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聚焦·評價研究】

【摘 要】語言具有審美屬性，英語亦是如此。高考英語試題通過一定的形式與結構，展現出英語的音韻美、符號美、結構美、意境美與修辭美。在高中英語的教學過程中，教師要讓學生充分認識英語的語言特征與使用規(guī)律，以及其在特定語篇中所展現出的語言美與言語美，引導學生體驗美、創(chuàng)造美，以實現英語學科育美的功能。

【關鍵詞】語言美與言語美；英語試題；教學啟示

《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指出，在高中英語學習中，教師要引導學生賞析語篇的文體特征及修辭手法，加深對主題意義的理解［1］63。這表明學生在學習和發(fā)展英語綜合運用能力的同時，需要進一步發(fā)展健康的審美情趣和良好的鑒賞能力［2］33，促進自身人文素養(yǎng)的提高。這要求教師在學生日常的學習中，注重引導他們鑒賞、品味和體驗語言的形式之美，挖掘學習內容的主題思想之美，體會英語語言的意蘊之美［3］。在高中階段，引導學生認識英語的語言美與言語美是培育學生英語學科核心素養(yǎng)、提升英語學科關鍵能力的必經之路。本文在辨析英語語言美與言語美關系的基礎上，分析高考英語試題對語言美與言語美的考查特征，探索教師如何在高中英語教學中引導學生利用英語語言欣賞美、創(chuàng)造美。

一、英語的語言美與言語美關系辨析

語言美是語言的一種潛能及固有的審美屬性，是語言體系表現出來的美學價值與美學特征的總和，是語言具有審美價值的感性呈現［4］；言語美是將語言美的潛能及其內在的審美屬性在語言運用過程中呈現出來，成為現實的美，是語言審美價值的直接體現。言語美是顯性的，而語言美是隱性的［5］。人們對語言美和言語美的追求，是語言變化與發(fā)展的推動力之一［6］3。

英語與漢語一樣，其語言美體現在各個層次上，如語音層、詞語層、句子層、篇章層，體現出英語語言的音韻美、形式美、內容美、謀篇邏輯美及主題意境美等［7］。例如，英語短語“fire and fury（熾熱的感情）”以及句子“Care killed the cat.（憂慮傷身）”均使用了頭韻修辭手法，體現出英語的音韻美?！癗o pains，no gains.（不勞無獲）”與“Business is business.（公事公辦）”使用了重復，結構對稱體現英語的形式美；而倒裝結構“Gone are the days when we had to depend on others for oil.”強調句子內部各個成分間的平衡，體現出英語的形式美?！癛eading exercises ones eyes；speaking，ones tongue；while writing，ones mind.”［8］這個并列句的后兩個分句將并列結構中重復出現的成分省略了，這種呈現方式符合語篇美所要求的清楚性、簡明性與表達性原則［6］25，體現出謀篇邏輯美。文章的標題“Time Is Money，Just Figure Out How Much（一寸光陰幾寸金？）”［9］一改諺語“一寸光陰一寸金”的論斷，體現出主題意境美，能引發(fā)讀者超越具體、有限的事件或場景的聯想與思考，進入無限的時間與空間，從而獲得一種哲理性的感受和領悟［10］。

語言的美首先給人感覺到的必然是言語美［6］142。英語的語言美是否能顯現出來，依賴于其在交際中的使用與創(chuàng)造。在言語交際中，為了準確傳遞意義，人們總是依據自身內在的實用標準與審美取向，從事語言創(chuàng)造活動，同時將語言的實用意義和審美意義傳遞出來。這就需要說話人在交際中，依據具體的語境選擇恰當的話語，并選擇符合交際雙方審美感知的音韻與節(jié)奏表達出來，在動態(tài)的交流過程中產生心理或生理上的平衡，讓交際雙方產生一定的愉悅感，即言語美感［11］。例如，“These passions，like great winds，have blown me hither and thither，in a wayward course，over a deep ocean of anguish reaching to the very verge of despair.”［12］中的“l(fā)ike great winds”與“a deep ocean of anguish reaching to the very verge of despair”運用比喻性（明喻或隱喻）的語言將作者曲折的心路歷程展現出來，凸顯了英語語言的感染力，展現了英語動態(tài)使用中的言語美。

二、語言美與言語美在高考英語試題中的體現

（一）人物話語體現音韻之美

英語的單詞發(fā)音、句子節(jié)奏等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聲音的和諧，給人帶來美感。高考英語試題在選編語料的過程中，會通過聽力材料或閱讀語篇以人物的話語展現英語語言帶來的音韻之美。例如，2020年新高考I卷英語讀后續(xù)寫第四段：“‘I wish you could see him，she said to her own children，John，Harry，and Clara.‘He is such a help to his mother. He wants very much to earn some money，but I dont see what he can do.”。這段話的首句“I wish you could see him”含有表達愿望的虛擬語氣，構建起與現實不一樣的心理空間，展現說話人當時的所感或理解的實際經驗［13］?！皐ish”與后文的“you could”形成輕重相間的節(jié)奏，“I”“wish”“you”的元音也錯落有致，形成一定的元音音響效果，也就創(chuàng)造出流暢的說話節(jié)奏，形成了悅耳之聲［6］163。

（二）內容呈現凸顯符號之美

語言是一種符號系統(tǒng)，它是人類本能通過自覺產生的象征性符號交流思想、情感和愿望的手段［14］。作為視覺符號語言的圖畫，在日常生活中能更加鮮明地展現人們的交際意圖。高考試題也會用“文字+圖片”的形式展現出來，凸顯高考試題的符號之美。例如，2020年北京卷閱讀理解B篇講述了利用寵物狗頸圈上的污染監(jiān)測器記錄環(huán)境污染的相關情況。該閱讀語篇在呈現文字敘述的同時，也附有一幅小狗（Baggy）的圖片，這種圖文結合的語篇更能吸引學生的注意力［15］。同時，在圖文符號組合成的語篇中，圖片的直觀性和具體性與文字的抽象性和聯想性相結合［16］，不僅能為學生更加精準地理解語篇主題意義提供支撐［17］，而且還能為處于測試狀態(tài)中的學生帶來視覺美感，讓學生在輕松愉悅的情境中解答讀后任務。

（三）框架排列傳遞結構之美

英語的結構美主要體現在詞、句子、語篇等的審美選擇上［5］。英語優(yōu)美的結構形態(tài)能使人賞心悅目、心境平和，給人協(xié)調舒適、親切和諧之感［4］。高考英語試題也會在框架及其布局上給學生帶來美感。例如，2021年全國乙卷閱讀理解A篇第四段后面提到的五個體育館名稱——“Rungrado 1st of May Stadium”“Michigan Stadium”“Beaver Stadium”“Ohio Stadium”“Kyle Field”，這些名稱長度依次遞減排列，讓學生在進入閱讀板塊時能產生視覺上的美感，從而為整個閱讀試題的解答創(chuàng)造出一種愉悅的心理氛圍。再如，2023年1月浙江省高考英語試題閱讀理解A篇中關于三周的時間安排（如圖1），使用三行左對齊豎排的方式，在給學生帶來層次感的同時，也體現了語篇整體結構系統(tǒng)、和諧、簡潔的自然之感。

（四）意義傳遞蘊含意境之美

意境指通過情景交融的藝術刻畫，把讀者帶入一個充滿聯想與幻想的藝術空間，體現了客觀事物描寫和作者主觀情感表達的融合［18］。英語可以通過詞句的呈現，如變異的聯想意義或變異語言本身烘托出一定的意境，激起人們豐富的聯想與想象，并產生美感［19］。意境帶來的美感包含對生活與經歷的某種體驗和感受，帶給人們一種精神的愉悅和滿足［10］。高考英語試題所傳遞的主題意義，也時常體現出意境之美。例如，2023年1月浙江省高考英語試題閱讀理解第二節(jié)第一段第一句“With gas prices rising and airport security lines snaking longer than ever，why not book your next domestic vacation on a train？”中的“rising”與“snaking”兩個漸進動作的結合，引發(fā)學生對價格上漲及機場排隊等待安檢的顧客的聯想，產生了“以有形表現無形，以有限表現無限，以實境表現虛境”［20］的審美體驗，從而讓學生進一步明白作者推薦乘火車度假的緣由。

（五）精練表達再現修辭之美

修辭是一種言語藝術，也是一種關于美的藝術［21］。使用修辭的過程，就是創(chuàng)造語言美和顯現言語美的過程。英語中的許多修辭手法，如隱喻、擬人、設問等，在動態(tài)的語言使用中，能創(chuàng)造出許多給人美感的語言使用效果。高考英語試題也會用修辭傳遞語篇的深層含義。例如，2022年6月浙江省高考英語試題閱讀理解A篇第一段最后兩句：“Fearing that I would pick out something awful，I desperately tried to ask the boy ahead of me for a recommendation. Unfortunately，between us stood the barrier of language.”。其中的“between us stood the barrier of language”使用了擬人的修辭，將“l(fā)anguage”人格化，創(chuàng)造出主客體交融的藝術世界，在語篇與學生之間產生了移情的效果［22］，從而讓學生能更深層地體會語言給作者帶來的影響。再如，2023年1月浙江省高考英語試題閱讀理解B篇第一段首句：“Live with roommates？Have friends and family around you？Chances are that if youre looking to live a more sustainable lifestyle，not everyone around you will be ready to jump on that bandwagon.”。其中的兩個設問句（修辭疑問句）連續(xù)發(fā)問，激發(fā)學生對作者所引入話題的思考，并且“兩個問句+一個推測”構成一個含有“推論問”的連續(xù)體，能用英語修辭的簡約、靈動之美調動學生的情緒體驗［23］，讓他們更好地理解作者提及“sustainable lifestyle”及“jump on that bandwagon”在語篇中的真正用意。

三、高考試題的語言美和言語美考查形式對高中英語教學的啟示

（一）熟悉語篇組合的規(guī)范性，認識英語系統(tǒng)的符號美

英語語篇的各個構成部分，如句子排列、段落布局、外觀設計等，既受到英語語言規(guī)律的限制，同時又受到語篇建構者目的、意圖及審美偏好等的影響。在學習英語語篇的過程中，教師要引導學生分析、理解語篇組合的規(guī)范性、目的性及審美屬性，讓學生在理解與欣賞語篇的過程中，認識與體會英語語言系統(tǒng)的符號之美。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必修一Welcome Unit中Reading and Thinking板塊的“FIRST IMPRESSION”語篇使用了“語言文字+圖片+表情符號+手機界面框”的組合方式。其中，語言文字記錄了從早上到晚上這段時間故事主人公的所做與所想，傳遞出主人公基本的敘述目的與心理變化。四幅圖片依次展現了校園、教室、實驗室與寢室的面貌，為我們展現出校園的美。語篇同時也要求學生根據第一個時間段所給的表情符號，補全另外三個時間段的表情符號。語篇中的表情符號彌補了互動交流中經驗認知、情感表達、審美體驗的不足，用隱喻、夸張等手段輔助言語文字傳遞出更加濃厚的愉悅感［24］。因此，在教學的過程中，我們要引導學生充分認識該語篇組合方式帶來的美感，以及對“第一印象”這一主題的凸顯作用。

（二）理解語用語義的整體性，體驗英語表意的內容美

英語語篇具有豐富的概念、想象、含蓄、搭配、主題、社會及情感意義［25］198-202，帶有極其濃厚的美學功能。此外，使用中的語言也總是包含人們豐富的人生閱歷、價值觀念、精神風貌、規(guī)則規(guī)律和行為準則等內容［26］。由此可見，語篇中的英語總是將人們的語用觀念與語言語義有機結合起來，用最能體現語篇建構者精神風貌和最能反映出語言美的符號呈現出來，在展現英語語用與語義功能整合的同時，體現出英語表意所承載的內容美。因此，在英語教學過程中，我們需要向學生展現語篇語用與語義有機整合的方式，引導學生體驗英語語篇是如何展現內容美的。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必修一Unit 3中Reading and Thinking板塊的語篇為學生完成“Choose your favorite athlete”這一任務提供了信息參照。語篇的篇首有一段交代兩位人物信息的導語，篇末還提供讀者反饋的傳遞方式，標題“LIVING LEGENDS”以含有運動員運動姿勢的圖像為背景。這些外在顯性的結構布局，能讓學生抓住語篇的語用目的。之后，語篇的語言文字展現了Lang Ping與Michael Jordan兩位運動員的奮斗歷程，向學生傳遞出語篇所蘊含的濃厚的青春之美、奮斗之美。語篇的宏觀結構布局與微觀語言敘述有機結合，為學生展現出英語語言所體現出的內容之美。

（三）確保類型選擇的準確性，凸顯英語語言的結構美

英語語篇的構建都是有目的、有目標的活動，如詩歌、敘事體、說明文、演講稿、操作手冊、廣播新聞等［27］。此外，英語語篇要實現既定的目的或目標，作者必然會將英語語言美的各種潛能及其內在特征等應用于語篇，讓語篇的審美價值也得以顯現。因此，在理解英語語篇的過程中，教師要引導學生針對語篇類型特征，挖掘該類型下語言美的要素，以更好地理解語篇所要傳遞的意義。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選擇性必修三Unit 5的Reading and Thinking板塊介紹了英語詩歌的一些類型（樣式），其中展現了不同類型詩歌的不同句法結構。句法結構是詩歌音象與意象結構的外在表現形式，是詩歌聲韻美、意象美的集中體現，其傳遞的信息是理解全詩主題思想的關鍵［28］。在學習這些詩歌樣式時，教師可以向學生介紹英語語言美是如何通過特定的詩歌結構美表現出來的，從而為選擇合適的語言進行表意奠定基礎。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必修二Unit 2的Reading for Writing板塊，在學生制作海報的過程中，教師可以先向學生介紹英語海報是如何將自然美、圖片美、字形美、詞句美等有機融合起來的，然后引導學生在創(chuàng)作海報的過程中選擇合適的語言結構（包括符號或圖片），制作出結構美觀、表意明確的海報。

（四）注重實踐體驗的目的性，突出英語使用的力量美

在英語應用實踐中，語言美主要體現在內容所展現出來的得體性、策略性、形象性等方面，這些特性能體現出言語美的基本品性以及交際雙方“言語求美”的內在要求［5］。英語運用既包含了交際雙方基于特定的語境對所用詞句、語篇類型等的恰當選擇，同時也包含了音韻優(yōu)美、節(jié)奏和諧、形式美觀的語言形式。這些因素與交際雙方的身份、性格、經歷、修養(yǎng)等充分融合，并在特定的時間、地點、場合與氛圍中，協(xié)同展現出英語使用（言辭）帶來的巨大力量，推動交際目的的實現。因此，在英語語言實踐體驗中，教師也要讓學生認識英語的力量美及其展現方式，從而更加熟練地掌握英語的使用方法。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選擇性必修二Unit 5的Project 1板塊要求學生為班級制作一份急救手冊。此時，學生需要考慮語言的使用范圍、目的性及精準性。在完成該任務的過程中，教師可以讓學生針對急救情境，設計一些指令清晰、結構簡潔、易理解且有力量的說明性英語表達，在傳遞急救知識的同時，能給人帶來語言的力量美，從而更加有效地實現運用英語的目的性。

（五）培育語篇建構的創(chuàng)新性，彰顯英語表達的情感美

語言通過語義傳遞觀念、情感、事件等。語言語義的展現方式，是人語言創(chuàng)造能力的體現，融入了人的生命活動，體現了人對自身完善的追求，包括價值、信念、品德、情操等，蘊含了深厚的人文精神，如思維、情感、精神、世界觀等［26］。因此，在英語語篇教學的過程中，教師要引導學生學會創(chuàng)新語言的使用方式，突出英語表意的情感美。例如，人教版高中英語必修三Unit 5的Reading for Writing板塊要求學生創(chuàng)作一幕戲劇臺詞（Write a dramatic scene）。學生需要基于先前對英語戲劇的學習，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英語設計人物話語。戲劇言語的創(chuàng)新性表現在修辭選用、人物角色分析、場景運用等方面，將感情表達、形象描繪和戲劇的美學功能有機融合在一起，傳遞人物間情感的流動，體現情境中英語使用所蘊含的情感之美［29］。因此，在設計臺詞的過程中，教師需要引導學生認識戲劇語言的特征，融入對戲劇人物的情感變化，在體驗戲劇人物情感表達之類的過程中完成寫作任務。

四、結語

語言蘊含著人們對生活的審美體驗，語言的運用過程也體現了人們對美的追求。高考英語試題包含了對學生欣賞語言美、學會創(chuàng)造美的考查。因此，在日常的英語學習與教學中，教師要引導學生認識英語語言之美，并將英語語言美融入實踐情境中，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英語表達出自身對美的追求，從而彰顯出英語學科育美、以美育人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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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彩珍）

【作者簡介】蘇克銀，高級教師，浙江省桐鄉(xiāng)第二中學教科室副主任，主要研究為英語教學、教師專業(yè)發(fā)展。

【基金項目】2023年浙江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四心育美：高中生審美素養(yǎng)培育‘項目賦權探索”（2023STWY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