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瑞萍 陳陽 武海濱 熊鳳梅 何方園 李園園
(1.西安市兒童醫(yī)院臨床營養(yǎng)科,陜西西安 710003;2.西安市兒童醫(yī)院/陜西省兒科疾病研究所,陜西西安 710003;3.西安市兒童醫(yī)院藥劑科,陜西西安 710003)
兒童肥胖癥是全球關(guān)注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目前全球5 歲以下兒童中,約有3820 萬是超重或肥胖,5~19 歲兒童青少年中,約3.4 億是超重或肥胖[1]。在中國,6歲以下兒童中,6.8%超重,3.6%肥胖;6~17 歲兒童中,11.1%超重,7.9%肥胖[2]。脂溶性維生素A、D、E 在維持鈣磷穩(wěn)態(tài)、調(diào)節(jié)機體免疫、自身免疫、代謝和慢性疾病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且能夠調(diào)節(jié)肥胖癥兒童的氧化應(yīng)激、脂肪組織的炎癥、脂肪因子的分泌,以及改善胰島素敏感性[3-5]。確保肥胖癥兒童充足的維生素A、D、E水平至關(guān)重要。既往多項研究對肥胖癥兒童的血清維生素D 水平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超重/肥胖兒童的血清維生素D水平顯著低于正常體重兒童,且與體重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呈負相關(guān)[6-8]。然而,對于肥胖癥兒童血清維生素A和維生素E水平的研究較少,國內(nèi)Wei 等[9]調(diào)查了重慶地區(qū)學齡兒童的血清維生素A狀況,發(fā)現(xiàn)肥胖癥兒童的血清維生素A水平顯著低于超重和正常體重兒童,患維生素A 不足的風險更高。然而國外García 等[10]對墨西哥學齡兒童研究發(fā)現(xiàn),血清維生素A 水平與BMI、腰身比和腹部脂肪呈正相關(guān)。
為了進一步研究肥胖癥兒童的血清維生素A和維生素E水平及其與肥胖程度的相關(guān)性,以及肥胖癥兒童維生素D水平及其影響因素,本研究對西安地區(qū)肥胖癥兒童的維生素A、D、E 水平及缺乏率進行調(diào)查,并分析其與年齡、肥胖程度、體脂百分比、腰身比、肥胖時長、季節(jié)的相關(guān)性,從而為臨床肥胖癥兒童脂溶性維生素的監(jiān)測和補充提供參考依據(jù)。
選取2019 年1 月至2021 年4 月就診于西安市兒童醫(yī)院營養(yǎng)科的肥胖癥兒童為研究對象,同期健康體檢的正常體重兒童為對照組。納入標準:年齡為2~<18歲;肥胖癥的診斷依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兒童生長曲線,體重指數(shù)Z 值(body mass index Z-score,Z-BMI)>2分即診斷為肥胖癥;健康體檢兒童的Z-BMI為-1~1分[1]。排除標準:各種疾病因素導(dǎo)致的繼發(fā)性肥胖;患有影響脂溶性維生素吸收代謝的肝腎疾病或服用抗癲癇藥物等;脂溶性維生素補充后復(fù)診者。本研究經(jīng)西安市兒童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審查(批準文號:20210009),并取得監(jiān)護人的知情同意。
兒童排空大小便,著輕薄單衣、脫鞋,由經(jīng)過培訓(xùn)的專業(yè)工作人員測量兒童的體重、身高,肥胖癥兒童同時測量腹圍,體重精確至0.1 kg,身高及腹圍精確至0.1 cm。使用WHO AnthroPlus 軟件(v1.0.4)計算兒童的BMI 及Z-BMI。腰身比的計算方法為:腹圍/身高×100%。
兒童空腹2 h,排空大小便,使用InBody S10體成分分析儀測定體脂百分比。同時,詢問并記錄肥胖癥兒童的肥胖時長(以年為單位),以及肥胖時的身高、體重,并計算BMI。
采集兒童空腹靜脈血,離心取血清,檢測維生 素A、 維 生 素E 及25- 羥 維 生 素D [25-hydroxyvitamin D,25(OH)D]的濃度。25(OH)D 的檢測采用電化學免疫發(fā)光法,由實驗室專業(yè)人員根據(jù)Cobas試劑盒的說明書進行。維生素A和維生素E 濃度的檢測由西安和合醫(yī)學檢驗實驗室完成,采用液相串聯(lián)質(zhì)譜法(型號:MS8030,日本島津)。
血清維生素A<0.70 μmol/L(<0.2 mg/L)為維生素A 缺乏,0.70~<1.05 μmol/L(0.2~<0.3 mg/L)為維生素A邊緣型缺乏,≥1.05 μmol/L(≥0.3 mg/L)為維生素A水平正常[11]。
血清25(OH)D<30 nmol/L(<12 ng/mL)為維生素D缺乏,30~50 nmol/L(12~20 ng/mL)為維生素D 不足,>50 nmol/L(>20 ng/mL)為維生素D 水平正常[11]。
血清維生素E<5 mg/L(<12 μmol/L)為維生素E 缺乏,5~<7 mg/L(12~16.8 μmol/L)為維生素E不足,≥7 mg/L(≥16.8 μmol/L)為維生素E 水平正常[12]。
運用SPSS 18.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正態(tài)分布計量資料用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組間兩兩比較采用LSD-t檢驗;計數(shù)資料用例數(shù)和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卡方檢驗或Fisher確切概率法;雙變量間的相關(guān)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guān)或偏相關(guān)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肥胖癥組273 例(男184 例,女89 例),平均年齡為(8±4)歲(范圍:2~17歲);對照組兒童226例(男142例,女84例),平均年齡為(8±3)歲(范圍:2~16歲),兩組間年齡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t=1.311,P=0.190)。對不同年齡組及不同性別兒童的身體測量指數(shù)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結(jié)果如表1所示。對照組中,男女間Z-BMI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各年齡亞組間,2~<6歲兒童的Z-BMI相對較大,與6~<10 歲和10~<18 歲兒童相比,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肥胖癥組中,男孩的Z-BMI高于女孩(P<0.05);各年齡亞組間,10~<18歲兒童的Z-BMI相對較小,與2~<6歲和6~<10歲相比,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男女間體脂百分比、腰身比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各年齡亞組間,體脂百分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2~<6 歲兒童的腰身比相對較高,6~<10歲兒童的較低,組間兩兩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
表1 肥胖癥組及對照組兒童的身體指數(shù)
控制年齡、性別影響因素后,肥胖癥組的ZBMI 與體脂百分比、腰身比呈正相關(guān)(r分別為0.473、0.399,均P<0.001);且體脂百分比與腰身比呈正相關(guān)(r=0.274,P<0.001),即肥胖程度較重的兒童以腹型肥胖為主,且體脂量相對較多。
與對照組相比,肥胖癥組血清維生素A和維生素E 水平較高(P<0.05),而25(OH)D 水平較低(P<0.05),見表2。肥胖癥組兒童的維生素A缺乏/邊緣型缺乏率和維生素E 不足率均顯著低于對照組(P<0.05),而維生素D 不足/缺乏率則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肥胖癥組56.8%(155/273)存在維生素D不足/缺乏。
表2 肥胖癥組及對照組血清維生素A、25(OH)D、維生素E水平的比較
各年齡段肥胖癥兒童血清維生素A和維生素E水平均較對照組高(P<0.05),而血清25(OH)D 水平較對照組低(P<0.05),見圖1。肥胖癥組2~<6歲兒童的血清25(OH)D 水平為(58±28)nmol/L,6~<10歲兒童為(47±14)nmol/L,10~<18歲兒童為(41±17)nmol/L。
對不同性別、年齡段、季節(jié)肥胖癥兒童血清維生素A、D、E 不足/缺乏率進行分析,結(jié)果如表3。不同性別、年齡段、季節(jié)的維生素A邊緣型缺乏率和維生素E不足率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男女間維生素D不足/缺乏率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10~<18歲肥胖癥兒童的維生素D不足/缺乏率最高[73.3%(66/90)](P<0.05);冬季維生素D不足/缺乏率最高[67.3%(37/55)](P<0.05)。
表3 肥胖癥兒童維生素A、D、E不足和缺乏率 [n(%)]
分析肥胖癥兒童血清維生素A、D、E 水平與年齡、肥胖程度(Z-BMI)、體脂百分比、腰身比、肥胖時長的相關(guān)性,結(jié)果如圖2~4所示。控制年齡后,維生素A、維生素E、25(OH)D 水平與Z-BMI(圖2)、體脂百分比(r值分別為0.008、0.014、0.060,P值分別為0.898、0.818、0.321)、肥胖時長(r值分別為0.038、-0.035、0.022,P值分別為0.534、0.567、0.719)均無顯著相關(guān)性,但維生素A 和維生素E 水平與腰身比呈正相關(guān)(圖3);同時,維生素A 水平與維生素E 水平呈正相關(guān)(r=0.426,P<0.001)。控制Z-BMI和腰身比后,維生素A 水平與年齡呈正相關(guān),維生素E 和25(OH)D 水平與年齡呈負相關(guān)(圖4)。
本研究檢測了肥胖癥兒童血清維生素A、D、E水平,結(jié)果表明,與正常體重兒童相比,肥胖癥兒童的血清維生素A 和維生素E 水平顯著增高,25(OH)D 水平顯著降低。肥胖癥兒童中,僅5.5%存在邊緣型維生素A缺乏。肥胖癥兒童的維生素A水平與年齡、腰身比呈正相關(guān),即隨著年齡和腰身比的增長,維生素A水平逐漸增高。既往研究同樣發(fā)現(xiàn),能量過剩的肥胖癥兒童通常維生素A水平較高,可能是因為其存在維生素A的代謝紊亂[13]。2016年重慶市一項對7~11歲學齡期兒童的研究中,肥胖癥組的維生素A水平[(1.15±0.22)μmol/L,n=239]顯著低于超重組[(1.23±0.24)μmol/L,n=195] 和正常體重組[(1.25±0.25) μmol/L,n=1604],維生素A缺乏率及邊緣型缺乏率較正常體重組高[9]。由于維生素A主要存在于肝臟、魚肝油、奶制品、雞蛋等動物性食物,以及橙色和深綠色的水果和蔬菜中,肥胖癥兒童通常膳食攝入不平衡,高熱量食物攝入較多,而蔬菜和水果的攝入量相對較少,從而可能存在維生素A 攝入不足。此外,由于體內(nèi)維生素A主要儲存于肝臟脂肪組織中,從而肥胖兒童的血清水平可能降低。本研究結(jié)果與重慶地區(qū)的研究結(jié)果[9]不一致,可能是由于兩組人群的年齡及肥胖程度不一致,且未對維生素A的膳食攝入量進行調(diào)查分析,因此未來還需要更大樣本進一步研究。
本研究中,肥胖癥兒童的血清25(OH)D 水平為(49±22)nmol/L,其中2~<6 歲學齡前兒童為(58±28) nmol/L,10~<18 歲 兒 童 為(41±17)nmol/L。Chen 等[14]調(diào)查了杭州市2~6 歲學齡前肥胖癥兒童的血清25(OH)D 水平為(63.78±18.35)nmol/L。美國賓夕法尼亞州一項對10~18 歲超重和肥胖青少年的研究中,血清25(OH)D 水平為(35.75±9.25)nmol/L[15]。各地區(qū)研究結(jié)果有所不同,可能與調(diào)查對象年齡、所處地區(qū)及飲食習慣不同有關(guān)。由于維生素D 主要儲存在脂肪組織中,而肥胖癥兒童由于體脂較高,將維生素D更多地隔離于脂肪組織內(nèi),導(dǎo)致25(OH)D的代謝降低,故血清水平通常較正常體重兒童低[16]。此外,肥胖癥兒童通常戶外體育活動較少,經(jīng)常攝入高熱量的食物、飲料且不吃早餐,這些均與維生素D水平較低相關(guān)[17]。
本研究中,未發(fā)現(xiàn)肥胖癥兒童血清25(OH)D水平與其肥胖程度Z-BMI、體脂百分比、肥胖時長的相關(guān)性,而與其年齡呈負相關(guān)。既往研究發(fā)現(xiàn),兒童體重每增加1 kg, 血清25(OH)D 減少0.95 nmol/L[8]。由于本研究分析的對象均為肥胖癥兒童,一方面由于肥胖程度相差不大,另一方面,肥胖癥兒童維生素D不足/缺乏率達56.8%,即大多數(shù)兒童都存在25(OH)D 水平不足,故相關(guān)性不顯著。而維生素D 水平與肥胖癥兒童年齡呈負相關(guān),即隨著年齡的增長,維生素D水平逐漸降低??赡苁怯捎谀壳拔覈R?guī)推薦3歲以下嬰幼兒補充維生素D3,而對于學齡期兒童和青少年未常規(guī)補充,加之食物中的維生素D來源較少,且學齡期兒童戶外活動較少,經(jīng)皮膚轉(zhuǎn)化量不足,從而出現(xiàn)體內(nèi)維生素D 的缺乏。尤其在冬季,戶外陽光照射減少,紫外線強度弱,體內(nèi)維生素D水平更低。故在臨床中,應(yīng)常規(guī)監(jiān)測肥胖癥兒童的血清25(OH)D水平,對于缺乏者予以及時足量補充。美國內(nèi)分泌學會臨床實踐指南指出,肥胖癥兒童的維生素D補充劑量應(yīng)至少為常規(guī)補充劑量的2~3倍[18]。此外,1000~2000 IU/d 的維生素D 補充能夠降低肥胖癥兒童的血壓和空腹血糖濃度,改善胰島素抵抗,從而保持胰島素敏感性,降低潛在糖尿病的發(fā)生[15]。此外,有研究顯示,超重/肥胖兒童在減重后,其血清25(OH)D水平會有所增高[17]。
本研究肥胖癥兒童中未發(fā)現(xiàn)維生素E 缺乏者,僅4.0%存在不足,且其水平較正常體重兒童高,尤其是腹型肥胖者,其水平相對更高。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維生素E 水平有所降低。以往研究提示,肥胖癥兒童可能存在維生素E攝入不足,盡管循環(huán)中的α-生育酚水平較高[19]。肥胖癥兒童體內(nèi)氧化-抗氧化狀態(tài)失衡,氧化應(yīng)激增強,而維生素E有很強的抗氧化作用,因此充足的維生素E可減輕肥胖兒童體內(nèi)脂質(zhì)過氧化損傷,從而有利于減緩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和成年期動脈粥樣硬化的發(fā)生[5,20]。此外,盡管肥胖癥兒童的維生素E水平較充足,但在減重并干預(yù)生活方式后,尤其是減少脂類的攝入量后,維生素E 缺乏的風險可能增加[21]。因此,也應(yīng)關(guān)注肥胖癥尤其是減重期兒童的維生素E水平。
綜上所述,本研究顯示,肥胖癥兒童體內(nèi)脂溶性維生素D 的營養(yǎng)狀況較差,尤其是學齡期兒童,而維生素A和維生素E水平相對較高,尤其是腹型肥胖者。因此,應(yīng)常規(guī)監(jiān)測肥胖癥兒童的血清25(OH)D水平,對于缺乏者及時足量補充。
利益沖突聲明: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