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書
火車進(jìn)站,上來兩個青年,裝扮入時,發(fā)型頗不羈,在過道那邊落座。車上人不多,他們面對面坐著,將背包放在身旁的空位上。
車廂里安安靜靜,乘客大都戴著耳機(jī),看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或微閉著眼睛。我也在聽音樂,身在車中,心在烏有之鄉(xiāng)天馬行空。
偶一側(cè)身,瞥見那兩個青年在交談,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雙手忙碌地比畫著。我關(guān)掉音樂,竟然沒聽到聲音,原來二人都是言語障礙人士。我本能地起了同情心,即刻又覺多余,因為他們顯然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你看,他們談得多開心,用雙手,用身體,用面部表情,用熱切的眼神,談得興高采烈!他們一直談到下車。
而我們這些健全人,即使與愛人、朋友比肩而坐,也沒什么話可說。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女生,既不看窗外,也沒閉眼睛,雕像般漠然。她的杯蓋掉落,對面的男士幫忙撿起來,她說“謝謝”時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如果有人和我說話,我是愿意的,并非出于寂寞,也并非要說什么,只是為了旅途中人與人的相識??上]人和我說話,我也不好意思主動和別人說話,于是便裝出矜持莫測的樣子,這似乎是通行的“保護(hù)色”。
我從不知道言語障礙人士竟有那么多話說,而健全人卻不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