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顯明
美帝亡我心不死,處心積慮竊情報!銀狐出洞,仙鶴伴舞,玉兔攪大局。國安先鋒,警界精英,聯(lián)袂抓敵特。任爾三頭六臂,擅變又能藏,到頭來乖舉雙手,做那甕中鱉、敗軍將!
2004年初春的一天,艷陽高照,萬里無云。西部某軍用機場上空,我國第一架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識產(chǎn)權(quán)、承載著幾代軍工人心血的預警機,全狀態(tài)試飛成功!誰知這架預警機在飛越藍天時,被M國的間諜衛(wèi)星偵測到,為了竊取中國研發(fā)下一代高性能預警機的情報,阻止預警機的研發(fā)進程,M國中情局立即策劃了“銀狐計劃”,授意該國預警機生產(chǎn)商洛克·魯門公司派遣間諜潛入中國境內(nèi),實施竊取、破壞活動。
2004年夏,由洛克·魯門公司物色的商業(yè)間諜納爾遜手持假護照,從M國雅西市乘坐飛機前往中國濱海市。客機降落后,納爾遜順利通過安檢,出現(xiàn)在機場出口通道。
這時,一聲“納先生”的喊叫從柵欄外傳來。納爾遜心里一驚,瞄了一眼接站的人群,看到了接機人林阿根。他趕緊將頭低下,對林阿根視而不見,混在人流中走了出去。
那個叫林阿根的人一見納爾遜回避自己的樣子,頓時懊悔地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嗨,犯忌諱了!”隨即溜出了候機廳。
納爾遜來到機場外車行道一側(cè),看到林阿根已經(jīng)坐在一輛桑塔納小汽車里向他招手,他仍然沒有理會他,警覺地四處觀察著。他所在的車行道是專供接送國際航班旅客使用的,車輛并不多。納爾遜發(fā)現(xiàn),在桑塔納后面三四個車位的地方,停著一輛林肯牌小汽車,駕車的是個中年男子,那人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林阿根的車。
納爾遜不動聲色,慢慢往前走著,林阿根則緩緩滑動著車子,不遠不近地跟著納爾遜。桑塔納大概怠速行駛了三十米,納爾遜前后看了一眼,突然躥近汽車,拉開車門,一頭鉆了進去。
桑塔納加速開動,納爾遜從后視鏡里發(fā)現(xiàn)那輛林肯車依然緊跟著自己,不禁皺起了眉頭。
林阿根討好地問:“納先生,這次回來,還想干老本行?”
原來,三十歲的納爾遜并非第一次踏上中國的土地,他的父親老納爾遜是M國人,母親是日本人,老納爾遜開了一家名為邁特的公司,主要研發(fā)生產(chǎn)民用電子產(chǎn)品。中國大規(guī)模允許國外電子產(chǎn)品進入市場后,老納爾遜認為中國市場十分龐大,有大把賺錢的機會,就將兒子送到中國濱海市的濱海大學留學。留學期間,納爾遜曾多次竊取我國經(jīng)濟情報,還結(jié)識了濱海市的走私團伙,從事走私活動,雖遭到中國海關(guān)的打擊,但行事縝密、詭計多端的他居然毫發(fā)無損地回到了M國。迄今為止,在中國、M國情報系統(tǒng),納爾遜并沒有留下任何案底,這也是他這次被洛克·魯門公司選中為“銀狐計劃”執(zhí)行者之一的重要原因。
納爾遜盯了林阿根一眼,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說:“阿根,你壞了我們之間的規(guī)矩!不得打聽對方的任何情況!”
林阿根忙道歉道:“對不起,納先生。五六年沒有跟你打交道,我都忘了這茬?!?/p>
納爾遜道:“你也太大意了!第一、你在接站處大叫什么?怕人家不知道我入境了嗎?第二、我到中國來旅游的事,你告訴別人了?”
林阿根搖頭說:“我誰也沒告訴?。 ?/p>
納爾遜指了指后視鏡,說:“沒有?你看后面那輛林肯車,一直跟著我們呢。”
林阿根瞄了一下后視鏡,不以為然道:“不會吧。到機場接人的車多的是,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跟蹤我們?再說,你只是來旅游,還怕人跟蹤?”
納爾遜齜了一下牙,沒有正面回答,問:“你給我準備的東西呢?”
林阿根說:“只給你帶來了駕駛證和工作證,其他的到家后我再給你?!?/p>
納爾遜說:“我不能到你家里去?!?/p>
林阿根說:“我怎敢把那些東西帶在車上!萬一被查出來……”
“哼,怕我不給你錢是嗎?”納爾遜打開皮夾子,掏出一沓錢,“其余的,等我安全離開濱海市再付給你。”
林阿根不接錢,說:“納先生,這些可不怎么夠,你得加一點兒?!?/p>
納爾遜有些惱火,說:“怎么,你說話不算數(shù)?”
林阿根說:“我按你的要求,給你辦了身份證、記者證、工作證、駕駛證,還有防身武器,怎么也得再加兩萬?!?/p>
納爾遜想了想,說:“好吧,我等會兒再給你?!?/p>
林阿根駕著車,遠遠看到前面有交警在公路上設(shè)置的路卡,不由緊張起來,說:“你看,說來就來了!怎么辦?闖過去?”
納爾遜看看后視鏡,那輛林肯車還跟著。
“納先生,快拿主意呀!是闖過去還是等檢查?”
“我們正常行駛,車上又沒有違禁品,你慌什么?”
“接你之前我喝了酒……沒什么,醉駕嘛,無非是罰點兒錢(當時酒駕、醉駕還未入刑),但錢得你出。”
納爾遜道:“該死!寧愿受醉駕處罰,也不能硬闖!快到安全通道停下?!?/p>
林阿根將車停下,問:“你要干什么?”
納爾遜說:“快,你先移過來,我再移過去。我來開車?!?/p>
林阿根說:“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交換,不是欲蓋彌彰么?”
納爾遜說:“我們在車上交換位置,他們怎么看得到?”
“好吧,試一試?!?/p>
二人很費勁地交換了位置。
納爾遜看到那輛林肯車往前開過去了,才說:“把你辦的證件給我!”
林阿根從口袋里掏出駕駛證和工作證,遞給納爾遜,說:“如果他們要檢查你,你就說自己是濱海大學的外籍教師,他們怕洋人,能應付過去?!?/p>
納爾遜駕車來到公路上的路卡處。
一交警抬手敬禮,說:“請停下接受檢查!”
納爾遜將車停下。
另一交警問:“你們剛才停下來干什么?換駕!別以為我不知道!想逃避檢查?”一指林阿根,“請接受酒精濃度檢查?!?/p>
林阿根無奈,只得張開嘴,接受儀器檢查。
交警說:“輕度醉駕。請出示你的駕駛證?!?/p>
林阿根慢吞吞地遞上駕駛證。交警拿出罰款單,撕下一張,說:“罰款兩百元!”
林阿根聳聳肩,對納爾遜說:“老板,我身上沒帶錢。”
納爾遜趕緊掏錢,嘟囔道:“回去就炒你的魷魚!”
另一交警對納爾遜說:“你有意頂替他,明知故犯,逃避檢查!請出示你的有效證件?!?/p>
納爾遜將駕駛證遞給交警。
交警看后,問:“你是濱海大學的外籍教師?你難道不清楚我國的交通法規(guī)?”
納爾遜搖搖頭,說:“對不起,警察先生,我剛到貴國,還不了解你們的規(guī)矩?!?/p>
林阿根說:“兄弟,他是M國人,剛下飛機,啥都不懂,請原諒他吧。我們愿意接受罰款?!?/p>
納爾遜交了罰款,駕著車過了檢查站,行駛一段路后,他看到公路邊停著那輛林肯車。
駕駛林肯車的司機下了車,站在車邊,打電話說:“‘仙鶴,‘銀狐已順利進入市區(qū)。老板指令我們:第一、你可以馬上出發(fā),到山城后,再與他聯(lián)系;第二、指令‘玉兔,執(zhí)行‘銀狐計劃的釜底抽薪方案,務必成功實施……”
納爾遜邊開車邊怒斥林阿根:“你還說沒將今天接我的事告訴他人,你看,那輛林肯車從機場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
林阿根嘻嘻一笑,道:“別疑神疑鬼的!跟著又怎么樣?你怕他搶了你?”
納爾遜說:“你壞我大事了!”
“大事?納先生,你這次重返濱海市,又是要車,又是辦假證,難道要干什么大買賣?”
“什么大買賣?我只是到中國旅游散心的?!?/p>
“旅游散心需要辦那么多假證?還怕被人盯梢?你就別瞞我了。說吧,什么大事?看我能不能幫幫忙,也讓我從中找點兒錢嘛。”
“你再亂說,我們的合作取消!”
“好,好。加速!快拐進另一條路!可以甩脫林肯車。”
“我知道!這兒我熟悉!”納爾遜猛踩油門,小汽車閃進右邊的公路。
小汽車駛到幾棟三四層高的破舊樓房前停下。
納爾遜向公路盡頭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那輛林肯車。
林阿根不解地問:“你到這兒干什么?”
納爾遜說:“當年我有個朋友住在這兒,我去要點兒舊賬,你坐在車上不要下來。”
林阿根納悶道:“你不是說不要和其他人接觸么?”
納爾遜愣了一下,說:“我不要回舊賬,哪來的錢給你?”說完下車,走到公路邊的一棟樓房前敲門。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打開屋門,見是納爾遜,趕緊將他讓了進去。
不一會兒,納爾遜換了一身衣服,腳穿一雙長靴,拉著一個旅行箱走了出來,鉆進車里。
林阿根笑道:“好小子,原來給我留了一手??!那人是誰?”
納爾遜不耐煩地說:“你給我閉嘴,瞎問個啥?快去取你給我準備的東西。”
林阿根駕著車,駛向濱海市海邊的一棟民房后,停了下來。
納爾遜一看,就知道這棟房子是林阿根的家。幾年前,他和林阿根一起走私時,曾多次進出過這里。
納爾遜說:“你一個人去拿吧,我不想下車?!?/p>
林阿根下了車,走進屋子,和他老婆吳昌芳嘀咕了幾句,然后拎著一個皮包走了出來。他將皮包交給納爾遜,說:“走,到過去我們存放貨物的廠房取車?!?/p>
納爾遜警惕地問:“你不會把我買車的事告訴了你老婆吧?”
林阿根說:“沒事,她只知道我弄了輛走私車,不知道是你要的。你放心,我老婆口風緊得很?!?/p>
林阿根駕著車,將納爾遜帶到一處破敗的廠房前。當年,他二人合伙走私時,曾將這兒作為貨物堆放點。
“還是老樣子啊?!奔{爾遜舊地重游,頗有些感慨。
“鎮(zhèn)政府原打算在這兒修碼頭,建一個煉油廠,村民說污染嚴重,阻止施工,就荒廢了。這兒遠離漁村,很安全?!?/p>
兩人走進廠房,林阿根揭開一塊破舊帆布,露出一輛韓國生產(chǎn)的白色“現(xiàn)代”牌小汽車。
納爾遜認真觀察了一番,又敲打了幾下,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他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正在權(quán)衡下一步的行動。他眼前閃現(xiàn)出在機場接站處林阿根的大呼大叫、那輛明顯是跟蹤自己的林肯牌小汽車(此時的納爾遜并不知道,林肯車里的人其實是他的同伙,正奉命監(jiān)視他入境濱海市的情況)、林阿根將自己到中國的事告訴了他老婆……這一切都說明,林阿根已經(jīng)將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了。他有些后悔,不該找林阿根幫忙解決到中國后的證件、車輛等問題!怎么辦?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哎呀,納先生,我忘記了,車鑰匙還在我老婆手里。你相信我的話,就先付錢,我回去給你拿鑰匙,往返不到半個小時。”
納爾遜心里暗罵:該死的!貪得無厭,還想敲詐我!嘴里卻說:“好吧,你開個價?!?/p>
“我光成本就花了二十六萬,你至少得給我三十萬,我就賺四萬塊小錢,怎么樣?這不過分吧?”
“一輛破走私車怎么要那么多錢?我最多給你十五萬!”
“那就沒得談了。納先生,雖說是輛走私車,但還是需要辦理正規(guī)手續(xù)的,光打通關(guān)節(jié)這一項就得花不少!這樣吧,既然我們朋友一場,我也不賺你的錢,你就給我二十六萬。否則,你自己去買得了。不過,我可告訴你,像你這樣持假身份證、假護照去買車,是很容易露餡的。假如我不小心把假證件的事說漏了嘴,那你還想在中國混嗎?”
“行,就二十六萬。你看,是要人民幣還是美元?”納爾遜指了指地上打開的背包,里面裝著一沓沓嶄新的人民幣和美元。
林阿根喜出望外,彎下腰就去抓錢,嘴里說:“美元好,我當然要美元!”
納爾遜迅速從長靴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林阿根的后背……
十幾個小時后,林阿根的妻子吳昌芳來到廢棄的廠房,發(fā)現(xiàn)了倒在血泊中的丈夫……
北京,電子工業(yè)總公司。
公司安全處處長舒劍眉剛跨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接完電話,他馬上來到副總經(jīng)理居易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除了居易,還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舒劍眉認識,他們是國家安全部反間諜情報局副局長紀江山、反間諜偵查局副局長袁坤。
居易說:“劍眉,兩位領(lǐng)導你認識,他們是來指導我們公司安全工作的。這位是濱海市國安局副局長鮮于美同志,他是來通報相關(guān)情況的。”
簡單寒暄后,紀江山說:“劍眉同志,我局下發(fā)的關(guān)于M國中情局及M國洛克·魯門公司實施‘銀狐計劃的情況通報,你應該已經(jīng)看過了吧?”
“是的,紀局,我們正在制定防范措施?!笔鎰γ祭事暬卮?。
“好,一定要打有準備之仗?!痹べ澷p道,“電子工業(yè)總公司下屬單位極多,又分布在全國各地,它們都是‘銀狐計劃實施的主要對象。你們要逐一進行排查,制定預案,堅決粉碎敵對勢力的陰謀詭計,確保我國新一代預警機的研發(fā)、生產(chǎn)、使用安全。雖然目前具體對象不清楚,但重點應當放在各研究所,特別是從事預警機核心技術(shù)研發(fā)的單位。”
舒劍眉點了點頭。
袁坤對鮮于美說:“小鮮,你談談發(fā)生在濱海市的情況吧。”
鮮于美點了點頭,說:“五天前,在我市集善鎮(zhèn)塔岙村,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名叫林阿根,據(jù)查是某走私集團的成員。他妻子吳昌芳報案時說,早在半個月前,林阿根就在為一個不明身份的外國人辦理假身份證,購買走私汽車……五天前的早上,林阿根到機場接回那個外國人后,卻被那人殺死在藏匿走私車的破廠房里?!?/p>
“知道那個外國人的一些信息嗎?”舒劍眉問。
鮮于美說:“知道一點點,吳昌芳曾偷看過林阿根辦的假身份證,那個外國人名叫‘臺孝理,是濱海大學的外籍教師,從臉型看像是一個亞裔……”
“你說林阿根跟走私團伙有接觸,那么他被害是否與走私活動有關(guān)呢?”紀江山問。
鮮于美說:“如果是那樣,我們就不會介入了。公安機關(guān)、緝私部門找我們共同研究了這起案子,分析出如下情況:一、根據(jù)緝私部門掌握的線索,由于過去受到嚴厲打擊,林阿根近四五年沒再從事走私活動;二、據(jù)林阿根的妻子吳昌芳說,林阿根替那個外國人辦假證件、接應他、代購小汽車,是因為他欠了別人的巨額賭債。林阿根生前曾告訴吳昌芳,說這一單做成了,至少有三十萬的收入。這說明林阿根此次的活動,就是為了賺錢還債;三、經(jīng)法醫(yī)鑒定,林阿根死于軍刀貫通傷;四、我們在一根兩公分厚、四公分寬的木方上提取到了血液,經(jīng)檢驗,這血液不是林阿根的,推論應當是林阿根用這木方擊中了對方,對方受傷留下的;五、林阿根代購的小汽車是水貨,只值幾萬塊錢,辦理的手續(xù)也是假的。兇手殺了人,為什么要將只值幾萬塊錢且隨時可能被查出的小汽車開走?說明他急需交通工具,供他在大陸獨來獨往……綜合以上情況,我們認為,兇手應該不是因走私分贓不均或圖財而殺人,目的似乎只有一個:滅口。為什么滅口?如果他真是外籍人士,在我們國內(nèi)沒有犯罪記錄,可以解釋的就是:他害怕暴露身份!”
紀江山補充說:“小鮮他們將林阿根被殺的情況匯報到我們局后,結(jié)合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個兇手,可能與M國實施的‘銀狐計劃有關(guān)?;蛘哒f,‘銀狐計劃的實施者已經(jīng)潛入我國了。”
袁坤說:“M國可能從民間收買了一個從事間諜的人來實施‘銀狐計劃。你們在濱海大學查到這個外籍教師了嗎?”
“當然沒有這個人。”鮮于美回答,“我們查到當日乘從M國雅西市起飛到達濱海市的這趟班機上,有一名乘客叫克里斯,此人的護照系偽造?!?/p>
舒劍眉說:“你們認為假克里斯可能就是‘臺孝理?”
鮮于美點了點頭,說:“應該是這樣的?!?/p>
舒劍眉又問:“還有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鮮于美道:“我們根據(jù)吳昌芳的描述,畫了兇手的畫像,讓和林阿根接觸密切的人辨認,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進展。”說著從公文包里取出一頁紙遞給舒劍眉,“這是畫像打印件,對你們分析案情、緝拿兇手可能有幫助。同時,我們還向部里傳送了電子版文件?!?/p>
舒劍眉接過材料,瀏覽了一下,說:“十分感謝濱海市的同行為我們提供的幫助?!?/p>
袁坤說:“小鮮,你回濱海后,先把其他工作放一放,集中精力做好這件事,查清楚‘臺孝理與林阿根之間的關(guān)系,特別是‘臺孝理的真實身份?!?/p>
“是,袁局?!?/p>
送走了鮮于美,紀江山、袁坤、居易和舒劍眉又一起繼續(xù)分析情況。
紀江山說:“據(jù)我們得到的可靠情報,‘銀狐計劃并不是由M國中情局直接組織實施,而是交由雅西市的洛克·魯門公司操辦。洛克·魯門公司招募了三到四名商業(yè)間諜,分別以‘銀狐、‘玉兔、‘仙鶴為代號。其中‘玉兔早已潛伏在電子工業(yè)總公司系統(tǒng)內(nèi)部。如果化名為‘臺孝理的那個家伙是‘銀狐計劃實施間諜中的一員的話,那么,在國內(nèi)活動的針對預警機研發(fā)的間諜就有三名了。當務之急是挖出‘玉兔,捕獲‘銀狐和‘仙鶴?!?/p>
袁坤說:“關(guān)鍵是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從哪里下手!居總,你說說,重點防范和布控的單位在哪兒?”
居易撓了撓頭,說:“這就難吶。我們總公司,掌握著絕密技術(shù)的單位很多呢?!?/p>
袁坤說:“研發(fā)預警機的核心單位呢?”
居易說:“研發(fā)預警機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有雷達系統(tǒng)、機載系統(tǒng)、信息分析處理系統(tǒng)等等,每一項都涉及核心機密?!?/p>
舒劍眉說:“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僅僅是竊取情報?有沒有可能暗殺我們的研究人員?”
紀江山補充道:“我想,敵特既然來了,他們肯定不僅僅是竊取情報,圖窮匕見時,也會暗殺相關(guān)研發(fā)人員的。居總,請你篩選一下那些既研發(fā)核心技術(shù)又集中精英人才的單位?!?/p>
“這樣說來,就少一些了。目前,承擔核心技術(shù)研發(fā)又集中了權(quán)威專家的,有十一所、十三所、十五所、陵山儀表總廠、三十三所、紅光廠、金光廠等。其中,十一所、十三所、十五所、陵山儀表總廠都在山城。”
袁坤想了想,說:“劍眉呀,重點就放在山城的研究所吧?!?/p>
6月28日,周末,山城市紅泉鎮(zhèn)。
位于山城市陵江縣紅泉鎮(zhèn)的電子工業(yè)總公司十一研究所副所長朱安林,考慮到所里研究人員長期蹲在設(shè)計室、實驗室、車間里,十分疲勞,便組織業(yè)余釣魚愛好者在研究所附近的桃溪河進行釣魚比賽。比賽分為團體賽和個人賽,團體按各組人員釣魚總重量計分。
參賽人員分為三個小組,副所長朱安林、所黨委副書記張昌才、研究員齊小強、副研究員鐘大河、楊幫柱、周道生、王西南等十二人分在第一小組。朱安林是齊小強的連襟,在所里,朱安林特別關(guān)照妹夫齊小強,兩人參與各類文體活動時幾乎都在一起。鐘大河與齊小強的研究能力都很強,是所里四十歲左右的中堅力量。鐘大河爭強好勝,齊小強大智若愚,在所里爭著上項目,爭著出成果。在上次職稱評定時,因受名額限制,只能有一人被評為研究員。經(jīng)過競爭,兩人各使招數(shù),結(jié)果齊小強勝出,因此,兩人是貌合神離。分在一組活動,齊小強十分不愿意,要求到其他組。朱安林便責備齊小強說:“你啊,真是不會處事,一個鍋里吃飯的同事,爭來斗去有什么好處?”齊小強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參加了。
該小組釣魚的地點在桃溪河一個突兀的半島上,那地方是垂釣的最佳位置。
隨后,他們開始往半島走。沿途到處是荊棘、竹子,一些竹子被砍伐后,留下尖利的竹樁。斯斯文文、穿著西式短褲的齊小強背著裝有釣具的背包,正吃力地走著,他后面的鐘大河忽然一個趔趄,將他撲倒。齊小強的背包落地,插在背包小兜里的一瓶礦泉水也被甩了出來。
齊小強仰起頭責備鐘大河道:“你是怎么走路的,眼睛瞎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鐘大河趕緊上前扶齊小強。
突然,一只手伸過去,將地上的礦泉水瓶拾起。
齊小強倒下時,腿肚子被一根竹樁刺破了皮膚,頓時鮮血直流。朱安林見了,就叫齊小強回所醫(yī)務室消消毒、擦點兒藥再來。
齊小強說:“不用不用,這點兒傷算什么!”
鐘大河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創(chuàng)可貼,抽出兩片,遞給齊小強說:“貼上這個就沒事了?!?/p>
齊小強不接鐘大河的創(chuàng)可貼,用手直往外推。
這時,一瓶礦泉水又丟了過來,落在齊小強的背包處。
鐘大河蹲下,強行要給齊小強貼創(chuàng)可貼。
齊小強難為情地說:“行了行了,還是我自己來吧?!?/p>
貼完創(chuàng)可貼,鐘大河扶起齊小強,問:“還痛嗎?能堅持釣魚嗎?”
齊小強站起身,跺跺腳,說:“沒事,沒事?!闭f著拾起地上的礦泉水瓶,提起背包,將礦泉水瓶插進了小兜里。
來到半島后,各組成員自行選擇位置。朱安林和齊小強來到半島尖嘴懸崖處,此地距離其他釣友十來米遠,一叢翠竹將他們隔開。懸崖下,桃溪河在這兒拐了個彎,形成一塊十來畝的水面,確實是垂釣的好去處。
齊小強說:“姐夫,下面是懸崖,我有恐高癥,往下看心里就發(fā)慌,平時我來這兒釣魚都是站在下面的,你今天站高處吧?!?/p>
朱安林說:“好。”
不到半小時,齊小強就釣到了兩條一斤多重的桃溪河特產(chǎn)魚巖鯉,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直感謝朱安林給他選了個好地方。
朱安林的運氣似乎不怎么好,半天也沒釣到一條魚。
齊小強感覺有些口渴了,彎腰拿過背包,取出礦泉水瓶,扭開瓶蓋準備喝水。
朱安林說:“小強,少喝點兒水,這兒沒有廁所的。”
齊小強說:“姐夫,我這糖尿病哪離得開水,半天不喝水我就渴得慌。”
朱安林摸出一根香煙叼在嘴里,又摸了摸口袋,說:“哦,竟然忘了帶打火機,小強,我到張書記他們那兒去看看?!?/p>
朱安林邊說邊離開,來到張昌才、鐘大河釣魚的地方。他遞給張昌才一支煙,說:“沒有帶打火機。張書記,釣到一條啦?我那兒動都不動一下?!?/p>
張昌才給朱安林點上煙,揶揄道:“你那臭水平,能和我比?”
這時,懸崖那邊突然傳來齊小強“啊”的一聲尖叫,接著是“咚”的一聲水響!
朱安林大叫道:“哎呀,不好,小強掉進河里了!”
朱安林、張昌才、鐘大河趕緊跑過去,發(fā)現(xiàn)齊小強果真落水,腦袋都已經(jīng)看不見了。
鐘大河笑著說:“沒關(guān)系。小強水性好,淹不死的,讓他泡個澡,安逸得很?!?/p>
朱安林斥道:“大河,開什么玩笑!小強有恐高癥,他一定是頭發(fā)暈才栽下去的!”說著跳進了河水里。
張昌才、鐘大河也跟著跳了下去!
五分鐘后,三個人合力將齊小強撈上了河岸。半個小時后,齊小強被送進研究所醫(yī)院進行搶救。醫(yī)生診斷:人已經(jīng)死了!
齊小強從出門,到釣魚溺水死亡,前后不到一小時,這讓大家無法接受。朱安林更是號啕痛哭,捶胸頓足,差點兒昏死過去。
溺亡事件發(fā)生后,比賽組委會認為,出事的經(jīng)過、情形,大家都一清二楚,屬于偶發(fā)事故。所里認為齊小強患有恐高癥,不慎落水溺死,就以意外事故了結(jié),并答應家屬給予高額賠償。誰知,齊小強的妻子胡曉梅不相信丈夫是意外落水溺死的,要求司法機關(guān)介入調(diào)查。當?shù)厮痉C關(guān)派了法醫(yī)前來鑒定,法醫(yī)受所醫(yī)院鑒定結(jié)果和領(lǐng)導既定結(jié)論的影響,草草地觀察了一下,也沒有做解剖鑒定,就得出了溺水死亡的結(jié)論。警察到現(xiàn)場勘查,并找參與活動的人員詢問,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以改變溺水死亡的可疑痕跡和疑點,最后也下了齊小強是溺水死亡的結(jié)論,要求胡曉梅同意火化安葬。但胡曉梅還是不同意,她的理由只有一條:丈夫很會游泳,桃溪河水不深,丈夫落水的地方更無激流,怎么會淹死?相關(guān)人員解釋:齊小強患有恐高癥,落水時可能神志不清,游泳的技能無法發(fā)揮??墒呛鷷悦肪褪遣煌饣鸹?,要求電子工業(yè)總公司派人前來調(diào)查。于是,這事被反映到總公司安全處舒劍眉那里。
齊小強溺亡的第二天,一輛黑色桑塔納2000型小汽車和一輛長安牌小汽車駛?cè)氪ㄇ?10國道,直向南邊100公里外的大山深處奔去。桑塔納車上除司機外,坐著兩個人:電子工業(yè)總公司安全處處長舒劍眉、電子工業(yè)總公司第十一研究所所長汪翱翔。長安小汽車上坐著山城市國安局第八處(反間諜偵查處)處長陳慶國和龍永華、杜鵑、李大明三名警察。
“小舒,M國中情局的間諜真的將染指我們的空警200項目?”六十多歲的汪翱翔對正在思索的舒劍眉說。
舒劍眉笑了笑,說:“汪所哦,你從事預警機研究三十多年,不妨回顧一下,我們搞的哪一次重大科研項目,不引來他國情報機關(guān)的關(guān)注?哪一次研究的成功,不是伴隨著他國間諜行動的失???你對今天會上情報部門通報的敵情有保留意見?”
“不,不。我只是想,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特別是偵察衛(wèi)星技術(shù)、信息技術(shù)提高后,一般的國防建設(shè)設(shè)施,特別是偶爾暴露出來的設(shè)施,我方也好,敵方也罷,都有可能用衛(wèi)星技術(shù)、信息網(wǎng)絡(luò),獲取相關(guān)情報。但派間諜獲取情報,已經(jīng)是老套路、老故事了。再說,我們的情報工作、保密工作,在世界上也是一流的吧,但派幾個間諜,不遠萬里來到地處大山深處的研究機構(gòu),不是瞎子摸象嗎?不說勞而無功,恐怕還要魂斷異國他鄉(xiāng)!M國人會做這種傻事?”
“汪所呀,不可掉以輕心啊。有衛(wèi)星技術(shù),有防空雷達,有防空體系,就萬無一失嗎?汪所,你知道發(fā)生在前蘇聯(lián)紅場上空的‘魯斯特事件吧?”
“有所耳聞。那是十多年前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應該不會發(fā)生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衛(wèi)星偵察、信息網(wǎng)絡(luò)竊取,當然是常態(tài)。但有些東西,只靠衛(wèi)星追尋、信息網(wǎng)絡(luò)是無法獲取翔實的情報的。比如,研制人員的變更、具體進展的細節(jié)、核心技術(shù)的參數(shù)、計算機的侵入等等,許多領(lǐng)域是需要相關(guān)人員提供,需要控制利用研究人員,需要潛入機房、辦公場所、試驗場地竊取的。因此,任何先進的科學技術(shù),都是需要人掌握的。真正的安全,還是要從阻止入侵人員入手!這就是間諜人員要干的事。據(jù)國安部門掌握的情報,M國自從阻止我們與Y國合作研制新一代預警機后,就加大了刺探我們相關(guān)情報的力度。據(jù)悉,M國中情局實施了‘銀狐計劃,一方面派遣代號為‘銀狐的間諜小組潛入中國,一方面喚醒了潛伏于我們電子工業(yè)總公司的間諜‘玉兔,指令‘玉兔竊取我們研制預警機的情報……”
“‘玉兔潛伏于我們系統(tǒng)?”汪翱翔吃驚了。
“情報的真實性還待核實。如果是真的,總公司及下屬部門那么多,人員那么復雜,要擒獲‘玉兔,真可謂大海撈針。從境外潛入嘛,渠道那么多,比如參觀訪問、學習考察、學術(shù)交流、旅游觀光、偷渡越境等等,真是防不勝防?。 笔鎰γ及櫫税櫭碱^。
“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嗎?”
“常言道,雁過留聲,任何活動,不可能不留下痕跡。我們也不可能守株待兔吧?”舒劍眉意味深長地一笑。
桑塔納過了長江大橋,沿著起伏的山巒盤旋,向南爬行。
電子工業(yè)總公司第十一研究所建在山城陵江縣紅泉村。紅泉村距山城市中心五十余公里,坐落在紅泉山麓,一條桃溪河從南往北綿延兩百余公里,注入長江。桃溪河兩岸,翠峰聳立千仞,喬木茂盛。國道210號線,沿著桃溪河向南延伸,通往貴州。這兒屬于喀斯特地貌,山峰腹地,有許多巨大的溶洞群。十一研究所就建在桃溪河邊。它的辦公場所,建在河邊徐緩的坡地上。出于戰(zhàn)備和安全,產(chǎn)品研發(fā)、生產(chǎn)場所則修建在幾個巨大的天然溶洞里。經(jīng)過幾十年的建設(shè)發(fā)展,尤其是國家對航空航天事業(yè)的高度重視,十一所的規(guī)模逐漸擴大,紅泉村也由一個“夾皮溝”式的小山村變成一個大鎮(zhèn),人口由當初的不到一萬人,增加到現(xiàn)在的二十余萬人,陵江縣便在此地新設(shè)置了一個鎮(zhèn)——紅泉鎮(zhèn)。
“汪所,您在十一所工作的時間應該很長吧?”
“我們所自搬遷到紅泉起,我就在這兒工作,都三十年了?!?/p>
“您對所里的員工都很熟悉吧,能不能談談齊小強的情況?”
“唉!”汪翱翔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的不幸去世,是我們所的重大損失啊!”
“是嗎?他具體承擔了什么研發(fā)項目?”
“他具體承擔了預警機新型機載雙面陣雷達的研發(fā)項目。這種雷達,前幾年,所里的相應科研條件還不完備,甚至連一個微波暗室都沒有,對空警200雙面陣雷達的認識,還只停留在幾張照片上,可供借鑒的資料少之又少。齊小強帶領(lǐng)他的團隊,在一窮二白的基礎(chǔ)上,用短短幾年時間,走完西方國家?guī)资瓴抛咄甑穆?!他們團隊認真消化了一切可能得到的資料,哪怕是一張圖片、一段與機載雷達有關(guān)的文字。最后,他們構(gòu)建起一套32單元的演示驗證系統(tǒng),在實踐中學習,為樣機的研制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
汪翱翔頓了頓,繼續(xù)說:“新型有源相控陣天線是預警雷達的三大關(guān)鍵技術(shù)之一,天線測試對環(huán)境的要求很高。但由于當時我們所沒有微波暗室,齊小強團隊只好在長江中一個小島上的廢棄機場跑道上,將天線架高12米進行測試。沒有工作場地,他們就搭起了簡易的草棚。有時配相配不上,他們就將天線搬下來,架在板凳上,人躺在地上工作。這樣的狀態(tài)整整持續(xù)了15個月!目前正進入攻堅階段,沒想到齊小強不幸遇難,它勢必會延緩我們研制預警機的進程?!?/p>
“這或許是導致齊小強意外死亡的因素之一!”舒劍眉突然說。
汪翱翔吃驚道:“莫非你懷疑齊小強的死亡不正常,與敵特活動有關(guān)?”
“汪所,正確的判斷,正確的結(jié)論,是建立在科學的調(diào)查研究之后。不過,從你們所保衛(wèi)科提供的材料看,有些疑點需要排除?!?/p>
十一研究所。下午四點,舒劍眉等人找到齊小強的妻子胡曉梅了解情況。
胡曉梅說:“小強生前對我說,近兩個月來,他有兩次差點兒丟命,都和釣魚有關(guān),一說起釣魚,他就膽戰(zhàn)心驚?!?/p>
“啊,兩次?”陳慶國和舒劍眉交換了一下眼色。
胡曉梅點了點頭,說:“兩個月前,四月十一號,承包我們所職工宿舍大樓的建筑商鄭中勝請所里中層以上的干部到他承包的一個水庫里釣魚。當時,去了朱安林、張昌才、鐘大河、楊幫柱、許明等八九個人。小強說,當時,我姐夫朱安林對他說,鄭老板喂在水庫里的魚,全是用混合飼料喂的,魚不好吃,不如到水庫大壩左岸溢洪道下的一個水塘垂釣,因為那兒是鄭老板用魚草、糧食等天然飼料喂養(yǎng)的,專門用來接待關(guān)系戶的。小強便去那兒釣。誰知正釣得興起時,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流從溢洪道中沖下來,將小強卷走,沖了二十多米,幸好小強穿著的風衣,被溪邊的一根樹樁掛住,才沒被沖下懸崖,葬身河谷。事后,小強罵鄭老板:‘怎么搞的,想整死我啊?鄭老板笑道:‘木板閘門泡久了,朽了,突然斷裂了,怪誰啊!你娃福大命大?。≈彀擦重焸湫娬f:‘小強,你胡說什么呢?偶然事故??!你活蹦亂跳的嘛!鄭老板又花錢又費時,你還這樣說人家,也太不仗義了!”
陳慶國問:“當時朱安林不是也在溢洪道下的水塘邊釣魚嗎?他怎么沒有被洪水沖走?”
胡曉梅說:“我姐夫當時上廁所去了,因此才逃過一劫!”
舒劍眉追問道:“你能確定第一次是兩個月前?”舒劍眉對時間十分敏感,因為M國啟動“銀狐計劃”以及喚醒“玉兔”的時間正是三個月前。
“肯定沒錯。我兒子生日前的一天,小強說,釣魚回來給兒子熬鮮魚湯補補身子,兒子要參加高考預考了?!?/p>
“說說第二次吧?!标悜c國說。
“一個月前,五月十號或十一號,我記不清了。這次還是鄭老板安排的。我姐夫說,小強他們團隊天天呆在實驗場地很辛苦,想讓他們休息休息,就叫鄭老板請他們團隊去農(nóng)家樂釣釣魚打打牌。鄭老板在水庫邊架設(shè)了兩三米長的棧橋,用來釣魚。我姐夫勸小強說,這次你不要到下面去釣,棧橋平坦,就在那兒釣吧。小強覺得姐夫說得有道理,便在棧橋上釣。二十分鐘后,魚上鉤了,憑經(jīng)驗,是條近十斤重的大魚。小強使勁地往上揚竿時,棧橋突然斷裂,他像秤砣一樣落水!照說這種深不過三四米的水庫奈何他不得,但他落水后,身子卻被漁網(wǎng)網(wǎng)住了!他越蹬踏,那網(wǎng)就裹得越緊!小強嗆了幾口水,冷靜多了,拔出腰間的水果刀,奮力割斷了幾根網(wǎng)繩,才掙脫出來,游上了岸!小強很奇怪,問鄭老板:‘那棧橋怎么會斷呢?斷的地方又恰恰有張破網(wǎng)!不是我水性好,我早就喂王八了!鄭老板說:‘我也不知道??!小強兩次釣魚,差點兒丟命,細想都覺得蹊蹺。我說:‘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啃娬f:‘別瞎猜,誰會害我呢?這次小強參加工會的釣魚活動丟了命,聯(lián)想到前兩次出事,我就不相信他是意外落水淹死的。”
陳慶國問:“參加第二次釣魚的是哪些人?”
“據(jù)小強說,這一次要少一些,除我姐夫外,就小強的同事鐘大河、楊幫柱、許明,對了,還有所黨委副書記張昌才。”
舒劍眉叮囑胡曉梅對這次談話保密,送她離開后,他和陳慶國、龍永華、杜鵑、李大明等人繼續(xù)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舒劍眉比較慎重,沒有向陳慶國他們談齊小強之死可能與間諜竊取預警機情報、破壞預警機研發(fā)有關(guān)的懷疑。他說:“十一所,是我們國家重要的科研機構(gòu),意外死亡的齊小強,是所里的骨干,電子工業(yè)總公司、研究所以及死者家屬,都希望調(diào)查清楚,我們一定要精心安排、縝密偵查,得出令人信服的結(jié)論?!?/p>
陳慶國說:“舒處,我們奉命來十一所時,局長交代,聽從舒處的指揮,你就分配任務吧?!?/p>
舒劍眉說:“胡曉梅談的情況,真實性如何還不清楚,這涉及到所里相關(guān)人員和當?shù)仄髽I(yè)家,搞得風風雨雨的,會影響員工間的團結(jié),影響研究所與當?shù)氐年P(guān)系,得十分秘密地進行?!?/p>
陳慶國說:“舒處放心,你知道,我們有一套嚴格的程序和保密措施。再說,我局派來的人,從未在十一所,不,應當說還沒有到陵江縣辦過案?!?/p>
“那好。杜鵑是學法醫(yī)的,李大明是痕跡方面的專家,你們倆和我一起,調(diào)查齊小強溺水死亡的原因。老陳,你和龍永華負責調(diào)查前兩次齊小強釣魚遇險的情況?!?/p>
“具體細節(jié),舒處有什么想法?”陳慶國問。
“分析胡曉梅談的情況,如果她談的是真實的,只有兩次都參與的人員才值得懷疑,我將參與釣魚的人排了一下,兩次都參加的人員有朱安林、張昌才、鐘大河、楊幫柱、許明,你和龍永華分別去找他們了解情況。另一個重要人物就是那個鄭老板……”
分工完畢,舒劍眉就與杜鵑、研究所保衛(wèi)科、縣公安局的刑偵人員,一起對齊小強的溺水死亡情況進行調(diào)查。
所黨委副書記張昌才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他一進舒劍眉的臨時辦公室,就直言不諱道:“舒處長啊,齊小強不幸去世,是我們所的重大損失,我們都很悲痛。但我認為這確實屬于意外事故,你們興師動眾,攪得全所不安寧,有什么意義呢?齊小強的愛人胡曉梅,大家都知道她的為人,蠻橫無理,無理要鬧,有理更不饒人。她是所里聘用的清潔工,愛人去世了,生活困難,所里答應按最高撫恤費發(fā)放,還準備將她轉(zhuǎn)為正式工人,應當滿足了嘛?!?/p>
舒劍眉示意張昌才坐下,說:“既然死者家屬有要求,我們就得來一趟吧。張書記,您還是談一談釣魚的情況吧?!?/p>
張昌才說:“這次工會釣魚活動,是副所長兼工會主席朱安林提議,并征得在北京開會的汪所長同意后進行的。釣魚的地點,則是工會副主席鐘大河征求朱安林的意見后確定的。齊小強跟著朱安林到懸崖處釣魚,他們倆是連襟,關(guān)系好,那兒也是最好釣魚的地方,其他組員不好去搶那個‘地盤。齊小強怎么栽下河里去的,我不清楚。我和鐘大河釣魚的地點離他們那兒有十多米,中間隔著一個竹林,我們看不見?!?/p>
李大明問:“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
張昌才說:“沒有?!蓖A送?,又補充,“我們到半島時,鐘大河不小心將齊小強撲倒了,齊小強的腿肚子還被竹樁刺破了皮。不過,這與齊小強之死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張昌才走后,朱安林進來了。
朱安林四十來歲,身體精瘦,舉止斯文。
朱安林連聲不迭地說:“都怪我,是我害了妹夫。我姨妹今后的日子怎么過??!”
舒劍眉安慰道:“朱副所長,別自責了,出了事誰都不好受?!?/p>
朱安林說:“舒處長,我不是自責,我真該承擔責任。這次工會活動是我組織的,至少是好心辦了壞事吧。曉梅的姐姐天天罵我,我現(xiàn)在里外不是人啊?!?/p>
朱安林談的情況,與張昌才說的沒有多大出入。
舒劍眉問:“聽說齊小強有恐高癥,為什么他還要到懸崖處釣魚呢?”
朱安林回答:“我站在高的一處,他站在矮的一處,說是懸崖,其實不到兩米高,很安全的,小強過去一個人也經(jīng)常到那兒釣魚?!?/p>
舒劍眉又找其他知情人員詢問,結(jié)果都一樣:沒有什么異常。
舒劍眉找來對齊小強尸體進行法醫(yī)鑒定的縣公安局法醫(yī)了解情況,說:“聽說你們沒有進行尸體解剖,就得出了溺水死亡的結(jié)論?”
法醫(yī)的回答有些輕率,他說:“人是當眾落水溺亡的,醫(yī)院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做法醫(yī)鑒定就沒有多大意義了嘛?!?/p>
舒劍眉一臉嚴肅地說:“作為一名法醫(yī),行事不應該這么草率!”
法醫(yī)說:“我搞鑒定二十多年了,每年都要鑒定幾具溺水死亡的尸體。我對齊小強的尸體進行了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有明顯的溺水死亡特征。他的尸體屬于新鮮溺死,故他的嘴邊、鼻子周圍有淡紅色的液體,液體呈蕈狀,稱為蕈狀泡沫。出現(xiàn)蕈狀泡沫,是生前入水溺死的主要特征。還有,齊小強的手呈現(xiàn)鷹爪狀,抓有兩根水草,這也是生前入水溺死的特征,與所醫(yī)院的死亡結(jié)論一樣,還有……”
“好了,你下去吧?!笔鎰γ紦]了揮手。
舒劍眉征得胡曉梅的同意,對齊小強的尸體進行解剖。
杜鵑是山城法醫(yī)系統(tǒng)有名的專家,經(jīng)驗豐富。解剖結(jié)束后,她匯報說:“尸體腿肚處有處傷痕。”
舒劍眉說:“可能是張昌才說的,被一根竹樁刺破了腿肚子留下的?!?/p>
杜鵑繼續(xù)說:“更重要的是,通過咽喉、肺部等呼吸器官的解剖,溺水死亡的特征不明顯……”
“不明顯?為什么?”舒劍眉警覺了。
“人在溺水過程中,必然會吸入大量周圍環(huán)境中的水,導致窒息而死亡。由于吸入的水是周圍環(huán)境中的水,在水中生長的硅藻也必然跟隨一同被吸入肺中,最后留存在肺部以及周圍的體液環(huán)境中,在檢驗時也能呈現(xiàn)硅藻檢驗陽性反應。但齊小強的尸體幾乎沒有硅藻殘留,倒有些死亡后墜入水中的特征!”
“死亡后墜入?這怎么符合當時的情況?”
“我也感到奇怪。這與當場法醫(yī)觀察到的嘴角、鼻孔出現(xiàn)蕈狀泡沫有矛盾。還有,全身各臟器有明顯的窒息征象,這與氰化物中毒癥狀比較吻合?!?/p>
“氰化物中毒?你能確定?”
“不能。因為氰基離子揮發(fā)性很好,常溫下尸體血液中殘留的氰基離子會迅速減少,一兩天后就很難再檢出。齊小強死亡一天多了,現(xiàn)在的技術(shù)手段、檢測器械,無法提取到氰基離子。氰基離子較容易保存在十二指腸處,我取了樣,但也需送局技術(shù)部門專門檢測,看能否檢測到氰化物?!?/p>
“你這樣說,等于沒說嘛!”舒劍眉有些生氣。
“舒處,也不能這樣說。通過解剖,我是否可以這樣推論:齊小強先中毒,但中毒程度并不能馬上導致死亡,只是昏倒、喪失意識,墜入水中時,還有生命體征……”
“小杜啊,分析得很縝密嘛。”舒劍眉贊揚起杜鵑來。
杜鵑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因此,通過解剖,我可以肯定:齊小強之死,目前確定為溺水死亡證據(jù)不足?!?/p>
杜鵑的法醫(yī)解剖,使舒劍眉加深了齊小強之死與“銀狐計劃”有關(guān)的認識,他甚至感覺到,那只“玉兔”就潛伏于十一所,并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還可能進行更大的破壞活動!令舒劍眉不解的是,“玉兔”是通過什么方式給齊小強下毒,并且沒有留下作案痕跡的呢?如果不掌握“玉兔”投毒的方式,就無法鎖定“玉兔”是誰!
舒劍眉和李大明、杜鵑,帶上工具箱,沿著齊小強釣魚的路線,進行細致嚴密的勘查。他們找到了張昌才所說的齊小強被刺破腿肚子的竹樁,還提取到了殘留在竹樁上的血絲,丈量了上下相連的懸崖高度,他們發(fā)現(xiàn)與朱安林講述的情況基本吻合。
舒劍眉在懸崖下方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礦泉水瓶,他說:“把礦泉水瓶帶回去?!?/p>
杜鵑說:“舒處,這與案子沒多大關(guān)系吧?”
舒劍眉說:“很難說。如果是齊小強遺留下來的,或許有參考價值。馬上將這只瓶子,還有齊小強受傷后貼過的創(chuàng)可貼、十二指腸處提取的液體,送到市局進行檢測?!?/p>
陳慶國與龍永華調(diào)查前兩次齊小強釣魚遇險的情況結(jié)束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目前還沒有找到誰有趁機謀害齊小強的動機。建筑老板鄭中勝二十天前就到承建的陵山儀表總廠工程工地去了,至今未歸。奇怪的是,鄭中勝一到山城后就失去了聯(lián)系,原因不明。綜合調(diào)查情況,說齊小強兩次遇險是人為因素證據(jù)不足,更缺乏他人謀害的動機。
證據(jù)不足,沒有動機,恰恰是舒劍眉感到最不安、最嚴重的問題:如果齊小強的遇害是“銀狐計劃”的組成部分,這沒有“證據(jù)”,說明是敵特精心策劃了兩次釣魚遇險事件,目的就是謀殺!沒有“動機”恰恰是最大的動機!那就是危害齊小強、妄圖阻止或延緩我國預警機的研發(fā)進程!如果這種推理成立,那么,是誰將魔爪伸向了齊小強呢?
舒劍眉綜合調(diào)查齊小強前兩次釣魚遇險和本次釣魚死亡的情況,結(jié)合已經(jīng)初步了解的從濱海市潛入的“臺孝理”等情報,確信“銀狐計劃”實施成員“玉兔”的魔爪已經(jīng)伸向了十一所。舒劍眉慎重考慮后,以傳真方式,向總公司居易副總經(jīng)理、國安部袁坤副局長作了匯報,并建議將緝拿“銀狐”、“玉兔”、“仙鶴”的重點放在山城,希望袁副局長與山城國安、公安等部門聯(lián)系,形成合力,共同粉碎“銀狐計劃”。其次,偵破的重點放在十一所,對十一所的所有員工進行拉網(wǎng)式排查,挖出“玉兔”。
袁坤、居易很快回復,同意舒劍眉的建議。
納爾遜將白色“現(xiàn)代”小汽車開出廠房后,直接上了通往上海方向的高速公路。納爾遜早年曾多次在濱海市與杭州、上海之間旅行,出手走私物品時,隨團伙經(jīng)常在這一帶活動,因此對這一帶的線路、城鎮(zhèn)布局有所了解?!艾F(xiàn)代”小汽車行駛了五十多公里就下了高速,進入一個小縣城。他先購買了兩部廉價手機,選了兩個號碼(當時手機上號并不需要購買者出示身份證),又到書店購買了新版公路交通地圖,再分別在不同商店購買了黑色油漆、刷子、抹布等物品。接著,他開車進了一處對外停車場,緊靠一角停下,巡視一周后,選擇了一輛破舊不堪的小噸位貨車作為目標。他從背包里掏出工具,不到十分鐘,就將小貨車的車牌卸了下來,丟進自己的車里,離開了停車場。
納爾遜出了縣城,沿山區(qū)公路再爬行了二十多公里,進入一片林區(qū)。這個林區(qū),他曾和濱海大學的同學一起來此春游過,還吃過野餐,記憶猶新。他將車駛?cè)肓謪^(qū)預防森林大火的通道停下來,小心翼翼地用黑色油漆將小汽車涂成了黑色,并將盜來的小貨車車牌換上。等到油漆基本干了后,納爾遜將林阿根給他準備的假身份證、假駕照等取出,和油漆桶、刷子、抹布等,一齊埋進灌木叢松軟的泥土里。
這時,防火通道前面突然出現(xiàn)十來個人,他們是當?shù)嘏郎竭\動愛好者,納爾遜來不及將換下的車牌埋下,扔進后備廂,啟動小汽車,迅速離開了防火通道。
納爾遜往西部進發(fā),一路繞開需收費的高速公路,走縣道甚至鄉(xiāng)道,十天后,當濱海市國安局還沒有確定殺害林阿根的人是外籍教師“臺孝理”時,納爾遜已經(jīng)到達了山城。
納爾遜將“現(xiàn)代”小汽車停放(丟棄)在華新街游樂園停車場。他認為,這兒流動的車輛多,一時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但是百密一疏,納爾遜將車停在華新街游樂園后,由于沒有及時處理掉丟在后備廂里的車牌,致使其行蹤很快暴露了。
這天,進出游樂園的兒童很多。一群捉迷藏的孩子在車輛間追追打打,有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家伙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納爾遜的“現(xiàn)代”小汽車車身上胡亂刻畫起來,很快將油漆畫花了。管理人員發(fā)現(xiàn)后,怕承擔責任,就抓住那個孩子,要他的家長賠錢。巧的是,孩子的家長是一家汽車維修店的員工,他一看,發(fā)覺這輛車子的油漆竟然是用一般油漆涂上去的,而不是專業(yè)廠家或修理店用專業(yè)技術(shù)、專業(yè)設(shè)備噴上去的,馬上意識到此車可能是盜車賊偷盜來的,就撥110報了案。
華新街派出所的兩名民警過來查看后,叫管理員用汽油將納爾遜涂的油漆清洗了一下,發(fā)現(xiàn)竟是一輛嶄新的韓國原產(chǎn)的白色“現(xiàn)代”小汽車,又在后備廂里發(fā)現(xiàn)了那塊被卸下來的濱海市的車牌!
民警回到派出所,所領(lǐng)導馬上與濱海市公安局取得了聯(lián)系,對方十分驚喜,說:“你們發(fā)現(xiàn)了那輛“現(xiàn)代”白色小汽車的車牌?哦,還有小汽車?請將小汽車封存,等有關(guān)人員到了后,再處理。”
很快,找到“臺孝理”開走的“現(xiàn)代”小汽車的信息,從濱海市國安局傳到國安部袁坤副局長那里。
舒劍眉得到這一可靠情報后,有些激動,暗道:“狗東西,你終于來了!你也終于露出馬腳了!”
山城陵山儀表總廠、M國惠安公司、迅達公司成立“惠達股份制公司”的簽字儀式及民用電子產(chǎn)品開發(fā)與利用高端論壇開幕式,將在山城千禧賓館進行。山城陵山儀表總廠與十一所,都是電子工業(yè)總公司下屬單位,研發(fā)的產(chǎn)品有的是為同一項目配套,因此,經(jīng)常共同組織參與相關(guān)的研發(fā)活動。十一所所長汪翱翔,是一位善于吸收世界先進技術(shù)的開放型領(lǐng)導,認為這個活動對于所里技術(shù)人員來說,很有借鑒和啟發(fā)作用,朱安林向汪翱翔匯報,建議由張昌才帶隊,自己和鐘大河、楊幫柱、許明等研究人員參加。
汪翱翔征求舒劍眉的意見。
舒劍眉剛剛接到國安部袁坤副局長發(fā)來的指示:高端論壇,可能涉及航天科技絕密技術(shù),注意新情況,確保技術(shù)安全。舒劍眉從這簡短的信息里讀出:“銀狐計劃”的實施者,可能染指民用電子產(chǎn)品開發(fā)與利用高端論壇,或者通過論壇,以正當身份進入山城!只是不明白這個將混入論壇的間諜,是剛剛從濱海市潛入的“臺孝理”,還是另一角色?,F(xiàn)在,五個曾與齊小強一起釣魚的人員都參加論壇,他們真是去了解前沿高新技術(shù)還是另有目的?不同意他們參加,更不妥當,別說可能打草驚蛇,一個熱愛科研的人員,希望多與外部交流,是正當合理的。于是,他點頭同意了。
舒劍眉根據(jù)掌握的情況,初步斷定,齊小強之死,應當是M國實施“銀狐計劃”的組成部分,為了使陳慶國等山城國安局的同志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他只得將M國的“銀狐計劃”向他們作了簡要介紹。龍永華、李大明、杜鵑在國安戰(zhàn)線勤奮工作了多年,破獲過多起重大泄密間諜案,聽了舒劍眉的介紹后,他們并沒有吃驚。
接著,舒劍眉將濱海市國安局副局長鮮于美提供的納爾遜的畫像發(fā)給陳慶國等人,要求他們仔細觀察,牢記他的特征,便于今后在偵破工作中識別。
“你們不要掉以輕心啊。根據(jù)濱海市國安局的介紹,這個化名‘臺孝理的人,心狠手辣,精于技擊,與他接觸時,要特別防范?!?/p>
舒劍眉對陳慶國帶來的偵查人員做了分工。陳慶國、龍永華回市里,和他一道,負責調(diào)查“現(xiàn)代”小汽車的情況,追蹤“臺孝理”的行蹤,參與高端論壇的安全工作。李大明和杜鵑留下來開展下一步的工作。
舒劍眉對李大明、杜鵑交代:“你們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徹底摸清楚鐘大河、楊幫柱、許明、朱安林、張昌才在澳大利亞、M國(舒劍眉已經(jīng)從研究所了解到,楊幫柱、許明曾在澳大利亞留學,鐘大河、朱安林、張昌才則在M國學習生活過)工作、學習的情況,特別是與他們曾經(jīng)打過交道的人員的情況。”
“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研究所汪所長會安排相關(guān)人員配合你們。當然,我相信你們有自己的渠道。我告訴你們,我們耽誤不起,必須很快出結(jié)果。”
舒劍眉由陳慶國陪同,首先到山城市國安局詢問由杜鵑送達的化驗物證的化驗結(jié)果。
山城市國安局反間諜偵查處的技術(shù)鑒定結(jié)論是:一、腿肚處貼過創(chuàng)可貼的傷口、貼過的創(chuàng)可貼,沒有發(fā)現(xiàn)有氰化物;二、十二指腸處提取的液體和礦泉水瓶殘留的液體里含有氰化鈉的成分。技術(shù)人員還從礦泉水瓶上提取到了幾枚指紋。經(jīng)比對,兩枚是齊小強的,另一枚屬無主指紋。如果齊小強死于礦泉水中毒,那么,無主指紋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讀了鑒定報告,舒劍眉來到陳慶國的辦公室,問:“老陳,你怎么看待局里的鑒定?”
“這個結(jié)論很難下。關(guān)鍵是,氰化鈉是怎么進入齊小強體內(nèi)的,目前沒有證據(jù)。投毒者不可能將氰化鈉塞進齊小強嘴里吧,除非他處于喪失意識狀態(tài)。同齊小強一起釣魚的同事沒有反映這一特殊情況?!标悜c國說得比較客觀。
舒劍眉說:“我認為,氰化鈉可能是先注入那個礦泉水瓶里,齊小強喝了礦泉水后,中毒死亡。我們在調(diào)查中可能忽略了什么環(huán)節(jié),且是兇手精心設(shè)計的環(huán)節(jié),所以沒有揪住兇手的狐貍尾巴。老陳,把這個情況傳真給杜鵑,叫她和永華仔細調(diào)查礦泉水的情況?!?/p>
舒劍眉和陳慶國會同市公安局下屬交通安全局的專家趕往華新街派出所。專家經(jīng)過認真檢驗,確認這是一輛韓國生產(chǎn)的原裝“現(xiàn)代”小汽車,涂在車上的殘存黑色物品屬廉價油漆,僅僅起到短時的偽裝作用。舒劍眉在車內(nèi)提取到了兩根頭發(fā)外,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有價值的痕跡。據(jù)停車場管理員反映,“現(xiàn)代”車車主身高一米七以上,三十歲左右,卷頭發(fā),臉色黃中透白,鼻子很高,他離開時背著一只大背包。
舒劍眉本想叫管理員到山城市國安局看看由國安部下發(fā)的濱海市國安局提供的那張畫像,想了想,“臺孝理”可能善于易容,管理員看到的臉肯定不很真實,只有那膚色、鼻子比較吻合濱海市提供的畫像的特征,他便作罷了。
回到山城市國安局,舒劍眉要求市局協(xié)同公安局在全市進行拉網(wǎng)式排查,尋找一個三十來歲、一米七五左右、卷發(fā)、長著鷹鉤鼻子、具有亞裔人特征的男人。
7月1日,納爾遜用林阿根替他偽造的山城商務報記者“楊云”的記者證,入住富麗華大酒店。
納爾遜本想買一臺筆記本電腦,但山城的網(wǎng)絡(luò)建設(shè)沒有沿海城市快,更不能和M國相比,筆記本電腦還沒有實現(xiàn)無線上網(wǎng)。納爾遜只得借用賓館提供的有線網(wǎng)絡(luò)上網(wǎng)。他打開電腦,點開自己的郵箱,讀到了洛克·魯門公司執(zhí)行官發(fā)來的一封郵件:進入山城民用電子產(chǎn)品開發(fā)與利用高端論壇,接受指令。
納爾遜按事前的約定回復:已到達指定地點,將參加高端論壇,并進行聯(lián)絡(luò)。下一步計劃是什么,請告知。我的新手機號碼為:15204566834。
成功發(fā)送后,他馬上將信息刪除。
很快,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在高端論壇聯(lián)系我們的內(nèi)線。聯(lián)系人的特征、交換情報的方式,以及今后聯(lián)絡(luò)的辦法如下……
納爾遜從網(wǎng)上搜索到電子工業(yè)總公司下屬陵山儀表總廠、民用電子產(chǎn)品開發(fā)與利用高端論壇的信息,了解到該論壇屬于松散型的學術(shù)交流活動,允許關(guān)注這方面信息的媒體人員采訪報道,便掏出假記者證,取出易容設(shè)備,將自己的容貌修整成與記者證上面的照片大致相似的樣子,趕往千禧大廈。
大廳門口設(shè)有接待柜臺,兩名工作人員正在檢查進入大廳人員的證件。
納爾遜來到接待處,遞上記者證。
工作人員問:“您是山城商務報的?剛才你們報社不是有人進去了嗎?”
納爾遜笑道:“哦,他是文字記者,我是攝影記者。我們報社很重視這次活動,所以派了兩撥人過來采訪?!?/p>
工作人員說:“哦,這樣啊,那您請進吧。”
會前,山城市黃副市長、陵山儀表總廠副總經(jīng)理張昌良、M國惠安公司執(zhí)行官布姆斯、迅達公司的米總、十一所黨委副書記張昌才,在賓館禮堂一側(cè)的貴賓廳里閑聊,等待開會。舒劍眉著便裝坐在一旁。
張昌良的女助手柳吟絮則坐在黃副市長旁邊。
黃副市長指了指柳吟絮,說:“各位老總啊,今天的論壇盛事能夠順利進行,全靠這位電子產(chǎn)品研發(fā)專家、陵山儀表總廠的公關(guān)部長柳吟絮女士的運作啊?!?/p>
舒劍眉打量著漂亮、高雅的柳吟絮。
柳吟絮笑吟吟地回答黃副市長的贊揚,說:“黃市長過獎了。沒有在座各位老總共襄盛舉,哪來今天的少壯咸集,群賢畢至?振興電子行業(yè),做大做強山城的民用電子產(chǎn)品,是我們業(yè)界人士的夢想,還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呢?!?/p>
黃副市長點點頭,接著說:“還要感謝張總,為我市引進了像柳女士這樣頂尖級的專業(yè)人才?!?/p>
張昌良很得意,抓住機會奉承道:“沒有黃市長的大力支持,我們能干什么!”
黃副市長擺出領(lǐng)導的架勢,說:“昌才呀,你要向你弟弟昌良學習,多引進人才。你們的研究所,也不能搞自我封閉,針插不進,水潑不進?!?/p>
張昌才回答說:“我回去一定認真研究黃市長的批評意見,提出改進措施?!?/p>
會議開始前五分鐘,舒劍眉和陳慶國進入會場。舒劍眉舉目四顧,了解會場的環(huán)境。
主席臺上坐著黃副市長、張昌良等人,下面坐著四五百人,與會人員面前不擺座位牌,進出隨便。與會者打開筆記本電腦,或埋頭記錄,或整理相關(guān)資料。
因為目前不知道誰是懷疑對象,也不知道“臺孝理”會不會出現(xiàn),舒劍眉盯著的重點,是十一所出席會議的人員。他發(fā)現(xiàn),十一所參加論壇的張昌才、楊幫柱、鐘大河、許明等人,并沒有挨著坐,而是分散在其他與會者中間。張昌才坐在前排,與左右兩名M國惠安公司人員低聲交談著;楊幫柱和許明中間,則坐著迅達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張昌才的妻子,顯然他們太熟悉了,無拘無束地交談著。鐘大河坐在通道邊,旁邊坐著一位外籍人士,看那身裝束,應該是M國惠安公司人員。朱安林坐在后排靠近衛(wèi)生間出入口旁的座位上,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正在埋頭看文件。他的后方坐著氣質(zhì)高雅、顧盼生輝的柳吟絮。柳吟絮的茶杯旁邊放著一個醬紫色公文包。因為舒劍眉剛剛了解到柳吟絮的身份,對她就沒有特別注意,他正在思索那看似隨意又不得其解的“坐法”。按常理,一個單位的同事參加這種松散型活動,大都喜歡自己人坐在一起,分開來坐,就顯得有些“生分”了。
記者有十多個,他們或蹲在前排和主席臺之間的空地,不停地拍照或錄像,或在會場內(nèi)主動與參會人員交談,獲取信息。其中一人引起了舒劍眉的注意,此人高大的個子,一頭粗硬的黑發(fā),茶色寬邊眼鏡架在鼻梁上,一身米色休閑服,斜挎著一只像是裝相機的挎包。他端著相機,不停地拍照,還穿梭在與會者中間,不時與人交談。他來到鐘大河身邊,先詢問了鐘大河,又和鐘大河旁邊的M國惠安公司人員進行交談。M國惠安公司人員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會議開始,進行簽字儀式。黃副市長簡單致辭后,張昌良、布姆斯、米總?cè)阶髁撕喍痰陌l(fā)言,接著分別在協(xié)議上簽字。簽字完畢,大家舉起酒杯慶賀時,臺下的參會者站起來鼓掌,記者們則擁上主席臺,不停地攝像、照相。
舒劍眉發(fā)現(xiàn),那個高個子記者沒有到臺上拍照。
一個新聞記者,怎么會失去這樣一個抓拍的機會?舒劍眉暗想。
接著,會議進行第二項議程:高端論壇。陵山儀表總廠副總經(jīng)理張昌良侃侃而談山城市開發(fā)民用電子儀表產(chǎn)品的思路、相關(guān)政策……
這時,舒劍眉聽到一聲脆響,目光所及,是坐在朱安林后面的柳吟絮,她起身時,不慎將茶杯碰倒,醬紫色公文包掉到了朱安林身后。朱安林彎腰替她拾了起來。
舒劍眉還發(fā)現(xiàn),那個高個子記者快步從通道走過去,彎下腰,熱情地用紙巾替柳吟絮擦拭身上的茶漬,過后又低頭和一旁的其他人員交談起來。
舒劍眉驀然想起濱海市國安局制作的那張畫像,腦子里又閃現(xiàn)出游樂場停車管理員描述的停車人的面貌,便向陳慶國示意。陳慶國來到舒劍眉身邊,二人交換著意見。陳慶國站的位置,恰恰擋住了舒劍眉觀察高個子記者的視線。
舒劍眉發(fā)覺視線被擋,將陳慶國向左推了半步,再次把目光投向高個子記者站立的地方時,人已經(jīng)不在了。
舒劍眉和陳慶國不動聲色地在會場巡視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要找的對象。
陳慶國來到朱安林身后,問:“朱所長,剛才那個記者到哪兒去了?”
朱安林搖了搖頭,說:“哦,對不起,我一直在認真聽米總的發(fā)言,沒注意到?!?/p>
舒劍眉注意到旁邊是通往衛(wèi)生間的通道,便和陳慶國跨進衛(wèi)生間,逐一拉開蹲位的門,沒有發(fā)現(xiàn)高個子記者。再看右面臨千禧公園的門窗,已被開啟了一扇,往外看,窗外是繁茂的樹木和怒放的花朵、歡欣的小草,一條人造小溪伸向樹叢深處,一條小道消失在鮮花叢中。顯然,高個子記者跳窗逃跑了。
納爾遜順利地與他的同伙聯(lián)系上后,馬上從衛(wèi)生間的窗戶逃出千禧大廈,乘出租車回到富麗華大酒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還有一張小紙條。他將U盤插入電腦,打開文件夾,里面有四個文件。一個赫然是第十一所的建筑分布圖,圖上詳細標明了樓房的樓層、通道、用途等等,特別是試驗大樓、生產(chǎn)車間等,其中包括汪翱翔住的“專家樓”、汪翱翔住宅的平面圖。第二個文件是汪翱翔的照片。第三個文件是文字,內(nèi)容包括十一所研發(fā)預警機的進展情況。第四個文件是對他下一步行動的要求:“玉兔”已讓一主研人員齊小強消失;下一步配合“玉兔”,到建設(shè)路找盛昌建筑公司總經(jīng)理鄭中勝,然后配合“玉兔”,馬上進行“斬首行動”,主要對象為十一所所長汪翱翔!如果對汪無法下手,其他主研人員也行,能干掉幾個,納爾遜的賬上就會增加幾十萬元……
納爾遜再看紙條,上面是用簽字筆草草寫下的一個電話號碼:13603480199,以及電子郵箱地址。
納爾遜將汪翱翔的照片觀察了幾分鐘,記住了他的面貌特征后,關(guān)了電腦,將紙片燒掉。
過了一會兒,納爾遜再次打開電腦,上網(wǎng),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以前的手機號碼已棄用,新手機號碼:15204877923。然后,他將收到和發(fā)送的郵件徹底刪除,清理掉留在房間里的痕跡。
一切停當,納爾遜收拾好背包,從安全通道下樓,出了大廳,消失在大街上。
陳慶國召來千禧賓館保衛(wèi)科的負責人,說明意圖后,負責人馬上召集賓館管理人員及保安,將進出通道把守住,對出來的人員,按照簽到冊,逐一進行核實。經(jīng)核對,山城商務報少了一個叫楊云的記者。
舒劍眉問山城商務報記者李科勝:“你們報社另一位叫楊云的,怎么提前離會了?”
李科勝十分驚訝,說:“我們報社今天就派我一個人來參加會議??!而且,據(jù)我了解,我們報社也沒有一個叫楊云的人。”
在回去的車上,陳慶國十分懊惱地說:“舒處啊,你是不是埋怨我擋住了你的視線,讓自稱楊云的家伙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舒劍眉說:“我也有些大意。我沒料到他會這么快溜掉。是我們暴露了呢,還是他已經(jīng)走完了到會場的程序?”
“應該是兼而有之?!?/p>
舒劍眉回憶道:“我注意到‘楊云后,發(fā)現(xiàn)他先后接觸過六個人:鐘大河、M國惠安公司人員、柳吟絮、三位不知名的與會者。難道他要聯(lián)系的人在這六人中間?慶國,快打電話,叫千禧賓館馬上將會場的監(jiān)控錄像帶送來?!?/p>
回到局里,負責聯(lián)系調(diào)查在游樂場丟棄“現(xiàn)代”小汽車情況的龍永華匯報說:“市公安局、國安局的同志,聯(lián)合展開拉網(wǎng)式排查,今天下午,發(fā)現(xiàn)住在富麗華大酒店912房間的客人的形象與我們要尋找的人相似。這位客人以山城商務報‘楊云的記者證登記,兩天前入住的。我們的同志趕到后,服務生說,‘楊云今天上午出去了一趟,十一點多鐘回到賓館,后來就不知去向?!?/p>
舒劍眉和陳慶國馬不停蹄,帶著濱海市提供的畫像,趕到富麗華大酒店912房間,再一寸一寸地勘查,細心的舒劍眉在床上提取到了一根頭發(fā)。
“回去與在‘現(xiàn)代小汽車上提取的頭發(fā)比對一下,或許能確定是否是同一個人的?!?/p>
舒劍眉看了看電腦,吩咐同行的警察:“帶回去,請電腦專家看看,這部電腦是否在這兩天使用過,如使用過,看能不能恢復已刪除的信息?!?/p>
勘查完912房間,舒劍眉召來接觸過“楊云”的服務生、大堂登記人員,拿出一摞畫像讓他們辨認,他們幾乎沒有遲疑,一致指著“臺孝理”的照片說:“這人就是剛剛離開賓館的‘楊云。”
回到局里,舒劍眉與山城市國安局的王局長一起分析現(xiàn)有的線索,研究下一步的工作,首先要確定“臺孝理”、“楊云”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們通知華新街派出所,將游樂園停車場的管理員請來,同樣,將一摞畫像供管理員辨認。管理員遲疑了一陣,還是肯定地說“臺孝理”就是停車人。然后,他們又將剛剛送到的論壇會議監(jiān)控錄像放給管理員看,因人物是活動的,管理員毫不含糊,錄像還沒看完,就指認出“楊云”是那個停車人。
這樣,大家一致認定“臺孝理”、“楊云”為同一個人,即從濱海市潛入山城的“銀狐計劃”實施者之一。
仔細分析錄像后,舒劍眉發(fā)現(xiàn),“楊云”在會場共接觸了八個人。八人中,“楊云”接觸時間較長、說話最多的是十一所的鐘長河和惠安公司的一名參會者。其實,舒劍眉在現(xiàn)場看到,“楊云”與柳吟絮接觸、交談的時間也不短,但因柳吟絮的位置靠邊,與攝像頭構(gòu)成的視角比較小,攝下來的鏡頭便很少。
仔細審視發(fā)現(xiàn),“楊云”的舉止行為比較隨意,神態(tài)自若,與人接觸時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更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交換過什么物品。至于談話,因為監(jiān)控攝像機沒有安裝錄音設(shè)施,攝像頭不具備錄音功能,無法提供聲音,因此,不知道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
為了核實這八人的身份,也為了保密,舒劍眉吩咐技術(shù)人員,將這八位與會者的圖像重新剪輯、編輯,然后通知陵山儀表總廠副總經(jīng)理張昌良、迅達公司米總等人來確認。
是否通知M國惠安公司執(zhí)行官布姆斯,舒劍眉征求了山城市國安局王局長的意見。
王局長說:“這位布姆斯,是山城市聘請的科技興市顧問,為‘科技興市作出了貢獻,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于是,舒劍眉也通知他參加了。
下午,陳慶國主持觀看錄像,舒劍眉則在另一間辦公室里通過攝像監(jiān)看。
三位高層領(lǐng)導看了八人的錄像后,張昌良一開口就發(fā)了一通牢騷,他說:“不管你們是公安部門,還是國安部門,這樣興師動眾,鬧得雞犬不寧,山城市還需不需要開放搞活?需不需要良好的投資環(huán)境?”
陳慶國解釋道:“張總,我們已經(jīng)查實,有人冒充記者混入會場,從事不正常的采訪活動,我們總得過問過問,否則,給各家公司造成損失,你們又會說我們不作為?!?/p>
“既然這樣,我說說。另外兩位是我公司的員工,一位是我的秘書小沈,研究生,去年才獲得山城市‘十大感動人物稱號,應該可以放心吧。至于這一位,她叫柳吟絮,是我公司的公關(guān)部部長,這次高端論壇,就是在她的策劃下運作的,目前來看,效果不錯,受到了黃副市長的贊賞。今天晚上,黃副市長要宴請布姆斯先生一行及與會的專家學者,還專門叫小柳陪同呢。你們應該也可以消除對她的懷疑吧?”
迅達公司米總首先介紹了公司兩名高層人員,說:“他們是我們公司技術(shù)部的部長和副部長,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他倆都是我們公司的精英,人品、信譽都很不錯,雖然他們與你們說的‘非正常人接觸過,但絕對不可能泄露公司的商業(yè)秘密。”
布姆斯說:“上面有三位是我們公司的高級員工,其中兩位是技術(shù)總監(jiān)、副總監(jiān),一位是軟件開發(fā)部主任。為了和航天科技集團陵山儀表總廠合作,近兩年來,他們經(jīng)常來山城市洽談合作事宜,張總,是這樣吧?”待張昌良點了點頭后,布姆斯有些自負地說,“我們公司的技術(shù),總體上講,與陵山儀表總廠也好,迅達公司也好,都要先進很多,好像沒必要借論壇獲取相關(guān)技術(shù)?!?/p>
錄像辨認完畢,舒劍眉將十一所與外籍人員接觸過的張昌才、鐘大河找來談話。
張昌才進來后,頗有些怨言,說:“陳處長,前次你問我們和齊小強一起釣魚的事,弄得我?guī)讉€晚上都沒睡好覺,你們懷疑我與齊小強之死有關(guān),僅僅是聽了胡曉梅的一面之詞,完全是捕風捉影嘛……”
龍永華問:“你怎么知道胡曉梅的一面之詞?”
陳慶國盯了龍永華一眼,龍永華馬上讀懂了那目光的含義。他有些后悔了,自己的話,不是間接承認胡曉梅反映過情況么?
張昌才說:“不是她想多要撫恤,還想安排正式工作,誰會懷疑齊小強是淹死的事實?”
陳慶國說:“張書記,作為單位領(lǐng)導,自己的員工出了意外,希望調(diào)查清楚,公正處理,是你的意愿吧?也是你應盡之責吧?”
張昌才一點就明,說:“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們又有什么事,請問吧。”
陳國慶試探性地問:“張書記,今天的論壇會議期間,我們發(fā)現(xiàn)你和M國惠安公司人員談得很融洽,很投緣。”
張昌才恍然大悟,說:“哦,這事呀。那兩名外籍專家,其中一位叫桑切斯,是我在M國做客座教授時的同事,現(xiàn)在是該公司的技術(shù)總監(jiān)。老朋友再度相逢,又都是學電子專業(yè)的,共同語言當然就多了一些。不過,我沒有談我們研究所的事,就是回憶過去相處的生活,涉及業(yè)務的問題,也是民用新產(chǎn)品的開發(fā)利用。他也不知道我在十一所工作。我這方面的政治素質(zhì)、保密意識還是有的?!?/p>
鐘大河進來,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調(diào)侃著陳慶國和龍永華,說:“嗬……嗬……兩位專干雞蛋里挑骨頭的事,今天又想掏出點兒什么隱私、緋聞?。课艺f過了,和齊小強一起釣魚途中,是我不小心碰倒了他,讓他被竹樁刺傷了,但那不至于讓他栽到河里淹死吧?我釣魚的地方,距齊小強十多米遠,還有竹林隔著,我沒有像少林寺的和尚那種隔墻打人的功夫,你們不會說是我推他下河的吧?”
龍永華說:“鐘大專家,你對我們調(diào)查齊小強之死耿耿于懷???”
陳慶國打斷龍永華的話,說:“鐘研究員,我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問問你在論壇上接觸的那個M國惠安公司人員的情況。”
鐘大河笑了,說:“我說吧,你們最關(guān)心他人的隱私了!我和那個M國佬,都喜歡體育運動。我們談論的事,就是即將舉行的雅典奧運會,預測我們兩國將奪得的金牌數(shù),爭論我們各自的優(yōu)勢項目……”
送走了鐘大河,陳慶國向舒劍眉交換了詢問張昌才和鐘大河的情況,他說:“我覺得,兩人談的內(nèi)容都合情合理,表情也很自然,沒有回避什么,更無說謊的跡象?!?/p>
與外籍人員交談過的十一所人員,七名與“楊云”接觸過的人,似乎個個都清清白白,個個都不是“楊云”蓄意聯(lián)系的對象。舒劍眉想:難道神神秘秘的“楊云”精心偽裝混進會場,無功而返?當然不可能。是他們在說謊?但個個都說得有根有據(jù)。
舒劍眉反復思索后,對陳慶國說:“全面收集這七個人的情況,還包括十一所的鐘大河,實施二十四小時嚴密監(jiān)控,直到確認誰是‘銀狐聯(lián)系的人為止?!?/p>
舒劍眉帶著陳慶國等一行悄然回到十一所,為了不引起“玉兔”的警覺,他們以陵江縣公安局偵查員的身份,進入紅泉鎮(zhèn)派出所。
一個小時后,留在十一所的李大明、杜鵑趕來匯報調(diào)查鐘大河、楊幫柱、許明、朱安林、張昌才在澳大利亞、M國的工作、學習情況。
杜鵑說:“查閱了所里保存的五人的檔案。這些檔案,主要是由本人填寫的履歷、階段工作小結(jié)、被提拔時的考察材料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表現(xiàn)都中規(guī)中矩,學習勤奮,成績突出,沒有不良記錄。楊幫柱、許明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悉尼科技大學留學期間,經(jīng)歷幾乎沒有空檔,很清楚,都有證明人。組織考察評價比較高。但我們還沒有找證明人調(diào)查細枝末節(jié)。鐘大河作為學術(shù)交流、張昌才作為訪問學者,在M國工作期間,有關(guān)部門對他們的評價都比較高。但沒有證明人,需要繼續(xù)調(diào)查。朱安林,他是自費考取的M國雅西市大學研究生,獲得碩士學位后,又在雅西市工作了一年多。整個檔案比較簡略,更需要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問題是,時間緊,人員少,有的需要到其他部門查證核實,有的需要證明人提供情況,如果都弄清楚了,恐怕得花不少時間。”
“人員少,請市局再派,務必盡快查清楚,一是還他們的清白,二是不放過線索。杜鵑,你馬上向王局長匯報情況,請他支持?!?/p>
李大明匯報說:“陵江縣公安局發(fā)來了協(xié)查盛昌建筑公司老總鄭中勝的通報。通報說,公安人員在盛昌建筑公司承建的迅達公司建筑工地,找到了公司的副總,那個副總說鄭中勝出差了,不在公司,手機也換了,聯(lián)系不上?!?/p>
舒劍眉指示道:“轉(zhuǎn)告縣公安局,查找鄭中勝,一旦有消息,立即請他協(xié)助調(diào)查。”
龍永華匯報說:“舒處,我們調(diào)查時,齊小強的妻子說,齊小強患有糖尿病,隨時都帶著礦泉水。最近,鄭中勝送了幾箱礦泉水,齊小強遇害前喝的,就是其中之一。我們已經(jīng)將剩余的礦泉水送去化驗了?!?/p>
舒劍眉說:“好。一有結(jié)果,馬上報告。”
盛昌建筑公司承建了陵山儀表總廠的辦公大樓、廠房工程項目后,老板鄭中勝就將公司總部搬到山城,租賃了距陵山儀表總廠五百米左右的該廠開辦的“煌大賓館”二樓、三樓。辦公樓建在一個山坡上,一段近二十級的石階通往大樓。
在三樓總經(jīng)理辦公室,鄭中勝坐在大班臺后的靠背椅上,正憂心忡忡地不斷吸煙。鄭中勝下海前是紅泉鎮(zhèn)的副鎮(zhèn)長,分管城鎮(zhèn)建設(shè)和開發(fā)。下海后,他組建了盛昌建筑公司,主要承建十一所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項目,賺得盆滿缽滿。后來,經(jīng)過十一所黨委副書記張昌才的介紹,他又攬到了張昌才的弟弟任職的山城陵山儀表總廠的擴建工程、迅達公司的辦公大樓、廠房建設(shè)項目。幾個月前,有人告訴他,他承建十一所工程時行賄的事,被該所研究員齊小強檢舉揭發(fā)了,如果他被抓,不僅賺來的錢雞飛蛋打,他還可能進牢房,建議他先下手為強,讓齊小強從人間蒸發(fā),確保他的既得利益不受損。但鄭中勝猶豫不決。同謀者設(shè)計了兩次借釣魚之機淹死齊小強的謀殺,齊小強都大難不死,他心里稍稍平和了些——他真的不想殺人。幾天前,他知道齊小強終于死在釣魚活動中時,雖然他沒有參與,但他知道,只要公安機關(guān)一調(diào)查,就會把以前的事扯出來,想到可怕的后果,他惶惶不可終日。他想攜款潛逃,又舍不得丟下女兒鄭碧玉和大好的賺錢事業(yè),只得換了手機,想以此暫時中斷與同謀者的聯(lián)系,待事態(tài)平靜后再作打算。
鄭中勝正焦頭爛額之際,有人敲他辦公室的門。
鄭中勝開了門,納爾遜快速擠進去,隨手將門關(guān)上。
鄭中勝有些愕然,問:“你是?”
納爾遜訕笑著說:“你是鄭中勝先生?”
鄭中勝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是不是找錯人或找錯地方了?”
納爾遜說:“我找的就是你啊。不認識我沒關(guān)系,但我知道你和‘玉兔先生干得漂亮,讓姓齊的研究員瞬間消失!”
鄭中勝有些驚恐,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
納爾遜說:“你別緊張嘛,我現(xiàn)在需要你幫忙?!?/p>
鄭中勝說:“什么忙我也不會幫的。你走吧?!?/p>
納爾遜說:“只要我一個電話,告知他們,姓齊的死在你和‘玉兔手上,那你就完蛋了!但請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出賣了你就等于出賣我自己,對吧,鄭總?”
鄭中勝半天無語,然后冷冷地說:“好吧,你說,要我?guī)褪裁疵???/p>
納爾遜嘻嘻一笑,說:“就三件事。第一、你把我安全送到紅泉鎮(zhèn),并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第二、我需要三萬塊錢的活動經(jīng)費;第三、詳細告訴我十一所汪翱翔的情況,包括他的生活習慣、愛好等?!?/p>
鄭中勝想了想,說:“第一件事,我現(xiàn)在實在沒精力做了,還是你自己隨機應變解決吧,我可以在紅泉鎮(zhèn)給你提供一兩個落腳點。至于汪所長,他其實也沒有什么習慣,一天就兩點一線,由專家樓到所長辦公室,或到車間,再回住所。專家樓,在紅泉鎮(zhèn),人人都知道,只是進去不容易,有專門的保衛(wèi)人員二十四小時守護著?!?/p>
納爾遜點了點頭,說:“那么錢呢?”
鄭中勝說:“錢沒問題,我馬上給你三萬元現(xiàn)金?!?/p>
納爾遜走了不到五分鐘,身著便裝的杜鵑和龍永華就進了鄭中勝的辦公室。
杜鵑說:“鄭總,原來你在啊!不是說出差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你們是……”鄭中勝不認識杜鵑和龍永華。
龍永華出示了證件,說:“我們是山城市國安局的,一直在找你,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p>
鄭中勝吃了一驚,說:“國安局?國安局找我有什么事?我搞點兒工程建設(shè),應該沒有危害到國家安全吧?”
龍永華說:“只是了解情況而已。公民有提供情況的責任和義務?!?/p>
鄭中勝說:“你們想問什么情況?。课液苊Φ?。”
龍永華說:“齊小強的妻子胡曉梅說,齊小強前兩次到你的養(yǎng)魚水庫釣魚,差點兒出事了?”
鄭中勝松了口氣,說:“是有這么回事,水庫的設(shè)施老化了!我也沒注意。”
杜鵑說:“請你詳細談談當時的經(jīng)過?!?/p>
鄭中勝不耐煩地說:“有什么好談的,我和許多人都講過,又不是什么商業(yè)秘密!”
杜鵑說:“你知道不,齊小強終于遇害了?”
鄭中勝一驚,說:“終于遇害……什么意思?難道前兩次釣魚,不是遇到特殊情況?”
杜鵑說:“你說呢?”
鄭中勝說:“我說什么?你們說話總得講證據(jù)吧?!?/p>
龍永華說:“你別緊張,我們只是問問情況。胡曉梅不同意齊小強是溺水死亡的,我們得調(diào)查清楚,給她一個交代?!?/p>
鄭中勝只好談了兩次釣魚的情況,他說的與杜鵑等了解的情況沒有多大差別。
杜鵑又說:“胡曉梅說,你曾送給齊小強兩箱礦泉水!”
鄭中勝說:“是呀,齊研究員有糖尿病,一天不離水的。作為朋友,送點兒礦泉水,也危害了國家安全?”
龍永華想刺激一下鄭中勝,說:“國家安全還談不上,但齊小強喝的礦泉水有問題?!?/p>
鄭中勝“啊”了一聲,說:“你們懷疑我送的礦泉水有毒?”
杜鵑說:“這個你自己清楚啊?!?/p>
鄭中勝說:“你們盡管調(diào)查,查出問題,我甘愿坐牢。”
龍永華說:“我們會查清楚的。”
納爾遜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先生到哪兒?”
他脫口而出:“陵江縣城?!?/p>
司機說:“哎呀,先生,陵江縣城那么遠,我不打表,一口價,三百元?!?/p>
納爾遜說:“就五十來公里要三百元?這么坑啊,你不怕我舉報你?”
司機剎住車,生氣地看著納爾遜說:“隨便,請下車?!?/p>
納爾遜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把我送到長途汽車站,我付你五十元。”
十分鐘后,納爾遜在山城市西郊長途汽車站下了出租車,然后上了一輛長途公共汽車。
在車上,納爾遜有些懊惱:為什么不事前考慮好乘長途公共汽車?公共汽車上人多,上下人員多,不易暴露行蹤?。?/p>
兩小時后,他到達了紅泉鎮(zhèn)。
在一個小飯館吃晚餐時,他掏出旅游交通圖,想想留在腦子里的那張十一所的平面圖,選擇自己的落腳點。鄭中勝給他提供了兩個落腳的地方,但納爾遜不準備使用,他明白,像鄭中勝那樣的“同伙”,早晚會被暴露,他一旦進去,必然是竹筒倒豆子。因此,他要鄭中勝提供落腳點只是托詞。他先選擇了一家既臨桃溪河,又靠近車站的比較高檔的賓館——歡慶賓館,用林阿根替他偽造的“金祥禮”的身份證訂了房間,預付了五天的住宿費。
進入房間后,他將背包放好,打開電腦上網(wǎng),迅速發(fā)了兩個郵件:一個是發(fā)給洛克·魯門公司執(zhí)行官的:我已達到目的,請付第二筆款,款到后行動。一個是發(fā)給他弟弟的:去查我的賬戶上有沒有新打入的款項。
一個小時后,納爾遜的弟弟回復:新進賬十萬元。祝你成功。
納爾遜得意地笑了,他將U盤插上,再次打開十一所的建筑分布圖、汪翱翔住的“專家樓”、汪翱翔住宅平面圖文件,認認真真地研究了兩個小時,然后關(guān)機,取出易容工具,將容貌修整一遍,剪短了頭發(fā),染成黑色,穿上休閑裝,戴上寬邊眼鏡,離開了賓館。
納爾遜在各街道溜達,牢記住各路口、道路方位,再走到十一所大門對面的商場里,觀察了十一所的建筑,進出車輛接受檢查的情況。
最后,他繞到十一所背后的秀峰山腰,找了一家名為“秀峰賞月”的農(nóng)家樂住了進去。
與此同時,濱海市國安局通過林阿根的妻子吳昌芳提供的“臺孝理”幾年前曾在濱海大學留學這一重要線索,終于查到他真名叫納爾遜。經(jīng)核實,這個納爾遜是M國雅西市人,1996年到中國濱海大學留學,是信息與通信工程系的學生。其父在M國開了一家名為邁特的公司,研發(fā)、生產(chǎn)電子產(chǎn)品……1998年,因納爾遜在濱海市從事不正當?shù)纳藤Q(mào)活動,被該大學除名。
濱海市國安局的刑偵技術(shù)人員,對在林阿根遇害現(xiàn)場的一塊木方上提取到的血跡進行DNA鑒定后,將納爾遜的相關(guān)材料傳真給了山城市國安局。
山城市國安局技術(shù)處將舒劍眉在那輛“現(xiàn)代”小汽車上和富麗華酒店提取的頭發(fā)也進行了DNA鑒定,鑒定結(jié)果是:“納爾遜”、“臺孝理”、“楊云”系同一人。
山城市國安局技術(shù)處的電腦專家又利用“郵件恢復軟件”,恢復了納爾遜在富麗華大酒店房間電腦里被刪除的郵件,并將恢復的郵件內(nèi)容傳真給了舒劍眉:已到達指定地點,將參加高端論壇,并進行聯(lián)絡(luò)。下一步計劃是什么,請告知。手機號碼:15204877923。同時,他們采取技術(shù)措施,對該手機信號實施了監(jiān)聽和定位跟蹤。
舒劍眉將這一重大突破信息轉(zhuǎn)告了陳慶國、龍永華、李大明等人,他說:“納爾遜的身份得到了確認,這為下一步的搜捕工作掃清了障礙,但他持有的假身份證不止一個。毫無疑問,納爾遜利用假證件潛伏在山城的某個角落,伺機作案。我想,我們的搜查工作重點放在陵江縣和它下面的紅泉鎮(zhèn)。慶國,你與陵江縣公安局聯(lián)系一下,我們開個聯(lián)席會,商定一下怎么抓捕納爾遜?!?/p>
接著,舒劍眉走進研究所所長汪翱翔的辦公室,向他通報了相關(guān)情況。
汪翱翔問:“張書記回來說,高端論壇上出現(xiàn)了異常情況,是真的嗎?”
舒劍眉說:“是呀。敵特加快了實施‘銀狐計劃的步伐,間諜已經(jīng)潛入山城。汪所,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得加強防范啊?!?/p>
汪翱翔點頭說:“這個我們已經(jīng)采取行動了,由張書記親自抓,請你放心?!?/p>
舒劍眉又問:“聽說齊小強的家屬要求馬上火化齊小強的尸體,奇怪,胡曉梅不是不同意火化嗎?”
“朱副所長昨天到火車站接了齊小強的父親、姐姐一行過來,大概是他們一起商量好了,也許是安林做了他們的思想工作,同意火化吧?!?/p>
舒劍眉略有所思,說:“朱副所長很關(guān)心他們啊,事事都考慮得很周到?!?/p>
“舒處,他是領(lǐng)導嘛,當然要做好維護穩(wěn)定和諧的工作。這樣好啊,了了一樁麻煩事?,F(xiàn)在,張書記正在和家屬們協(xié)商賠償、撫恤的事宜,氣氛很融洽的。”
7月2日,山城。
早上九點半左右,盛昌建筑公司的清潔工小米,到公司總經(jīng)理鄭中勝的辦公室做清潔衛(wèi)生,她用鑰匙打開鄭中勝位于三樓的辦公室。鄭中勝的辦公室由三間房組成,進門是接待室,左邊是洗漱室,右邊是臥室。小米清掃完接待室和洗漱室,推開臥室時,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快來人啊,鄭總死啦!”
驚叫聲將部分公司員工招上樓來,大家看到:死者鄭中勝歪倒在房間角落里,身著女性內(nèi)衣和內(nèi)褲,頭上套著藍色食品袋,頸子上套著一根細繩,繩索兩端懸掛在死者身后的衣柜高處。死者身邊散落著十幾本淫穢書刊,以及女性內(nèi)衣、內(nèi)褲、絲襪等。
公司副總經(jīng)理、鄭中勝的女兒鄭碧玉沖進房間,欲撲過去抱父親,她的未婚夫、公司副總經(jīng)理白志忙拉住她,說:“不要動,趕快打電話給公安局報案?!?/p>
陵江縣公安局接到報案后,馬上出警,將現(xiàn)場保護了起來,同時通報了舒劍眉等國安部門的警察。
一小時后,舒劍眉帶著杜鵑等人趕到了現(xiàn)場。
由于白志的勸阻、縣公安局警察的努力,現(xiàn)場保護得很好:尸體沒被移動;室內(nèi)無翻動和打斗的痕跡;門鎖完好,無撬動的痕跡。
杜鵑和縣公安局的法醫(yī)對尸體進行勘驗后,初步認為鄭中勝是性窒息導致死亡,但必須進行解剖后才能確定死因。
杜鵑和縣公安局法醫(yī)將尸體運走后,舒劍眉、陳慶國、李大明又會同縣公安局的同志,對死者房間進行了仔細的勘查,并請鄭中勝的女兒鄭碧玉到場,對室內(nèi)的物品進行清點、核實。
清點完畢,鄭碧玉說:“其他的東西都在,但我爸爸的手機不見了。還有,爸爸生前養(yǎng)成了習慣,喜歡將要做的事或辦完的事寫在記事本上,我發(fā)現(xiàn)他的記事本少了最近的兩本?!?/p>
接著,舒劍眉等人分組進行調(diào)查。
首先接受詢問的是鄭碧玉。
舒劍眉問:“小鄭,先前不是聽說鄭總出差了嗎?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鄭碧玉哽咽著回答:“爸爸既然已經(jīng)走了,我就沒什么顧忌了。其實,爸爸這段時間一直在山城,哪兒也沒去?!?/p>
“啊……”老練沉著的舒劍眉聽了,也不禁一驚,“他為什么這樣做?連電話都打不通!”
“我也不明白。一個月前,爸爸就像變了個人,整天關(guān)在辦公室里唉聲嘆氣,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他對我說,等陵山儀表總廠的建筑項目完工后,他就退出建筑行業(yè)。我問他:‘為什么?他說:‘有些事情太險惡了,你不知道為好。他還把用了幾年的手機號碼換了,不愿意有人打擾他。特別是知道齊叔叔死了后,他更是惶惶不安。”
“齊叔叔?你是說十一所的研究員齊小強?”
“是呀。齊叔叔是爸爸認識多年的朋友。那天,爸爸接到電話,知道齊叔叔發(fā)生了意外,一天沒有吃飯。昨天下午,爸爸接了一個電話后,對我說有事要辦,要出去一趟,就走了。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是怎么去世的,我一點兒都不知道?!?/p>
“鄭總是單獨外出,還是公司司機送的?”
“爸爸不會開車,是司機送的?!?/p>
鄭碧玉離開后,司機被請了進來。
司機說:“鄭總到了時代廣場下車后,就叫我回來了。后來他去了哪兒,我不知道?!?/p>
李大明追問一句:“你有沒有看到有人接他,或有人與他交談?”
司機說:“因為我的車要到前面華新大街十字路口打轉(zhuǎn),回來時,我發(fā)現(xiàn)鄭總還站在那兒,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說話。那女人穿著粉紅色連衣裙,露出半個后背,還戴著一大串白色珍珠項鏈,一只手搭在一輛墨綠色的豪華路虎神行者2代吉普門邊。”
李大明問:“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當時堵車啊,走走停停的。我又是個車迷,路虎車還能逃過我的眼睛?”
舒劍眉問:“看清楚那女人的長相了嗎?”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臉?!?/p>
根據(jù)司機提供的線索,舒劍眉再次詢問鄭碧玉。
“小鄭,你肯定希望我們搞清楚你爸爸的事情,對吧?你還能提供其他有用的線索嗎?”
鄭碧玉想了想,說:“在不了解我爸爸的人看來,他活得很風光,很瀟灑,其實,他心里很苦?,F(xiàn)在搞建筑,要拿到地塊搞開發(fā),要攬到業(yè)務,哪一步不是靠金錢去打拼的?。∮械娜私枋种械臋?quán)力,動輒就要幾十萬上百萬!”
“這么說,你們公司拿到陵山儀表總廠的項目,也是靠金錢開路?”
鄭碧玉一愣,說:“當然……是這樣的!今天我們不談這個,好不好?”
“行啊。你爸爸個人生活怎么樣?你母親去世后,他有沒有再婚的想法?”
鄭碧玉說:“爸爸并不是一個守舊的人,他其實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我曾勸他找個伴侶,他也交往了幾個。你們怎么對他人的私生活感興趣?”
“能說具體些嗎?或許對我們了解案情有好處。”
“案情?”鄭碧玉很敏感,“你們認為我爸爸的死,不是性窒息死亡?”
“問問總是有好處的。”
“兩年前,爸爸結(jié)識了一個女人,是張昌良副總經(jīng)理的夫人介紹的,叫熊志媛,三十多歲,是陵山儀表總廠的技術(shù)員。爸爸好像對她不太滿意,他們后來是否還在往來,我并不清楚。逢場作戲的女人嘛,好像有兩三個吧,爸爸覺得不成熟,都沒有提起。最近又認識了一個,一個月前,在千禧大酒店,我陪同爸爸到陵山儀表總廠催工程款,談好付款細節(jié)后,宴請張昌良,在酒席上認識的一個女人,好像是張昌良臨時請來的陪侍。她人很漂亮,三十出頭?!?/p>
“你很關(guān)心父親,應該知道她是哪個單位的,叫什么名字吧?”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
鄭中勝的尸體解剖、檢測結(jié)果出來后,舒劍眉一行趕到山城市國安局。
杜鵑匯報說:“檢測結(jié)果證明,死者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鎮(zhèn)靜催眠藥、酒精等藥物殘留。我的結(jié)論是:鄭中勝死于他殺!估計是他被兇手邀請參加飯局時,兇手在酒中或飲料里摻了鎮(zhèn)靜催眠藥,待他失去知覺后,將其捂死,然后運到他的辦公室,偽造了性窒息死亡現(xiàn)場。”
舒劍眉分析說:“結(jié)合鄭中勝房間里手機被盜、記事本失蹤,可以推斷,鄭中勝參與了齊小強前兩次釣魚中遇險的陰謀,知道是誰策劃、實施了對齊小強的謀殺。齊小強死后,兇手擔心鄭中勝若被抓獲,會交代出幕后黑手,于是謀殺了他。因此,鄭中勝之死,應當是M國實施的‘銀狐計劃的組成部分,或者說是他們在實施中采取的補救措施,即殺人滅口。”
陳慶國同意舒劍眉的分析,說:“我認為謀殺鄭中勝的人,不可能是潛伏在十一所的‘玉兔,也不可能是納爾遜……”
杜鵑問:“為什么?”
陳慶國說:“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這兩天十一所的所有人員都在所里上班,沒有時間到山城作案?!?/p>
龍永華不同意陳慶國的分析,說:“陳處長的說法不嚴密。據(jù)鄭碧玉說,鄭中勝是前天下午外出的,也就是我們?nèi)フ{(diào)查的那天下午。前天下午,即7月1日下午,正是我們在市局請張昌良、布姆斯和米總等人辨認錄像的時段,那時,參加高端論壇的十一所人員還住在千禧賓館,等待晚上黃副市長的宴請,他們是宴請完后,十一點多鐘才回的研究所。這說明他們有時間作案。另外,晚上朱安林副所長沒有參加宴請,還到火車站去接齊小強的親屬……這些都說明他們有時間也有可能與鄭中勝接觸。而且參加高端論壇的十一所的人員,都是三次同齊小強一起釣過魚的人……”
陳慶國并不介意下屬的質(zhì)疑,說:“好啊,小龍,你的分析有道理,我收回第一點看法。第二點嘛,從鄭中勝外出途中接觸過不知名的女人,又喝了大量酒看,殺害鄭中勝的人,應當是他認識的。因此,兇手應該是‘銀狐計劃的另一個成員,或者說,可能是那天混進高端論壇里,曾與納爾遜聯(lián)系上的‘仙鶴……”
舒劍眉說:“慶國的分析有道理,永華的糾正,更提醒我們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疑點。我傾向于是潛伏在十一所的‘玉兔與‘仙鶴共同謀殺了鄭中勝。至于……”他突然想起什么,“慶國,鄭中勝的司機不是說,他掉轉(zhuǎn)頭時,要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嗎?一般十字路口都有監(jiān)控錄像,你馬上到交警部門調(diào)閱錄像,看能不能查到那個神秘的女人!”
“好,我這就去?!?/p>
陳慶國走后,杜鵑繼續(xù)匯報,說:“縣公安局也檢測了鄭中勝送給齊小強剩下的礦泉水,里面并沒有氰化鈉成分,這可以推斷鄭中勝不可能在礦泉水里下毒。那么,齊小強喝的礦泉水里的巨毒氰化鈉是怎么裝進去的呢?我和永華再次找參與釣魚活動的朱安林、張昌才、鐘大河、楊幫柱、周道生、王西南調(diào)查。沒有參加前兩次釣魚活動的周道生回憶說,當時鐘大河將齊小強撲倒,使齊小強被竹樁刺傷了腿肚子,他看到齊小強背著的礦泉水瓶掉到地上,好像有人幫齊小強撿起來了。”
龍永華說:“齊小強撲倒下去后,走在他前后的同事都關(guān)心他,有的扶人,有的查看受傷的腿,有的問情況,周道生沒看清楚是誰撿的礦泉水瓶?!?/p>
舒劍眉一下明白了龍永華話中的含義,說:“你是說有人借機將礦泉水瓶調(diào)包了?”
杜鵑接過話,說:“我又問了王西南。王西南說,當時靠近齊小強的有鐘大河、楊幫柱、朱安林,也就是說,只有他們?nèi)四茉邶R小強背的礦泉水瓶掉下后,短時間內(nèi)實施調(diào)包?!?/p>
舒劍眉分析道:“齊小強倒地,使兇手立即捕捉到調(diào)包的機會,如果沒有發(fā)生撲倒的事情,兇手就只有在釣魚進程中伺機行事了?!?/p>
杜鵑說:“我也是這么認為的?!?/p>
舒劍眉說:“‘玉兔已經(jīng)露出狐貍尾巴了!”
杜鵑問:“要不要馬上抓捕他?”
舒劍眉搖了搖頭,說:“時機還不成熟。一是沒有經(jīng)過認證的證據(jù),目前僅僅是推理;二是我們得通過‘玉兔,找到他背后的主使。走,我們趕回紅泉鎮(zhèn),看‘玉兔怎么繼續(xù)表演。”
秀峰賞月農(nóng)家樂的老板娘過去曾經(jīng)營過歌廳舞廳,因此,她的農(nóng)家樂也組織賣淫嫖娼。納爾遜住下的當晚,老板娘就暗示他,可以找個妹兒玩玩,說陪住一晚只需一千塊錢。納爾遜答應了。
晚上十一點,一個叫商喬芬的“三陪女”進了納爾遜的房間。
完事后,商喬芬見納爾遜談吐不俗,長得也帥,像是很有錢,便說:“我租的房子就在河邊街32號,先生可以到我家里玩,那里比這里安全?!?/p>
納爾遜問:“這里不安全嗎?”
商喬芬說:“當然,派出所的人經(jīng)常半夜三更來查房的?!?/p>
納爾遜靈機一動,說:“你家里有電腦嗎?可以上網(wǎng)嗎?”
商喬芬搖頭說:“沒有電腦!上網(wǎng)有啥意思,我陪你玩不好嗎?”
納爾遜多給了兩百元,要了商喬芬的電話號碼,然后叫她離開了。
第二天,納爾遜躲在秀峰賞月農(nóng)家樂房間的陽臺上,靠著樹枝的遮擋,偷偷用望遠鏡觀察下面的研究所專家樓。
好半天了,他發(fā)現(xiàn)一輛廣本小汽車從下面的水泥公路爬上來,開進了院壩,從車上下來一個老頭,憑他驚人的記憶,此人正是他獵捕的對象—— 十一所所長汪翱翔!他看清楚了,該車停進了三號車庫。
當晚,天氣悶熱,不久狂風大作,下起了暴雨。納爾遜大喜!他把床鋪上鋪的墊絮拉出來,扯出了幾團已經(jīng)發(fā)黃的破絮,帶上簡單的螺絲刀、軍用匕首、微型手電筒等工具,抓住伸到陽臺上的黃葛樹枝,借著彈性,縱到樹干上,輕輕滑下去,悄無聲息地出了秀峰賞月農(nóng)家樂。
納爾遜來到專家樓靠山峰一面的圍墻,用匕首挖出一個個踩踏的小坑,爬上墻,觀察了一會兒,見院壩里很安靜,就輕輕縱身一跳,落在下面的花圃里。他弓腰貓行,很容易進入了三號車庫。他打開廣本小汽車的后備廂,取出千斤頂,將前輪左邊的輪胎頂起,再看看右輪胎,他感到為難了。突然,他想起什么,出了車庫,從花圃邊搬來幾塊磚頭墊上,再用千斤頂將右邊的輪胎頂起,這樣,小汽車車頭部分就升高了。他爬進去,嘴里含著微型手電筒,憑著對小汽車結(jié)構(gòu)的了解,很快找到方向盤下方的球體,松動了螺絲釘,然后用特制的鑰匙打開油箱,將帶來的破棉絮塞進去。浸泡了一會兒,他再將棉絮抓出來,卡在排氣管處,用一根細鐵絲拴緊。完成這些后,他將車復原。
納爾遜還不放心,又進了二號停車庫,如法炮制,對停在里面的車子做了手腳。
弄完兩輛小汽車,納爾遜花了近兩個鐘頭,他站在大樹下,仔細觀察了專家樓的結(jié)構(gòu),才翻過圍墻,回到農(nóng)家樂。
第二天早上,汪翱翔走出家門,他的助手小楊,提著公文包跟在后面,來到院壩,司機小吳已將小汽車挪出來了。
汪翱翔和小楊上了車,在后排坐下后,小汽車緩緩滑出大門,然后沿下坡駛?cè)?。走了不到一百米,小吳忽然感到方向盤出了毛病,盡管他沉著冷靜地采取了剎車等應急措施,但仍無法控制脫韁野馬般狂奔的車子。車速越來越快,接近辦公大樓的圍墻時,小汽車本應往右拐,再行一公里左右,才到達辦公大樓大門,但方向盤失靈,小汽車直直地向圍墻撞去!小吳大叫一聲:“小楊,保護好汪所長!”
緊急中,小楊將汪翱翔的頭按在了自己懷里。
“嘭”的一聲巨響,小汽車撞上了圍墻,司機小吳被卡在座位上!
后車門因強烈的撞擊,變形打開了。小楊顧不得頭部受傷,猛地一推,將汪翱翔推了出去。
“汪所長,快跑……”小楊話還沒說完,就昏死了過去……
納爾遜躲在秀峰賞月農(nóng)家樂房間的陽臺上,用望遠鏡觀察到小汽車出院壩的情景,陰險地笑了笑,然后提起背包,悄悄從農(nóng)家樂后門溜了出去。
他刻意在路邊小攤上逗留,混在吃早餐的農(nóng)民工中,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觀察街對面十一所辦公室大樓。
半個小時后,納爾遜看到一輛救護車風馳電掣般開了過去,直奔研究所醫(yī)院。
一個就餐的小伙子見狀,說:“我剛剛騎摩托車從華新街道經(jīng)過,看到一輛小汽車自燃了。司機剎車,但當時上班的行人很多,司機怕撞到行人,就往路邊躲,結(jié)果栽進了堰塘里!聽說小汽車里坐的是研究所的龔書記……”
納爾遜離開地攤,他不想馬上離開紅泉鎮(zhèn),一是他還要竊取十一所有關(guān)三面有源相控陣雷達的情報;二是他要等洛克·魯門公司執(zhí)行官的最新指令,要更多的錢。他來到歡慶賓館,剛到房間門口,準備掏房卡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開著。他意識到不對,想離開,從里面出來的服務生熱情地說:“我是來打掃房間的。先生,這幾天您怎么沒在房間里住宿呀?”
納爾遜松了口氣,說:“哦,我到附近景區(qū)玩去了,晚了,就在景區(qū)賓館入住了?!闭f著摸出五十元錢的小費遞給服務生,“謝謝你。”
服務生離開后,納爾遜打開電腦上網(wǎng),點開郵箱,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封郵件:獵人已經(jīng)逼近,完成三面有源相控陣雷達的情報后,前往試飛基地。
納爾遜回復郵件:“莊家”可能消失,或者失去能力。付第三次費用再干下一樁。接著又給弟弟發(fā)了郵件,要他去查詢第三次費用是否到賬。
弟弟的回復需要較長的時間,納爾遜擔心呆久了危險,應馬上離開,弟弟的信息只好另找時間看了。于是,他背著背包走出房間,進入電梯。
賓館的大堂經(jīng)理熱情地跟他打招呼道:“先生,您要退房嗎?”
納爾遜回答:“不,我還要玩兩天。”
大堂經(jīng)理又問:“需要喊出租車嗎?”
納爾遜說:“謝謝,不需要?!?/p>
納爾遜出了歡慶賓館,撥通了商喬芬的電話。
商喬芬驚喜萬分,說:“先生,是你??!快來快來,我家門外有一塊大廣告牌,我在廣告牌下等你?!?/p>
二十分鐘后,納爾遜住進了商喬芬的租住屋。
商喬芬撲進納爾遜懷里,撒嬌道:“先生,我好想你喲?!?/p>
這時,納爾遜的電話響了,他一看號碼,推開商喬芬,說:“你到外面去一下,我接個電話?!?/p>
商喬芬嘟著嘴道:“又是哪個騷貨找你呀!你呀,吃著碗里的還盯著鍋里的!”
商喬芬出去后,納爾遜對著手機說:“又叫我干什么?第三次款還沒有付呢?!?/p>
一個女人的聲音:“你的活沒有干好。‘莊家還活得好好的。老板說,第三次費用,要大打折扣。下一次的行動必須干得漂亮,才能補付第三次款。”
舒劍眉昨晚和同事分析案情、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方案,直到凌晨兩點才上床休息,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李大明的驚叫聲:“杜鵑,不好,十一所出大事了!”
舒劍眉翻身起床,穿上衣服,大步跨進會議室,問:“什么大事?”
李大明說:“舒處,你兩天沒有合眼,我怕打擾你……”
“快說!”
李大明說:“派出所剛剛接到報告,說十一所汪所長、黨委龔書記兩人的專車都出了事故!汪所長等人被送往醫(yī)院搶救,目前還不清楚傷亡情況?!?/p>
杜鵑說:“昨天我還按舒處的要求,叫派出所和十一所保衛(wèi)科,加強對所領(lǐng)導及高級專家的保護,他們總是慢半拍,到底還是出事了!”
“光埋怨有什么用!責任在我們身上!”舒劍眉眉頭緊皺道,“間諜的動作比我們想象的快多了!”
他馬上打電話給陵江縣公安局局長,通報了十一所的情況后,說:“我明確告訴你,這兩起車禍,肯定是人為制造的,請你馬上安排警力,對紅泉鎮(zhèn)所有交通要道進行封鎖,對往來車輛和可疑人員進行檢查。另外,對兩起車禍的技術(shù)鑒定,必須安排專人負責,并盡快得出正確的結(jié)論,以保證案件偵破的順利進行?!?/p>
電話打完,舒劍眉略顯沮喪地說:“我感覺,敵人已經(jīng)逼到我們眼前了,我們的步伐不能再慢了,否則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納爾遜不相信自己會馬失前蹄,決定上街去打探一下情況,出來后他發(fā)現(xiàn),街道各路口已經(jīng)設(shè)置了路障,警察正在對過往車輛進行嚴格的盤查。一些歌廳、舞廳、網(wǎng)吧、茶館等公共場所,也有警察進出。他忽然感到紅泉鎮(zhèn)太危險了,似乎已經(jīng)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納爾遜想進入網(wǎng)吧接收郵件信息,但他找到一家網(wǎng)吧時,在門口,發(fā)現(xiàn)有警察正在檢查上網(wǎng)人員,只好偷偷地溜走了。
他又打算冒險回歡慶賓館一趟,借那里的電腦上網(wǎng)。遠遠地,他發(fā)現(xiàn)歡慶旅館也有警察出入。他繞道賓館后門,發(fā)現(xiàn)那兒竟然有荷槍實彈的警察把守!
沒有辦法,他只得放棄聯(lián)絡(luò),惶恐不安地回到商喬芬的住處。他給商喬芬兩百元錢,讓她去買點兒菜,將她支開。
商喬芬說:“還是去吃館子吧,在家里吃飯有什么意思!”
納爾遜說:“我就想嘗嘗你做的家鄉(xiāng)菜。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走算了?!?/p>
“行行行,我做飯!”商喬芬極不情愿地出了門。
商喬芬一離開,納爾遜趕緊用那部15204877923的手機給弟弟打電話,弟弟告訴他,他剛剛查詢過,賬上的余額沒有變。
納爾遜很生氣,馬上撥打了13603480199這個號碼。電話接通,依舊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納爾遜說:“現(xiàn)在這里風聲很緊,關(guān)于有源相控陣雷達的情報任務我恐怕沒辦法完成了,我得趕緊離開紅泉鎮(zhèn)?!?/p>
納爾遜的手機一打開,國家安全局技術(shù)處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就捕捉到了信號,馬上進行了搜索和監(jiān)控。
此時,接電話的女人正準備上出租車,電話響后,她又不上車了。
女人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壓低聲音說:“有源相控陣雷達的情報就由我負責吧,但你還需要干最后一件事。他們的預警機將在五天后進行試飛,你必須掌握他們試飛的情報,必要時還須阻止他們試飛?!?/p>
納爾遜說:“我現(xiàn)在還沒有確認你們的第三次付款是否到我賬上?!?/p>
女人說:“‘斬首行動的活沒有干好,老板很生氣,你還想要錢?”
納爾遜訥訥地說:“好吧,錢的事等我們見了面再談。只是,你們不是有‘玉兔在嗎?為什么非要我去冒險?”
女人說:“虛虛實實,雙管齊下,正是我們此次行動的策略,沒有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和‘玉兔也不可能順利完成任務?!?/p>
納爾遜還是很不愿意,說:“請告訴我執(zhí)行官的電話,我要直接跟他聯(lián)系?!?/p>
女人口氣嚴厲地說:“你忘了我們事前定的規(guī)矩?你只能給執(zhí)行官發(fā)郵件匯報計劃執(zhí)行進展,不能直接通話。我也不會告訴你他的電話號碼?!?/p>
“好吧。只是,紅泉鎮(zhèn)所有路口都設(shè)了卡,所有交通工具都必須接受檢查,我沒辦法走出去。你說怎么辦?”
“這個不是問題。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
“一個妓女的出租屋里,河邊街32號,暫時是安全的?!?/p>
“好。我讓‘玉兔聯(lián)系你,他肯定有辦法送你出去……”
國家安全局技術(shù)處的監(jiān)控設(shè)備上,信號消失了,但他們已經(jīng)監(jiān)測出這部手機所在的區(qū)域——山城市紅泉鎮(zhèn)。技術(shù)人員馬上將這一信息傳給了舒劍眉……
納爾遜與女人通話期間,紅泉鎮(zhèn)派出所的馬所長正帶著警察,對鎮(zhèn)上所有的賓館、旅店、農(nóng)家樂進行排查。在歡慶賓館,馬所長從登記冊查到以“金祥禮”身份入駐的客人信息,見該客人是濱海市人,馬所長一下子警覺起來。他將服務生和大堂經(jīng)理找來詢問情況。
服務生說:“這個客人,預繳了四天的住宿費,但一天也沒有在賓館里住過。”
“你怎么知道他沒有???”
“我每天去做清潔衛(wèi)生,床鋪都是整整齊齊的,連衛(wèi)生間馬桶上的消毒封條都原封不動,肯定沒有住過。昨天上午九點多鐘,我做完清潔,發(fā)現(xiàn)他剛剛從外面回來。他還給了我五十元的小費。”
馬所長和兩名警察馬上跑到納爾遜登記的房間,打開后檢查,果然如服務生所說。
馬所長問:“你們看到他什么時候離開了賓館?”
大堂經(jīng)理回答:“昨天上午,他背著一個包出了大廳,我還想給他喊出租車,他卻說不要?!?/p>
馬所長馬上將“金祥禮”的情況通報給了舒劍眉。
舒劍眉說:“與濱海市聯(lián)系,查實這個客人。”
馬所長馬上與濱海市聯(lián)系,沒過一會兒,對方回復:這個身份證是偽造的,濱海市沒有“金祥禮”這個人。他們還分析,這個人可能就是殺害林阿根的兇手“臺孝理”,即納爾遜。
山城,陳慶國在市交警的協(xié)助下,調(diào)來了華新大街十字路口7月1日下午的監(jiān)控錄像,反反復復觀看,終于發(fā)現(xiàn)那輛路虎車往返通過十字路口的圖像。透過擋風玻璃,放大后辨認,司機說得沒錯,駕駛路虎車的正是一個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副駕上還坐著一個男人。經(jīng)過核對車牌照,該車竟是陵山儀表總廠副總經(jīng)理張昌良的座駕!
陳慶國對王局長說:“張昌良有重大嫌疑!事不宜遲,我們得馬上秘密傳訊他!”
張昌良正在開會,工作人員走到他身邊,低語道:“張總,國安局來了兩個便衣,說請您馬上到國安局去一趟,他們在辦公室里等您。”
“什么事還要我親自去一趟,真是麻煩!”張昌良極不情愿地走出了會議室。
在進電梯前,他的手機響了,見是柳吟絮的電話,他馬上滿臉堆笑,親切地說:“小柳啊,已經(jīng)到深圳了吧?母親還好嗎?哦,我現(xiàn)在要去國安局一趟,等會兒事辦完了,我們再聊。”
來到國安局,看了交警提供的錄像帶后,張昌良傻眼了,說:“那天我在公司主持一個重要會議,我的車怎么會出現(xiàn)在華新街十字路口?司機不是說車子在4S店做保養(yǎng)嗎?肯定是司機騙了我?!?/p>
“那個穿粉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是誰?”陳慶國嚴肅地問。
“畫面比較模糊,我看東西要戴老花鏡,眼鏡沒有帶在身上,我認不出來。要不,找司機來問問?”張昌良瞇著眼睛說。
一個小時后,張昌良的司機被帶進了詢問室。
還沒等張昌良把話說完,司機就說出了實情:“張總,是我違反規(guī)定,將車子借給柳部長使用了。”
張昌良厲聲問:“你說是柳吟絮?你為什么將我的車子借給她?!?/p>
司機說:“她說是用車去接送一個朋友。我想,張總您……您平時很信任柳部長,我不敢得罪她,就同意了?!?/p>
“還給你好處了吧?”
“是……是的,她給了我一千塊錢?!?/p>
陳慶國問司機:“柳部長要車時,是一個人嗎?”
司機說:“她將車開出車庫不到十米,在公路邊,我看到像是朱所長上了車。”
“哪個朱所長?”
“就是十一所的朱安林副所長?!?/p>
陳慶國又將錄像放給司機看,問:“是不是這個人?”
司機說:“對,就是他。那天他穿著一件條紋襯衫,很時髦的,我記得?!?/p>
送走司機后,王局長一臉嚴肅地對張昌良說:“張總啊,你對柳吟絮了解多少???”
張昌良不明白,問:“怎么,你們懷疑她干了違法亂紀的事?”
王局長說:“豈止是違法亂紀!可能和一樁重大的間諜案有關(guān)?!?/p>
張昌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什么?與間諜案有關(guān)?”
“張總,具體情況目前我還不能講。請你相信,如果我們沒有掌握可靠的線索或者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是不會找你了解情況的?!蓖蹙珠L說,“談談你是怎么認識柳吟絮的吧?!?/p>
張昌良額頭冒汗,說:“三個月前,我們公司要招聘兩名文秘,十一所的副所長朱安林就介紹了小柳過來。經(jīng)過正規(guī)的筆試面試,人事部門錄用了她。工作一個月后,我見她舉止大方,談吐文雅,協(xié)調(diào)能力強,就任命她為公關(guān)部部長……”
陳國慶問:“是朱安林介紹的?”
張昌良說:“對呀。難道朱所長也有嫌疑?”
陳慶國沒有回答。
王局長問:“張總,你們單位,也是為航空航天設(shè)備提供產(chǎn)品的敏感單位。你回去以后,認真檢查一下,看柳吟絮接觸過哪些機密、絕密技術(shù)?”
張昌良說:“這方面請你們放心。我雖然用人失察,但在保密上是有分寸的。柳吟絮所謂的公關(guān)部長,說得俗一點,就是我的生活秘書,養(yǎng)養(yǎng)眼而已,調(diào)節(jié)一下生活節(jié)奏。我的辦公室,特別是我使用的電腦,是嚴禁她接觸的。軍用產(chǎn)品方面,她無權(quán)染指,更沒有機會鉆空子?!?/p>
王局長說:“你還是好好檢查一下吧?!?/p>
“當然,當然。我回去就向黨委做深刻檢討,讓大家以我為戒,深刻吸取教訓?!?/p>
王局長說:“張總,你該承擔什么責任,以后再說。現(xiàn)在柳吟絮在哪里?”
張昌良說:“哎呀,5號下午,她說她母親生病了,要請兩天假回深圳,我就同意了。”他內(nèi)心忐忑,隱瞞了來國安局前和柳吟絮通過電話的事。
王局長問:“柳吟絮是哪里人?”
張昌良說:“是山城人。她在深圳工作時,將患病的母親接到深圳。她母親目前正準備接受換腎手術(shù)?!?/p>
王局長說:“不要驚動她。請你配合一下,給柳吟絮打個電話,找理由要她馬上回公司。你回去后,馬上將柳吟絮的照片傳真給我們。”
張昌良點頭應聲道:“我一定辦,一定辦?!?/p>
張昌良離開后,陳慶國安排深入調(diào)查鄭中勝死前行蹤的廖世榮回來了,他匯報說:“王局、陳處,終于查到了鄭中勝當晚回辦公室的情況?;痛筚e館七樓,長住著成都的采購人員封進。那天晚上,封進和朋友到山城江濱大堤的大排檔喝酒,回賓館很晚,大概是凌晨一點鐘。下出租車時,他看到賓館門前剛剛停下一輛路虎車,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二人扶著一男子進了大廳。封進說,他想去幫忙扶人,卻被那一男一女拒絕了。上電梯時,他看到他們按了十五樓的指示鍵。封進則在七樓出了電梯。我想,他們按十五樓,肯定是為了迷惑封進……封進第二天就回成都了,昨天才返回山城?!?/p>
王局長指示說:“我估計柳吟絮說她回深圳,也可能是為了迷惑我們,她應該還躲在山城。世榮,等張總將柳吟絮的照片發(fā)來后,立刻發(fā)出協(xié)查通報,該收網(wǎng)了。慶國,你趕回紅泉鎮(zhèn),協(xié)助舒處長拘捕納爾遜和朱安林。”
陳慶國趕到紅泉鎮(zhèn),將調(diào)查的情況向舒劍眉作了陳述,最后說:“朱安林早就認識柳吟絮,他就是潛伏在十一所的鼴鼠!齊小強遇害后,朱安林擔心我們抓到鄭中勝,揭發(fā)他這個幕后指使,便與柳吟絮合謀,假借給鄭中勝介紹女朋友的名義,將鄭中勝騙到某餐廳赴宴。期間,在食品或飲料里下了催眠藥,待鄭中勝失去知覺后,將其捂死,再送回他的辦公室,偽造了性窒息死亡現(xiàn)場……”
杜鵑說:“我來談談朱安林是怎么謀殺齊小強的。朱安林與鄭中勝合謀,或者脅迫利誘鄭中勝,兩次設(shè)計謀害齊小強,都因偶然因素而失敗。第三次,朱安林親自出馬,精心選擇了桃溪河邊的釣魚點,將齊小強哄騙到懸崖邊垂釣,因齊小強喝了摻有大量氰化鈉的礦泉水,頭腦發(fā)昏掉進了河水里。”
龍永華說:“縣公安局的同志通過不同途徑,采取到參與釣魚的所有人的指紋,通過比對,那個無主指紋的主人就是朱安林!他是在他們到達釣魚點前,趁鐘大河不小心撲倒齊小強,將礦泉水調(diào)包的。朱安林就是‘玉兔!”
舒劍眉點點頭說:“我再補充一點。納爾遜在高端論壇會上要聯(lián)絡(luò)的人,正是朱安林和柳吟絮兩人。朱安林和柳吟絮的座位,也是精心選擇好的。朱安林在柳吟絮的前面,柳吟絮又坐在通道邊,方便與納爾遜接觸。柳吟絮故意將茶杯碰倒,又將自己的公文包拂下,落在朱安林后面,朱安林借替柳吟絮拾公文包之機,交換了情報。而納爾遜則是在替柳吟絮擦拭茶漬時,完成了三人之間的聯(lián)絡(luò),傳遞了情報。至于鄭中勝被殺,肯定是敵人企圖保全‘玉兔采取的補救行動。那兩起車禍,十有八九是納爾遜制造的,目的是想謀殺我們的頂尖科學家,延緩我們的預警機研發(fā)進程。從目前掌握的線索、證據(jù)分析,M國及洛克·魯門公司策劃的‘銀狐計劃,真正的操縱者是柳吟絮,即‘仙鶴?,F(xiàn)在,三個間諜都暴露無遺了,下一步就是抓捕,徹底粉碎敵人的陰謀!”
朱安林出了研究所大門,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柳吟絮的電話號碼,他心里一驚:近三個月來,這個手機號碼就像催命符,將他一步步逼向絕境。他不想接聽,但它頑固地響著,他只得接了。
柳吟絮急促地說:“我已經(jīng)接到納爾遜了,請你放心。今天下午,我給張昌良打電話,他說他要去國安局一趟。一個小時后,他又打電話叫我回公司,估計鄭中勝的事已經(jīng)暴露了,我們在高端論壇上的接觸,可能也不是秘密,他們打算抓捕我。事已至此,走為上策。不過,他們馬上就要再次試飛,M國那邊不甘心,要我和納爾遜作最后一搏!你即刻離開紅泉鎮(zhèn),到深圳等我,我們得手后,就到深圳和你會合。”
朱安林關(guān)了手機,心亂如麻,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過了很久,他打開手機,給遠在西安讀大學的女兒發(fā)了一條短信:渝兒,爸爸想你了,真的想你了。好好讀書吧,盡管讀好書,也不一定能成為于國于家有用的人,不一定能成為值得他人敬重的人,但至少可以豐富自己。爸爸要出差了,走得好遠好遠。
女兒很快回復:爸爸,今天您怎么變得多愁善感了?您的研究遇到困難了嗎?您不是常常告誡我,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嗎?我很好,爸爸,渝兒好想您。
朱安林沒有回復。
他回到家,進了書房,打開電腦,想寫些什么,又停止了。
這時,他妻子胡曉菊陪著妹妹胡曉梅進了書房。
胡曉菊說:“小強的骨灰,是送回老家安葬,還是葬在紅泉鎮(zhèn),想聽聽你的意見。”
聽到妻子說到齊小強,一股悲涼涌上朱安林的心頭,他竟有些哽咽了,說:“曉梅啊,我對不起小強,他的死,我是要負主要責任的。如果我不組織釣魚活動,如果我……”
胡曉梅說:“姐夫,你怎么這樣說呢?人已經(jīng)走了,你就別自責了?!?/p>
朱安林抹著眼淚說:“曉梅,我想,小強的骨灰,就安葬在紅泉鎮(zhèn)吧。小強不在了,骨灰留在這兒,你想他的時候,可以到他墳頭看看,逢年過節(jié),還可以去祭奠祭奠?!?/p>
胡曉梅說:“可孩子他爺爺不同意,非要抱回老家去?!?/p>
朱安林冒火了,說:“這事他說了不算!這是你的權(quán)利!你好好給老人家說,他還不同意,我再找他說去?!?/p>
胡曉梅姐妹倆出去了。
朱安林在書房里不停地來回走動。他翻出在M國獲得的碩士學位證書、被授予學位時的照片,眼淚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他在M國生活的噩夢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
一天晚上,在沉沉夜幕掩護之下,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來到洛克·魯門公司朱安林辦公的小隔斷里,仔細搜查他的辦公桌和電腦。第二天,朱安林剛進公司,就被主管安格森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安格森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先生,我們發(fā)現(xiàn)你經(jīng)常向中國山城市打電話,其中五次打給了一個叫苦丁茶的公司……”
“是啊。你們……”
“這個公司,據(jù)我們了解是個軟件設(shè)計公司,你有個表弟在那里任職……我們懷疑你向他們泄露了我們的商業(yè)秘密,損害了我們公司的利益!因此,盡管我認為你是個十分出色的員工,但我還是要解雇你……”
“安格森先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向苦丁茶公司打電話,沒有半個字涉及到公司的業(yè)務!我只是向我表弟了解一些我父母的情況,我的老家在農(nóng)村,那兒沒有安裝電話……”朱安林急了。
“我們是不會冤枉你的?!卑哺裆f著,遞過來一張單子,“你自己看看,這是我們查到的你打往山城的電話記錄,你來的時間并不長,可打給那個公司的電話就有幾十次……”
朱安林接過單子一看,十分驚愕:他不明白,這些電話,公司是從什么地方查找到的!他還感到十分氣憤:都說M國是一個尊重人權(quán)的國家,誰知自己打幾個電話的個人隱私竟被他們粗暴地抖出來了!
他迅速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向主管要什么人權(quán)的問題,而是要有工作,要有找飯錢的活干。于是,他坦然地對安格森說:“安格森先生,我到公司上班,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目的還是為了公司更快地在中國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不斷擴大在中國市場的份額……我們中國有句俗話,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你們公司僅憑這幾個通話記錄,就斷定我出賣了公司的商業(yè)秘密,我認為這對我極不公平,是對我人格的極大侮辱。我保留申訴的權(quán)利……”
安格森說:“你說這些話,毫無意義!我們可以不解雇你,但從現(xiàn)在起,你的崗位得調(diào)整,報酬也得減少百分之五十?!?/p>
朱安林不想離開公司,盡管受到羞辱,還是留了下來。
一個月后,安格森又把朱安林叫進辦公室。
這位平時直爽的主管顯得有些煩躁,在辦公室里來回走著,最后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問:“朱先生,你最近常到一個叫紅月亮的中國餐館用餐?”
“是呀,我一個單身職員,沒時間自己做飯……”朱安林不明白安格森今天怎么會問起這個問題,如實地回答。
“唔,聽說你經(jīng)常和斯坦因在一起吃飯?”
“沒錯。斯坦因是我的同事,我倆一起吃飯很正常呀!難道在美國,公司同事之間共進午餐,有什么不對嗎?”
斯坦因是朱安林到公司后認識的第一個黑人朋友。
“你們是不是在搞同性戀?”
朱安林聽了,很是詫異和尷尬,十分氣惱地說:“安格森先生,您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嗎?我想,我有權(quán)拒絕回答您這個問題……”
“你當然有權(quán)拒絕!但是,你必須接受公司的隨機尿液檢測。”
“尿液檢測?為什么?”
“我想,如果你們沒有特殊要求,或者說雙方?jīng)]有特別的共同點,是不可能這么快成為好朋友的!斯坦因有吸毒行為,所以我們……”
“這太荒謬了!斯坦因有無吸毒行為,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不是一個最講法制的國家嗎?你們隨隨便便誣陷我和斯坦因搞同性戀,是對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對我人權(quán)的極大侵犯!”
“朱先生,不管你怎么認為,如果你想繼續(xù)留在公司工作,就必須接受尿液檢測?!?/p>
朱安林雖然十分憤慨,但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行,檢查就檢查!”
誰知第二天尿檢結(jié)果出來,朱安林傻眼了:尿液呈陽性!
負責送尿檢結(jié)果的秘書對朱安林說:“安格森先生讓我告訴你,為了給職工一個更安全更有成效的工作場所,我們只能解雇你。下午三點鐘前請離開這里……”
朱安林懇求道:“請您告訴安格森先生,我保證不再和斯坦因交往!我需要這份工作,不能離開M國……”
秘書拿出一沓文件,說:“你不離開也行,但必須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朱安林接過文件一看,無非是叫他“永不泄露公司秘密”、公司擁有他“在此工作期間的一切成果”,以及他得“無條件為公司服務”等內(nèi)容,他便毫不猶豫地簽了。
又過了半年,安格森再次找他談話,說:“朱先生,根據(jù)公司發(fā)展的需要,我們安排你回中國山城市工作?!?/p>
“回中國工作?我們公司在中國山城市不是沒有業(yè)務嗎?”
“不需要做什么業(yè)務。根據(jù)你的專業(yè)知識,你回國后,肯定能在電子產(chǎn)品研發(fā)機構(gòu)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我們需要你隨時提供這方面的信息?!?/p>
“提供信息?”朱安林明白過來,“你們不會是要我回國當商業(yè)間諜吧?”
“你很聰明。就是做這樣的事?!?/p>
“對不起,我不能出賣我的祖國!”
“別激動,朱先生,你其實早已經(jīng)這樣干了?!?/p>
“我什么時候干過?”
“從你簽那份文件開始,你就是我們公司情報中心的一員了?!?/p>
“啊……”朱安林一聲嘆息,“這么說,你們查我的電話記錄,要我接受所謂尿液檢測,誣陷我有同性戀,都是為了今天派我回國?”
“是的。如果你不愿意替我們辦事,我們將解雇你,同時將你搜集國內(nèi)情報的電話記錄、因同性戀吸毒的檢測報告,以及那份你簽了字的文件,送達你的母校、中國的國安部、教育部、公安部……你想想,真是這樣的話,你還能找到工作嗎?”
朱安林絕望了,他本想罵一聲“卑鄙無恥”,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時,安格森拿出一張銀行卡,說:“這張卡里有三十萬美元。你回去后,我們每月固定給這張卡里匯入五萬美元,并根據(jù)你提供信息的價值另給報酬。朱先生,只要你答應,你馬上就是百萬富翁了。在中國,成為擁有這樣資產(chǎn)的富翁,可是需要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打拼的……”
就這樣,朱安林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走向了不歸路……
往事不堪回首,朱安林走出家門,來到辦公室,取出筆紙,給妻子胡曉菊留言:我走了!我是罪人!好好生活!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二十分鐘后,舒劍眉、杜鵑到了朱家。舒劍眉問胡曉菊朱安林的去向,胡曉菊說他到辦公室去了。舒劍眉、杜鵑馬上趕到朱安林的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氣絕身亡,從癥狀看,像是服毒……
杜鵑有些無奈地說:“我們又來遲了一步,讓他把掌握的信息帶進了墳墓!”
舒劍眉說:“通知研究所領(lǐng)導,暫時封鎖朱安林死亡的消息?!?/p>
國安局、公安局嚴密設(shè)卡搜捕納爾遜,竟然毫無結(jié)果。朱安林自殺身亡,線索中斷。張昌良電話召喚柳吟絮回山城,杳無音信。納爾遜和柳吟絮是潛逃出了山城,還是藏匿在某處,查詢也無結(jié)果。舒劍眉深感不安。
再說商喬芬上班的發(fā)廊老板,見商喬芬兩天沒來上班,覺得很奇怪,就叫另一個發(fā)廊妹去她的住處尋找,意外發(fā)現(xiàn)已被捆綁了一天一夜、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商喬芬!
派出所馬所長接到報案后,迅速趕到商喬芬的住處。聽了商喬芬的陳述后,馬所長感覺案情重大,立即將商喬芬?guī)У搅伺沙鏊?/p>
商喬芬講了她在秀峰賞月農(nóng)家樂認識納爾遜,以及納爾遜在她屋里留宿的情況后,舒劍眉斷定此人就是納爾遜。
舒劍眉問:“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嗎?”
商喬芬說:“他捆綁我之前,問過我老土灶火鍋在什么地方?!?/p>
舒劍眉和陳慶國、馬所長立即趕到老土灶火鍋店。
火鍋店老板回憶說:“昨晚的事我還記得,開始時是朱所長來了,沒過多久,又來了個瘦高個男人。他們一邊吃火鍋,一邊嘀嘀咕咕著什么,火鍋還沒吃完,就一起走了?!?/p>
“看來,是朱安林協(xié)助納爾遜逃出了紅泉鎮(zhèn)!”舒劍眉說。
“慶國,你們詢問張昌良時,他說過柳吟絮是山城人?”
“是的?!标悜c國回答后,明白了舒劍眉問話的意思,“哎呀,我疏忽了,沒有問清楚她具體是哪兒人,她肯定在山城另有藏匿地點?!?/p>
陳慶國馬上給張昌良打電話。
張昌良告訴他,柳吟絮是陵江縣城人。
“這就對了??焱ㄖ杲h公安局,在縣城全力搜捕柳吟絮。”
7月8日。
十一所研發(fā)的預警機核心部件,經(jīng)過科學檢測、試驗,已經(jīng)達到設(shè)計要求。在汪翱翔的統(tǒng)一指揮下,大家頂著烈日,不分單位、不管男女一齊上陣,把上百噸的設(shè)備全部搬運到總裝基地總裝后,又按照上級部門的要求,將飛機運往試飛基地試飛。
舒劍眉安排龍永華、李大明隨運輸車隊擔負保衛(wèi)工作,他則和陳慶國一起趕往陵江縣城追捕納爾遜和柳吟絮。
車隊出發(fā)前,舒劍眉對龍永華、李大明說:“目前,‘銀狐和‘仙鶴都還沒有落網(wǎng),不清楚他們是否放棄了原先的計劃。我們不能存僥幸心理,要打有準備之仗,確保產(chǎn)品、設(shè)備的安全,確??蒲腥藛T的安全。從十一所到試飛基地,路途較長,你們一定要加倍警惕,人員到位,防范到位,絕對不能出紕漏?!?/p>
“請舒處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陵江縣縣城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分布著亂七八糟的建筑,有的是矗立藍天的二十多層大廈,有的是低矮的平房,甚至還夾雜著農(nóng)家小院。緊靠公路的新農(nóng)街15號,是一棟十幾層的拆遷安置房。小樓二樓左邊是一套兩居室,此時,借助朱安林提供的潛水衣、通過桃溪河逃出紅泉鎮(zhèn)的納爾遜,在和柳吟絮會合后,就藏匿在這里。
半年前,M國及洛克·魯門公司啟動“銀狐計劃”之初,柳吟絮就接到指令,要她為潛入山城做好前期準備。于是,柳吟絮從深圳回到山城,一方面找朱安林在山城為她找了份工作,以掩護自己的行動,一方面找一個住所,作為應急之用。柳吟絮是陵江縣城人,十五歲以前都在此生活,對這里的環(huán)境十分熟悉,她通過同學的介紹,認為這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人員流動大,適宜隱藏,交通方便,遇險時便于逃跑,便租用了這套房子。
日上三竿,柳吟絮才懶洋洋地起床。洗漱后,她來到納爾遜住的房間門前,想叫醒他,舉手敲門之際,她又打消了想和納爾遜談談的念頭。她坐在客廳里思考著如何實施竊取預警機試飛的情報,或者如何破壞試飛的事。
柳吟絮的父親是陵江縣一所中學的老師,母親沒有工作,家境雖說清貧,但一家三口在一起也過得開開心心。柳吟絮生得漂亮,高中、大學都是?;āUl知在她讀大學三年級時,父親突然去世,家里一下子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萬般無奈之下,她選擇了輟學,只身前往深圳闖世界。她在一家飯店做大堂副經(jīng)理(兼職舞女)時,認識了做電子產(chǎn)品生意的老板李特生(本文開頭開林肯小汽車跟蹤納爾遜和林阿根的中年男子)。在李特生的牽線搭橋下,不久她又認識了朱安林,成為他的情人。面對金錢的誘惑,她毫無氣節(jié)可言,很快成為M國的間諜。這次的“銀狐計劃”,她代號“仙鶴”,是整個計劃的總指揮,朱安林、納爾遜都得聽命于她。柳吟絮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決定放手一搏,然后拿著重要情報或重大成果,前往M國向她的主子請功。
納爾遜終于醒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問:“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柳吟絮說:“你吃完早餐我們就出發(fā),快,我們得趕時間。”
納爾遜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后,開始收拾行李。他擺弄著軍刀,若有所思地問:“該拿到的情報我們已經(jīng)拿到手,回去也可以交差了,你真的還要拿命去搏一搏?”
柳吟絮說:“老板最想要的其實是有源相控陣雷達方面的情報,但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搞到手,只能冒險去阻止他們試飛,看能不能將功補過?!?/p>
納爾遜問:“你打算怎么做?”
柳吟絮說:“從十一所到試飛基地,只有兩條路可走,這兩條路都要經(jīng)過山城市一段繁華的街道。朱安林給我準備了車隊走的路線圖,我們?nèi)ツ嵌畏比A街道守候,尋找機會下手,或者趁機混進車隊里?!?/p>
納爾遜點點頭后,說:“你需要易易容?!?/p>
“這大熱天的,怎么易容?算了,孤注一擲吧?!绷餍鯃猿执┧菞l華麗的粉紅色連衣裙,“街道兩邊停著幾輛小汽車,你去弄一輛,我們馬上出發(fā)?!?/p>
柳吟絮正準備實施新的破壞活動時,縣公安局通過詢問柳吟絮的同學,了解到柳吟絮半年前曾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新農(nóng)街租過房子,刑警正準備去搜查時,追蹤到縣城的舒劍眉、陳慶國趕到了,他們和一名刑警,直撲新農(nóng)街15號!
舒劍眉放輕腳步上了樓,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他用特制的鑰匙剛開門跨進去,身后傳來纖維摩擦的細微動靜。不好,他突然感到不對勁兒,驀地轉(zhuǎn)身,已來不及了,他的脖子被劃了一道口子,一股鉆心的痛襲來。他迅即跳向右側(cè)。幾乎同時,寒光一閃,納爾遜的軍刀擦身而過。舒劍眉一揚右手,把茶幾上的煙缸向已側(cè)身的納爾遜擲去。
這時,陳慶國和那名刑警分別沖進了另兩間房里。
納爾遜兩刀未見成效,并沒慌張失措,他頭一擺,躲過了舒劍眉的反擊,伺機猛撲過來。
舒劍眉一個就地十八滾,躲過一擊。
納爾遜一個魚躍臥地,從地面滑過,又一個側(cè)滾翻后,“鯉魚打挺”站起,側(cè)身又是一個突刺。舒劍眉快速躲過,瞅準時機猛然起腳,轉(zhuǎn)身一個側(cè)踹,正中納爾遜的左胸,納爾遜趔趄了一下,差點兒摔倒,但他很快穩(wěn)住腳跟,借力發(fā)力,挺刀復刺。
舒劍眉一個旱地拔蔥,不想納爾遜只是虛晃一刀,只見他霎時轉(zhuǎn)腕橫掃。這一手是極具劍術(shù)韻味的突刺,想避開并不是那么簡單。眼看就要碰到舒劍眉的膝蓋,然而納爾遜的弧線還沒有畫上一半,右肩已挨了重重的一腳。
納爾遜踉蹌后退數(shù)步,跌倒在地。舒劍眉又抓起另一只煙缸砸向納爾遜。納爾遜已難躲過這一擊,煙缸砸在他的額角上,頓時鮮血直流。舒劍眉隨之補上一腳,踢飛納爾遜的軍刀,緊接著一個箭步飛身向前,轉(zhuǎn)眼間軍刀已在他的手中。他另一只手攥住納爾遜的右手腕,順勢往下一擼,摸到他的拇指,狠命地一掰,納爾遜號叫一聲,放棄了反抗……
柳吟絮正在換衣服,見到陳慶國,沒有任何反抗,束手就擒。
舒劍眉等仔細搜查了屋子,找到了柳吟絮使用的間諜工具,其中包括特制的錄音筆、假身份證等。
兩天后,根據(jù)柳吟絮的交代,在深圳的李特生被擒獲。
預警機試飛基地,我國第一部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識產(chǎn)權(quán)的空警預警機、100余臺(套)設(shè)備,500余名科研人員和參試部隊,拉開了大強度綜合試飛、集中會戰(zhàn)的序幕。
首飛那天,預警機雄鷹般在蔚藍的天空畫出了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
一道道指令被發(fā)出:
加電正常!
開機正常!
系統(tǒng)工作正?!?/p>
“是目標么,是目標么?”大家抑制不住急迫的心情,相互詢問。
“疑似,疑似。”大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就是它!就是它!”
“看到了!看到了!”
我們的預警機終于準確地捕捉到了目標信息!
空警預警機首飛獲得圓滿成功!
四年過去了,2009年,建國60周年大典上,氣勢磅礴的空中梯隊呼嘯而至,受閱的12個梯隊共151架飛機,率先飛過天安門廣場上空的是多機編隊的領(lǐng)隊梯隊,帶隊機是我國自主研發(fā)的空警2000型、空警200型預警機。藍天驕子,攜雷霆之勢,展空中雄姿,接受國家領(lǐng)導人的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