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然
《狂人日記》中的狂人,是一個潮流中的逆行者??袢说某霈F(xiàn)、狂人的故事、狂人的獨醒、狂人的批判,則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異變。
也許我們會認為狂人是一個被迫害妄想癥患者,也許我們會認為狂人的批判是對他人施加的迫害的反抗。無論如何,在當時的背景下,狂人一定是個異類。
那么,狂人又為何要批判世人、社會呢?在文中,魯迅先生已經(jīng)明確地給出了答案———“吃人”。那么,“吃人”又意味著什么?
狂人生活在“吃人”的社會,這個社會里只有“吃”與“被吃”兩種人。從狂人的性情來看,他顯然無法成為前者,因此注定悲慘地成為后者?!氨怀浴钡娜瞬粌H要面對肉體上的折磨,還要面對精神上的摧殘,從外到里,由淺入深,一層一層被腐蝕、被吞并,直至完全被同化。這是狂人的悲哀,更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那狂人只能默默接受“被吃”的命運嗎?當然不是。
除了魯迅先生筆下的狂人,歷史上還有更多真實存在的“狂人”不懼“吃人”者的威權(quán),選擇奮起反擊。假如布魯諾沒有堅持日心說,那么以地球為宇宙中心的錯誤將會延續(xù)多久?倘若當年陳獨秀未創(chuàng)辦《新青年》,那么中華民族的思想又將被禁錮多久?這些行為,在當時可謂石破天驚;這些人,便是他們所處時代的“狂人”。然而,他們卻狂出了他們的性格,狂出了他們的生活,灌溉天地之心,延續(xù)生民之命。
放眼當下,無數(shù)科研工作者拒絕將所謂的權(quán)威視作度量衡,在不斷的探索中推翻又建立、顛覆又重生。就像亞里士多德提出的“力是維持物體運動狀態(tài)的原因”的理論,幾千年來一直被人們奉為真理。但牛頓并不這樣想,他以狂人批判之姿,化為捍衛(wèi)科學(xué)之態(tài),以能量為矛,借守恒為盾,指出力并不是維持物體運動狀態(tài)的原因,而是改變物體運動狀態(tài)的原因。牛頓狠狠地推倒了人們景仰的豐碑,將曾經(jīng)的“真理”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嚴謹?shù)睦碚摮晒?/p>
其實,每個時代都有狂人。可惜的是,由于“群體效應(yīng)”的影響,越來越多的狂人被世俗的力量磨平了棱角,再也不敢或不能發(fā)出尖銳的批判之聲。當絕大多數(shù)狂人被迫噤聲、湮沒在人海當中,便成了所謂的“吃人”現(xiàn)象。若要避免“吃人”社會重現(xiàn),我們不妨聽聽魯迅的一段話:“愿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fā)聲的發(fā)聲。有一分熱,發(fā)一分光。就如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fā)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笔篱g若沒有了狂人,我們便要成為狂人,向世界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吶喊;世間若沒有了光,我們便要成為光,照向未知的遠方。
一個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這個民族才有希望。即使身處俗世,也請心向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