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電影字幕英譯中歸化異化策略的運用

伍安琪

【摘要】 近年來，隨著全球文化交流的進一步加強，我國電影業(yè)飛速發(fā)展，許多中國電影走出國門，進入外國市場。電影作品如同跨文化交流的橋梁，是對外傳播中國文化的媒介之一。本文以《送你一朵小紅花》為例，分析該影片字幕英譯的特點，探討歸化和異化兩種翻譯策略在字幕英譯中的具體運用及指導(dǎo)作用。

【關(guān)鍵詞】 歸化；異化；字幕英譯；《送你一朵小紅花》

【中圖分類號】H315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03-0116-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3.037

電影《送你一朵小紅花》是國內(nèi)2021年元旦檔票房“黑馬”，在國外市場也獲得了不俗的成績。影片以少年韋一航與少女馬小遠共同抗癌的故事為主線，折射出兩個當(dāng)代中國抗癌家庭日常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影片故事情節(jié)引人深思、令人感動。該影片成功出口，字幕翻譯有著功不可沒的作用。文章將從韋努蒂（Venuti）提出的歸化和異化策略出發(fā)，探討這兩種策略對字幕翻譯的影響及其對外傳播的作用。

一、字幕翻譯特點

電影字幕如同文化傳播的窗口，窗外窗內(nèi)的人透過字幕翻譯這一媒介進行語言文化上的溝通交流。影視字幕通常位于影片底部中間，以文字的形式展示影片中的對話及旁白，便于觀眾觀看，可讓觀眾緊跟劇情推進。為使目的語觀眾獲得與源語言觀眾一樣的觀影體驗，影片需要提供優(yōu)質(zhì)的目的語字幕。影視字幕翻譯是文學(xué)翻譯的一個分支，與文學(xué)翻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是由于影視藝術(shù)效果對影視字幕翻譯的限制，影視字幕翻譯也具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即“瞬時性”“局限性”“大眾性”。

“瞬時性”是指字幕停留在屏幕上的時間有限，影視作品的字幕要與圖像聲音同步（張燕清，2008）。觀眾在影院觀影時無法倒退重新瀏覽電影情節(jié)，因此，字幕翻譯必須要在短短幾秒內(nèi)準確傳達臺詞對應(yīng)的準確信息。

“局限性”是指屏幕上給字幕留有的空間是有限的。由于字幕翻譯“瞬時性”特點，字幕出現(xiàn)的時間并不長。為了確保觀眾在短時間內(nèi)既能兼顧畫面、聲音，又能閱覽字幕，譯者需要把控好每個畫面中字幕的總體長度，合理地對字幕進行分行、斷句處理。影片畫面中出現(xiàn)的字幕最多有兩行，每行出現(xiàn)的字數(shù)取決于字幕大小。通常來說，中文為15個字符，英文則為35個字符。

“大眾性”是指字幕翻譯必須能讓觀眾理解。電影的情節(jié)大都通過對話層層遞進。字幕翻譯應(yīng)刪繁就簡，簡單明了，貼近目的語觀眾的日常表達習(xí)慣。譯者在翻譯字幕時，應(yīng)充分考慮中外文化差異以及語言表達差異，靈活運用翻譯策略，使字幕譯文為目的語觀眾所接受。

二、歸化與異化翻譯策略簡述

德國翻譯家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于1813年發(fā)表《論翻譯的不同方法》的演講中提出兩種不同的翻譯途徑，即“要么使作者向讀者靠攏，要么使讀者向作者靠攏”（謝天振，2009）。

美籍翻譯理論家韋努蒂（Venuti）在施萊爾馬赫的影響下于1995年在其著作《譯者的隱身》中提出歸化（domestication）與異化（foreignization）這兩個概念。歸化與異化是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前者要求譯者向讀者靠攏，也就是把源語本土化，以目標語或譯文讀者為中心，譯文應(yīng)兼具可讀性和欣賞性，且符合本土需求；而后者要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注重保留源語言的文化特色，讓譯本充滿異域風(fēng)情，讓讀者去貼近作者，體驗作者所處社會環(huán)境與文化背景。

歸化和異化作為兩種翻譯策略，是對立統(tǒng)一、相輔相成的存在。在翻譯實踐中，絕對的歸化或完全的異化是不存在的。

三、歸化與異化策略在《送你一朵小紅花》字幕英譯中的應(yīng)用分析

（一）歸化策略的應(yīng)用

電影字幕英譯目的在于向目的語觀眾準確傳達影片的情節(jié)和內(nèi)容，讓目的語觀眾和源語言觀眾具有相同的觀影體驗。譯者在《送你一朵小紅花》的字幕英譯過程中，對于一些源語特有的表達采取了歸化翻譯策略，使譯文符合目的語觀眾的表達習(xí)慣，拉近了影片與外國觀眾之間的距離。

例1：

原文：但你說勸這個孩子參加一次活動比登天都難。

譯文：Still， it'd be easier to make a fish climb a tree than to get the kid to do activities.

分析：原文是韋一航的媽媽跟醫(yī)生抱怨，根本沒辦法勸他參加癌癥病友會時所說的話?！氨鹊翘於茧y”是中國觀眾們非常熟悉的一句俗語，該俗語出自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其含義是極言事情之難辦，指事情不可能辦成。如果按照異化的翻譯策略，將其翻譯為“it's harder than climb the heaven”，就會顯得過于生硬，讓人不知所云。所以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將其翻譯為“it'd be easier to make a fish climb a tree”。魚一般都生活在水里，離開了水就無法呼吸，更不用說讓其爬樹了。如果讓魚上樹都比讓韋一航參加病友會更加容易的話，那可想而知這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此處，譯者所用表達形象生動，符合字幕翻譯“大眾性”特點。

例2：

原文：病中期待奇跡，與癌細胞化干戈為玉帛。

譯文：Always hope for a miracle， while learning to live in peace with the cancer.

分析：原文是影片中一位心理輔導(dǎo)師所著書籍中的一句話。“化干戈為玉帛”最早見于《左傳·僖公十五年》，該成語常用于比喻使戰(zhàn)爭化為和平。在影片中意為期望消滅病人體內(nèi)的癌細胞并不再復(fù)發(fā)。“干戈”是古代的兩種兵器，即防具和武器；而“玉帛”則是玉器絲綢的統(tǒng)稱。若將這句成語直譯為“turn the swords into ploughshares”再加以解釋，雖能夠譯出原文字面上的意思，但會造成觀眾的理解困難，且不符合字幕翻譯簡潔特點。因此譯者用通俗易懂的表達將其譯為“l(fā)ive in peace with the cancer”，既表現(xiàn)出抗癌之路的不易，又巧妙地將癌細胞擬人化，期許它們能與病患們“和平共處”，簡潔又生動。

例3：

原文：還不讓喝口熱雞湯暖和暖和嗎？

譯文：What's wrong with getting some spiritual comfort？

分析：原文是馬小遠所說的話。雖然她知道所謂的“心理輔導(dǎo)師”是騙子，但由于重病在身，自己還是渴望得到他的鼓勵。此處的“雞湯”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用雞肉煲出來的湯，而是一個網(wǎng)絡(luò)流行詞，指的是一類能夠麻痹人們精神的文章。所以“喝口熱雞湯”的實際意義，是用這類文章中辭藻華麗的語言來麻痹自己，讓自己逃離現(xiàn)實的殘酷。此處譯者并沒有直譯為“taking a sip of hot chicken soup”，而是將其意譯為“getting some spiritual comfort”，表現(xiàn)出馬小遠即使身患絕癥，依舊渴求得到精神上的慰藉，讓觀眾感同身受。

例4：

原文：以毒攻毒。

譯文：Let's fight cancer with cancer.

分析：原文是馬小遠、韋一航兩人來到了燒烤攤，韋一航對馬小遠說他媽媽不讓他吃燒烤喝汽水，因為這些東西致癌。于是馬小遠說他們已經(jīng)得癌癥了，吃這些東西能以毒攻毒，或許病情就能好轉(zhuǎn)?！耙远竟ザ尽背鲎蕴兆趦x的《輟耕錄》，在中醫(yī)里指用毒藥來治療毒瘡一類的疾病。若按照字面意思，將其翻譯為“combat poison with poison”，存在歧義。觀眾會好奇兩人吃著燒烤，怎么就突然中毒了呢？其實，馬小遠所說的“毒”指的是“癌癥”。結(jié)合語境，譯者挖掘出話語的深層含義，將其翻譯為“fight cancer with cancer”，準確地傳達出話語的原意，保證了外國觀眾觀影的流暢。

例5：

原文：以一己之力展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譯文：Trying to match the genius of mother nature all by himself.

分析：原文是韋一航對他爸爸雕刻作品的形容?！肮砀窆ぁ笔且粍t由寓言故事演化而來的成語，最早出現(xiàn)于《莊子·達生》。該詞的原義指某物如同鬼神制作出來的一樣，如今則形容藝術(shù)技巧高超，不像是人力所能達到的境界。若在翻譯時，采取直譯的方法將其譯為“Clever axe finger of God？”，不僅無法譯出其真正的含義，還會讓目的語觀眾一頭霧水。譯者此處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巧妙地運用一個小詞“genius”對其進行意譯。既簡潔又貼合目的語觀眾的表達習(xí)慣。

例6：

原文：感謝在線的八位老鐵。

譯文：Thank you guys， all eight of you online.

分析：原文是馬小遠在網(wǎng)絡(luò)直播時，對直播間里網(wǎng)友們所說的話?！袄翔F”是一個網(wǎng)絡(luò)熱詞，源于中國方言中的“鐵哥們兒”，也是哥們兒的別稱。該詞通常用于形容牢靠、值得信任、像鐵一樣堅固的關(guān)系，比喻朋友之間的感情非常好，現(xiàn)多見于網(wǎng)絡(luò)直播交流中。若在翻譯時將其直譯為“old iron”，目的語觀眾對此感到既陌生又難以理解。譯者在此處并沒有望文生義，而是用了“guys”這個地道的小詞將“老鐵”一詞翻譯出來。這樣的處理簡明扼要，并且易于目的語觀眾理解劇情的發(fā)展。

（二）異化策略的運用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不可能永遠只遵循一種原則或采用一種方法，因此也不可能有任何譯作完全以源語文化為歸宿，或完全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郭建中，1998：16）。所以，譯者在翻譯實踐過程中，還可以采取異化策略，讓觀眾了解到各國文化間的差異，開拓知識面，促進各國文化的理解與交融。

例7：

原文：水平在藝術(shù)品和車禍現(xiàn)場之間瘋狂游移。

譯文： His works， let;s just say， swing violently between

master pieces and car crash scenes.

分析：原文是韋一航對他爸爸雕刻作品的評價?！败嚨湰F(xiàn)場”是一個中國的網(wǎng)絡(luò)流行詞，原意指令人難以直視的現(xiàn)場音樂作品或制作令人不忍卒視的影視作品。眾所周知，車禍現(xiàn)場大多都慘不忍睹，因而在該片段中用“車禍現(xiàn)場”來形容失敗的雕刻作品實在是貼切。譯者在此處采用了異化的翻譯方法，將其譯為“car crash scenes”，很好地保留了原文的語言風(fēng)格，貼近外國人的思維習(xí)慣，促進不同文化間的交流。

例8：

原文：愿者上鉤唄。

譯文：Just waiting for them to take the bait.

分析：原文是馬小遠和韋一航二人準備開網(wǎng)店籌錢去旅游，馬小遠對于商品的定價太高，韋一航覺得不會有人花高價購買，馬小遠便調(diào)侃道“愿者上鉤唄”?！霸刚呱香^”的完整說法是“太公釣魚，愿者上鉤”，該俗語出自《武王伐紂平話》卷下，比喻某人心甘情愿地上當(dāng)。原文的“愿者上鉤”指“就算商品定價高，但總會有人愿意買”。譯者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譯為“Just waiting for them to take the bite.”，忠實于源語含義，亦不影響外國觀眾的理解。

例9：

原文：咱們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譯文：Together we're the fire， and apart we are the stars.

分析：原文是癌癥病友群面臨解散時，群主說的話?！熬凼且粓F火，散是滿天星”是中國人耳熟能詳?shù)乃渍Z?！吧⒆鰸M天星”出自清朝查慎行的《舟夜書所見》，而“聚是一團火”則為后人所加。這句話在今天用來象征團結(jié)，當(dāng)人們聚在一起時，能像一團火一樣發(fā)出熾熱的光芒；分開后，則像滿天的燦爛星斗，都能點亮屬于自己的一片天。譯者將其直譯為“Together we're the fire， and apart we are the stars”，貼切表達原意，生動形象，易于觀眾理解。

例10：

原文：我怕被人罵我媽寶。

譯文：I'm afraid of being called mama's boy.

分析：原文是韋一航的媽媽問他害怕什么時，他回答害怕被別人說他是媽寶男?！皨寣毮小笔侵袊木W(wǎng)絡(luò)流行詞，帶有貶義，指過分依賴母親，對母親言聽計從的男性。譯者翻譯時并未對該網(wǎng)絡(luò)熱詞加以解釋，而是將其直譯為“mama's boy”，貼合源語所表達的含義，符合字幕翻譯“瞬時性”特點。

四、結(jié)語

隨著全球化的深入發(fā)展，中國電影業(yè)蒸蒸日上，許多國家的銀幕上都能看到中國電影的身影，而英譯字幕作為跨文化交際的信息載體，在中國電影海外傳播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通過從歸化異化策略運用的角度對《送你一朵小紅花》的英文字幕進行分析，筆者發(fā)現(xiàn)，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時，不拘泥于原文本的字面意思，著重于對原文深層含義的傳達；譯者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時，貼合外國人的語言習(xí)慣，多用地道的英語表達，使外國觀眾不僅能輕松、流暢地理解原文含義，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體會中文語言特點和語言習(xí)慣。兩種策略的靈活運用，使影片的英譯字幕產(chǎn)生了良好的交際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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