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大校造夢半山村：幾度春風化雨，一捧游子鄉(xiāng)愁

鐘兆云

林上斗，曾任駐閩南空軍某部雷達旅旅長，三次榮立三等功，被空軍黨委表彰為“師旅級一對好主官”。2015年，林上斗退役，回到位于福建省三明市尤溪縣梅仙鎮(zhèn)半山村的老家，搖身一變成為村黨支部書記。

當時的半山村被“貧困村”“垃圾村”“賭博村”的稱號壓得抬不起頭。林上斗從義工做起，帶領村民一點點改變，讓山村華麗轉(zhuǎn)身，蝶變?yōu)槿珖l(xiāng)村治理示范村、全國首個中華鷺鳥保護地。林上斗也先后榮獲“最美退役軍人”、第七屆全國道德模范提名獎等諸多榮譽。

林上斗意氣風發(fā)地走在新的趕考之路上，不忘初心，被稱作“最美趕考人”，而這一路，他的妻子陳青欽是“最美陪考人”……

留住鄉(xiāng)愁：退役大校別妻離家回村造夢

2015年春，林上斗結(jié)束了長達34年的軍旅生涯，回到了位于福建省福州市的家。這些年，林上斗一心撲在部隊里，與妻子陳青欽分居多年。如今能夠團聚，一家人都非常高興。

當時，省城幾家企業(yè)老板聞訊，先后許以厚遇請林上斗再就業(yè)?？闪稚隙穮s有自己的主意——回老家照顧癱瘓在床的老母親。

1962年出生的林上斗是福建省三明市尤溪縣梅仙鎮(zhèn)半山村人，他的父母在老家務農(nóng)一輩子，沒有享過幾天福。林父辭世時，林上斗因部隊戰(zhàn)備無法回來。這些年，他一直為沒見上父親最后一面而耿耿于懷。如今，母親年邁，他只想及時盡孝，彌補心中遺憾。

然而，回到家鄉(xiāng)后，家鄉(xiāng)的落后面貌令林上斗大吃一驚。走南闖北這些年，林上斗曾見過許多地方的城鄉(xiāng)差別不斷縮小，可他的家鄉(xiāng)卻連當初的秀麗純樸都不見了。農(nóng)田大面積拋荒，曾經(jīng)日夜為土地奔忙的犁耙不再光亮，擱在靜止的時光里任由歲月侵蝕得陸離斑駁；民心渙散，眼里涼涼蒼蒼，得過且過；衛(wèi)生狀況糟糕透頂，到處污水橫流，晚上漆黑一片，連個路燈都不得見。更令他吃驚的是，村里賭博成風，黨支部形同虛設，加上村財務負債三十幾萬元，發(fā)不出工資，村干部無人問津。

那次回鄉(xiāng)，林上斗一晚上都沒睡著，重重的嘆息聲里帶著心痛。他當兵前村里的沙灘、草坪都是美好的回憶，人生的滋味從這條河里開始演繹，現(xiàn)在卻不堪入目，簡直是無情埋葬了他少兒時代偎依在河流臂彎里的鄉(xiāng)愁……

“阿欽啊，村里需要一個帶頭人，我有帶兵的經(jīng)驗，應該把這副擔子主動挑起來?！绷稚隙放c其說是和妻子商量，不如說是拿定了主意。他自認為不過五十出頭，退休后既有時間陪伴母親，也有精力為生養(yǎng)自己的農(nóng)村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起碼能把黨支部建設好，帶領百姓奔小康。

陳青欽了解丈夫，他是個勇挑重擔的男人。陳青欽和林上斗同縣不同鎮(zhèn)，經(jīng)人介紹相識時，林上斗在三明市某個高山上擔任駐軍副連長，陳青欽在三明市第一醫(yī)院手術(shù)室擔任副護士長。

當年，陳青欽的家庭條件比林家要好許多，她的父親是醫(yī)生，母親是老師?？山佑|下來，這個男人言談舉止間流露的責任感使她怦然心動，兩人于1987年11月結(jié)婚。結(jié)婚一年后，陳青欽生下女兒林仲園。那些年，林上斗因工作出色而頻繁調(diào)任，陳青欽帶著襁褓中的女兒一路隨軍。直到1992年，陳青欽調(diào)入福建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工作，之后，又考上了福建醫(yī)科大學護理學院，畢業(yè)后擔任該醫(yī)院手術(shù)室的總護士長。

這些年，聚散雖是常事，但夫妻在事業(yè)追求上卻相互鞭策，你追我趕。如今，丈夫有了新的征程，作為妻子，她除了支持還能說些什么呢？得到妻子的支持，林上斗向縣委鄭重聲明自己回來純屬義務，同意擔任半山村村支書。在縣里同意了他的“三不”原則（不做個人宣傳，一般不參加務虛會，爭取到的資金縣里不截留）之后，他義不容辭地上任了。

那時，陳青欽還在醫(yī)院上班，獨生女林仲園剛工作不久，母女倆擔心林上斗做事太認真，性子又急，怕他難以適應?？闪稚隙奋娧b一脫，就和村民打成了一片，沉在田間地頭耐心十足，張弛有度。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風順。林上斗畢竟干過十年旅長，在部隊時一聲軍令，下面就得雷厲風行起來，但村民不聽這一套。那幾年，陳青欽不辭辛苦地兩頭跑，可傳來的風聲總是不太美妙，既有“傻子”“真是阿斗”的冷嘲熱諷，也有“阿斗作秀”“騎虎難下了要打回原形”的閑言碎語?？闪稚隙啡螒{風浪起，憨笑著安慰妻子：“多做幾件好事，總能感化別人……”

記得那一年在拓寬村里主干道時，要拆除村民的一些違章建筑。林上斗上門做工作時，一個村民不僅劈頭蓋臉好一通數(shù)落，還在推搡中把同行的一個人的胳膊弄脫臼了。之后，村里派人前后跑了五六次，對方軟硬不吃，于是，有人提出派執(zhí)法人員來強制執(zhí)行?？闪稚隙凡煌?，他說做群眾工作一定得帶感情，不能遇事不配合就動粗，容易造成矛盾和對立。于是，他擱下該戶先做其他事情。后來，林上斗的話傳了出來，那個釘子戶深受感動，突然就想通了。

不久，一條六米寬的瀝青大馬路整潔漂亮地貫通下來。大家伙在享受到大路過家門帶來的“紅利”后，開始積極參與村里的旅游開發(fā)。

那幾年，類似的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林上斗的一位堂兄曾對陳青欽說：“上斗太有耐心，也太有法子了，換作我，都不想這么委曲求全，何況這個村的好壞跟他一個在外當官的人能有多大關系呢？”

陳青欽聽后，既為丈夫感到驕傲，又心疼丈夫的不易，總是提醒他要注意身體。無論林上斗做什么，她都毫無怨言地支持他，做他的后盾。

春風化雨：“阿斗”支書除塵去污百折不撓

然而，事非經(jīng)過不知難??！

從大校旅長轉(zhuǎn)任村支書之初，林上斗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困難一個接一個。陳青欽知道后，經(jīng)常給他打電話打氣，鼓勵他多點耐心。

與此同時，但凡村里有人生病了，陳青欽不問親疏，都樂于相助，主動帶他們看病，不厭其煩地找醫(yī)生咨詢。遇到家里有困難的人，她還會偷偷墊上醫(yī)藥費。有時候，陳青欽周末回村看林上斗，也會請一些熟識的醫(yī)生到半山村進行義診。陳青欽之所以這么做，除了本性善良外，她也希望能和丈夫一起走近村民，和他們打成一片。然而，沒想到接下來的一件事，還是讓她感到委屈落淚。

記得在美麗鄉(xiāng)村建設項目，林上斗爭取到了九十萬元來整治村容村貌。村民大會開完，他的電話便一天到晚響個不停。這個說我能分多少，那個說我家新房不需再粉刷，把這筆省下的錢給我。

林上斗在亂哄哄中登高而呼，字字鏗鏘有力：“我當兵前這一片河灘可都是公共浴場，當兵這些年一直是我斬不斷的鄉(xiāng)愁。人人有份的東西就是公共的，如果只屬于你，那就請把有效證件拿出來，即使政府不認這個賬，我也個人負責賠?！?/p>

半山村小資源少，被稱作“阿斗”的林上斗卻運籌整合，抱團發(fā)展。然而，林地、宅基地和土地一樣，在農(nóng)村就是個沉石，撬動不慎、不力、不公，都可能招致罵名，有人罵林上斗：“‘胡漢三回來沒安好心，原來是要沒收我們的土地！”這罵聲氣勢洶洶地灌進林上斗的老家，還傳到了在省城的妻子女兒耳里。陳青欽再好的脾氣都按捺不下了，周末回村頭一句就委屈極了：“他們怎么能這樣罵人呢？”林上斗卻依舊笑著安慰妻子：“你要是多了解我們這個村群眾的性格，就不足為怪了。他們有時并不是真罵，上午剛罵過，下午見面照樣笑嘻嘻，農(nóng)民也需要體諒和尊重?！?/p>

一直以來，陳青欽都和丈夫一樣，盡可能去體諒和關心村民，可他們體諒和尊重他了嗎？陳青欽分明記得，丈夫以前穿軍裝回來多神氣多威風啊，現(xiàn)在零距離了，卻好像都把他當成了受氣包，都敢撒潑無理取鬧了。

林上斗聽罷，安慰道：“這說明他們不怕我了，說明我真是走近他們了，不拿我當外人當旅長了。有的事不能太較真，如果他們罵你一句你也不甘示弱地回一句，那你豈不是跟人家一般見識了？”“當初我就不該答應你，哪知這么難，還這么受氣……”妻子不覺哽咽，把頭埋下，怕他瞥見已經(jīng)潮濕的眼眶。

林上斗深知這些年妻子不容易。以前他在部隊，不得不與妻女兩地分居，可妻子從不抱怨，不僅獨自幫他照顧中風的老母親，還一手將女兒培養(yǎng)進了大學。如今，他好不容易退休，本應回歸家庭，和妻子團聚，可他一轉(zhuǎn)頭又回到了老家，與妻子依舊兩地分居。他知道妻子心里的苦，可他還是跟妻子說：“阿欽啊，關鍵時刻可別動搖軍心。我就是想憑良心為村里做事。有人不理解我，罵我也正常，但罵我者遲早會想通。我們不能輕易嫌棄他們，當年我要是沒出去，也是這樣的農(nóng)民啊，哪能遇上你？阿欽啊，別放心上，就權(quán)當他們開玩笑練嘴皮子吧?！?/p>

陳青欽總覺得，有些事可真不像是開玩笑！她已經(jīng)不再擔心丈夫性子急、血氣旺了，而是憂慮那些來自賭徒、涉毒者的人身威脅。

村里的賭風不知始于何時，麻將、撲克、玩八點等花樣百出。一夜暴富的邪念讓小孩子都躍躍欲試，老人也不時為了幾塊錢而大打出手。派出所曾以雷霆之勢摸上門來，但常常是派出所前腳剛走，賭徒們后腳復工，簡直要走火入魔。

林上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決心斬斷賭風。這下，他無異于捅了馬蜂窩。有人傳話：“他有官癮，我們有賭癮，他當他的支書，我們打我們的牌，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再管寬，就對他不客氣，管什么上斗、什么旅長！”林上斗卻說：“面對歪風不斗爭，怎么能算軍人？”陳青欽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要小心，賭徒一旦失去理智，誰能擔心只是說說而已！“如果這樣就能嚇倒我，我豈不要躲到太空去？”林上斗壓根不懼威脅。

林上斗一方面配合公安銷毀賭具，沒收賭資，另一方面對參賭者進行批評教育，發(fā)動其家屬、朋友一起勸導。村民小黃多年沉迷賭博，堪稱“牌中之王”，對林上斗制賭心懷怨恨，曾糾集數(shù)人合計著要給以顏色。

可林上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他，就在這時，小黃家里人生了重病，是陳青欽站了出來，毫不見外地幫他聯(lián)系醫(yī)院，讓他家人得到了很好的醫(yī)治。此后，小黃不僅對林上斗感激不已，還在他的教誨下成功戒賭。村民們見林上斗如此不計前嫌，都在心里為他豎起了大拇指。林上斗高興地對妻子說：“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還有村民林瑞會，曾是林上斗當年擔任小學代課老師時的學生。林瑞會年幼失怙，母親管不住，在混跡社會時染上賭博、吸毒等惡習，蹲了三年牢，妻子也離他而去，直到不惑之年林瑞會才出獄。

師生再重逢，林上斗絲毫沒有看不起昔日的學生，常常和他見面聊天，用暖心的語言慰藉了他。在林上斗的建議下，原本覺得有些丟臉的林瑞會風雨無阻地做清理河邊垃圾等最臟最重的活，數(shù)年下來竟以孝道和誠實打動了年齡比他小一輪的小吳，兩人喜結(jié)連理。之后，林瑞會夫妻倆在林上斗的幫助下，開起了“浪子餐館”。餐館開業(yè)后，連同店前無人值守的小商鋪、后院供顧客自由選摘看的菜園都備受青睞。2021年底，小林又領上一個“紅本本”，那是所有半山村民都有的股權(quán)證，每年都能從村合作社領到分紅。

夫唱婦隨：“最美陪考”攜手半山風景

這些年，林上斗在勇往直前中伴隨著無數(shù)危險和壓力，卻從不曾懷疑自己努力的意義，最終讓一個個“浪子”回頭上岸。

他們都說是林上斗讓他們明白了，縱然身處草木人間，也要敝帚自珍，擁有完整的人生！

林上斗工作起來常?！傲H不認”，好在家人明事理，無一人怨怪他，反而給了他很大的助力。

幾年前的一次會上，林上斗的哥哥因為村里和合作社產(chǎn)生差價時就高不就低之事，被人小題大做。林上斗當眾批評哥哥：“半山前些年為什么沒有發(fā)展，就因為有不少像你這樣唯利是圖、鼠目寸光的落后分子！”哥哥下不了臺，氣得跑到防洪堤上待了半夜。

這事后，兄弟姐妹們知道有些人之所以挑撥造謠，就是想讓林上斗知難而退。剛開始，親人們對他的選擇都不甚理解，勸他趕緊“止損”。林上斗卻堅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自己以心換心，一定會得到理解的。

林上斗的女兒林仲園以前不敢回老家，因為腳沒地方放，眼沒地方看，呼吸也不夠自由，但在看到爸爸所作所為之后，深感觸動，開始主動幫父親宣揚半山之美。熱戀時，還帶著另一半回村拍藝術(shù)照，為半山村成為網(wǎng)紅打卡地推波助瀾。

林仲園還幫助半山村推銷農(nóng)副產(chǎn)品。這些年，村里推廣種植黃金百香果，她在省城發(fā)動微商助力。曾經(jīng)村里有人私心作祟，以次充好，連累到她遭投訴。為了平息事端，林上斗不假思索地賠進了七千多元。事后，他對村民們說：“沒有誠信誰來相信你？所有的生意只能是一錘子買賣！”林上斗一家的“賠”，換來了半山村人的“賺”。自此，作假事件不再發(fā)生，貼有當?shù)厣虡说陌傧愎@批綠色食品標志，往往第一批果還沒上市便以優(yōu)于別處的價格被搶訂一空。半山村由此成了省級文明村和誠信經(jīng)營示范村。

有一年，林上斗外出療養(yǎng)，有人卻說他被雙規(guī)了，有鼻子有眼地說他拿了錢，吃了回扣。林上斗的母親聽到后急得要崩潰，在林上斗回來后還特地“拷問”一番。林上斗猜測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抹黑他。林母這才放下心來，毫不含糊地說：“只要自己干凈就不用怕！”此后，林母還時時給兒子打氣：“村里只是個別人想趕你走，大多數(shù)人對你期待很高的?！?/p>

林母懂醫(yī)，善良，人緣好，一度也有人找林母“告狀”。林母問明情況后，卻反過來做鄰里鄉(xiāng)親的工作。比如，禁止放養(yǎng)雞鴨一事，林母就以自己的幽默來化解矛盾：“阿斗如果不讓養(yǎng)那肯定不對，鄉(xiāng)村要有鄉(xiāng)村的味道，但也不能凈是雞屎鴨屎豬屎味吧！圈養(yǎng)后，家門口干凈了，蒼蠅少了，空氣也好了。你們實在要放養(yǎng)也沒關系，可以趕到我的床底下，我保證幫你們養(yǎng)好，還幫你們撿蛋?！?/p>

2018年，林母安詳離世時，已看到美麗鄉(xiāng)村的雛形，享受過全縣第一個村級天然氣管網(wǎng)的便利，也知道跨河大橋即將竣工，臨終之言還不失幽默，她對林上斗說：“你們父親托夢說來接我，卻認不出回家的路了，放心吧，我到那邊后會告訴他的。”林母走后半年，林上斗榮獲全國“最美退役軍人”的稱號，繼而村子成了全國鄉(xiāng)村治理的示范并創(chuàng)評了國家3A級旅游景區(qū)、“清新福建·脫貧攻堅精品線路”。原打算盡孝之后就回歸家庭的林上斗，在母親離世后仍像尤溪河一樣不離不棄，至今癡守著半山，還榮獲“第七屆全國道德模范提名獎”，深受村民愛戴。

2022年10月中旬，半山的夜景之美已成口碑，林上斗也迎來了60歲的生日。

當晚，暮云收盡，月華如洗。在陳青欽的張羅下，林上斗的兄弟姐妹及后輩濟濟一堂?！败姽φ掳?，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林上斗哼唱著軍人最能體會的老歌，在生日宴上獻給妻子，對她說：“知我者，阿欽也！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動力，我得敬你一杯！”

自結(jié)婚以來，不管身在地方醫(yī)院還是隨軍調(diào)動，陳青欽從沒拖過他的后腿，對兩邊老人的孝心和對病人的仁心一樣美名滿滿。她默默地站在丈夫身后，把人生寫成了一首贊歌。

這些年，林上斗的勛章越來越多，他治理的半山村在全國的知名度越來越廣。他的老領導、空軍中將副政委也親自給他發(fā)來短信致敬，贊他：“像靜水流深，你的靈魂深藏著做人的良心?！?/p>

林上斗看后，剎那間淚如泉涌，把陳青欽嚇了一跳，以為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在讀完信件之后，她也忍不住流淚了，多少艱辛和委屈盡隨風去。

如今，陳青欽已經(jīng)退休，她婉拒原單位返聘的邀請，而是執(zhí)子之手在半山。

節(jié)假日，林仲園也會舉家回到半山和父母團聚。每當這時，林上斗總是從陳青欽懷里抱過雙胞胎外孫女左親右親，笑呵呵地說：“你們長大了，準會和你們的媽媽一樣唱‘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啊……”

編輯/包奧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