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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族走廊學說視野中的 “西北走廊” 研究反思

      2022-11-21 02:09:08楊文筆
      北方民族大學學報 2022年1期
      關鍵詞:河西走廊交融西北

      楊文筆

      (寧夏大學 回族研究院,寧夏 銀川750021)

      “民族走廊” 是一種歷史上形成的多民族群體遷徙流動的地理通道,長期以自在狀態(tài)存在。作為一個學術話題, “民族走廊” 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先后提出的 “藏彝走廊” “西北走廊” “嶺南走廊” 三大走廊概念為濫觴。李星星認為,最早從費孝通先生提出的三大走廊中提煉出 “民族走廊” 概念,并予以學術意義上概念界定的是李紹明[1]。費孝通先生關注 “民族走廊” 這一歷史文化現(xiàn)象的初衷在于突破以行政區(qū)劃來看待民族分布的傳統(tǒng)視域,以 “歷史形成的民族區(qū)域” 的視角,觀照中國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理解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歷史形成[2]。 “西北走廊” (又稱 “西北民族走廊” )作為費孝通先生提出的中國三大走廊的重要構成,是其在西北甘青地區(qū) “行行重行行” 的實地考察中的學術發(fā)現(xiàn)。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 “民族走廊” 概念的提出與學者的普遍關注,開始從理論層面對 “西北走廊” 進行探討,相關學術成果日漸增多,實現(xiàn)了跨學科研究,極大地豐富了 “中國走廊” 研究的學術體系。本文系統(tǒng)梳理與回顧30年間學界關于 “西北走廊” 的研究成果,結合新時代我國民族工作的任務及構建中國特色民族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背景,對 “中國走廊” 的研究前景展開探討。

      一、 “西北走廊” 的概念及空間范疇

      費孝通先生最早提出三大走廊的概念,并進行了簡要介紹,闡述了中國各民族板塊的形成與整合問題,以及 “走廊” 將各板塊整合為一個文化生態(tài)區(qū)所扮演的功能與角色。在實地調查中,費孝通先生的認識逐漸深入,從1982年的最早提出,到1985年、1987年先后對甘肅甘南和臨夏等地的實地考察,他對 “西北走廊” 的認識和理解達到了新的高度,但對 “西北走廊” 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并沒有做具體深入的闡述,尤其對 “西北走廊” 的空間范疇及其人文特質沒有專門撰文論述。學者對 “西北走廊” 的研究相對滯后,在此之前有學者使用 “河西走廊” 的概念,但是缺乏學理上的闡述,在宏觀層面對 “西北走廊” 概念的探討直到2011年才出現(xiàn)。當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秦永章等人先后推出5篇關于 “西北走廊” 的文章,從自然地理范疇及特點、人文地理特點等角度系統(tǒng)闡述 “西北走廊” 的內涵與外延,有力推動了 “西北走廊” 的研究。

      20世紀90年代,李紹明和李星星等學者對 “走廊” 概念進行探討,形成了 “地理特征觀” 和 “歷史人文觀” 兩種觀點①曹大明在《論民族走廊的三個問題》(載《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一文中對此有專門論述。。 “民族走廊” 的概念作為一個老話題,不斷有學者討論。秦永章對 “西北走廊” 概念的探討是基于對 “民族走廊” 概念的理解,在《試議 “西北民族走廊” 的范圍和地理特點》《費孝通與西北民族走廊》《 “西北民族走廊” 自然地理特點》《西北民族走廊的人文地理特點》等論文中,他系統(tǒng)回顧了費孝通先生提出 “走廊” 概念的歷史背景與歷程,論述了其所謂 “西北走廊” 的空間范疇。在他看來, “西北走廊” 只是一個在歷史上形成的人文地理概念,難以標明準確的空間范疇,大體來說, “西北走廊” 地跨甘肅和青海二省。他還追溯了 “西北走廊” 重要組成板塊 “隴西走廊” ,指出費孝通先生提出的 “隴西走廊” 的地理范疇應包括河湟、洮岷地區(qū), “走廊” 南端是銜接 “藏彝走廊” 的六江流域,東端則以隴山(即六盤山)為界。此外,他還探討了 “西北走廊” 與 “藏彝走廊” 的關系,重點探討了從甘肅南下到云南西陲的 “漢藏走廊” 。這條走廊向來被學界所忽視,卻是能將 “西北走廊” 與 “藏彝走廊” 這兩個各成體系、各有空間特質的走廊連接起來的空間視域,不僅是青藏高原與黃土高原的結合地帶,也是農(nóng)牧兩大經(jīng)濟文化區(qū)的過渡地帶。應該說,秦永章是首位從學理層面深入探討 “西北走廊” 的學者,他從宏觀著眼,以費孝通先生關于 “西北走廊” 的論述為基礎,深化了學界關于 “西北走廊” 的內涵、外延、自然地理和人文特質等方面的認識。自此之后, “西北走廊” 逐漸成為學界關注民族走廊的一個焦點。

      繼秦永章之后,陳慶英對 “西北走廊” 的概念、地域范疇等展開研究。他認為,費孝通先生提出的 “西北走廊” 概念是基于對民族走廊的民族分布情況的思考。陳慶英對 “西北走廊” 概念及空間范疇的理解與秦永章大同小異,但是他認為 “西北走廊” 所涵蓋的地域包含了民族遷徙的路線,是甘青寧三省區(qū)的廣大地域,也就是說, “西北走廊” 的概念比走廊本身要寬泛[3]。這一觀點其實是對民族走廊及地理特征觀的再認識,在微觀上,民族走廊是具有一定走廊地理特征的通道,在宏觀上,其超越了通道在路線層面的描述,是民族群體流動在地域層面的整體表述,從這個意義上說, “西北走廊” 不僅具有費孝通先生所指的兩個走廊的內部結構,還可從西北區(qū)域整體角度來分析其存在形態(tài)。

      “西北走廊” 作為一個地域性概念,內部包括多個分支型走廊,它們共同構成了 “西北走廊” 。研究 “西北走廊” 內部的分支走廊,有助于推動 “西北走廊” 研究走向縱深。這方面的研究相對較早,尤其是對 “河西走廊” 的研究。 “河西走廊” 概念的提出早于 “西北走廊” ,對其概念及范疇的探討始自費孝通先生,學界對 “河西走廊” 不僅關注較早且關注度較高。1957年就有兩篇關于 “河西走廊” 的調查報告公開發(fā)表,1957年至2019年,研究 “河西走廊” 的論文有2 000多篇,從自然環(huán)境、水資源、地質構造、氣候變動等角度展開。關于 “隴西走廊” 的研究相對較晚,成果較少,在 “中國知網(wǎng)” 以 “隴西走廊” 和 “河湟民族走廊” 為關鍵詞進行搜索,論文僅有10余篇。學界一般將 “隴西走廊” 和 “河湟民族走廊” 視為同一區(qū)域空間的兩個稱謂,實則有所區(qū)別,這里不再辨析。馬寧在費孝通先生的論述基礎上,對 “隴西走廊” 的空間范疇進行了細致勾勒,他認為 “隴西走廊” 位于甘青川三省交界處,是一個多民族匯聚的區(qū)域,也是農(nóng)業(yè)和牧業(yè)經(jīng)濟區(qū)的分界線,具有溝通和連接 “河西走廊” 與 “藏彝走廊” 的功能[4]。楊文炯梳理和總結了 “河湟民族走廊” 的區(qū)域范疇,并且對其人文地理的歷史意義有新認識,他指出 “河湟民族走廊” 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在于,地處中國的地理幾何中心,是連接其他 “走廊” 的樞紐[5]。從兩位學者的論述可以看出, “隴西走廊” 和 “河湟民族走廊” 并非稱謂不同,在空間范疇所指上亦有差異。

      二、 “西北走廊” 的自然和人文特點

      從廣義來理解, “西北走廊” 位于西北甘青寧地區(qū),地理位置造就了其自然地理特點,也影響了該地域的文化生態(tài)。多樣性的文化生態(tài)與自然環(huán)境密不可分,從生態(tài)學角度來解析特定的文化現(xiàn)象,實則詮釋人與自然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人是生活在特定自然環(huán)境中的物種,除了從自然中獲取維系生命延續(xù)的基本資源,總是以特定環(huán)境為基礎創(chuàng)造自己特有的文化形式,正如人類學家雷蒙德·弗思所說,任何一種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總要迫使生活在其中的人們接受一種物質生活方式[6](32)。 “西北走廊” 的自然與人文特點是學者較為關注的話題,圍繞這一地域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學者或從 “西北走廊” 的整體,或從構成 “西北走廊” 的分支走廊展開具體分析。

      關于 “西北走廊” 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秦永章有過專門的研究,他從地緣、氣候、地形、地貌等角度論述 “西北走廊” 的自然地理特征,在他看來,自然地貌的多樣性特征以及不同地域的多種經(jīng)濟類型,使其內部大致分為 “河西走廊” 、河湟谷地、甘南草原、泯洮山區(qū)等四個自然區(qū)域[7]。楊文炯對 “西北走廊” 的分支 “河湟民族走廊” 的自然生態(tài)特點的分析,有助于我們進一步認識 “西北走廊” 的自然生態(tài)特點。在他看來, “河湟民族走廊” 在生態(tài)上屬于過渡地帶, “不僅地處青藏高原、黃土高原和蒙古高原的交接地帶,而且正好位于胡煥庸線與400毫米等降水量線上,在平面分布上屬于農(nóng)耕區(qū)與游牧區(qū)的交錯地區(qū)”[5]。河湟地區(qū)特殊的生態(tài)地理環(huán)境造就了當?shù)靥赜械慕?jīng)濟文化類型,也孕育了多樣的人文類型。還有學者關注其他分支走廊的自然生態(tài)特點,但都是在 “西北走廊” 自然生態(tài)整體特質下的大同小異,本文不再贅述。

      正是 “西北走廊” 特有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塑造了這一地區(qū)特有的人文景觀。這種帶有區(qū)域特征的人文景觀向來被學界所關注,學者從各個角度進行解讀,形成了一定的共識。秦永章認為, “西北走廊” 在歷史上是我國多民族匯聚的重要地理空間,作為一個 “歷史上形成的民族區(qū)域” ,自先秦至清代都是多民族群體流動的天然通道,一些古代民族在這里長期遷徙流動,你來我往,彼此交往,展示了從古至今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景象。同時, “西北走廊” 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為重要的外來文明傳入和中華文明傳播的通道,是不同文明交匯的重點區(qū)域,如 “河西走廊” 作為古絲綢之路的一部分,是歷史上溝通中原與西域及歐亞大陸的重要通道,是多元文明傳播的 “中轉、過渡地帶” ,多元文明交匯融合于此,最終形成了當?shù)靥赜械娜宋念愋停尸F(xiàn)出多元性和混合性的特點,這一地帶成為我國文化多樣性的典型地區(qū)之一[7]。馬惠蘭等關注到 “西北走廊” 作為我國多民族文化富集區(qū)的人文特質,并從文化內部不同結構給予觀照,認為多樣的民族文化資源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組成部分,有助于增強西北地區(qū)文化軟實力,推進當?shù)厣鐣?jīng)濟發(fā)展,應加大對這一歷史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與傳承,促進西北地區(qū)文化生態(tài)的可持續(xù)發(fā)展[8]。徐國英等從歷時的角度觀照 “西北走廊” 人文特征的形成,認為這種多元文化融合共生的格局促使 “西北走廊” 地帶成為我國民族和諧共生的典型區(qū)域,應正視這一區(qū)域多元民族文化資源的歷史價值與現(xiàn)實價值[9]。楊文炯對 “河湟民族走廊” 的人文特點進行人類學解析,認為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理論范式中,河湟地區(qū)既是構成中華民族一體的元素,也是多元民族同構一體的中華民族的歷史與區(qū)域的縮影,河湟地區(qū)是中國生態(tài)學意義上自然地理的邊緣地區(qū),也是歷史上帝國的政治文化邊緣,但從文化相對觀的角度來看,河湟地區(qū)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四大主要文化區(qū)的銜接地帶[5]。

      三、 “西北走廊” 的歷史與文化

      “西北走廊” 是近代以來中國學界人文空間概念分類的產(chǎn)物,但是作為一種歷史文化現(xiàn)象卻是長期存在的客觀事實。民族走廊是人們長期以來改造自然的產(chǎn)物,是將自然形態(tài)的空間人文化的結果,這一歷史文化現(xiàn)象必然以處于活動狀態(tài)的人群為載體,經(jīng)歷不同的發(fā)展階段,最終形成一個多民族群體遷徙流動、交往交流交融的通道和多民族共生的生態(tài)格局,自然與人文層面的 “西北走廊” 也由此形成。關于 “西北走廊” 形成的歷史,以及歷史上 “西北走廊” 的社會政治文化的成果陸續(xù)發(fā)表。

      “西北走廊” 形成與發(fā)展歷史的歷時研究成果較少,大多是對 “河西走廊” 和 “隴西走廊” 歷史形成與發(fā)展脈絡的勾勒。武沐對河湟地區(qū)的歷史進行了深入研究,從區(qū)域社會史的研究視角,截取13~19世紀近700年的歷史,利用大量的地方文獻資料,系統(tǒng)追溯了歷代王朝對河湟地區(qū)的行政建構、行政機構、軍事建設等,并且對元明清三朝封建中央王朝對河湟地區(qū)的制度建設、明代時期的茶馬貿(mào)易、明朝與涉藏地區(qū)的朝貢貿(mào)易、清代河州契文中的土地買賣,以及宋元明三代河湟和泯洮地區(qū)的民族分布、當?shù)仄渌褡宓淖逶吹日归_研究[10],展現(xiàn)了作為地理邊緣和政治邊緣的河湟地區(qū)是如何在國家與社會關系的變化中,從邊緣走向中心的歷史過程,對于我們深入了解 “河湟民族走廊” 的歷史有著重要的資料價值。

      “西北走廊” 作為一種文化存在范式,在歷史上與特定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交織,形成走廊地帶特有的社會歷史文化類型。歷史上的 “西北走廊” 是一個整體,將其 “分割” 開來,從某些側面深入觀照社會歷史變遷,是洞悉 “西北走廊” 文化特質的一個重要路徑。有學者研究河湟地區(qū)社會政治經(jīng)濟狀況,明代西番諸衛(wèi)與河湟泯洮邊地社會政治、河湟地區(qū)城鎮(zhèn)體系的形成,清代青海東部地區(qū)的行政變革與地方民族社會,民國時期河湟貿(mào)易集市,清代及民國時期貿(mào)易與地方經(jīng)濟社會,等等,力圖展現(xiàn)在國家與社會關系變化的背景下地方社會政治經(jīng)濟的變化軌跡[11](61~109)。也有學者從斷代史的角度對 “河湟民族走廊” 的地方社會進行歷史人類學研究,依據(jù)漢文文獻,進一步界定河湟地域的指涉范圍,以文化整體觀研究民國時期河湟地區(qū)的社會結群、民間信仰、社火展演、曲藝習俗、宗教生活等,展現(xiàn)了民國時期河湟地區(qū)社會的基本面相,以及特殊歷史環(huán)境下,河湟地區(qū)社會文化的基本態(tài)勢[12](26~243)。有學者研究 “河西走廊” 的地名與屯田問題,通過對地名的考述,認為 “河西走廊” 的地名與屯田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13]。有學者關注 “河西走廊” 的多語言環(huán)境,認為 “河西走廊” 是一個多文化匯聚的空間,文化多樣性即為地域文化的特色,并研究了初唐至元朝 “河西走廊” 多語言環(huán)境與社會政治變化的關系,以及多民族匯聚于此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14]。

      “西北走廊” 是我國多民族匯聚的地區(qū),該地區(qū)文化的多樣性彰顯了 “民族走廊” 共有的特點。 “西北走廊” 的文化特征始終是學者關注的一個熱點,學者對 “西北走廊” 地域多元文化的關注,主要從文化的不同結構切入,或從一個側面或從整體予以觀照,集中展現(xiàn)當?shù)囟嘣幕臍v史形成及現(xiàn)實體現(xiàn)。曾江關注 “西北走廊” 的土族文化,以民族志的形式展現(xiàn)了獨具特色的土族文化[15]。王小明關注 “隴西走廊” 多元藝術文化,通過田野考察,發(fā)現(xiàn)當?shù)匚幕诿耖g藝術層面呈現(xiàn)多元性,一方面是其地域特色的符號彰顯,另一方面是不同文化結構的深層積淀與交融的產(chǎn)物[16]。楊文炯以河湟地區(qū)道教文化為切入點,探討了河湟地區(qū)多元宗教文化的涵化與共生關系,并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結構類型提出了新認識[17]。周傳斌等關注了 “西北走廊” 的家神信仰,以唐氏家族為考察個案,對其家族認同及其不同民族身份群體的祖先認同進行了文化深描,探討了文化在不同時空的適應策略問題[18]。

      四、 “西北走廊” 的多民族群體遷徙與互動

      “西北走廊” 不是當下的產(chǎn)物,而是歷史上長期存在的客觀事實。經(jīng)過漫長的發(fā)展歷程,這一地區(qū)逐漸成為多民族匯聚的空間,不同民族群體在這條走廊上遷移流動,形成了多民族共生的生態(tài)格局。民族走廊不僅是一個古老的歷史地名,而且承載著復雜多變的民族群體歷史[5], “西北走廊” 民族群體的遷徙流動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已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秦永章從歷時的角度系統(tǒng)回顧了 “西北走廊” 多民族遷徙流動以及各民族聚合融匯形成新的民族群體的歷史[19]。陳慶英等指出, “西北走廊” 多民族格局的形成經(jīng)歷了不同的歷史階段,從先秦至清代, “西北走廊” 一直是多民族流動和遷徙的空間,羌人、氐羌、西戎、匈奴、鮮卑、回紇、漢族、藏族、蒙古族等民族在這里頻繁進出,在長期的交往交流交融中形成了今天的多民族共生格局。 “西北走廊” 的形成伴隨著歷史上多民族的流動與遷徙,其功能的發(fā)揮正是基于多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3]。楊文炯研究 “河湟民族走廊” 多民族交融的歷史后認為, “河湟民族走廊” 是一個文化邊界不斷變動的概念,經(jīng)歷了從 “華戎之界” 到 “漢藏邊界” 的歷史演變,從漢代的漢羌民族文化交匯地帶到魏晉南北朝漢羌吐谷渾、隴西鮮卑、拓跋鮮卑等多民族聚合之地,隨著青藏高原吐蕃王朝的興起,在其力量的空間拓展中,河湟地區(qū)的民族結構在唐朝再次變化,至元朝,蒙古族大量進入河湟地區(qū),使得當?shù)氐拿褡褰Y構與分布發(fā)生重大變化,及至明清時期,這里的多民族居住格局基本定型[5]。

      “西北走廊” 多民族匯聚并形成文化共生關系,源自 “西北走廊” 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經(jīng)濟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親近,這些紐帶促成和發(fā)展了該地域的社會動力機制。張力仁認為, “河西走廊” 是歷史上我國多民族分布和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典范區(qū)域,多元文化因子在求同存異中達成生存與發(fā)展的共識,多民族文化的交流與交融直接推動了 “河西走廊” 以儒家文化為主體兼容其他民族文化的地域復合體的形成[20]。李建宗認為, “河西走廊” 特殊的人文地理環(huán)境決定了走廊地帶區(qū)分了周邊區(qū)域文化,但也聯(lián)結了周邊多元文化,最終將多民族群體凝聚成有著共生關系的整體[21]。馬建春從民族互動、文化認同、地緣關系三個角度對河湟地區(qū)多民族及其文化的交融共生現(xiàn)象進行觀照,他將河湟地區(qū)古今民族群體放置于整體文化范圍內,從地域多元性的生成、社會組織的多元、民族交融的歷程、生態(tài)經(jīng)濟鏈的形成、族際語言的借用,以及區(qū)域宗教結構、民俗形態(tài)、內部互動機制等方面,對區(qū)域內民族多重認同與文化差異進行系統(tǒng)探討[22](108~284)。意大利留學生托瑪索·潑羅瓦朵從歷史人類學的視角,探討 “河湟民族走廊” 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他以青海民族群體為個案,將理論研究與案例研究相結合,集中探討民族走廊的功能特點,并且以此為研究單位解讀處于邊緣社會的族際關系及其文化交流的特質[23]。

      “民族走廊” 的歷史就是一部民族遷徙流動的歷史,也是一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 “西北走廊” 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具有一些普遍性特點,也有各自特定自然人文環(huán)境中形成的具體模式。切排等對 “河西走廊” 多民族文化互動模式予以觀照,他以位于 “河西走廊” 的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肅北蒙古族自治縣以及天祝藏族自治縣為個案,用民族志的形式生動提供了多民族文化互動的三種模式:接觸性互動、深入性互動和嵌入性互動模式。他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當?shù)囟嗝褡逦幕邮苤朴谔厥獾娜宋牡乩項l件,呈現(xiàn)出比較固定的地理區(qū)位、民族認同意識依然強烈、漢文化是引導多元民族文化互動的核心力量等特點[24]。寧軍也對 “河西走廊” 多元文化的交融方式進行探討,他認為, “河西走廊” 是我國多元民族文化交融的典范,其民族文化交融有循環(huán)式、整合式、互嵌式三種模式[25]。顧文兵探討了 “河西走廊” 民族文化交融的原因,從生產(chǎn)方式多樣化與文化多元的互嵌共生,多元文化交流中歷史積淀構建的互鑒共融,地緣結構的命運共同體中蘊含的文化認同,物質生產(chǎn)、精神生產(chǎn)與世俗生活的濡化傳承等四個方面進行分析,揭示出 “河西走廊” 民族文化交融的區(qū)域特色[26]。

      在一個多民族匯聚的空間區(qū)域,民族的交融和發(fā)展具有一定的歷史與現(xiàn)實意義。民族走廊的文化是歷史留給后人的寶貴資源,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形成的歷史表征,也是今天促進民族團結進步、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紐帶。周大鳴基于拉鐵摩爾和巴菲爾德等人對中國歷史上政權更替機制的探討,認為研究中國北部邊緣地帶的 “西北走廊” ,可以從中發(fā)現(xiàn)和理解中國多民族共構一體的歷史[27]。王建新等用民族學的視角觀照走廊這一人群流動通道的歷史與現(xiàn)實意義,在他看來, “河西走廊” 的特殊性在于,其在古代中原乃至中國以外視域中的存在價值,其功能不局限于中國歷史特定區(qū)域內民族群體的人口流動,還是溝通中原與西域及以外的交通樞紐,是經(jīng)貿(mào)往來、文化交流的通道,也是歷代中原王朝經(jīng)略西北邊疆的戰(zhàn)略要地。 “河西走廊” 在中國歷史上多民族群體遷徙流動、中華文化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28]。

      五、研究反思與展望

      2010年以來,民族走廊研究成為民族學和人類學學科的一門顯學,學界對 “西北走廊” 的關注度逐漸提高,從最初的 “河西走廊” 擴展到 “西北走廊” ,再到 “西北走廊” 內部分支走廊, “西北走廊” 研究走向一個新高度,從最初的概念界定及范疇探討走向多學科視域交織下的歷時與共時層面的深層研究,改變了 “西北走廊” 長期以來的學術研究滯后狀況,在中國民族走廊學說中占據(jù)了一席之地。費孝通先生提出的三大走廊研究呈現(xiàn)出并駕齊驅的格局,進一步深化了學界關于民族走廊內部多元結構的理解,增進了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與發(fā)展的案例體認,豐富了中國民族學學術體系,是構建中國特色民族學的本土資源。但同時也應看到,該領域的研究仍存在不足,有以下幾點需要注意。一是在 “中國走廊” 的整體格局中, “西北走廊” 作為一個文化板塊,與其他走廊的對比性與關聯(lián)性探討不夠,研究成果整體較少。二是 “西北走廊” 內部分支走廊研究不平衡,學界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 “河西走廊” ,對 “隴西走廊” 等其他分支走廊的關注不夠, “西北走廊” 豐富的內涵及特質有待繼續(xù)挖掘。三是 “西北走廊” 內部分支走廊的多民族及文化生態(tài)橫向對比研究不夠,各分支走廊關聯(lián)同構 “西北走廊” 的文化特質研究不足。四是 “西北走廊” 研究中的歷史維度與現(xiàn)實維度銜接不夠,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進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歷史鏡鑒價值沒有充分展現(xiàn),缺乏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高度服務現(xiàn)實。因此, “西北走廊” 研究需要從縱橫兩個層面深入擴展,要勇于承擔學術研究服務黨和國家民族工作的時代任務,更好地發(fā)揮民族學學科服務中國社會和學以致用的實學功能。筆者認為,當前 “中國走廊” 研究必須緊跟中國社會發(fā)展的需要,不斷與時俱進,具體可從以下兩個方面開展。

      第一,從建設中國特色民族學的目標出發(fā),著力構建 “中國走廊” 學說。2016年5月17日召開的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重大論斷[29],賦予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界新任務。當前,在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語境下,中國民族學研究應秉持我國傳統(tǒng),立足國內,扎根本土,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集中展現(xiàn)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在這一宏大的時代語境下, “中國走廊” 研究的現(xiàn)實意義更加突出。新時代構建中國民族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路徑是多元的,應該通過多元路徑形成學術合力,這對于中國特色民族學學科有著重要的意義。構建 “中國走廊” 學說是一個很好的實踐路徑,對中國特色民族學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具有重要價值,對提升中國民族學學術話語地位具有現(xiàn)實意義,是中國民族學界擺脫西方學術話語束縛、以本土學術資源構建中國特色民族學學術話語體系、提升中國民族學學術話語自信的探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我國哲學社會科學在國際上的聲音還比較小,還處于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的境地。”[29]構建中國民族學學術話語體系,提升國際學術自信,是當前中國民族學學界的時代任務,需要深刻反省近代以來的西方學術話語影響,避免對西方學術話語的簡單推崇和效仿。習近平總書記講道: “要善于提煉標識性概念,打造易于為國際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引導國際學術界展開研究和討論。”[29]具體在中國民族學學科,提煉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需要充分考量中國歷史文化資源的具體實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要按照立足中國、借鑒國外,挖掘歷史、把握當代,關懷人類、面向未來的思路,著力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充分體現(xiàn)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29]。實際上,李星星在2003年就提出構建 “中國走廊” 學說的想法,并撰文從民族學學科體系與理論、 “中國走廊” 學科條件等角度,闡釋構建 “中國走廊” 學說的理論與現(xiàn)實價值[1],然而,10多年來始終沒有得到學界應有的呼應。

      第二,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開展民族走廊研究,更好地發(fā)揮學術研究服務社會的現(xiàn)實功能。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國家統(tǒng)一之基、民族團結之本、精神力量之魂。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指出,必須從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zhàn)略高度把握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歷史方位,以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出發(fā)點和落腳點,統(tǒng)籌謀劃和推進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30]。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必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民族走廊是我國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匯聚成為一體的歷史見證,深入開展走廊學術研究,可以為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提供歷史鏡鑒。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構建 “中國走廊” 學說,縱向研究走廊各民族在交往交流交融中匯聚成為一體并融入中華民族大家庭的歷史,從學理角度講清楚 “各民族共創(chuàng)中華” 論斷的科學性,講清楚 “我們遼闊的疆域是各民族共同開拓的” , “我們悠久的歷史是各民族共同書寫的” , “我們燦爛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創(chuàng)造的” , “我們偉大的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31]。在 “中國走廊” 研究中,要做好正本清源和守正創(chuàng)新,增強對偉大祖國的認同、中華民族的認同、中華文化的認同、中國共產(chǎn)黨的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同,樹立正確的國家觀、民族觀、歷史觀、文化觀,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斷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提供學術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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