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屹晨
爺爺干活時穿的灰大褂用了三四十年了,不算平整光滑的布料已密密麻麻地起了幾十個小球,歲月的刀刃在褂子上緩緩劃過,甚至留下了幾個形狀不一的小洞。
光陰似流水,早已沖淡了童年的許多回憶,卻猶記,那時落日熔金,濺落一地的斑駁,幾只大雁排成“人”字形,從天空中簌簌地掠過。風(fēng)起,吹散了滿樹的蕭瑟與枯黃。
爺爺在修理自行車,穿著他那件灰大褂,看上去非??煽俊N叶自谒砼?,癡癡地看,似乎不管看他做些什么,都是種享受。
太陽將最后一縷晚霞傾灑于大地后便消失在地平線上?!鞍眩瑫r間不早了,你也不提醒我做晚飯?!彼牧伺淖约旱哪X袋,將手放在水龍頭下洗了又洗,剎那間流出黑黝黝的水來。
爺爺開始炒菜了。他將火點到最大,火苗躥得老高;爺爺將油瓶從柜中拿出,麻利地點上幾滴,身子向左微傾,干練地端著鍋鏟,上下不斷地翻弄著,香味很快溢滿了整間小屋。盡管額頭上已沁滿了一層汗滴,他也只是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再次揮舞著鍋鏟。終于,他將鍋鏟一放,將一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菜的盤子端出來,“吃飯啰——”,熱氣立刻將他的聲音淹沒。
時光飛逝,我長大了。放學(xué)時,看見穿著那帶著滄桑歷史的灰大褂的爺爺踮腳尋找人群中的我時,我心里竟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傷感。那個在我心里曾經(jīng)高大健壯的人,已變成一個仰著脖、干巴巴地等待時間流淌的老頭兒。歲月帶走了他挺直的脊背,帶走了他強壯的體魄,唯一不變的,是他身上那件灰大褂。
我輕輕地走上前去,輕輕地拉住爺爺?shù)氖?,與他一同走在梧桐道上……
風(fēng)乍起,吹落片片梧桐葉,吹皺了爺爺?shù)幕掖蠊印?/p>
(指導(dǎo)教師:張 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