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達
古玩有雅玩和俗玩之說,雅玩,也就是現(xiàn)在人們說的藝術(shù)品收藏,種類主要有書畫、瓷器、玉器、佛像、古代的青銅器、古籍善本、碑帖、陶器、景泰藍、繡品、唐卡、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名人信札、竹器(竹雕)、木器(明清家具)、名石等。
這些古玩主要來自兩個渠道:一是家傳的,二是出土的。當然,還有朋友饋贈的,自己購買的等等。在中國的歷史上,古玩很長一段時間,是達官顯貴和文人墨客的專利,所以玩的人很少。
清代以前,北京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像后來出現(xiàn)的那種古玩店。那會兒,古玩的買賣主要是在“掛貨屋”。這種“掛貨屋”類似舊貨店,就是把收購上來的東西,加價出售,從中獲利。
由于這類店鋪沒有存貨的倉庫,所以收上來的東西,馬上擺出來或者掛在墻上,“掛貨”便是由此得名。
正因為如此,那會兒的古玩還沒有后來的那些分類,“掛貨鋪”的東西比較雜。
老北京的這種“掛貨鋪”,多集中在前門外大街、東四、“鼓樓前”、崇文門大街、珠市口等繁華的商業(yè)街。
“掛貨鋪”的這種交易方式,到了清代中期發(fā)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是因為北京有了琉璃廠文化街的緣故。
北京的琉璃廠家喻戶曉,誰都知道這是中外聞名的古玩古籍字畫一條街。但是在元代,這里卻是專門燒琉璃瓦和琉璃物件的窯廠,而且規(guī)模還不小,是工部的“五大窯廠”之一。
您看元代和明代的北京地圖,就會發(fā)現(xiàn),當時的琉璃廠規(guī)模不小,它東到延壽寺街,西到南柳巷,南到前孫公孫園、趙家橋,北到和平門的護城河邊,您瞧,琉璃窯廠的面積有多大吧。
明代詩人吳偉業(yè),有一首專門寫琉璃廠的詩:“琉璃窯廠虎坊西,月斧修成五色泥;遍插御花安鳳吻,絳繩扶上廣寒梯?!?/p>
一直到清代,這里還是燒琉璃的窯廠,一天到晚煙熏火燎,空氣污染非常嚴重。那會兒的人雖然還沒環(huán)保意識,但每天濃煙滾滾,也感到嗆得慌。所以到了康熙末年,有大臣上書要求琉璃廠遷走。
沒想到這個建議受到了皇上的重視,您想琉璃廠北邊不遠就是紫禁城和西苑(中南海),趕上西南風,窯廠的煙也會讓皇上嗅到,皇上聞了也不好受呀,于是一道諭旨下來,讓琉璃廠搬家走人。
搬哪兒去呢?城里肯定沒戲,選來選去,遷到了門頭溝,這就是現(xiàn)在離門頭溝城子的琉璃渠。這個琉璃廠到現(xiàn)在還在燒制琉璃。
和平門外的琉璃廠沒了窯廠,但地名留下了。
般人是難以察覺的。
離琉璃廠不遠的菜市口一帶,號稱“宣南地區(qū)”,是明清兩代京城會館比較集中的地方。
由于琉璃廠的窯廠遷走了,這里的環(huán)境得到了改善,很快被“宣南”的文化人看中,于是文人墨客紛紛在此建室筑園,昔日的窯廠成了雅士們的情幽之地,這里的名園有十余處,如朱彝尊的“古藤書屋”、李笠翁的“芥子園”、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等。
住在這兒的文人多了,開始有了書市,到乾隆年間,紀曉嵐掛帥修訂《四庫全書》,帶動了這里書店業(yè)的發(fā)展。史料顯示,到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琉璃廠有名的書店,達到了30多家。
老北京人公認《四庫全書》的修成,得益于琉璃廠的書店,反過來又促進了它的發(fā)展。當然,琉璃廠后來的發(fā)展,也得益于每年正月廠甸廟會聚攏的人氣兒。
前后經(jīng)歷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到光緒初年,琉璃廠的書店達到了220多家。
書店跟古玩店像是親哥兒倆,因為那時候的書店還叫“書肆”,以買古籍善本為主。
書店的繁榮自然會催生古玩業(yè)的發(fā)展,一方面人們從古籍的研究中,對古玩的價值有所認識;另一方面,賣書的人又從買書的人那里獲取了對古玩的認知,包括古玩的鑒賞和鑒定。
老北京的書店,跟后來的書店是不一樣的。那會兒書店的店主,跟買書的顧客不是一般的賣與買的關系,而是座上賓的朋友交情。再沒文化,跟這些有學問的人整天泡著,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也會長知識。
店主跟顧客關系莫逆了。您想買什么書,只要跟店主言語一聲,店里沒有,他也會想辦法給您淘換去。
當然,時間長了,店主也會知道您想看哪類的書,新版書出來,不用跟他打招呼,他會主動把書送到您家里。
由此及彼,后來琉璃廠的古玩店,也是這種經(jīng)營的路數(shù)。您想賣古董的經(jīng)常跟這些書畫和金石大家打交道,能不增長學問,提高眼力嗎?
《四庫全書》修成以后,又經(jīng)過20多年的發(fā)展,到乾隆年的后期,琉璃廠的古玩鋪逐漸多了起來。
北京人做買賣歷來講究扎堆兒,一家店鋪的生意火了,很快會有第二家、第三家,由此形成了帶有文化味道的“商業(yè)圈”,而且隨著名聲鵲起,越來越火。
當時的北京人,手里有古玩要出手,拿到一般的“掛貨鋪”,掌柜的如果斷不出年代或真假,人們會馬上想到去琉璃廠,找那兒的古玩店去“掌眼”。
到乾隆年間,琉璃廠的古玩店在京城,已經(jīng)形成氣候,跟書肆平分秋色,成為京城有名的古玩古籍一條街。
可以說琉璃廠的古玩店,是用國學典籍給熏陶出來的,它的商脈里有著濃厚的文化血液。所以它跟經(jīng)營其他商品截然不同,帶有很深的文化烙印。當然,就古玩本身來說也是文化,您說哪一件古董,不是歷史文化的載體呢?
因此,琉璃廠古玩店的經(jīng)營方式,跟之前的“掛貨鋪”有了本質(zhì)上的變化。
原來的“掛貨鋪”經(jīng)營古玩,主要是:“一等”,即等賣古董的主兒直接找上門來,賣自己的物件?!岸小?,即靠“打小鼓”的走街串巷,去“叫”貨。“三抓”,即到“小市”或“竄貨場”去現(xiàn)抓貨,這多少有點兒撞大運的成分。
琉璃廠的古玩店則不同,首先,他們有相對固定的客戶,老北京管這也叫“主顧”。而且?guī)缀趺總€古玩店都依附于幾個,甚至更多有權(quán)有勢的人。他們本身也是玩主兒,又懂眼又有錢。
有這樣的主顧托底,做古玩買賣自然就容易放手,比如一件名貴的古瓷,賣主開價比較高,但只要古玩店前去“封貨”的人相中了,他就敢把它買下來,因為有玩主兒給他托底,他準知道這東西不會“砸”自己手里。
古玩店掌柜的和伙計,對這些有權(quán)有勢的“主顧”,不但平時相敬如賓,而且到了節(jié)假日,都要拎著厚禮到家里賀節(jié),保持親密關系。
其次,琉璃廠的古玩商通常不在店里看貨,而是直接到主顧的家里掌眼,所以平時他們之間會互通信息。
京城的收藏圈相互之間都熟,哪個王爺?shù)暮蟠掷镉惺裁创尕?,哪個店鋪新近從外阜進了什么貨,哪個大宅門的老人去世了,手里的東西急于出手,他們都門兒清。
得到信息,各古玩店便會派人出面,到這些有藏品的主兒家里,直接“封貨”。
當然,這里頭有個捷足先登的問題。古玩行的規(guī)矩特別多,通常的原則是先到先得,比如五個古玩商都得到一個信息,某王爺有兩件寶貝想出手,那么就看誰的動作快了。
一旦有人出手了,那四個古玩商就不能再爭了。當然,第一個出手的人,雖然看到了貨,但是沒看上,他也可以讓另外四位選擇。
與以往的“掛貨鋪”最大的不同是,古玩店的古玩商是主動出擊,收貨也好,出貨也好,古玩商往往親自登門,看貨、驗貨、議價,都在家里。
這樣保持了古玩交易的私密性,也使賣主兒或買主兒減去了來回搬動的勞頓與周折。在老北京,這種直接登門做生意的,只有琉璃廠的古玩行和舊書業(yè)。
由于古玩行經(jīng)營上的特殊性,在老北京,這個行當最講究“人頭兒”。“人頭兒”是老北京土話,說白了就是一個人的信譽。
因為這一行接觸的都是上流社會的達官顯貴,不講信譽,簡直說沒法在這行里混。
其次,與其他行“同行是冤家”不同,古玩行講究的是同行是朋友,同行之間誰主營什么,誰手里有什么貨,都心里有數(shù)。
顧主到您家來了,要買一件明清的粉彩瓷瓶,您手里沒有,但知道另一個店里有,您盡可放心大膽地去那家店“拿”貨。賣得了錢,您可以從中提取點傭金,但絕對不能加價或降低價。
古玩行有“古玩無定價”之說,這是對外行說的,其實古玩行內(nèi)部還是有一定價位的,比如吳昌碩或齊白石的畫兒,多少平尺是什么價位,他們心里都有數(shù)。所以他們輕易不會抬高價位,也不會輕易降低價位。
老北京的古玩行比較忌諱討價還價,因為您一家降了價,等于砸其他店鋪的買賣。所以古玩行里的古玩商們,會經(jīng)常在一起議論行情,當然,什么物品一旦價位定下來,輕易不會有太出格的變動。
老北京人說,“買賣地里”最精明的當數(shù)古玩商,雖然有行規(guī)管束,有信譽約束,但是在做生意時,古玩商玩的一些貓膩,一般人是難以察覺的。
琉璃廠西街
古玩行有許多隱語,外行人往往不明就里,比如“砸漿”“打眼”“撿漏兒”,這三個詞兒是什么意思呢?
舉個例子,姓李的古玩商,手里有一個清光緒的官窯瓷碗,本來值500大洋,但姓王的卻花800大洋,把它買走了,姓李的這叫“砸漿”,姓王的這就叫“打眼”。
假如這個本來值500大洋的瓷碗,姓李的卻賣400塊大洋,姓王的古玩商又還了還價,最后花350大洋把這瓷碗買走了,這叫“撿漏兒”。
您從這些術(shù)語當中,便知道這行的水有多深了。
清末民初,琉璃廠的古玩業(yè),形成了三大門,即“大觀齋”“茹古齋”“筆彩齋”。
“大觀齋”的掌門人是趙佩齋,以經(jīng)營金石古瓷為主?!把盼凝S”的肖書農(nóng),“韞玉齋”的范岐周,鑒別金石古瓷、玉器的眼力極佳,都是“大觀齋”門里的人。
“茹古齋”的經(jīng)理孫玉臣,以經(jīng)營古瓷字畫為主,高足是開“博韞齋”的楊伯衡、肖虎臣,東家是著名畫家金拱北。
中國銀行馮耿光和京劇大師梅蘭芳開的“鑒古齋”掌柜的周杰臣,“信古齋”的掌門人程秋圃,也是孫玉臣“門”里的人。
“筆彩齋”的經(jīng)理最初是陳東甫,后來是武琴軒,“珍古齋”的韓德銘,“貞古齋”的蘇惕夫,“寶古齋”的邱震生,都是“筆彩”門的。
在20世紀90年代初,我采訪過“寶古齋”的邱震生,當時老爺子已經(jīng)年過八旬。他告訴我,在琉璃廠吃了62年古玩飯,過眼經(jīng)手的珍玩瑰寶難計其數(shù)。我采訪邱震生的時候,他算得上是那會兒京城文物行里,年齡和資歷最老的人。
邱震生的祖籍是河北燕郊,祖父是前清秀才,父親是會看風水批八字的老學究。
他15歲進京,到琉璃廠的“虹光閣”學徒,得到曾文波在鑒定書畫方面的指教,后來又求教于“大觀齋”的掌門人趙佩齋的高徒張云巖和范岐周先生的指導。這二位均是琉璃廠玩古董的鑒定大家。
古玩行吃的是眼力。由于迄小人兒在私塾,念過《四書五經(jīng)》,邱震生深諳中國古典文化,加上兩位老師的指教,他在柜上,練就了一雙不俗的眼睛,給他一件古董,他拿眼掃幾遍,便能估摸出大概齊的年代、成色和價值。
邱震生告訴我,琉璃廠古玩店的主顧,多是官僚買辦和政界、軍界、文化界的名人,他剛出徒不久,就到于右任、易培基家里送過貨。當然,給這些人送貨,一般要帶上幾件,甚至十幾件古玩,由他們從中挑選。
他曾經(jīng)跟張云巖一起,到醇王府“封貨”。所謂“封貨”就是密封投標。比如家里遇到困難,想把手里的五件明清瓷器出售,因為要的是現(xiàn)錢,只好找典當行把這五件瓷器把貨封上,所謂“封”就是過了期限也不贖回。
那么,到了權(quán)限的時候,典當行把古玩商找來,也許找五個,也許找十個,總之,由他們分別定價,誰也不告訴誰,密封好,然后再當眾打開,典當行以誰標的價高,誰中標。這就需要有一雙慧眼了。
那次在醇王府,他和張先生合議封了幾件官窯瓷器,有雍正官窯龜綠色觀音像一尊,墨彩筆筒一件,董邦達的焦墨山水畫兩幅,還有乾隆窯變石榴尊一件,后來這些玩意兒都以高價出售了。
他還和“三益厚”的李子壯一起,到當時的山東省主席韓復榘家里做過生意,李子壯賣珠寶翡翠,邱震生賣田黃和雞血石。
他對我說,去過的官僚和富翁家多了去啦,當年京城的古玩行,主要做的就是這些人的買賣,一般老百姓玩不起古玩。
讓邱震生頗為得意的是,他30多歲時,撿的一個“大漏兒”。
那年,他到天津辦一筆交易。事兒辦完之后,他抽空兒去逛勸業(yè)場。離勸業(yè)場不遠,有幾個擺地攤兒賣古董舊貨的。
他走到攤兒前瞄了兩眼,突然看見一個地攤上,在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舊瓷器里,有一個小碗。他不由得眼睛一亮,憑直覺,感到這個小碗不俗。但他抖了機靈,沒有直接去拿那個小碗,而是隨意看起了別的瓷器。他知道,只要讓攤主看出他要買這個小碗兒,攤主便會漫天要價,這個碗兒到最后也就買不成了。
他用手把攤兒上的雜物撥拉幾遍,發(fā)現(xiàn)除了那個小碗,沒一樣值錢的東西。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把那個小碗拿起來一看,不由得暗自吃驚,原來這是難得一見的明成化壓手杯呀!
邱震生靈機一動,看了看攤兒上的東西,對攤主問道:“你這些東西,我要是包圓兒,你要多少錢?”
“包圓兒?”攤主不明就里地看著邱震生問道,“攤上的東西你都要?”
“都要?!鼻裾鹕┤灰恍Α?/p>
“那你給200塊大洋吧?!?/p>
“200大洋?真把我當冤大頭了是不是?”邱震生咧了咧嘴,做出要走的樣子。
“哎,你說能給多少錢?”攤主站起來,把他拉住。
“100塊!成,您把這些東西給我包上。不成,回見吧您吶?!鼻裾鹕鷶蒯斀罔F對攤主說。
“得!就是它了?!睌傊饕娗裾鹕呀?jīng)說出這話,沒有讓步的余地了,便答應下來。
于是,邱震生掏出100塊大洋,把攤兒上的貨包了圓兒。
當他拍出100塊大洋時,旁邊圍觀的人看他花這么多錢,抱走一堆破爛,都笑他是冤大頭。
邱震生卻不以為然,拎著一大包“破爛”,回到了客棧,把包袱皮兒一打開,拿起那個壓手杯細看,果然是明朝成化官窯的青花小杯。他不禁為自己撿的這個“大漏兒”欣喜若狂。攤兒上的其他東西,他看也不看,都當破爛扔了,只帶著這個壓手杯回到了北京。
邱震生回到琉璃廠,忙不迭地把這件壓手杯,拿給古玩行的大佬孫瀛洲上眼。
孫瀛洲看后,對邱震生撿的這個官窯“大漏兒”,不得不刮目相看了。他認為這是在琉璃廠難見的一件珍品,當場出價1萬2,要收這件寶貝。
“您再讓它在我手里多焐幾天吧?!鼻裾鹕鷽]舍得出手。
古玩商的手里是不存寶貝的,后來,由孫耀庭說合,“韞玉齋”的范岐周以一萬四的價位,將這個明成化官窯的青花壓手杯買走。
100塊錢買的,賣了1萬4000塊錢。邱震生的這個明官窯壓手杯,成了琉璃廠古玩行的一個佳話。
已是耄耋之年的邱震生對我說,這輩子最欣慰的是,解放初期,北京琉璃廠的古玩業(yè)公私合營,他被推舉為行業(yè)的組委之一。
當時有人要把古玩行,劃歸到一般商業(yè),邱震生對此堅決持反對意見,他認為古玩應該是傳統(tǒng)文化的精華,古玩業(yè)應該改為文物業(yè)才對。當時做這項工作的葉恭綽先生問他,為什么如此固執(zhí)?他說:“文物業(yè)帶有研究性質(zhì),古玩業(yè)是商業(yè)性質(zhì),這里區(qū)別大了。”葉老佩服他的獨到見解。
后來,邱震生的建議被北京市政府采納了,琉璃廠古玩街,被改為琉璃廠文物一條街。說起來,這里還有邱震生老爺子的一份功勞呢。
邱震生曾對我說:“早年琉璃廠的人,不但對古玩字畫懂眼,而且沒有不擅寫會畫的,胸無點墨想在琉璃廠立住腳,等于沒有嗓子想唱戲。那時,古玩店的掌柜的到伙計都有兩下子,您想文化名人是琉璃廠的常客,沒有文化行嗎?”
如今,邱震生那一代古玩商,早已經(jīng)在人生的舞臺謝幕了,但他們在做古董生意時的那種“范兒”,那種精明但講究信譽的精神,依然在新一代古玩商中發(fā)揚光大。
這也許正是琉璃廠文化街的特色,也是北京文化底蘊所形成的一種氣場。
作者說
能咂摸出味兒來的文章才是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