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夏
在我的大部分校園小說里,都有出現(xiàn)過一個重要人物——老鴉。我原意是記錄校園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沒想到寫多了,這十幾篇校園小說居然成為了“老鴉系列”。文章中,她有時候任女一號,偶爾客串女二,我把她的人設(shè)定位為“貪吃系直女”。
老鴉是有原型的,她是我的初中同學(xué),也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摯友之一。她是個極度缺乏浪漫的理科女生。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開玩笑地和她強調(diào),如果有一天她因為我的作品而出了名,那么她必須請我吃一頓好的。但她卻正色威脅我,如果敢提到她的名字就死定了。為了緩和矛盾,也讓我們的友誼不至于到達破裂的地步,我決定隱去她的真名,并為她取一個頗有詩意的名字——“老鴉”。也為了讓故事更加豐滿,在我的文章里,老鴉被我添油加醋地貼上了各種莫須有的標簽,我之所以敢在這些虛構(gòu)的真實世界里,這樣肆無忌憚地“作賤”她,一是仗著倆人吃一碗麻辣燙的交情,借著她的友誼之光,我才得以在我的文字中大施拳腳;二是她是個理科女,基本上不愿意用心閱讀她眼中的這些矯情的文字。
當然,我也怕有一天她覺醒過來,讀懂了我的文章,那估計幾十頓麻辣燙都無法挽回我們的友誼。出于這種擔(dān)心,我在每篇但凡有老鴉角色的文章里,都誠實地提到了她的仙女級別的美貌。雖然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經(jīng)常埋汰她只是外表極其美艷,但內(nèi)在粗糙的“摳腳大漢”。
我和老鴉真正意義上結(jié)識在七年級下學(xué)期。那次換位置的時候,沒有人愿意和我們兩個“怪人”坐一起,我有點兒傷心,老鴉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最后我們理所當然地拼在一塊兒了。做同桌第一天我就摔壞了她的玻璃水杯,雖然她當場慷慨地表示她本來就想要換杯子的。但是后來,她每每露出真面目——在我們吃麻辣燙時,動不動就拿杯子說事,并嘲諷我體型之巨大,撞壞了她的杯子的事實,然后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泄憤地一口氣吃光她碗里的金針菇。
和老鴉做了一個月同桌后,漸漸發(fā)現(xiàn)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話很少,守口如瓶是她的準則。但我剛想宣傳她的美德,給她立一塊大牌坊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殘酷的真相:她只不過是在你說話的時候左耳進右耳出,在還來不及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前,自己就已經(jīng)忘掉了。她也非常坦誠地告訴我,她從來沒認真聽我講過話,因為我講的很多話她都聽不懂,就算聽懂了也覺得很無聊,還不如多背幾個英語單詞,多寫幾道競賽題。更讓我咬牙切齒的是,說這話的時候,她顯然并不擔(dān)心會失去我這個朋友。
說了她的缺點,在老鴉要痛揍我之前,我先要夸夸老鴉的美貌。她有著一張洋娃娃似的臉,水靈大眼櫻桃小口……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只要她一開口,你對她的美好幻想就會徹底破滅,因為你別想從她嘴里聽到什么諂媚之詞,她會剛正不阿、義正辭嚴地指出你每一個缺點,不帶一絲皺眉的。除此之外,她還是個成績優(yōu)異的體育特長生,跑起步來一騎絕塵,你絕對想象不到一個外表柔弱的蘑菇頭女生有這樣的爆發(fā)力。我多次提醒老鴉要是留起長發(fā),長發(fā)飄飄的她絕對更加分,但她懶得理會這些,并認為外貌只是她的負擔(dān)。說到懶,她更是天花板級別,大冬天的時候她曾經(jīng)多次創(chuàng)下數(shù)天不洗澡的記錄。有次我非常崩潰地質(zhì)問她,企圖讓她回歸到一個干凈美少女狀態(tài)。結(jié)果她咧著嘴:“前幾天洗過了?!闭f話時會故意翹著腳坐在我床上亂抖,并拿我生氣的樣子取樂。
雖然老鴉故意氣我無數(shù)遍是事實,但我對老鴉的獨特眼光——愿意和我這樣的人交朋友表示由衷欽佩。老鴉是強大的,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有幾個朋友,或者有沒有朋友,這一點她跟某些了不起的人物非常相似。我對她說:“兩個好朋友像是恰好磨合成的齒輪,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這是很難得的?!崩哮f聽了我的話,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一絲感動,只是蹺著二郎腿,并三口兩口地吃完了我書桌里藏著的最后一個小面包。
在這篇文章完成之前,我發(fā)了條信息給她,雖然她連我兩個星期前發(fā)的信息還沒回我。我問她:“我那些校園小說發(fā)表了,有一部分我們共同的朋友會猜到老鴉就是你,可能會有損你的形象,你會不會介意?”
“滾!”這次,她終于回了一條信息。
這回復(fù),就非常老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