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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遙天際墜晚星

      2022-08-21 22:54:01林青久
      花火彩版A 2022年4期
      關(guān)鍵詞:林浩阿珍

      我們無法擁有理想中規(guī)整的未來,就算計劃得再好,也會被蝴蝶振翼的微風(fēng)引起偏移。

      新浪微博:@林青久

      楔子

      我再次見到陳晚星已經(jīng)是二零一六年的事情。

      那是盛夏最后的晚上,我在辦公室等待著來訪的家長。我頻繁地喝著水,在草稿本上寫著將要與問題學(xué)生家長探討的問題——

      追逐打鬧,學(xué)生矛盾,成績下滑。

      辦公室的冷氣很足,明亮的燈光照亮著每一個角落。

      送走兩批家長后,我坐在旋轉(zhuǎn)椅上長呼了口氣。好像與十七歲那年沒差,當(dāng)時的我懼怕叫家長,如今成為班主任的我亦是如此。

      我看著名單上最后一個未畫掉的美真的家長,有點無力,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這是我第七次聯(lián)系他們了,長久以來的推脫讓我以為這次會和以往一般落空。但在我收拾完作業(yè),準(zhǔn)備開始備課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不好意思,來晚了?!?/p>

      我看著推門而入的陳晚星,僅能做到的就是愣愣地望著他。

      “阿珍。”

      時光重疊的交錯感,將我拉回了屬于我的少女時代。

      01:是年少時枯燥的生活中忽而照射進一縷光

      我特別討厭別人叫我阿珍,因為莫名透露出一股子的土氣。

      這個想法在當(dāng)我得知男生的名字叫陳晚星時,愈發(fā)強烈。

      我十五歲時與陳晚星相識于小鎮(zhèn)的購物街,在那條雜亂擁擠的街道,第二間就是我家開的兩元鋪子。

      大部分商品的價格統(tǒng)一是兩元,除了排在最上方的某些大件。

      在同學(xué)們都羨慕我家開商鋪,有數(shù)不完的文具和零食時,殊不知這已經(jīng)成為我的夢魘。

      我的父母離異,我跟著媽媽生活,單親家庭的我沒有任何辦法逃避義務(wù)看店,在它倒閉前,坐在逼仄的柜臺內(nèi)寫作業(yè)看書,幾乎成了我對這間店鋪的全部回憶。

      好在陳晚星像是偏移軌道的臺風(fēng),在某個午后呼嘯而來,解救了我。

      那是個周末,我記得特別清晰,在我伏案寫作業(yè)時,從門口猛地跑進來一個少年。這讓人不得不提起警覺。

      網(wǎng)絡(luò)不發(fā)達的年代,沒有監(jiān)控,我家的物品又都是小件貨,總是不乏各種喜歡占便宜、小偷小摸的人。

      我拿著雞毛撣子朝內(nèi)側(cè)走去,假裝清掃。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警惕對方偷東西,但陳晚星不一樣,他根本不搭理我,甚至沒有注意到我。

      他徑自一人側(cè)著身子在貨架邊朝店外偷瞄,似乎在躲人。

      我狐疑。

      有客人進店,我就沒空關(guān)照他了,只能回到收銀臺去。

      但當(dāng)我結(jié)完賬,目送著客人離開后,陳晚星還是擺著那個姿勢。我有點不耐煩了,畢竟,這很影響我們做生意。我輕輕地拍了一下陳晚星的背脊,就是這一下,闖禍了。

      男生猛地站起身,肩膀撞到了旁邊的貨架,導(dǎo)致一尊擺在上方的玉佛墜下,摔碎了。

      我與陳晚星呆滯地互相對視一眼,又看向地面的玉佛。我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要賴賬。

      我不知道這個玉佛值多少錢,但我知道陳晚星看著就沒錢。

      我將他拉到柜臺邊,他可能也明白我的意思,一直重復(fù)地告訴我。

      “我不會跑的,你放心?!?/p>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復(fù),只能等我去進貨的媽媽回來后再做決定。

      因為這件事,從那以后我們店里多了一名小工。陳晚星沒錢,他也沒膽回去要錢賠償,最終他答應(yīng)休息日來幫忙搬貨,擦貨架上的灰塵抵債。

      我與陳晚星即是這樣相識的,我枯燥的周六日看店生活終于有了幾分色彩。

      休息日只有我們看店時,陳晚星就開始不安分了。他喜歡聽歌,粵語為主,他慫恿著我將貨架上未開封的音箱偷偷拆了,他去借唱片。

      我們在店里聽張國榮,聽陳奕迅。后來,在那嘈雜的小街里,我們聽了各式各樣的曲目。

      陳晚星還會去其他攤位租碟片回來放相聲,沒有電視機,他就有模有樣地跟著里面的聲音做出夸張的表情,然后我們一起大笑。

      那近乎是我青春時代最快樂的光景,許多年后的我再想起都無法忘懷。

      可陳晚星只在店里幫工了六天,在那個月末的最后一個周日時,兩個男生找到了陳晚星,他們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我知道,他們就是當(dāng)時陳晚星在躲的人。

      我看著陳晚星招呼著他們走出店外,他猛地在其中男生臉上擂了一拳,就朝一邊跑開了。

      臨別前,陳晚星還回頭看了我一眼,他沖我笑了一下。

      那是我對陳晚星的所有怦然心動。

      是年少時枯燥的生活中忽而照射進一縷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只落在我的身上。

      02:悠悠海風(fēng)輕輕吹冷卻了野火堆

      陳晚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時,他沒有一絲的詫異。

      那天,我坐在辦公桌的位子上愣了許久才站起來。我一時語塞,反倒像是我成為被喊話的家長,只是無措地看著他。

      “別來無恙啊,阿珍?!彼χ医忉屃怂纳矸荩拔沂敲勒娴奶酶?。”

      堂哥,我沉思了一下,別過目光,開始在桌面翻找我的草稿本。

      我不知與陳晚星從哪開始探討美真的問題。

      老友相見,陳晚星的出現(xiàn)讓我手忙腳亂,當(dāng)我在作業(yè)下找到草稿本時,門外的教導(dǎo)主任卻先行一步,敲了敲門,喊我去參加周例會。

      有點窘迫,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或許是看出我的搖擺不定,陳晚星告訴我:“那就約下次吧,恰好我今天也還有事?!?/p>

      我低聲應(yīng)了聲“好”,再有千言萬語也變成了“下次見”。

      那次周例會上,我再沒心思聽進任何話題。主任在上面說著目標(biāo)、團結(jié),我眼前的文字全部拼湊成了陳晚星的臉。

      熟悉的臉龐與黑白分明的眸子,是十六歲少年的模樣。

      可惜我沒有留下陳晚星的電話,我不知道怎么去聯(lián)系。我問美真,她告訴我,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堂哥會來?;蛟S是她的父母忙碌,所以拜托他的吧。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在秋風(fēng)吹熟麥穗的日子里,我再次見到了陳晚星。

      因為美真的父母長久不來學(xué)校,我的工作任務(wù)無法完成,最終只能用家訪的形式去找對方。

      老城區(qū)一直都沒有拆,殘敗的矮樓間是清一色粗糲的灰白水泥墻。我看到了陳晚星的摩托車就倚靠在弄堂邊。我有幾分竊喜,因為我知道他肯定在這。

      那個車上有我熟悉的標(biāo)記,是陳晚星獨有的標(biāo)記。

      “老師。”

      在我走到弄堂邊時,美真的聲音從巷子里傳來。

      可惜,這次的家訪我還是撲了個空。

      美真只告訴我,她的父母臨時有事不在家。雙雙緘默后,美真送我離開胡同,我只能叮囑她認(rèn)真對待學(xué)業(yè)。

      我們枯燥的交流,直到陳晚星迎面朝我們走來。

      “阿珍?!彼小N遗c美真同時看向他。

      是在這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或許那天在辦公室,陳晚星并不是在叫我。

      阿珍,阿真。

      有風(fēng)掠過,簡子樓走廊邊的床單被風(fēng)揚起,獵獵作響著,我和陳晚星相視著,都笑了出來。

      陳晚星將美真送回了她奶奶家。

      或許是過去太久了,當(dāng)我與陳晚星并排走著時,都有點拘謹(jǐn)。

      陳晚星告訴我,讓我別來家訪了。

      美真的父母離異,都有了各自的家庭,這個房子他們都很少回來。我沉默著,不知如何應(yīng)答,腳下的步子已經(jīng)跟著陳晚星走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里。

      “這里也快拆啦?!焙龆愅硇钦f。

      我們的話題才熱絡(luò)起來,聊起曾經(jīng)在那條街道上的故事與生活。

      小販喇叭中的叫賣聲,讓時間好像回到了我的學(xué)生時代——那個光碟四塊五一張、巴掌大的言情書需要租借的日子里。

      “阿珍。”

      路過一家精品店時,陳晚星喊住了我。略有一絲疑惑,我望著他,站在原地。

      嘈雜的車聲與人流的交談聲中,精品店的音箱中播放著老粵語曲。

      我與陳晚星站定著,聽著聲音傳來,我閉上眼感受著,它好像越來越大聲,直至將我完全吞沒,只剩下這聲音。是張國榮的《風(fēng)繼續(xù)吹》,他唱著:“悠悠海風(fēng)輕輕吹冷卻了野火堆……”

      03: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其實就是我青春的最終章

      十六歲的陳晚星喜歡張國榮。

      他的《Monica》《沉默是金》等等,雖然陳晚星不會粵語,但在他一遍遍的播放下,他能完整地哼出張國榮那幾首經(jīng)典曲子。

      “這也是天賦?!彼嬖V我。

      我笑著揶揄陳晚星,有這時間不如多寫點試卷。

      其實只是這樣說,但陳晚星永遠不知道,在他離開店鋪后,他曾經(jīng)喜歡的歌曲,我循環(huán)播放了一個夏天。

      我想陳晚星應(yīng)該會回來,可在他跟著兩個男生離開后,我就再沒見過他?;蛟S是怕為我?guī)砺闊┌?,我想著,的確后來的那幾天,我看到街對面有人在窺視店鋪。

      我再次見到陳晚星,都已經(jīng)快過去三個月了。

      我伏案在店里寫著試卷,一陣鈴鐺的聲音傳來,陳晚星騎著他的自行車在兩元店門前一個甩尾,細小的塵埃揚進了鋪子里,擺在外圍的凳子被他撞倒了。

      “對不起,對不起?!标愅硇切χ业狼福s忙下來將東西扶起來。

      耍帥失敗。

      我低頭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陳晚星遞給了我六百塊錢,我遲疑著,然后他就把錢放到了桌子上。

      “做人要守誠信?!彼f,“沒能看店抵債,我來賠償之前的玉佛了。”

      我忽而不知要答應(yīng)什么才好,他半趴在我的收銀臺前沖我笑,頓時,我就紅起了臉。

      陳晚星告訴我,本來那次是想回來和我解釋緣由的,可是又怕給我?guī)聿槐匾穆闊?/p>

      當(dāng)時他與那幾個人有過節(jié)。

      因為陳晚星將他們從工地偷出來的鐵支架全部拿去賣了。

      “……”我吐槽,“你黑吃黑啊?!?/p>

      陳晚星隨即駁回我的話:“他們隨便拿個破布蓋著丟在荒地上,東西又沒寫名字!”

      ……

      我與陳晚星成為朋友是必然。

      我清楚他的喜好,理解他的性格以及過往。

      是后來我才知道的,陳晚星的成績超好,雖然他痞里痞氣,性格不夠沉穩(wěn),但我們無法否認(rèn),很多時候天賦決定一切。

      陳晚星在一中讀書,他很少提起這件事,直到某次看我在寫模擬卷時,他才同我說起。

      “好好努力,到時候成為我的學(xué)妹。”他笑。

      陳晚星還將當(dāng)初他中考前的復(fù)習(xí)資料與筆記,全部送給了我,叮囑我要記住各種考題的公式。

      一切就這樣有條不紊地推著我們朝前。

      直到四月時,陳晚星慫恿我提早關(guān)了門,與他去城南看展覽。

      恰是幾場活動在本地新區(qū)舉行,來步行街的人少得可憐,所有人都去了城南購物。

      “據(jù)說是廠家直銷,大家當(dāng)然會圖個新鮮過去看看?!标愅硇桥c我說話時,已經(jīng)自顧自地替我將在門口的掃帚拿到了店內(nèi)。

      在我糾結(jié)著,我媽會不會突然回來時,他伸手就將卷簾門拉了一半。

      “你看旁邊的幾家服裝店都關(guān)了?!彼f。

      最終,在他的蠱惑下我坐上了那輛自行車。下坡時,風(fēng)呼嘯著灌入了我的耳朵,我聽著陳晚星在大聲和我說:“等下可以去看電影,張國榮的《霸王別姬》修復(fù)版重映?!?/p>

      我湊近他說“好”,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服。自行車的鈴鐺被按得發(fā)出悅耳的聲音,我聽到了陳晚星在哼粵語歌。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其實就是我青春的最終章。

      04:我住進了學(xué)校里,就這樣和陳晚星沒了聯(lián)系

      我們在電影院遇到了最不該遇到的人。

      當(dāng)我與陳晚星結(jié)束展覽會的參觀,去電影院時,入口處的陳晚星很輕地推搡了我一下。

      “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媽媽?!彼钢谑燮睆d旁坐著的人。

      我愣了一下,目光探索著那個背影,也是在這時,旁邊走來了一個男人,給她遞了一桶爆米花。

      我看清了他們的臉。

      白天的時候我媽才告訴我,她要去照看年邁的外婆。

      無措,茫然。十五歲的我,從未考慮過我媽再婚的可能性。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起走進電影廳,陳晚星同我講,要不下次再來看電影吧。我拒絕了。

      在所有人都進場后,我與陳晚星小心翼翼地從旁邊入口走了進去。我們坐在最后一排,但我卻再沒有心思看這場電影。

      直到場內(nèi)的燈光亮起,電影結(jié)束時,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牽著陳晚星的手,在確保他們能看到我的情況下,飛快地走過過道。陳晚星給自己加戲,回頭打了一聲招呼。

      “阿姨好?!?/p>

      我猛地拽著陳晚星出去,后來他告訴我,那一刻,他看到我媽臉上的詫異與無措。

      當(dāng)天晚上,我們又去了夜市閑逛。等到陳晚星送我回家時,我媽媽早早地在家的客廳等我了。

      我們都沒有說話。直到我要回房間時,她才喊我的名字??晌覜]有回應(yīng)她,而是迅速摔門,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

      我明白,她會再婚。

      可十五歲那年的我只覺得冷漠,不應(yīng)該。很多年后的我再想起那時的事情來,我想當(dāng)時的我只是害怕她有了新的家庭,我會被拋棄吧。

      我重重地關(guān)上了房門,執(zhí)拗地不和她說話。

      我拒絕了周六日去看店,閑暇時間就是待在學(xué)校的自習(xí)室等到晚上才回家。

      我以為過不了多久,高中開始我就能去住宿,可最后的事情,卻讓我們都沒有想到。

      無人照看店面,店鋪就成為束縛,為了能和對方拍拖約會,我媽索性將門店賣了,參與了男人的投資。

      沒有任何意外地,她被騙了。

      雖然,她與我說,那個男人是投資失敗了,才沒有臉面再見她的。

      我再說不上任何話來。

      十五歲那年,我結(jié)束了我最厭惡的看店生活,它再也無法捆綁我的休息日了,可那時的我驀地為家里的生活擔(dān)心起來。

      陳晚星安慰我,一切都會好的。

      就是那幾年開始,我們小鎮(zhèn)慢慢開始拆遷了,陳晚星家在第一批拆遷范圍內(nèi),拿了一筆錢,搬到了另一個區(qū)去。

      我們的交集開始越來越少,直至下學(xué)期時,我住進了學(xué)校里,就這樣和陳晚星短暫地沒了聯(lián)系。

      那時的我以為只要我專注復(fù)習(xí),就能離開這里,但我錯了。那年中考的題目大改動,我發(fā)揮失常,和模擬考對比降了十幾分。

      家里不希望我復(fù)讀,也拿不出學(xué)費讓我去私立高中。

      我媽希望我去讀免費的衛(wèi)校,或者是去職高,讀學(xué)前教育。

      05:他的道路平坦得一眼能看到頭

      我最終選擇了學(xué)前教育專業(yè)的職高。

      也是那時,我就明白,你無法去依靠任何一個人。

      在學(xué)校渾渾噩噩地度過一段時間后,我開始有計劃地想辦法為自己賺取幾年后的學(xué)費。

      有了那些年在兩元店內(nèi)收銀的經(jīng)驗,我對物品價格和進貨渠道非常熟悉。

      我和陳晚星借錢,在周六的時候,他騎著自行車載我去批發(fā)市場。最后,我們合伙在大學(xué)城的附近支了個小攤子賣飾品和生活用品。

      我逐漸有了營收。我看著銀行卡里的金額緩慢而平穩(wěn)地上漲,開始有了盼頭,可這一切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陳晚星就先出事了。

      那是在十點多要收攤的時候了,有個男生站在攤位前選東西,他的目光頻頻朝陳晚星投去。我只覺得眼熟,直到后來他與陳晚星廝打起來,我才想起——他就是當(dāng)初在兩元店外被陳晚星打了一拳的男生。

      我的攤子被他們掀翻在地,看著陳晚星與他撕扯,我上前拉著他們,試圖分開。

      這里畢竟是繁華地段,很快這件事情就鬧到了警察局里。

      陳晚星和那個叫林浩的男生興許是怕事,只說是同學(xué)的矛盾,我們受了一頓教育后,夜里十二點左右,陳晚星的父母就匆忙來警察局提人。

      因為這件事,陳晚星的摩托車被沒收了。

      我是那時才知道,他每天翹掉晚自習(xí)陪我出攤,在學(xué)校已經(jīng)被通告批評。

      陳晚星被下了死命令,不是休息日不許出學(xué)校,要不然就會被勸退回家。

      正是高二的重要時候,我只能騙陳晚星,說:“我們以后就不出攤了。我媽說她有替我留一筆錢,讓我專心學(xué)習(xí)。”

      他也只是將信將疑,可話已至此,他的心思也就全部收回到學(xué)習(xí)上面去。

      后面我就再少見到陳晚星了,雖然調(diào)皮,但他一點就通的學(xué)習(xí)能力讓學(xué)校將他作為沖刺名校種子選手培養(yǎng)。

      我的生意還在繼續(xù)——休息了一段時間后,我換了一個出攤位置,合伙人成了林浩。

      其實挺意外的,那次的事情后,我與林浩成為朋友。

      那天夜里,林浩護送著我走回學(xué)校后才離開。全程我們甚至都沒有過多的交流,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從警局出來后,我們望著陳晚星跟他父母離開的背影,相視一眼,多少能理解對方眼底的落寞。

      林浩是個孤兒,我對他總是莫名有種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

      一個人出攤的日子,我總是能在學(xué)生街遇到他,索性后來我們就合作了。

      我每到晚上九點要趕著回學(xué)校宿舍,他就接替我,再多賣幾個小時。

      就這樣,直到入冬的時候,我再次遇到了陳晚星,他從街對面小跑過來看到我時,還略顯詫異,但很快就明白我欺瞞了他——我先前跟他說過,不用再出攤了。

      “這次是班級同學(xué)聚會,我才得以跑出來的。”他說。

      我點頭。我與陳晚星交流著近況,直到他驀然看到林浩時,更是詫異。我看著他瞪向林浩,輕輕拉了他一把。

      “不打不相識。”我說,“最近我和林浩一起擺攤?!?/p>

      陳晚星沒再說話,我又追問了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直到街對面的同學(xué)叫陳晚星,他才匆忙回應(yīng)道:“等會兒?!?/p>

      陳晚星告訴我,他替我準(zhǔn)備好了各種復(fù)習(xí)教材。他說,他會在高考結(jié)束后來找我,等大學(xué)我們報考同一個城市。

      我沉默著不知如何應(yīng)答他的期許,直到陳晚星身后的幾個男生小跑過來,抓著他的胳膊強行離開,看著他與那群同學(xué)歡笑打鬧,我忽然明白,那才是屬于陳晚星的世界吧。

      沒有生活上的憂愁,家庭美滿,成績優(yōu)異,他的道路平坦得一眼能看到頭。

      ……

      “你好,這個耳環(huán)怎么賣?”

      身旁忽而來了人,我笑著給她報了價格,開始同她介紹其他的款式。

      ……

      06:喜好會變,人也會,我們都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了

      我與美真成為不錯的朋友。

      在初二的下學(xué)期,我總算完成了與家長的溝通任務(wù)。在我鍥而不舍的電話攻勢下,美真的媽媽替她交了住宿費,她住到了我隔壁的宿舍樓里。

      或許是因為人生軌跡的殊途同歸,我對美真總是有無數(shù)的話說。而我現(xiàn)下能做的也只有告訴她,沉下性子學(xué)習(xí),不想其他。

      我們無法擁有理想中規(guī)整的未來,就算計劃得再好,也會被蝴蝶振翼的微風(fēng)引起偏移。

      就好像當(dāng)年,我以為我會和陳晚星在一起,我以為我會順順利利地考試,再在新城市與他偶遇。

      殊不知,或許他人的人生軌道中并沒有你。

      十七歲那年,我在出攤時遇到了一位大客戶,她買下了我攤位上的全部首飾。

      在我替她包裝時,她告訴我,天冷了早點回去吧。我抬頭望著她。

      “總不能讓晚星以后都陪你擺攤吧?!彼p描淡寫地說著,“我們希望他能學(xué)醫(yī),培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希望他對社會能有所回饋。”

      我恍惚明白,為什么覺得她眼熟了。那時在警察局外,我們曾見過一面。

      她是陳晚星的媽媽。

      我們都沒把話說破,我沉默地打包著手里的東西,興許是見我沒有接話,她付了錢就離開了。

      那個晚上,我坐在攤位上,賣無可賣,我去看那燈,白光扎得我眼睛很痛。

      直到林浩來找我,他問我發(fā)生了什么,我緊捏著腰包里的錢,和他說,沒事,我們明天去進貨吧。

      ……

      后來,我與陳晚星在購物街再遇,他問我去了哪里。

      我只是告訴他,我媽后來再婚,跟著我繼父去了另一個城市。我沒有繼續(xù)說,他也就默認(rèn)我跟著一起去了那座城市,才斷了聯(lián)系。

      我沒有和陳晚星說其他的,在他將復(fù)習(xí)資料給我的那年里,我就報了一所學(xué)習(xí)機構(gòu)。

      我用所有時間去趕學(xué)習(xí)進度,希望能在第二年高考后,趕上陳晚星的步伐。

      其實我對陳晚星還是有所期待的,我只是惱怒自己的力不從心。我和別人打聽他的學(xué)校,明知道是不自量力,卻還是想去他的城市。

      可惜陳晚星永遠不會知道這些。

      在那年高考結(jié)束的暑假里,我曾悄悄去過他的城市。

      在那種滿梧桐樹的校園里,陳晚星與同學(xué)在籃球場的看臺上聊天,我聽著他撥著懷中吉他的弦,用低沉的聲音唱著輕快的英文曲子——是我所不熟悉的旋律。

      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喜好會變,人也會,我們都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了。

      最終,我去了另一個城市。

      07:心中感嘆似水流年,不可以留在昨天

      我和林浩在一起了。

      在我成為教師的第三個年頭里,林浩和我告白了。

      那些年在小鎮(zhèn)的經(jīng)歷讓我們結(jié)下深厚的情誼,我們一直有聯(lián)系。

      其實,后來的我想,我和林浩在一起才是必然的。

      我們比其他人更懂得生活的不易,亦會更體恤對方,就好像網(wǎng)上說的那句,我們愛上的人,多少是有幾分自己的影子。

      那是在中考結(jié)束后的一天,我和學(xué)生坐著返校的大巴回去。

      林浩推著輛載滿鮮花的自行車,在我們學(xué)校門口。我從未想過會是如此大的陣仗。

      林浩站在校門口和我招手,我愣了許久,在人潮涌動的家長中,他顯得格外突兀。

      最終,我們將所有的花送給了畢業(yè)的學(xué)生。我給美真送了一朵百合花,祝她前程似錦,看著她離開學(xué)校的背影,就好像是在看曾經(jīng)的自己。

      “這朵送你?!?/p>

      林浩將握在手里的最后一枝玫瑰遞給我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張國榮的《似水流年》,那首曲子一直放著,我們都沒有去管它。校門前接學(xué)生的車輛擁堵著,喇叭聲連連響起。低沉的男聲唱著:

      每天掙扎/人海里面

      心中感嘆/似水流年

      不可以留住昨天

      ……

      恍惚間我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的春日里,也是這樣的鳴笛聲四起。我坐在陳晚星的車后座上去看展會。他哼著粵語曲子,風(fēng)好大啊,在嘈雜聲中,他很小聲地對我說了一句:

      “想永遠在一起?!?/p>

      我也是啊。

      ……

      可惜人生的故事還要繼續(xù),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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