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花盆中,種著一顆小小的種子。小小的種子里,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一個晌午,十歲的我捧著空空如也的花盆,突發(fā)奇想:我能不能在里面種點東西呢?對,我要在里面種點東西!
于是,從那天起,花盆中就住進(jìn)了一個小生命——大蒜籽。連同大蒜籽一起埋下的,還有我的希望。
帶著初次種植的喜悅,我“盼”了起來:每天早早地起床給它澆水,盼著它快快冒出芽;放學(xué)后便早早地回家,給它施肥,盼著它長高長大。見大蒜籽沒動靜,竟然猜想:它是不是像小雞、小鴨破殼而出一樣,需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才會“咻”地一下就從土里冒出來?
一天下午放學(xué)后,我一如既往地早早回家,觀察我的蒜籽。一跑到陽臺,我便驚喜地發(fā)現(xiàn),原本被自己用小鏟拍得平平的土,竟冒出一個小凸起。但馬上,我又不安起來:怎么辦,要是我不在的時候它就冒出來,那我豈不是不能看到那個神奇的時刻了?不行,我一定要在這兒等它出來!
抱著這樣的決心,我連作業(yè)也不寫了,就趴在花盆邊,瞪圓了眼,生怕錯過了這個“神奇”的時刻。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橘色的天空變成深藍(lán)色,各家各戶的窗口飄出迷人的香味,我還是一動不動地伏在花盆邊上。
“陳藝寧,快過來吃飯!”餐廳里傳來了母親的呼喚,明明聽到聲音的我卻紋絲不動。哼,我才不去呢!我賭氣般地想?!霸趺催€沒過來?飯菜都涼了!”母親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10秒鐘后,她插著腰的身影便映入我的眼簾?!瓣愃噷帲闳肽Я税??叫你這么久都不過來。”母親一面用責(zé)怪的囗氣問我,一面牽起我的手,朝飯桌走去。
“不要!它還沒長出來呢!要是我一走,它就長出來了怎么辦?”我大聲嚷嚷著,試圖反抗母親的“抓捕”。
“什么還沒長出來?”母親扭過頭來問我。
“大蒜籽!”我理直氣壯地回答。
哼,這下母親該服軟了吧?
“嗨,我還以為是什么稀奇玩意,原來是大蒜!”母親一聽,原本松開我的手又把我拽住了。
“蒜籽怎么了?”我不服氣極了。
“蒜籽很稀奇嗎?”母親反問道。
“這……”我被噎住了,半天說不上話。
“快去吃飯!”母親有點不耐煩了。
“我要看我的蒜!”我做起了最后的掙扎。
“那就吃飯,菜里有蒜!”母親說著,就拉著我朝餐廳走。
我還想對母親的“武斷”作出抗議,卻突然瞅見父親皺著眉,一臉嚴(yán)肅地盯著我,便只好住了口。
我被母親成功“押送”到餐桌旁。極不情愿地吃了飯后,我剛想朝陽臺走去,便被父親叫住了:“陳藝寧,你要去干嗎?”
“我……我要去看我的蒜?!蔽倚÷暬卮?。
“別去了,現(xiàn)在下著雨,陽臺的地面太濕了,很容易摔跤的。反正你也沒什么事,把作文課上了吧!”父親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把我澆了個濕透。
我懷著一點兒希望跑到窗邊,用力地推開窗戶,一股帶點兒腥味的冷風(fēng)撲面而來,我打了個寒戰(zhàn)。再往下面一看,樓下老爺爺用來接水的水桶里,正不時泛起幾朵漣漪。仔細(xì)一聽,雨點兒還奏起了交響樂,雨滴打在屋檐的“啪嗒”聲像敲一面大鼓,打得我心里一顫一顫的。
母親也在旁邊說道:“好啦,我知道你想看你的蒜籽,明天再看,也可以??!”母親頓了頓,又笑著說:“你看,外面不是在下著雨嗎?這是天上的老爺爺在為你的蒜籽澆水鼓勁兒呢!要是你去看,它就會受到驚嚇,長不出來了!所以,我們明天再看,好不好呀?”
這半哄半騙的話倒還真把我給唬住了。對啊,要是我去看的話,大蒜就長不出來了,那我這么久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想到這里,我也只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答應(yīng)了。
夜晚,我躺在床上,又想起一個嚴(yán)峻的“問題”:下了這么久的雨,蒜苗肯定很快就會冒出來,等蒜苗冒出來,肯定很害怕。不行,我要去陪陪它!但一看到黑洞洞的走廊,我便“望而卻步”,最后決定明天早晨早早地起床,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小苗。
第二天清晨,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我就起床了,連刷牙洗臉都顧不上,就朝陽臺奔去。
陽臺上的花盆里,立著一棵小小的蒜苗。那蒜苗只有一個指甲蓋那么高,似乎在怯生生地窺視著這個陌生的世界。蒜苗的頭頂綴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朝暉的照耀下,比珍珠、瑪瑙還美麗。
小小的花盆中,種著一顆小小的種子。小小的種子里,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在精心的呵護(hù)下,種子成長了——它長成了綠苗。我也成長了——我學(xué)會了堅持與等待。
(指導(dǎo)教師:邱玉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