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靈
晨起的風(fēng)帶著微微涼意,在匆忙途中,總是忘記時間,忽略方向。
“快點兒,快點兒……”無數(shù)人在指針中前行。
突然有一天,我努力讓自己緩慢下來,在忙碌中尋找時間。最后,我回到自己原有的軌道,繼續(xù)向前行走。
在新區(qū),無數(shù)人隱藏了天使的翅膀,在城市的大道上晨跑,我思想的一部分跟隨其后。呼吸了小販的叫賣和早點的熱氣后進入郊區(qū),遇見夢游者一路返回,帶來羽毛、松枝和剛剛采集到的光線,映照出當我們老去時,在時間中的形象。
午睡時會想起另一個人。那個人坐在不遠處的隔斷里,面孔模糊,聲音溫柔。她睜著朦朧的眼睛看著他,那么多蝴蝶飛向了哪里,夢也被輕輕安放到了哪里。
慵懶的風(fēng),給工位上的人們帶來無盡的安靜。在這短暫的午睡中,在午后的時間里,他們享受著自己,同時也享受著別人。漸漸地,他們的思緒會隨著周圍的環(huán)境變化,忘記了疲憊,忘記了煩惱,忘記了壓力。
每天重復(fù)的忙碌,讓他總在午夜驚醒,直到窗外的鐘聲敲響一天的開始。醒來,卻發(fā)現(xiàn)這些早已無法重新認知。
仿佛過去了多年,他還保持著生活的習(xí)慣,但沒有被別人察覺,而是靜靜躺著,似睡非睡,在安靜中看著周圍的一切。
夕陽,下班的人們有自己的節(jié)奏。
他們成群結(jié)隊,雙手粗糙有力,或輕疾如風(fēng),在夕光里隨慣性而行。
這是時光的力,聚合,分散,被捕捉。
正如他們哼唱的粗糙旋律,很少有人完整唱出它,零碎的音符在身體間飄蕩、聚集,吹響了集結(jié)號。
他們在城市各個縫隙間生存,如同無數(shù)沒有臉孔的雨點,和我匯合在遺忘的深淵。
我們不談話,不相識,卻有某種聯(lián)系。
天地遼闊,我們來到一個共有的領(lǐng)域,在永恒的路途上交響。
如果我沒有看到月亮,就不會感覺到孤單,就不會輕輕解散身體的蝴蝶,在黑暗的寫字樓上等到人群散去。在新街口東站的燈影下,身體帶有你的肢節(jié)、體溫,有你微涼的星空,晚星和新月般的清新和疼痛。
你在一輛行進的夜班車上,雙手插在空空的衣袋,城市的燈投射你明亮、晦暗的斑點。從車出發(fā)時起,我們已經(jīng)傾斜了位置,無數(shù)隱晦的、黑暗的念頭在角落的綠化帶奔跑四散,在碰著脆弱聲響的和弦中顯出魅惑的腰肢。這才是真實的、年輕的身體,我們曾丟棄的,怯懦的親吻、擁抱……
十年,只是一趟夜行車,我充滿了南方的山巒和靄氣;你微笑著從隔壁的肯德基走出,仿佛新鮮的漢堡和雞翅。我是你落在虛空中的孩子,飄揚的柳絮,無名的記憶……和十年后的你,漸行漸遠在夜班車的月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