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雪婷
(華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241)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指出:“深切懷念為建立、捍衛(wèi)、建設新中國英勇犧牲的革命先烈,……他們?yōu)樽鎳兔褡褰⒌呢S功偉績永載史冊!他們的崇高精神永遠銘記在人民心中!”[1]近代以來,一批共產(chǎn)黨人,如:李大釗、陳延年、陳喬年、蔡和森等,先后為其信仰的馬克思主義、為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事業(yè)壯烈犧牲。其中:陳延年、陳喬年前后對馬克思主義的態(tài)度變化在共產(chǎn)黨人中極具代表性。一方面,作為無政府主義代表人物,陳延年、陳喬年曾研習、宣傳過無政府主義;另一方面,在旅法期間,他們拋棄無政府主義走向馬克思主義,成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分析以陳延年、陳喬年為代表的知識青年從無政府主義走向馬克思主義的道路,我們不僅能清楚地展現(xiàn)一定時期無政府主義同馬克思主義的發(fā)展狀況,也可以了解早期共產(chǎn)黨人在選擇馬克思主義過程中所經(jīng)受的復雜主客體因素的影響,對研究早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及影響力具有一定意義。
辛亥革命與新文化運動,在政治上打破了封建制度的枷鎖,在思想上促進了西方先進思想內(nèi)容和觀念的傳播。陳延年、陳喬年就是在這一時代背景下來到了新思想的匯聚地——上海。
1915年,陳獨秀由日本返回上海,得到應允,兄弟倆從安徽老家奔赴上海投奔父親。到達上海后的陳延年、陳喬年瘋狂學習文化知識,汲取先進思想,這其中就包括無政府主義思想。新文化運動期間的中國“百家爭鳴”,改良主義、實用主義、無政府主義等多種思潮蓬勃發(fā)展。其中:早在1907年便形成了獨立派別的無政府主義,發(fā)表此類內(nèi)容的刊物最多,影響力最大。中國青年陳延年、陳喬年等,不僅能閱讀到無政府主義刊物《民聲》,還能在《新青年》《申報》《民國日報》《時事新報》等報刊中了解到無政府主義思想。
陳延年、陳喬年早期對無政府主義的信仰不僅因其傳播范圍之廣,還因其主張之美好。半工半讀期間,陳延年、陳喬年因親自目睹了上海十里洋場兩極分化的社會現(xiàn)實,[2]進而產(chǎn)生迫切改變社會現(xiàn)狀的愿望。無政府主義學說反對封建制度,主張徹底消滅私有制,建立人人平等、無政府無強權的社會。這一思想對遭受幾千年封建壓迫、經(jīng)歷帝國主義侵略和軍閥割據(jù)苦難的中國人而言,對急切想要改變中國現(xiàn)狀的陳氏兄弟而言是極具吸引力的。
同無政府主義者的結識,則加深了陳延年、陳喬年對無政府主義的理解和信仰。陳延年、陳喬年在上海認識了于1916年秋回國任《中華新報》主筆的無政府主義者吳稚輝。后在他的介紹和影響下,認識了無政府主義者李石曾、黃凌霜和鄭佩剛等人。他們都是堅定的無政府主義思想繼承者、捍衛(wèi)者和傳道士。在他們的影響下,陳氏兄弟二人開始參加無政府主義團體活動并閱讀了《實社自由錄》《民聲叢刊》等刊物和巴枯寧、蒲魯東、克魯泡特金等人著的無政府主義原著。
新文化運動時期的思想啟蒙,為五四運動的爆發(fā)提供了思想基礎,更是為社會主義思想的傳播提供了環(huán)境。無政府主義在五四運動前后蓬勃發(fā)展成為主流思想。在這樣的背景下,陳延年、陳喬年一邊學習無政府主義,一邊開始積極地組織、宣傳、實踐工作,逐漸成為無政府主義者。
陳延年、陳喬年在十月革命的浪潮中成長為無政府主義者。十月革命的勝利,掀起了“以俄為師”的浪潮,同中國國情相似的俄國,帶來了社會主義的光明道路。至此,社會主義成為中國知識分子所追求的新社會。號稱“社會的無政府主義”以克魯泡特金的互助論和“工讀主義”為主要內(nèi)容在中國影響深遠。陳延年、陳喬年因對“全社會所有人可以通過自律,不斷實現(xiàn)道德的自我完善,超越世俗的羈絆,形成一種超越家庭的有愛互助關系”的互助思想的向往和推崇,進而轉變成為無政府主義者。他們在思想的“內(nèi)化”過程中,開始了組織和宣傳的“外化”。陳延年與黃凌霜、區(qū)聲白、鄭佩剛等無政府主義者合并團體、整頓力量,于1919年1月成立以“介紹科學真理,傳播人道主義”為宗旨[3]的進化社,并以刊物《進化》作為發(fā)聲地,宣傳無政府主義。
五四運動后繁榮的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一方面,為陳延年、陳喬年學習無政府主義提供了新平臺;另一方面,也促進了他們走向馬克思主義的道路。五四運動后工人階級力量被發(fā)現(xiàn)和重視,無政府主義宣傳的“工讀主義”思想影響廣泛。在此思潮影響下,1912年由無政府主義者李石曾、吳稚輝等人成立的華法教育會所組織的的赴法勤工儉學運動達到高潮。[4]1919年末,在吳稚輝的支持下,陳延年、陳喬年作為無政府主義者,因在滬習過法文,堅持半工半讀,得以“以黨人資格”赴法勤工儉學。留學法國的陳延年、陳喬年,在法國學習無政府主義知識的同時不可避免地了解到馬克思主義,在法期間爆發(fā)的三次運動及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的影響,為兄弟二人的思想轉變提供了契機。
陳延年、陳喬年對無政府主義的信仰源自“互助論”的美好和社會主流思潮的影響,更源自對其合理性的信服。在法期間爆發(fā)的三次工人運動使他們對無政府主義的主張產(chǎn)生懷疑,在此期間,他們倆結交了馬克思列寧主義者,并開始疏遠以吳稚輝為代表的無政府主義者。
2.1.1 無政府主義者的背叛
吳稚輝、李石曾等無政府主義者創(chuàng)辦的華法教育會,作為勤工儉學運動的發(fā)起組織,在拋棄勤工儉學學生的同時,背棄了他們所主張的無政府主義思想。
1921年1月,華法教育會一方面私吞國內(nèi)募捐給勤工儉學生的善款;另一方面,誣蔑勤工儉學生“既無勤工之能,又乏儉學之志”[5],進而推卸一切經(jīng)濟之責任。1921年7月,在法勤工儉學生為維護國家主權展開的“拒款”運動,侵犯了法國資產(chǎn)階級的利益。華法教育會與法國政府聯(lián)合,一方面,以財力、文憑、考試為門檻限制勤工儉學生在里昂中法大學學習的資格;另一方面,吳稚輝從國內(nèi)招來官僚、地主、資本家的子弟,進入以勤工儉學名義募資創(chuàng)辦、體現(xiàn)“勞工神圣”的里昂中法大學讀書,徹底剝奪了勤工儉學生的入學權。1921年9月,為誓死爭回“里大”,勤工儉學生匯聚巴黎,但125名先發(fā)隊被華法教育會誣蔑為“極端分子”,遭到逮捕并被押送回國。經(jīng)此事件,曾倡導留法勤工儉學運動的華法教育會與在法勤工儉學生徹底對立,并以五千元保證金作為赴法硬性條件,限制甚至取消赴法勤工儉學活動。
無政府主義者吳稚輝及其創(chuàng)辦的華法教育會,同法國政府相勾結,同留法勤工儉學生展開斗爭,侵犯其利益的行為,背棄了“工讀主義”“無政府無強權”的無政府主義思想。經(jīng)此事件后,陳延年、陳喬年與吳稚輝、李石曾等人徹底分道揚鑣。同法國政府的斗爭也使他們切實感受到反動勢力的實力和殘暴,認識到武力對于推翻政府乃至變革社會的重要性,并開始懷疑無政府主義倡導的,美好的“互助式”變革方式及其“無政府”社會的真實性,但因無政府主義對推翻舊社會、構建新社會的主張符合中國的現(xiàn)實需要,兄弟而并未放棄無政府主義。
2.1.2 馬克思主義者的影響
1919—1920年約20批共1600余人到達法國。在法勤工儉學的中國青年們在法建立組織,以爭取團結。1921年2月,華法教育會同勤工儉學會分離后,為凝聚在法學生力量,維護學生權利,在法兩大勤工儉學生團體——李維漢等法新民學會會員為主的,以“改造中國與世界”為宗旨的“工學世界社”;趙世炎、李立三等成立的組織、領導、培養(yǎng)工人的“勞動學會”——正式聯(lián)合,成立了群眾性的“勤工儉學學會”。3月,在“工學世界社”的基礎上,以“勞動學會”的馬克思主義者為領導核心成立了群眾性的“勤工儉學學會”。
接連爆發(fā)的三次斗爭,不僅使在法學生團體進一步聯(lián)合,也使陳延年和陳喬年明確了在法中國學生團結的必要性。因而,他們由之前的觀望者轉為參與者,和馬克思主義者的關系也由陌生變?yōu)槭煜ぁHA法教育會推卸對于勤工儉學會經(jīng)濟之責任后,留學生發(fā)起“爭生存權、爭求學權”的“二二八”運動,要求政府發(fā)放津貼,遭法國警察驅散且有成員受傷甚至死亡。陳延年、陳喬年作為官費生未參與此運動,但聽聞后大受震撼,開始支持留法勤工儉學生的聯(lián)合,并在初期便加入了勤工儉學學會。在勤工儉學學會的會議,同年7月和9月組織的“拒款”和進占“里大”運動中,陳延年和陳喬年同馬克思主義者們交往更加密切,且不可避免地受到其思想的影響。
勤工儉學學會成員多信仰馬克思主義,蕭三在描述“工學世界社”時曾指出“有些從前贊成無政府主義及懷疑馬克思主義的,現(xiàn)在以研究之所及,大都改過來了”[6],團體會議也以討論無產(chǎn)階級專政、批評無政府主義為主要內(nèi)容,并在會議室張貼了蔡和森同志翻譯的《共產(chǎn)黨宣言》。勞動學會的核心成員也都是支持“組織工人群眾以革命手段解決中國問題”[7]這一宗旨的。雖然陳延年、陳喬年此時還是無政府主義者,但與馬克思主義團體的接觸,為其之后的思想轉變提供了組織基礎;對馬克思主義的初步了解,他人對無政府主義的批判,為其后期的思想轉變提供了理論基礎,進而促進了其思想轉變的歷程。
1921年秋,陳喬年、陳延年與李卓、華林、李鶴齡等人在巴黎成立無政府主義組織——工余社,團結了一批不滿吳稚輝、李石曾及陳箓等人的無政府主義者。不同于國內(nèi)的進化社,工余社是已經(jīng)分化了的無政府主義組織。但組織的成立表明,三次斗爭后,陳延年、陳喬年在思想上和組織上雖開始向馬克思主義靠攏,但仍是無政府主義者。
直到次年3月,無政府主義者李鶴齡槍擊事件發(fā)生后,陳延年、陳喬年才真正認識到無政府主義的理想化與空想性,進而與其最終分離。1922年3月21日,工余社成員李鶴齡,因中國駐法總領事陳箓,對于本國人失了他應有的態(tài)度和責任——趕逐里昂百余學生歸國,遂持槍擊殺陳箓。襲擊未遂的李鶴齡,在留法學生和國內(nèi)人士支持與聲援的輿論壓力下,得以獲釋。因李鶴齡甚至其信仰的無政府主義所主張的道德自律和教育感化的溫和方式,無法懲處侵害中國留法學生利益的陳箓乃至其背后的華法教育會和法國政府,所以,決然地采用了“暗殺”的手段以實現(xiàn)其目的。
陳延年、陳喬年贊成克魯泡特金的互助論,認為消滅國家、發(fā)展社會的方式不是階級斗爭和政治斗爭,而是互助原則下的科學教育和道德感化。但在法國政府鎮(zhèn)壓下的斗爭失敗,中國學生被遣送回國的事實,朋友李鶴齡采取的偏激暴力方式,使陳氏兄弟二人開始反思:無政府主義所倡導的和平方式甚至不能幫助留法學生群體維護自身利益,又如何能挽救國家民族于危亡之中?
隨后,陳延年主編的《工余》雜志,發(fā)表主張進行暴力行動的文章。正如趙世炎信中所指:“李合林(鶴齡)事后,安那齊朋友奮然而起。……其最著者為大陳——延年——趨向極為可愛,今日他們所出的工余雜志,竟高呼暗殺……革命……氣魄可欽。”[8]81放棄互助思想、主張暴力革命思想的轉變,標志著陳延年、陳喬年真正脫離了無政府主義的烏托邦。
放棄無政府主義后,趙世炎、陳公培等人的接洽,則加快了兄弟二人向馬克思主義者轉變的道路。1922年4月,趙世炎通過陳延年主編的《工余》雜志發(fā)現(xiàn)了其思想的轉變,給陳公培寫信道:“法國舊時安那其如二陳等近時傾向大變,望你們有私人關系者,速來信接洽。”[8]82在趙世炎、陳公培及勤工儉學學會成員的爭取和幫助下,陳延年、陳喬年閱讀了法國共產(chǎn)黨印刷的《共產(chǎn)黨宣言》《空想社會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等馬克思主義著作,并于6月18日參加了由中國赴法勤工儉學學生組織的“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標志著陳延年、陳喬年徹底完成了由無政府主義向馬克思主義的轉變。
完成身份轉變后,陳延年、陳喬年正式開始了學習、宣傳、實踐馬克思主義的堅定道路。為批駁無政府主義思想,宣傳共產(chǎn)主義理論,旅歐少年共產(chǎn)黨的機關刊物《少年》于8月1日正式創(chuàng)刊。陳延年任宣傳部長,負責編輯期刊《少年》并刻寫蠟紙,陳喬年負責油印。以《少年》為主陣地開啟了同無政府主義的激烈論戰(zhàn),后經(jīng)越南馬克思主義者胡志明的介紹,陳延年、陳喬年等人參加了法國共產(chǎn)黨,參加法共領導的游行示威活動和會議,并在巴黎過上了組織生活。
1923年3月28日,在法國度過了三年求學時光的陳延年、陳喬年以馬克思主義者的身份前往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lián),在莫斯科東方大學開啟了關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國際共產(chǎn)主義運動、蘇俄革命經(jīng)驗等社會主義知識的學習。歸國后更是以堅定的共產(chǎn)黨員身份在加強黨的建設、宣傳黨的思想、加強黨內(nèi)教育培訓、組織工人運動等各方面作出重要貢獻。
五四運動前后,受當時社會主流思潮的影響,反對政府與強權的無政府主義打著“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旗號得到了廣大知識青年的支持。正如李達回憶的:“無政府主義在中國傳播又早,宣傳的主張又好聽?!魅∷琛@個很迷惑人,所以,一般青年人相信這個的就多?!盵9]
1920年后,國內(nèi)“工讀互助社”實驗的失敗、陳獨秀與區(qū)圣白關于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的論戰(zhàn)、留日青年對馬克思主義的宣傳、中國共產(chǎn)黨的成立等一系列事件,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影響逐漸超越無政府主義,并成為主流思想。
陳延年、陳喬年的思想轉變同中國社會的思想浪潮變化息息相關。他們在國內(nèi)期間深受無政府主義影響,進而成為無政府主義者,1919年末赴法勤工儉學后同國內(nèi)馬克思主義思潮擦肩而過。直到1921年在法國的三次斗爭使他們逐漸靠近馬克思主義者。在堅持無政府主義信仰的同時受著馬克思主義的熏陶,在放棄無政府主義后接觸到系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著作,進而轉化為馬克思主義者。
中國無政府主義搬用克魯泡特金的“互助論”思想,認為社會發(fā)展的動力是互助,主張以“介紹科學之真理,傳播人道主義”[10]的教育感化方式來消滅國家,進而實現(xiàn)“無強權無政府無國家”“各進所能、各取所需”“自發(fā)建立且人人平等”的社會主義社會。
首先,在法期間,無政府主義者李石曾、吳稚輝等人私占善款、剝奪學生求學權的卑鄙行為,撕毀了無政府主義描繪的良善人性的面紗,背離了無政府主義所追求的自由平等、高尚美好的理想社會。其次,他們與法國政府的狼狽為奸,更是背叛了無政府主義之根本思想,“無政府黨主張完全自由,排斥一切政府,實為無政府主義之根本思想。”[11]再次,在法國警察的武力打壓與逮捕之下宣告失敗的兩次斗爭,以及李鶴齡激進的“暗殺”活動,徹底證明了無政府主義所謂“精神與教育感化”的理想性與溫和手段的空想性。
無政府主義者聯(lián)合他們的敵人“法國政府”用實際行動拋棄了社會主義社會,在美好人性與互助思想基礎下,通過感化的方式以達到“無政府無強權”社會的無政府主義思想體系,使無政府主義徹底破產(chǎn),成為空想。
陳延年、陳喬年對理論的選擇基于改變中國社會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現(xiàn)實需要與構建社會主義社會的偉大理想。在國內(nèi)紛繁復雜的思想中,陳氏兄弟二人對“社會的無政府主義”的選擇,如隔紗窗看霧,是不清晰的。直到法國勤工儉學期間,中國學生與法國政府幾次斗爭的失敗,才使兄弟二人開始考慮無政府主義對于反動勢力強大、社會形勢復雜的中國的“有用性”。
就中國現(xiàn)實而言。首先,無政府主義所幻想的以道德、教育、互助等方式構建的和諧社會,只有在社會生產(chǎn)力極度發(fā)展、物質生活水平極度提高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實現(xiàn),不符合內(nèi)憂外患的中國。其次,維新變法的失敗用事實證明了無政府主義的溫和改良方式于中國無用。再次,當時“落后挨打”的中國急需一條具體的、切實可行的社會變革道路。馬克思主義不僅指出了無產(chǎn)階級實現(xiàn)社會主義進而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的方法,并以俄國十月革命的偉大勝利證明了其可行性與合理性。
正如陳延年在答復無政府主義者黃凌霜的信中所說:自己“對于無政府主義之信仰”是“建立浮沙之上的”[12]1171?!白龈锩聵I(yè),……力求理解社會生活的實際關系?!盵12]1171只有落腳于現(xiàn)實社會關系,符合中國當前及之后社會發(fā)展的馬克思主義思想,才是陳延年、陳喬年一直追求的社會主義之理想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