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年春》系列

耳東兔子 作品

網(wǎng)絡(luò)原名：《第二十八年春》

陸懷征&于好

現(xiàn)貨印特版，全網(wǎng)熱銷中

《第十八年春》都市篇

——十二年，每一天

Part 1

于好再見到陸懷征，是在宋小桃的婚禮現(xiàn)場上。

他比以前高了，臉部線條看起來更清晰流暢了，白色規(guī)整的襯衣領(lǐng)顯得他下頜角分明，特別干凈利落，背影挺拔。

于好覺得他的變化挺大，又覺得也不是特別大。眉宇間還是能瞧見過去的影子，如若不是那身黑西裝將他整個人襯得凌厲又禁欲，她幾乎要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又看見了過去那個喜歡倚著她的教室后門跟人插科打諢的清俊少年。

宴會廳聲音嘈雜，賓客們嬉鬧，主持人正在“喂喂”地試話筒。

陸懷征此刻就站在于好的凳子后，和身邊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趙黛琳聽得窩火，重點是旁邊這個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處于神游狀態(tài)。

她把手機啪的一下用力往桌上一丟，殺氣騰騰地去拿那幾個姑娘面前的椰汁：“把椰汁給我！”

結(jié)果手就碰到了身后正要過來上菜的服務(wù)員，眼看那盤子要直直地朝于好臉上飛去之時，服務(wù)員撅著屁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托住了，穩(wěn)穩(wěn)地捧在手上，只灑了幾滴湯汁，表情還挺得意。

趙黛琳看得目瞪口呆：“哥們練過？夠?qū)I(yè)啊?！?/p>

然后發(fā)現(xiàn)視線被一只修長干凈的手擋住了，那只手就剛好擋在于好的面前。

其他人也發(fā)現(xiàn)了，齊刷刷地順著那只手看過去。

是陸懷征。

Part 2

再遇見，是在軍區(qū)。

空軍部隊有一場關(guān)于心理疏通的講座，于好負(fù)責(zé)韓教授的演講稿以及播放幻燈片的部分。

臺下黑壓壓一片的人頭，于好一眼便看見了那個人。

他坐在第一排中間一個面方如田的中年男人身邊，穿著規(guī)整的軍裝，難得的正襟危坐，與那天婚宴上懶散的模樣判若兩人。

于好想起很多年前他打球時的模樣，對什么都不上心，球打得倒是挺認(rèn)真。

于好還戲謔地說他什么時候?qū)W(xué)習(xí)這么認(rèn)真，清華北大都能上了。

兩人當(dāng)時在球場，他給她演示了一個漂亮又利落的三步上籃，笑著把球接回來，說：“清華北大算什么，考上了又能怎么樣，學(xué)無止境懂不懂？怎么，你想考清華還是北大？”

“你問這個干什么？”

他站在罰球線外，手抬高，微微瞇眼，身子輕躍起離地一段距離，一邊瞄準(zhǔn)，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跟她說：“你想考哪個城市的大學(xué)，提早告訴我?！?/p>

“告訴你干嗎？”

他屏著氣，把球投出去，輕巧落地，看著拿球穩(wěn)穩(wěn)地砸入籃筐中，又轉(zhuǎn)了幾圈，落地，然后用他拍過球的臟手輕輕拍她的后腦勺，眼神里全是“你傻啊”：“提前踩點，看看附近有什么我能考得上的大學(xué)?！?/p>

于好當(dāng)時沒理他，但這話這幾年卻頻頻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馮女士說得沒說，女人二十八確實一道坎，她這道坎還真有點不好邁。

Part 3

某次從軍區(qū)離開，陸懷征送于好回去。

于好以為會一路無話地開到目的地，結(jié)果身旁的男人一邊看著后視鏡打方向，一邊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

“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仿若真就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那其中的滋味，聽得人百感交集。

“挺好?！庇诤靡暰€落在窗外一閃而過的風(fēng)景上，“你呢？”

陸懷征半天沒吭氣，在經(jīng)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他手搭著車窗等紅燈，目光落在車外，在車子啟動的瞬間，吊兒郎當(dāng)?shù)亻_口：“干這行，沒死沒傷就算不錯?！?/p>

“怎么想到去當(dāng)兵的？”于好挺好奇。

“混日子?！彼恳暻胺剑囎佑袟l不紊地行駛著，答得倒是挺坦誠的。

一開始確實沒想那么多，頭腦一熱就去了，入伍沒多久，就遇上了栗鴻文，特別喜歡他，一路就把他培養(yǎng)到現(xiàn)在。

世界各地出任務(wù)的時候，別人的遺書上洋洋灑灑、聲淚俱下地寫了一長篇作文，只有他的遺書上只有兩句話——

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無憾。

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走了，父親沒過幾年也殉職了，他從小跟著姑姑長大，姥爺?shù)浆F(xiàn)在也還不待見他，唯一一個在深夜里牽掛過的人——

更不想把那東西交到她手上。

后來索性是連那兩句也懶得寫。

“謝謝你送我回來?！庇诤弥鲃娱_口。

“客氣?！?/p>

他輕哼：“反正也是最后一次?！?/p>

Part 4

話音剛落，車子剛好在研究院門口停下。陸懷征熄了火，表情淡漠，沒看她，提醒：“到了?！?/p>

儼然一個稱職的司機。

于好手觸上門把手，低聲說了聲謝謝。

“等一下?！?/p>

她一愣，轉(zhuǎn)回頭。

陸懷征并沒有看她，人靠在座椅上，視線盯著窗外，緩緩降下車窗，朦朧的樹景漸漸清晰起來，車窗玻璃慢慢落到他下巴位置，就聽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

“周六晚上有沒有時間？”

于好認(rèn)真地在想周六的安排。

是有安排，不過可以調(diào)整，具體她得回去看下日程表。

陸懷征單手扶著方向盤，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看上去耐心十足。

“我需要回去跟韓教授確認(rèn)一下?！彼鐚嵳f。

他嘴角勾了一下，把撐在窗沿上的手抽回來，坐正，低頭去撥弄電臺，閑散道：“算了，當(dāng)我沒問?！?/p>

沉默了一瞬。

“這么巧？！”車窗外忽然冒出一張臉，確切地說是兩張臉，新婚的宋小桃和她同期的研究生元靜。整個院里，就數(shù)這倆關(guān)系最好，自從宋小桃結(jié)婚了，她就想方設(shè)法想把元靜介紹給她老公的幾個發(fā)小，尤其是陸懷征。

結(jié)果一看到副駕上于好的臉，兩人都有些傻眼，宋小桃笑僵了。

陸懷征靠在車上，目光悠閑地掃了她倆一眼，淡聲客氣道：“是挺巧?！?/p>

宋小桃目光警惕地看著于好，狐疑地問：“你在這干嗎呀？”

陸懷征笑著扯了扯領(lǐng)子，一臉坦蕩，“滿口跑火車”——

“泡妞?！?/p>

Part 5

陸懷征和于好正式在一起后，馮彥芝忽然連夜從泉城趕回來，大半夜一個電話打到于好的手機上，被他給接了。

因為于好備注的是——馮女士。

如果早知道。

如果有如果。

如果有時光機。

陸懷征一定會把那個手機，輕輕拿起來，然后毫不猶豫地朝窗外丟出去。

因為那天的對話是這樣的。

他接起：“喂?！?/p>

電話那頭的女人很有禮貌，聲音聽著完全沒有上年紀(jì)，特別年輕，有點像趙黛琳的聲音。

陸懷征沒多想，以為是于好的哪個朋友。

“請問這是于好的手機嗎？”

“是的。”

“那你是誰？為什么接她電話？”

平日里一貫警惕的他，此刻卻還沒有起疑。他沒有回答，只是說：“現(xiàn)在時間有點晚，我明天幫你轉(zhuǎn)告。”

對面的女人冷靜了一會兒，不咸不淡地說：“好的，那麻煩你轉(zhuǎn)告我女兒，請她明天務(wù)必回一趟家解釋一下今晚的事情?！?/p>

陸懷征脫口就是一句“媽”，等他意識過來恨不得抽自己。

“媽？”

“你別叫我媽，聽了害怕?！?/p>

Part 6

你們啊。

要常懷敬畏之心，不要被生活的煩瑣消磨熱情。

因為生活本就是平淡無奇的。

年輕時，用力去生活。

年老時，想象自己年輕時的模樣，永遠(yuǎn)朝氣蓬勃。

最后祝你們，一生平安，前程似錦。

——陸懷征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