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茜文
湖
層層疊疊的湖面,風的線條在奔跑。
冬至,水已生出凝結之意,遠山露出灰白的山壁,抵御不了獵獵北風。
湖,仍有柔軟的臂彎,厚重又溫暖,即便大風吹來,它也不顯慌張,用最溫柔的姿勢,推著片片樹葉,徐徐靠岸。
我坐在湖的身邊,更靠近水了。吹過水面的風,好像也吹進我的心里,一切并非是為了完成某個儀式。湖水淺淺起伏,將一生的憂傷在天地間安置,以最大的胸襟容納風、雨、雪,滋養(yǎng)著山石、樹和蘆葦。
而我們,雙手迎著風。
樹
沒有葉的裝點,留下多么刺眼的骨骼。
樹的皮膚,南北也有明顯的界限,一面是千山萬壑,一面是層巒疊嶂。
你可以選擇蒼嶺、草野、水畔,或者廟宇、石碑、驛站,年年生長,可為棟梁,可為柴薪。在哪兒并不重要,結局都是虛無。
夢里,我常常走近一棵樹,枝葉被迫分離,陽光竟能輕易穿透枯枝,消融懸置的冰凌。萬種落葉之形足以拼湊整個冬天,而那裸露的部分,不過是布滿裂紋的肉身。葉落不必驚心,若能看透蕭瑟,習慣凜冽,靜觀千山鳥飛絕,何嘗不是一種禪意?
——整座山林,最后的葉是零落的星子,春風一吹,便可落地生根。
如是,即為遼闊。
摘自《散文詩》雜志87802F42-BF74-432F-92D9-02027006B9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