熟，種類也隨之增多，竹榻、竹交椅等早期家具更為普及，竹椅、竹床等高型家具大規(guī)模出現(xiàn)。元代由北方民族執(zhí)政，竹家具圖像留冊較少，基本承繼宋代竹家具特征。

與前代相比，明代竹制家具也有長足的發(fā)展。明代竹家具承繼前朝家具之所長，尤其是宋朝，可以說每件明代家具的背后都有宋代士大夫的影子。明代竹家具材質(zhì)常用毛竹、紫竹、斑竹等。在家具制作中工匠大多不事琢洗，不加漆飾，充分運用材質(zhì)天生的質(zhì)地、色澤、紋理，盡顯拙味。竹家具的制作工藝以穿編、包接、開槽彎折為主。竹銷和孔洞配合一絲不茍，連接處光潔，嚴密無隙。基于明代家具行業(yè)的鮮明特點，創(chuàng)造了許多新式樣、新工藝。與宋元相比，明代竹制家具在比例結(jié)構(gòu)和人體舒適度上更勝一籌，使其擁有了更為豐富的審美層次和完備的設計理念。

本文圖像學研究資料主要來源為明代遺存的各類繪畫。明代社會環(huán)境特殊，文人士大夫集會頻繁，描繪文人雅集的畫作頗多，畫中各種家具常被賦予極寫實的詳細描繪，其中典型的有《竹院品古圖》《杏園雅集圖》《西園雅集圖》等。以此類明代文人畫為主，加上各類風俗畫、肖像畫以及古籍畫等便是本文圖像學研究資料的主要組成部分?；谌绻蕦m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美國克利夫蘭美術館等國內(nèi)外博物館、美術館的數(shù)據(jù)庫，對其館藏文物進行檢索、分析，從中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共22種，總計96件各類竹家具，其類型及數(shù)量分布如圖1所示。

圖1 明代竹家具總體情況統(tǒng)計

從本文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首先，明代竹家具種類豐富，涉及竹椅、竹凳、竹榻、竹床、竹架、竹桌、竹幾、竹爐等至少15類。其次，竹制椅凳類家具在明代竹家具中最豐富，是出現(xiàn)頻次最高、形制最多樣化的一類。最后，竹貨挑和竹具數(shù)量較多，竹制柜架類家具于明代常見。

除雜項類外，明代竹家具中椅凳類家具數(shù)量與種類顯著突出，其中以繡墩數(shù)量最多。平齊式椅、禪椅、官帽椅三類并駕齊驅(qū)，竹凳與竹圈椅數(shù)量較少。本文圖像學資料來源大多是明代描繪文人集會的畫作與畫本，椅凳類家具是文人集會中最常用的家具，因此出現(xiàn)頻次較高。竹椅質(zhì)輕，適于搬動，常見于戶外場景，加上素雅的形制，在文人集會中的實用性毋庸置疑。竹制繡墩與竹凳功能相似，但繡墩形制源于佛教蓮臺，內(nèi)斂含蓄且美觀合用，更受文人歡迎，因此常代替竹凳出現(xiàn)在雅集場景中。反之，竹凳則常見于民間，少見于文人集會，形象留冊較少。僅現(xiàn)的兩件竹凳，其一出現(xiàn)于嬰戲場景；另一件出現(xiàn)于文人狎妓場景，更貼近民間。

床榻類家具共三類，分別是竹榻、羅漢床與架子床，出現(xiàn)頻次相差不大。三類中，架子床為臥具，另兩件為坐臥具，多用作午睡小憩，常見于文人書房。明代竹制柜架類家具主要為竹貨挑與具列，輕便開敞，少見固定、密閉的書柜畫架等。桌案類家具出現(xiàn)頻次較少，未見大尺度竹桌。雜項類以日用器具為主，種類繁雜，可從中窺見明代人的生活。

總體來看，明代竹家具種類多、數(shù)量大，受明人所喜，廣泛分布在明代社會各個層級。

2 明代典型竹家具形制分析

2.1 竹制平齊式扶手椅

明代知名畫家仇英筆下的《竹院品古圖》中出現(xiàn)了兩把湘妃竹制扶手椅（圖2）。圖中兩把湘妃竹扶手椅形制相同，搭腦與扶手齊平，因此可稱為平齊式扶手椅或直搭腦扶手椅。從椅背高度上看，圖中的竹椅椅背高度大概只有官帽椅的一半，這樣的結(jié)構(gòu)被稱為“折背”?！顿Y暇錄》載：“近者繩床，皆短其倚橫，曰‘折背樣’”[7]。竹制扶手椅的搭腦常在使用者的肩頸附近，而折背，顧名思義就是椅背高度“折”去一半，搭腦部分在使用者的腰部附近。由此特征來看，可以將其視為明代另一經(jīng)典家具——玫瑰椅的前身。此椅用料為湘妃竹，結(jié)構(gòu)纖細素雅，放棄了傳統(tǒng)家具常用的牙板、券口等構(gòu)件，沒有材料與工藝的浪費。形制直接承繼于宋代家具，審美水平比起集大成的傳統(tǒng)明式家具也不遑多讓，甚至更為雅致。在另幾位明代畫家的作品中，竹制平齊式扶手椅也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圖3-圖4）。值得注意的是，這幾幅作品描寫的都是文人雅士的集會，足以證明竹制平齊式扶手椅在明朝尤為受文人歡迎。古人云：“不敢傲逸其體，常習恭敬之儀”，對文人而言，舒適與禮制如魚和熊掌，兩相比較，舍舒適而取禮制，由此導致的輕微身體不適也不值一提。于是，在集會中，可以保證優(yōu)雅、合儀坐姿的折背椅自然受到文人士大夫追捧。

圖2 《竹院品古圖》中竹椅

圖3 《杏園雅集圖》中竹椅

圖4 《西園雅集圖卷》中竹椅

2.2 竹榻

榻，是狹長而較矮的床形坐臥具。根據(jù)王世襄先生的分類方法，只有床身，上無任何多余裝置的為榻[8]。明代文震亨在《長物志·幾榻》中寫道：“古人制幾榻，雖長短廣狹補齊，置之齋室，必古雅可愛，又坐臥依憑，無不便適。[9]”概括了明代文人對于居室陳設的審美，其中榻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明萬歷沈俊的《錢應晉像軸》現(xiàn)藏于故宮博物院，描繪了明人書房空間，其中就出現(xiàn)了一張典型的無束腰直足竹榻（圖5）。畫面中竹榻為斑竹制，榻面也為竹席，無屏，結(jié)構(gòu)簡單，用兩根竹材綁扎做垛邊，增加看面的厚度。直足，足間安券口，下半接近地面處四邊安裹腿棖。由于畫面并未展現(xiàn)整張竹榻，依據(jù)結(jié)構(gòu)推測此榻應為六足，整體造型古樸有力，與木質(zhì)箱體式榻相差無幾。在明代天啟年間，曾鯨所繪的《趙庚像》中出現(xiàn)了一張與前者不同的四足竹榻（圖6）。畫面中竹榻結(jié)構(gòu)較之前者更為簡潔，榻面鋪白褥，邊角改方為圓，腿足底部以管腳棖連接，內(nèi)加矮老。畫面右側(cè)是樹根香幾，上置香爐，與榻上書籍卷軸形成呼應，說明所繪也是文人書房空間。因此，竹榻通常被布置于書房、待客空間，用于讀書或小憩，在一定程度上寄托了文人尚簡的思想，如文震亨所言：“置之齋室”，是讀書人于繁世的心靈歸宿。明永歷八年，汪中受友人所邀作《得趣在人冊》十二開，其中得以一覽明晚期竹榻全貌（圖7）。此榻四足，榻面為藤編席，其余均為斑竹制。此件竹榻結(jié)構(gòu)與前二者不甚相同，榻邊劈料做垛邊，上疏下斂。腿足于頭尾縮進，結(jié)構(gòu)與平頭案相似。前兩張竹榻的腿足則分布在四角，與之相比，區(qū)別類似于桌與案的腿足之別。此榻腿足較粗，分別向兩邊伸出雙曲羅鍋棖做支撐，共計八條。腿足下方設管腳棖，四面平齊。與前二者相比，做工與結(jié)構(gòu)更為精良復雜，可以歸納出明至清代竹榻結(jié)構(gòu)隨著時代推移，不斷由簡單向復雜發(fā)展，體量逐漸增大，與宋代家具由厚重向輕巧演化的趨勢相反[10]。

圖5 《 錢應晉像軸》中竹榻

圖6 《 趙庚像》中竹榻

圖7 《得趣在人冊》中竹榻

2.3 竹貨挑

《貨郎圖》為傳統(tǒng)風俗畫，宋代以來即十分流行，明代畫家也多有涉獵[11]。其中販夫所挑貨架大部分為竹木質(zhì)，且以竹子為主材。宮廷畫師計盛所繪的《貨郎圖》在一眾貨挑中尤為別致（圖8）。畫面中貨郎衣著得體，兒童服飾華麗，占據(jù)最大畫幅是一架精美的竹貨挑。此貨挑以竹為框架，最矚目的是四根邊柱，由整根竹材一體貫做，上通架頂，下至腿足，撐起了整具貨挑。腿足外翻，下端飾銅雕件，四邊有裹腿棖，橫棖前后較高，兩邊較矮，上加矮老。貨架整體形似巨型鳥籠，比例合適，精美異常。四面由斑竹及紅紗分隔，內(nèi)置群鳥，或啄或立，數(shù)以百計。計盛所畫貨挑在明代同類中獨樹一幟，其余各件形制則相差不大。以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明人春景貨郎圖軸》為例（圖9），圖中貨挑上有華蓋，其下以木桿連接主體。主框架由斑竹制，以數(shù)根橫棖穿插組成貨挑主要受力結(jié)構(gòu)，另有一彎月狀扁擔穿連前后貨架，扁擔為木質(zhì)，雕飾精美。其余部件則施以彩繪，主色調(diào)為紅色，繪滿吉祥圖景與花紋，擱板堆滿各類商品，還見縫插針于框架上綁扎細竹竿用來懸挑貨物，畫面熱鬧非常。其余各式明代《貨郎圖》貨挑式樣大抵如此，如現(xiàn)藏于日本的呂文英繪《貨郎圖》（圖10），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的《明人夏景貨郎圖軸》等，都有顯著特點是：擁有較為夸張的彎月狀扁擔，框架為斑竹制，腿足外翻，上有或方或圓的頂蓋。究其同質(zhì)化原因，可能是由于貨郎題材為年俗畫作，取其吉祥意味，象征裝飾意義較大，并非嚴肅的紀實畫作。

圖8 計盛《貨郎圖》中竹貨挑

圖9 《明人春景貨郎圖軸》中竹貨挑

圖10 呂文英《貨郎圖》中竹貨挑

2.4 竹幾

明代陳洪綬作《西廂記真本圖冊》，其中有一件竹制香幾（圖11）。香幾是一種特殊的桌案類家具，器型較高且修長，多置香爐或盆栽，于明代十分流行。木制香幾多為圓形，常見五足或三足，且常為三彎腿，底部有托泥[8]。圖中竹制四足香幾極為罕見，這件竹幾通體竹制，攢邊膨出，下安雙層束腰，四足均勻排列，間有券口支撐。此件竹幾上斂下疏，無托泥，腿足直接落地，中段另加裹腿棖，結(jié)構(gòu)與木幾相差較大，是竹家具的特殊做法。從圖中看，竹制香幾上置盆栽，與竹制花架組合布置，是宅邸中悅目的景觀。

圖11 《西廂記真本圖冊》中竹幾

明代洪應明撰《仙佛奇蹤》四冊，其中有一竹制香幾（圖12），且為方幾。推測應為湘妃竹拼木制，竹為框材，幾面與束腰部分則為木制。依據(jù)形制來看，其束腰較高，內(nèi)嵌絳環(huán)板，不排除有屜結(jié)構(gòu)的可能。另一件方幾出自明代杜堇、杜大成《人物草蟲圖》（圖13）。結(jié)構(gòu)較前兩件更為復雜，整體材質(zhì)為竹材拼木。畫面中竹幾上置香爐，是香幾的典型用法，其面板為木制，四角安角柱，間有橫棖，作裝飾和圍擋。邊抹用竹材作垛邊，下接束腰，四角以竹包邊，中間鑲嵌木制絳環(huán)板，與牙板相連。四根竹制腿足與托泥連接處外翻，托泥下另加龜足。與前兩件相比，此件香幾形制更為精巧，托泥與龜足等部件借鑒明式家具，裝飾性與實用性更強，是竹家具與木家具相互借鑒的實例之一。

圖12 《仙佛奇蹤》中竹幾

圖13 《人物草蟲圖》中竹幾

3 明代竹家具設計特征與理念

明代竹家具的興起離不開當時的社會背景和文化環(huán)境。首先，明代科舉艱難，許多文人仕途受阻，加上王陽明心學的興起取代了風靡于宋朝的程朱理學，文人士大夫人生觀念和審美意趣產(chǎn)生變化，開始更積極地經(jīng)營生活，許多文人雅士參與到家具設計中，將家具視為抒懷的一方天地。其次，明代手工業(yè)改革，實行住坐和輪班制，工商業(yè)發(fā)展迅速。擁有高水平文化素養(yǎng)的文人與技術過關的家具匠人兩相碰撞，逐漸演化出新的人群，也就是有手藝的文人以及有文化的匠人。新群體將設計與制作集于一身，極大地推動了明代家具整體水平。最后，明朝社會環(huán)境穩(wěn)定，海外貿(mào)易發(fā)達，商賈巨富爭相修建宅邸和園林，附庸風雅。在這樣的背景下，家具也隨之興旺。

體現(xiàn)到竹家具上，設計者和工匠們積極地改進、完善竹家具的新樣式，新工藝。明代眾多的文學家、戲曲家、詩人、畫家等文人，留下大量包含竹家具的論著，如文震亨《長物志》、高濂《遵生八箋》等等，足以證實明代竹家具行業(yè)的蓬勃。以下結(jié)合前文所列舉的典型器具，嘗試分析明代竹制家具設計風格與理念。

一，明代竹家具尚簡合用。在明代，竹家具不僅是生活器具，更是文人士大夫在社交活動中進行角色構(gòu)建的重要道具。因此，評判標準的關鍵為其對于在野士大夫的生活起居與社交活動是否合適。文震亨評價彼時交椅：“金漆折疊者，俗不堪用”[9]。批駁了描金畫彩的繁復裝飾。從明代竹家具形制來看，無論是椅凳類或床榻類，腿足多為直線，結(jié)構(gòu)簡單明了，不喜綴飾，給人以視覺的雅致體驗。承載了文人的君子氣節(jié)，構(gòu)成了儒雅生活環(huán)境。竹爐、竹熏籠等器物更是有著明確的使用功能，并不是徒有其表的擺設。

二，尚人的折中性在明代竹家具中有所體現(xiàn)。折中思想首先體現(xiàn)在家具的對稱性上，明代竹家具大多左右對稱，座面上下比例合適，古畫中的家具布局也多遵從較為嚴格的對稱秩序，是文人審美的體現(xiàn)。其次，明代竹家具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因人制宜”的設計思想，更富生活情趣，與前代過于追求禮制而忽略人感受的腐儒不盡相同?！蹲裆斯{》中描述攲床“高尺二寸，長六尺五寸，用藤竹編之，勿用板，輕則童子易抬。上置倚圈靠背，如鏡架，后有撐放活動以適高低，如醉臥偃仰觀書并花下臥賞俱妙”[12]。淋漓體現(xiàn)了明代竹家具的使用意趣，在實用性、趣味性、舒適性與社會禮法間采取了折中處理。

三，尚古傾向是明代竹家具的重要特征。明代文人多以古為雅，以《長物志》為例，“古”字在全文出現(xiàn)221次，“舊”字則出現(xiàn)45次，平均每件家具條目中“古”字都出現(xiàn)了1次及以上。[13]如文震亨對榻的描述：“也有古斷紋者，有元螺鈿者，其制自然古雅”。[9]“古”與“雅”字并重，足以見得明代家具審美中“古制”的重要性，前文列舉的竹家具，如平齊式扶手椅，也多有對前朝的模仿。但尚古不同于完全復古，許多前代家具形制也曾在明代遭受批駁并改進，結(jié)合實際進行古今之辨[14]。

四，文人家具是竹家具的典型定位。從以上列舉的明代竹家具典型器具來看，文人家具無疑是明代竹家具的重要組成部分及代表。文人家具，狹義上指文人喜歡、常用的家具，例如書房、茶室用具；從廣義來看，文人家具指受到文人審美影響的一類尚雅崇簡的家具，是文人士大夫社會交往的產(chǎn)物。由于竹本身的寓意與特性，大部分明代竹家具都可歸于此類，可以說文人氣質(zhì)是明代竹家具的靈魂。

綜上，明代竹家具可以概括為尚簡、尚人、尚古與尚文統(tǒng)一的“四尚”特征。

4 結(jié)語

分析明代繪畫中竹家具的圖像，第一視覺層級可以觀察到明代竹家具主要承繼宋朝，是尚簡、尚人、尚古、尚文的統(tǒng)一，頻繁出現(xiàn)在文人集會場景及文人書房空間中；第二層級可以剖析出明代文人受到心學的影響，養(yǎng)就明代在野士大夫積極的群體生活態(tài)度與審美意識，竹家具成為文人家具的代表，對竹家具的發(fā)展起到積極影響；第三層級從明代竹家具與文人的內(nèi)在關系方面探究，可知竹家具是明代文人進行社會交際的重要道具，是在野士大夫角色架構(gòu)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明代竹家具的功能及審美受到當時社會背景和經(jīng)濟、技術保障，得以進行極致推演。

以明代竹家具圖像為切入點解讀明代文化藝術，對現(xiàn)代設計具有啟發(fā)、借鑒意義，可以助力家具研究領域?qū)γ鞔窦揖叩难芯浚転楫斚聦γ鞔幕难芯科鸬窖a充、豐富作用，幫助我們窺探、還原明代社會風尚。竹子作為環(huán)保材料，在現(xiàn)今的家具及其他領域無疑大有可為，明代竹家具的特征研究可以為其提供新思路與理論參考，意義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