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語雄鷹

馬非

軒轅軾軻的詩

千萬別認(rèn)識紋身師

我弟弟自從

有了個紋身師好友

身體就成了

后者的畫板

惜乎人皮面積有限

只能洗掉舊作

再紋新的

如果他不慎成了畢加索

或馬蒂斯

那我弟弟就等于

背著一摞子

世界名畫

行走人間

完美

他把人群

蹚成了

一條胡同

越跑越深

一抬頭

看到了她

直立在眼前

心下一驚

“真完美

死胡同”

被前生擋了后路

每當(dāng)他和她說這輩子的事

她就和他說上輩子的事

他說這輩子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說上輩子已經(jīng)在一起了

他說這輩子我想好好照顧你

她說上輩子你已經(jīng)照顧得很好了

他說這輩子我還想

她說有上輩子一次就值了

一天到晚旋轉(zhuǎn)的熊

她說起

動物園里

一只在籠中

常年旋轉(zhuǎn)的黑熊

放到草原上

依然轉(zhuǎn)圈

他說它已經(jīng)

把牢籠

當(dāng)成內(nèi)衣

穿在了身上

要脫下來

得先剝掉熊皮

風(fēng)險

我的同學(xué)王龍

是押注指導(dǎo)師

不論什么級別的比賽

只要能押注

他都能指導(dǎo)

昨晚在酒桌上問他

“你這么能

怎么自己不押？”

他說

“我押有風(fēng)險

指導(dǎo)他們

不論誰贏

我都能抽水”

問他歐冠決賽誰贏

他說

“當(dāng)然曼城”

醒來一看

果然切爾西奪冠了

不許動

血壓正常了

幾十年

突然偏高

讓他意識到

一定是槍口

或者傷口

抵住了

血的后背

使血的毛發(fā)

在毛細(xì)血管

直豎起來

要娃的代價

我正低著頭

突然一個男聲

“給你個娃娃”

抬頭一看

一位酷似睢冉

的青年

把一只青蛙布偶

塞進(jìn)我手里

“快下載個

快手極速版”

我趕緊把娃娃

還給他

說

“不下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幾代人

也只是

止步于捧讀

只有王龍

一猛子

扎進(jìn)翻開的鋼水

讀得入腦

入心

入骨

卡薩布蘭卡

他年輕時

談戀愛

寫信

可人家不信

現(xiàn)在他談戀愛

寫微信

人家

也就微信

好鋼用在刀刃上

原來希望才是

絕望尖上的那點好鋼

每次被絕望

剖膛破腹后

劃過心臟的

竟然是

一絲

希望

的

紅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