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利娟(湖南省桃源縣第一中學語文教師)
精神故里是一個漫長而又古老的命題。人類自誕生那一天起,就在不停地尋找、塑造精神故里。
作家梁曉聲說:“人應該有兩個故鄉(xiāng),一個是現實地理的故鄉(xiāng),另一個則是精神上的故鄉(xiāng)?!毕噍^地理上的故鄉(xiāng),精神故里的范圍更廣博浩瀚,存在形式更加多樣。
精神故里往往有兩重存在形式。一重被稱為信仰,我們可以將之理解為一個人心靈的宿處,一個人一生追求的方向。另一重,則是養(yǎng)育我們的文化和土地。兩重精神故里相輔相成。
我們從生長的土地里獲得力量,我們也在用一生追尋生命最初的起點。
我們行走世間,不斷浸潤著故鄉(xiāng)的文化,汲取著故鄉(xiāng)的營養(yǎng)。我們不斷被文化的根脈牽扯著,或許是某件事,或許是某個人,或許是一些過往,又或許只是門前的一棵樹。
在出走的過程中,我們關于故鄉(xiāng)的定義不斷擴大。生命越長,距離生命的原點越遠。我們像被動離群的候鳥,總在尋找鳥群。于是,人走回故土,尋覓精神故里成了常態(tài)。
這讓我想起了沈從文。他終身以“鄉(xiāng)下人”自居。雖然生命中的幾十年都在城市度過,但是他從未適應城市。當他走回鄉(xiāng)下,從前的鄉(xiāng)鄰覺得“那個城里人回來了”。他心心念念了一生、晚年再次回到的故鄉(xiāng),已經大不相同。故鄉(xiāng)也在一直變化。
但是故鄉(xiāng)寄托的精神并沒有消失,它化作沈從文筆下的文字,化為田園牧歌一般的邊城世界。《邊城》的誕生,也成了無數人心中永遠的夢。此時,在沈從文的努力下,精神故里已經以實質的姿態(tài),變成了永恒的存在樣式?!哆叧恰坟S盈了他人的精神,也豐盈了沈從文的精神故里。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養(yǎng)的是什么呢?養(yǎng)人的相貌,養(yǎng)人的性情。水土又是什么呢?是我們生活的大千世界——精神故里的載體。我們要大步朝它走去,尋尋覓覓,不歇不停。
梁曉聲的母親以非凡的勇氣和韌勁為梁曉聲守護過精神的故鄉(xiāng)——書籍?!伴喿x”這個信仰確實擁有著廣大的信徒,“精神故里”這個短語也常被讀書人談起。閱讀是我們獲得生命厚重感的通道,是無限的精神良藥,是一場不出門的旅行和生命的另類加時,是滋養(yǎng)我們精神故里的不盡源泉。
而地理上的故鄉(xiāng),追根究底,是一片自然生成的土地。只有承載了人們的情思時,它才成為精神故里。它是我們途經的大街小巷,是我們駐足過的雨天書屋,是我們踩過的水花綻開的青石板,是博物館、圖書館、美術館等文化聚集地,還是我們目之所及的自然。
我們向往如陶淵明一般于南山采菊,也羨慕王維沉醉于松間清泉。從古至今,對自然的向往是中華大地上的人們流淌在血液里的文化鄉(xiāng)音。無數人從自然獲得力量,也有無數人走入自然,獲得精神故里的豐盈。
歸根到底,尋覓精神故里,是尋覓那一方可供寄托的園地。而這園地,無論是什么,我們都需要努力探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