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智 通

第二期中國儒學緘默維度工作坊——“三教視域下的儒學緘默維度”

朱 智 通

（武漢大學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2）

2021年11月17日，由武漢大學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心主辦，張昭煒教授召集的第二期中國儒學緘默維度工作坊“三教視域下的儒學緘默維度”專題活動，通過線上、線下結(jié)合的方式成功舉辦。中國社會科學院魏道儒研究員、金澤研究員、趙法生研究員、李建欣研究員以及武漢大學鐘年教授等專家學者，圍繞“三教視域下的儒學緘默維度”主題，就張昭煒教授的著作《中國儒學緘默維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20年版，以下簡稱《緘默》）展開討論。武漢大學研究生單珂瑤、肖宴紅等以及線上人員共同參與此次會議。會議由鐘年主持。

與會專家認為，《緘默》是一部具有學術(shù)深度及創(chuàng)見的儒學史。趙法生指出，以前的儒學史主要是從顯性維度來寫，相當于是“半部儒學史”；而《緘默》為整部儒學史的書寫提供了新范式?！毒}默》將儒學史分為三個階段：孔子及其弟子；從孟子到揚雄；從周敦頤到方以智。從儒學史的第一個主要階段來看，“緘默維度”由孔子率先打開：正說，如“訥于言而敏于行”（《論語?里仁》）；反說，如“巧言令色，鮮矣仁”（《論語?學而》）。儒學史的第三個主要階段有兩個表達向度：一為程朱理學，重視言說及體系建構(gòu)；二為陸王心學，注重體悟。周敦頤將顏子與有顯赫功業(yè)的伊尹并列，且有關(guān)顏子的記載多與道的體悟有關(guān)，這意味著宋明理學從注重顯性維度的漢唐儒學轉(zhuǎn)向了重視緘默維度的宋明心性之學；而從兩個向度來看，牟宗三認為程朱格物窮理是歧出的旁系，重視靜中體認大本的陸王一系方是正統(tǒng)。《緘默》發(fā)掘陸王一系，將儒學“內(nèi)圣”的向度打開、將緘默維度納入宋明理學的本體論建構(gòu)，有利于完整敘述并建構(gòu)具有合法性的中國哲學，是很有學術(shù)創(chuàng)見的。

在開發(fā)中國儒學緘默維度時，亦涉及到儒學的宗教性問題。趙法生為本次工作坊作了《中國儒學的超越性與緘默維度》專題報告，深刻闡發(fā)了儒學的超越性，揭示了“予欲無言”（《論語?陽貨》）與“天”的敞開、人對天的情感與敬畏、綜合上下內(nèi)外的“中道超越”以及“中道超越”與儒學緘默維度的關(guān)系。金澤指出：在理論上，哲學與宗教的界限是明晰的；但在現(xiàn)實中，具體到人物、學術(shù)流派時，宗教與哲學的界限是模糊的。趙法生提到，多數(shù)學者都認同儒學具有宗教性，這歸功于以牟宗三和唐君毅為代表的新儒家對反儒教思潮的反思。李建欣引用了美國著名宗教學家尼尼安?斯瑪特定義的宗教七個面相，認為緘默維度展現(xiàn)了儒家宗教性的多個向度，從而為“將儒學視作宗教”提供了一個認識的多元框架。

關(guān)于緘默維度所涉及的儒佛互鏡問題，李建欣指出：中國儒學“顯性維度”與“緘默維度”的區(qū)分類似于佛教的“表詮”與“遮詮”、“顯宗”與“密宗”；在功夫論方面，儒、佛均突出了東方文化親證性的特點。魏道儒闡釋了儒佛“主靜”的互鏡。禪定是一種以守靜為主的精神訓練，而印度禪學傳入中國后，中國禪學發(fā)展出了自己的特色：漸趨放棄思維修煉，轉(zhuǎn)向追求完全沒有思維活動的直觀感受。佛教的禪定和儒家的靜坐是有差異的：禪定以生死解脫為最終目的；而儒家更強調(diào)入世，如日常的“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又如《大學》修身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定而后能靜”的最終目的。儒佛主靜亦有相似處：都不是追求純粹的靜，追求靜是為了動?！办o則一念不起，動則萬善齊彰”，守靜、排除雜念不是什么都不想，而是為了更好地想。

緘默維度亦與宗教學理論基本范疇的建構(gòu)相關(guān)。金澤指出，“緘默維度”可以作為宗教學中層理論的基本范疇。緘默維度具有兩重性：既是理念的中層體系，又是實踐的方法和路徑，這樣的中層理論可以將現(xiàn)象與本質(zhì)打通，展現(xiàn)出具體的抽象與抽象的具體。從最終目的來看，緘默雖與努力闡述的言說路徑相反，但兩者都是要領(lǐng)悟、發(fā)現(xiàn)、揭示、認識現(xiàn)象背后的超越性的實在，因此言說的“有”和緘默的“無”事實上指向同樣的內(nèi)涵?！毒}默》梳理、提煉出了儒學中的一個重要范疇，可以促使宗教學理論和儒學研究互相推動、向前發(fā)展。

關(guān)于《緘默》所參考的心理學研究，鐘年指出，緘默維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對接心理學的“內(nèi)隱”理論（implicit theory），該理論認為，人的自我認知中有許多連自己都無法認識到的內(nèi)容?！叭恕弊鳛橹形鞣缴鐣茖W的研究對象，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有具體的區(qū)別：西方人注重言說與表達，而東方人注重聆聽與緘默，由于這種區(qū)別的存在，以西方的觀點和方法研究中國的“人”，可能會存在遮蔽。傳統(tǒng)心理學用儀器測量、圖表量化等方式進行研究所面臨的困境，或許可以從中國儒學的緘默維度中尋求突破。

與會專家指出，對緘默維度的研究尚有較大拓展空間：除儒學外，緘默維度可以拓展到更多的文化領(lǐng)域，如基督教神秘主義、西方哲學（維特根斯坦、海德格爾哲學等）、詩歌、繪畫創(chuàng)作等。這些內(nèi)容有待在后續(xù)的工作坊中進一步討論和闡發(fā)。

朱智通（1999-），女，浙江縉云人，在讀碩士。

(責任編校：曹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