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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戈登·皮姆的故事》中的南極文學制圖工程

      2023-11-02 20:21:25侯杰
      關(guān)鍵詞:愛倫宗教科學

      摘 要:愛倫·坡在《亞瑟·戈登·皮姆的故事》中開展了一項“通商”“科學”“宗教”三位一體的南極文學制圖工程,涵蓋了以開拓海上“通商”之路為目的的專題地圖、以探索“科學”之路為名的殖民地圖和象征海上“朝圣”之路的宗教地圖?!巴ㄉ獭敝穼⒚绹说难矍蚝湍_步引向南極;“科學”之路表面上填補了制圖學上的空白,事實上利用經(jīng)緯度等制圖元素對南極進行了編碼,使南極對美國來說變得可到達、可分割、可占領(lǐng);“朝圣”之路符合“美國例外論”“明確天命觀”等美國對自身原初形象的設(shè)定,將世界地圖上最后的“空白之地”建構(gòu)成了神賜予美國人的“應(yīng)許之地”,它們共同為美國爭奪南極構(gòu)建了有利的地圖話語。愛倫·坡雖然參與了該話語的建構(gòu),但他對此并非完全樂觀,文字中隱藏著對美國海外擴張計劃失敗的擔憂。

      關(guān)鍵詞:愛倫·坡;皮姆;文學制圖;科學;宗教

      中圖分類號: I712.074???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672-0539(2023)04-0070-08

      一、引言

      《亞瑟·戈登·皮姆的故事》(The Narrative of Arthur Gordon Pym of Nantucket,以下簡稱《皮姆》)是愛倫·坡寫作生涯唯一的長篇小說,講述了主人公皮姆在海上歷盡艱辛,最終到達南極展開探險的傳奇故事。由于坡在文中記錄了大量精確數(shù)據(jù),如日期、經(jīng)緯度、水溫、氣溫、風向、海流方向、流速、地平經(jīng)磁偏角等,研究者們可以依據(jù)該作品繪制出皮姆精確的航海路線圖。除了這些航海數(shù)據(jù),坡還對南極洲神秘小島的地形地貌、植被類型、物產(chǎn)資源、人口分布、土地利用等進行了細致的描述,并對南極洲神秘島嶼上的四座峽谷進行了地圖繪制,這些由語言構(gòu)成的“文字地圖”和由圖形構(gòu)成的“實體地圖”共同組成了坡的南極“文學地圖”。

      “作為地圖的一個分支,文學地圖也承襲了地圖的政治屬性”[1]142,坡繪制的南極“文學地圖”貌似科學精確,卻也深深植根于意識形態(tài),“具有明顯的政治象征意義……從而成為政治無意識和國家身份發(fā)展的晴雨表”[1]217,《皮姆》反映的正是19世紀美國國家發(fā)展的擴張傾向?!镀つ贰钒l(fā)表于1838年,當時盛行的“地球中空說”(1)刺激著美國人去南極探險的神經(jīng),美國政府資助的“美國探險之旅”(the U.S. Exploring Expedition,1838-1842年)開始啟動,意在以科考為名在世界上重新樹立自身的國際形象,為帝國擴張鋪路。為了迎合美國這股探索南極并尋找海外資源的呼聲,坡在《皮姆》中將南極大膽地描寫成了一片物產(chǎn)豐富的大陸,繪制了一幅幅既客觀真實又帶有神圣光環(huán)的南極“文學地圖”。其不僅再現(xiàn)了美國海外擴張傾向,而且積極參與了美國帝國身份的建構(gòu),它們不是對領(lǐng)土這一先于自身存在的客觀參照物進行真實再現(xiàn),而是一種超越現(xiàn)實的現(xiàn)實,是領(lǐng)土賴以生成的模型,“領(lǐng)土不先于地圖存在,領(lǐng)土也不比地圖生命力更持久。如今,地圖先于領(lǐng)土存在……地圖催生了領(lǐng)土”[2]7。

      依照從“形而下”至“形而上”的邏輯順序,本文將從海上“通商”之路、海上“科學”之路、海上“朝圣”之路三個階段分析坡如何利用繪制“文學地圖”參與了美國帝國身份的建構(gòu):海上“通商”之路為美國人提供了南極航海圖、食物補給地圖、潛在商品圖、自然資源圖等,是美國人奔赴南極的動力和誘因;海上“科學”之路則是以科學之名行擴張之實,進一步使南極在美國人眼中變得可到達、可分割、可占領(lǐng);海上“朝圣”之路則使美國人奔赴南極帶有了天命色彩,為美國開展南極擴張?zhí)峁┝嗽捳Z支撐。

      二、???????? 海上“通商”之路:南極專題地圖

      1828年,美國著名航海家和政治家杰里邁亞·雷諾茲提出了一項“商業(yè)基本原則”,旨在引導有眼光的商人和明智的政府對所有的海洋、大陸、島嶼進行深入了解,把握世界上每一條河流、每一座山、每一片平原,以及它們的產(chǎn)品,所有種族的自然、習慣和性格[3]259??梢哉f,作為“雷諾茲探險計劃的公開支持者”[4]169,坡在《皮姆》中用繪制“文學地圖”的方式對這條名震一時的“商業(yè)基本原則”進行了完美詮釋,繪制了一系列南極專題地圖,如南極航海圖、南極洲生物與食物統(tǒng)計圖、自然資源分布圖、潛在商品統(tǒng)計圖、勞動力資源分布圖等。雖然這些“文學地圖”主要是坡根據(jù)零星的文獻記載展開的想象,但是它們卻有著科學制圖的外貌和功能。這些文字的圖示性如此之強,它們“在頭腦中產(chǎn)生出的空間‘深度和‘地域感完全可以與地圖匹敵”[5]13,將是美國商人奔赴南極的巨大誘因。

      通航是通商的前提,坡首先為這些美國商人繪制了一幅南極航海圖。在這幅航海圖上,他記錄了大量數(shù)據(jù),包含精確的日期、經(jīng)緯度、水溫、氣溫、風向、海流方向和流速、地平經(jīng)磁偏角等,堪比一幅完美的波多蘭海圖(Portolan chart)。當主人公皮姆乘坐縱帆船簡·蓋伊號(Jane Guy)越過南極圈時,坡以日記的形式這樣記述:“1月2日。天氣晴朗。中午,我們所處的方位為南緯69度10分,西經(jīng)42度20分,表明船只已經(jīng)越過南極圈。……我們測出了海流向北,流速約為每小時四分之一英里。此時的氣溫為華氏33度左右。我們發(fā)現(xiàn)此處的地平經(jīng)磁偏角為東向14度28分”[6]138。

      隨著船只繼續(xù)向南行駛,坡記述了一系列動態(tài)變化的數(shù)據(jù)信息,一幅更完整的南極航海圖徐徐展開。以《皮姆》中記錄的海流方向和流速變化為例:1月14日,12天前原本“向北、流速為每小時四分之一英里”的海流變?yōu)榱恕耙还上蚰嫌縿拥陌盗鳎魉贋槊啃r半英里”[6]139;1月16日中午,海流仍舊朝南,但是流速變?yōu)椤懊啃r四分之三英里”[6]140;1月18日,暗流“正以每小時一英里的速度向南極方向流去”[6]143。這些動態(tài)、規(guī)律性的變化好似航海圖上波動起伏的曲線,能夠為茫茫大海上的船只保駕護航。

      此外,坡對許多航海因素都進行了精確的數(shù)字記錄和詳盡的描述,這里僅就地平經(jīng)磁偏角、水溫和海島地貌變化的總體趨勢進行概括:從最初的“南緯69度10分”到最終的“南緯84度以南”[6]192,地平經(jīng)磁偏角由“東向14度28分”逐漸變??;隨著氣溫由“華氏33度左右”逐步升高到“華氏51度”,水溫不斷升高;在海上阻擋蓋伊號向南進發(fā)的巨大冰島和冰原也變成了長著仙人掌的低矮巖石小島,之后又是險峻峭拔的、郁郁蔥蔥的群島[6]197。通過使用這些制圖術(shù)語和貌似精確的數(shù)據(jù),坡用文字繪制的南極航海圖具有了科學制圖的特征,表面上為制圖學和航海事業(yè)作出了貢獻。

      除了南極航海圖,坡還繪制了南極洲生物與食物統(tǒng)計圖。對于遠航者來說,和航海圖同樣重要的即是新鮮的食物補給。因此,坡對南極神秘海島“沙拉爾”(Tsalal)上的生物,尤其是可食用的生物進行了詳細的記錄和統(tǒng)計,其中包括15種魚類、5種鳥類、3種禽類,還有加里帕戈龜、蛇、蝎子、龍蝦、貝類等海洋和海島生物,以及鯨魚、北極熊、豬、羚羊等哺乳動物。在談到某種生物時,坡總會詳盡地記述其體貌特征,細微到皮毛的顏色和曲直,堪稱一部嚴謹?shù)目茖W筆記。此外,他還時常提及每種動物吃起來的味道:“有一種鵜鶘鳥,吃起來味道分外鮮美”[6]140,“那些鴨子的肉鮮嫩多汁,味美可口”[6]157,“一種軟體動物,它看上去有點像貽貝,但吃起來卻像牡蠣”[6]157等。除了動物,坡還提到了更多可以食用的東西:“算得上一種難得的美食”[6]157的芹菜,“對出現(xiàn)壞血病癥狀的船員助益良多”[6]157的辣根菜,禽類的黑殼蛋等。這些可以食用的動物和植物對于遠航船上的水手來說都至關(guān)重要,能夠“保證船員健康和補充燃料及新鮮食品”[6]148。可以說,這些用文字繪制的關(guān)于生物和食物的統(tǒng)計圖為遠航者提供了重要的信息,也能夠為帝國艦隊提供基本的食物保障。

      淡水資源與食物補給同樣重要,不但是島上生存的必需品,還能夠幫助遠航船填充淡水補給。剛剛登島,船員就向當?shù)赝林儐柫怂磫栴},得知海灣的盡頭有三股水質(zhì)很好的清泉。當船員準備擇地搭建房屋時,更是選定了一處靠近淡水水源的海岸。除了對島上淡水資源所在位置的關(guān)注,坡還在作品中用很大篇幅討論了當?shù)氐Y源的水質(zhì)和性狀:“它并非是沒有顏色的,但卻也不具有任何一種統(tǒng)一的顏色——肉眼看上去,它在流動時會呈現(xiàn)出深淺不同的紫色,就像一塊流光溢彩的絲綢”[6]169。有學者指出,坡的描寫并非完全虛構(gòu),而是源于19世紀30年代頗為引人關(guān)注的美國弗吉尼亞州礦泉水,“1835年3月6日,弗吉尼亞州大會通過了一項針對該州進行地質(zhì)勘察的法案,以了解該州土壤、礦物和礦泉水的化學成分”[7]399。坡虛實結(jié)合的創(chuàng)作手段在幫助美國讀者接受和認知的同時進一步激發(fā)其對南極的興趣。能激發(fā)讀者強烈興趣的還有坡對島上地質(zhì)資源的描寫,“這里遍地都是火山熔巖,還有大塊形狀怪異的黑色花崗巖石,此外可見一些泥灰?guī)r石分布其間,兩種巖石的表面都有金屬質(zhì)感的顆?!盵6]187。利用美國讀者對礦泉水和礦產(chǎn)資源的了解和興趣,坡巧妙地將這座神秘南極小島植入了美國文化體系,對遙遠的異域空間進行了同一化,為殖民擴張奠定了基礎(chǔ)。

      雷諾茲所提出的“商業(yè)基本原則”還促使坡繪制了一幅潛在商品統(tǒng)計圖。蓋伊號此行的目的是尋找潛在的商品,皮姆隨船長等冒險登島后很快就與島上的土著相遇,并且“想方設(shè)法地希望能夠弄明白這個地區(qū)主要出產(chǎn)些什么,以及那些物產(chǎn)是否有利可圖”[6]155。令皮姆和其他船員欣喜的是,“我們在巖礁叢間還真的看到了數(shù)不清的海參”[6]156,坡不失時機地向讀者推廣了海參所具有的巨大潛在商業(yè)利潤。此外,皮姆和船長還發(fā)現(xiàn),“這有著體積龐大的加里帕戈龜……促使船長想對該地區(qū)展開一番徹底的探索,希望能夠從他的發(fā)現(xiàn)中大賺一筆”[6]147。除了海參、海龜、海豹皮和鯨魚這些常規(guī)的商品之外,之前提到的其他物種在必要的時候也都可以被轉(zhuǎn)化為商品。正如“魯濱孫眼中的世界只有財產(chǎn)”[8]12,皮姆眼中的世界則滿是商品,他們都將以資本儲備為中心的資產(chǎn)階級日常生活搬到了荒島之上。

      除了潛在商品,坡還記錄了島上的木材資源等。在蓋伊號剛能望見陸地的時候,坡就這樣寫道, “島的沿岸看上去險峻峭拔,內(nèi)陸則滿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此情此景讓我們感到由衷的開心”[6]144。很明顯,作為建造船只和房屋的重要材料,木材在這些遠道而來的探險者眼里代表著可被利用和占有的物資。在船長和酋長達成協(xié)議之后,“令島上的野蠻人感到驚訝萬分的是”,蓋伊號上的船員“很快便砍好了足夠多的樹,然后將它們快速整理好,準備用來建造房屋的框架”[6]160。從之前坡對酋長的行為和當?shù)赝林鴯u民住所的相關(guān)描述可知,他們對樹木是極為珍視的,樹木對于這些土著島民來說不但被視為同人類一樣有生命的東西,甚至被視為高于人類的神明。而在這些船員眼里,繁盛的樹木只是可以利用的物資。

      除了這些可見的自然資源,坡繪制了一種更加隱蔽、抽象的資源——勞動力資源。內(nèi)戰(zhàn)前,美國國內(nèi)種族關(guān)系緊張,南方種植園和北方工業(yè)發(fā)展都急需大量勞動力,因此,勞動力資源對當時美國國內(nèi)的農(nóng)場主和資本家也非常具有吸引力。坡在作品中看似不經(jīng)意的敘述,卻將原本生活平靜的土著島民拉進了資本主義生產(chǎn)和剝削的鏈條之中,“島民們表現(xiàn)得很友善,因此蓋伊船長覺得可以讓他們來幫助我們采集海參……他們加工好的每擔海參都將換到一定量的藍珠串項鏈、折疊小刀以及紅色布料等物品”[6]158。這種交易看似是在雙方平等自愿的原則下達成的,但是其中卻隱藏著資本主義運行的剝削邏輯。船長用以交換的藍珠串項鏈、折疊小刀以及紅色布料等物品的價值遠遠低于土著島民的付出,雙方地位和權(quán)利的不平等也相當明顯。

      以上列舉的南極專題地圖雖然大多是坡想象的結(jié)果,但離現(xiàn)實并不遙遠。畢竟南極就是人們在捕獵海豹和鯨魚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的,隨著國際社會在20世紀掀起的一輪又一輪南極科考熱潮,南極地區(qū)擁有豐富的礦產(chǎn)資源(石油、煤、金屬和非金屬礦產(chǎn)等)和生物資源(鯨、海豹、磷蝦、魚、鳥類等)已經(jīng)被證實。眾多國家和組織紛紛要求在南極管理方面擁有發(fā)言權(quán),以便能夠在未來對南極的開發(fā)和利用上掌握主動。可以說,坡在一個世紀以前就對此作出了預(yù)言,為美國今日在南極問題上扮演的重要角色埋下了伏筆。

      三、???????? 海上“科學”之路:南極殖民地圖

      這些“文學地圖”的科學色彩不僅得益于坡看似客觀精確的記述,還源于當時美國企圖通過遠洋科考進一步提高國際地位、擴張國家空間的歷史因素。1938年前后,美國權(quán)威出版機構(gòu)哈珀兄弟公司(Harper and Brothers)出版了一系列書籍,“大部分是紀實性的旅行類、歷史類、傳記類,以及自然哲學家約翰·梅森·古德的《自然之書》(The Book of Nature)”[9]16,《皮姆》也位列其中,還被出版社代理人稱為“美國對地理學的貢獻”[9]9。

      《皮姆》出版之時,罕有探險家抵達南極深處,南極仍是地理學和世界地圖上神秘的“空白之地”。坡繪制南極“文學地圖”的目的正是為了彌補和占領(lǐng)這片空白,他寫道,“南極圈海域還有差不多三百經(jīng)度的范圍從來沒有人穿越過。當然,在我們面前,還有著廣闊的海域等待著我們?nèi)ヌ剿鳌盵6]136。從古至今,這種填補地圖上“空白之地”的沖動始終鼓舞著探險者和地圖繪制者踏上征程,到那不為人知的地方去,那“讓男孩展開光榮夢想的一小塊白色”,那地圖上“令人愉快的神秘空白空間”[10]11?!镀つ贰返闹魅斯词翘诫U者之一,他本是一位家境優(yōu)越的少年,但是偏偏選擇投奔“渺無人煙、不為人知的大?!盵6]12,向往“某座灰暗荒涼的小島……尚不知名的海岸線”[6]134。正是在皮姆決絕的堅持下,他所搭乘的船只最終到達了南極,但三十多位同行船員在此次航海中不幸遇難。皮姆雖然也為此感到難過,但是他好像并不后悔當初自己的堅持,“我(皮姆)還是在悲痛之余多少感到了一絲欣慰,因為我們破解了科學界一直以來都頗為關(guān)注的奧秘之中最令人興奮的一個,無論這多么微不足道,但是我們畢竟為科學做了一點貢獻”[6]142。

      然而,這種填補空白的興奮看似為科學作了貢獻,推動了制圖學的發(fā)展,但實際上不過是建構(gòu)了一種以科學名義為殖民主義服務(wù)的帝國主義制圖學,為帝國對這種所謂的地圖上的“空白”空間進行系統(tǒng)化編撰提供了基礎(chǔ)??梢哉f制圖學從誕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帝國對空間和思想進行殖民的有力工具,創(chuàng)造了征服和管理原住民和殖民地的知識。越是看似科學、客觀、中立,越是被自然化和常識化,就越具有壓迫性和危險性,越能有效地避免遭受質(zhì)疑。作為一門定位科學,制圖學可以通過兩個數(shù)值表示地球上的任何一點,并且可以將這一點與任何其他點進行比較,從而創(chuàng)建一個同質(zhì)的全球空間??此瓶茖W、中立的經(jīng)緯度再現(xiàn)不過是將這些領(lǐng)土進行了編碼,從而掩蓋了遙遠殖民地的異質(zhì)性和混雜狀態(tài),變成了同一的、抽象的、工具化的空間。馬修·愛德尼在談到英國的帝國制圖學時指出,“地圖能夠定義帝國本身,賦予帝國領(lǐng)土一種完整性,并且促成其基本存在”[11]2。同理,皮姆的南極探險表面上彌補了科學的“空白”,實際上不過是為帝國主義的鐵蹄踏上南極打下了基礎(chǔ)。

      帝國制圖視角下的“空白”通常是對當?shù)赝林拿鞯臒o視與抹殺。在不了解南極地理環(huán)境和當?shù)赝林鏍顩r的情況下,西方文明語境中的南極即被貼上了“蠻夷之地”的標簽,是不存在文明的真空地帶。對于越過南極圈后發(fā)現(xiàn)的第一個小島,皮姆這樣描述,我們“沒花很長時間便將整座小島勘探了一遍”,除了一塊好似船頭的木頭塊,“在島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或動物居住過的痕跡”[6]141。隨即,船長“為了對那位與他共同擁有這艘縱帆船的人表示敬意,便以他的名字命名此島為貝內(nèi)特島”[6]141,迫不及待地將南極圈內(nèi)的這座小島納入了帝國主義殖民坐標體系之內(nèi)。此外,作者還將這座小島的巖壁比喻成了“一捆捆棉花”[6]141,進一步將其植入了美國文化參照體系。棉花是帶有典型美國色彩的意象,作為19世紀最重要的國際貿(mào)易商品之一,“美國南方提供了全世界棉花供應(yīng)量的四分之三,無論是英國的蘭開夏、法國的諾曼底還是莫斯科近郊的工廠,都有賴于美國棉花的穩(wěn)定供應(yīng)”[12]86。這種極具美國文化特色的棉花意象不但迎合了美國讀者,也是將南極小島放置于美國文化價值尺度中的一種投射,是對南極小島本身風貌特征的侵蝕和抹殺。

      在皮姆他們登上南極圈的沙拉爾島后,遇到了當?shù)赝林用?,但并未給予土著文明應(yīng)有的尊重。如同介紹動物一樣,坡對當?shù)赝林鴯u民的樣貌特征、衣食住行、語言習俗都進行了描述:這些土著島民皮膚黝黑,連牙齒都為黑色,甚至整個島上都沒有任何白色的東西;他們的衣服是黑色毛皮做成的,但大部分島民都是赤身裸體;他們的食物是一堆還在蠕動的內(nèi)臟;他們的住所是窩巢和洞穴;他們在海上航行的工具只有四條獨木舟;他們的武器主要是木頭棒子;他們交流起來吵吵嚷嚷、震耳欲聾,語言好像也僅包含“阿拉木-木”“拉馬-拉馬”等一些簡單的詞,不斷地重復和強調(diào)。這些描寫都明顯將土著島民等同于野蠻原始的動物,是典型的帝國凝視下的“他者”形象。坡還在作品中直呼他們?yōu)椤耙靶U人”,最后幾章中,“野蠻人”或類似稱呼出現(xiàn)高達50次之多。將南極繪制成文明的“空白之地”既迎合了當時美國主流意識形態(tài)對南極的期待,也為進一步展開南極文學制圖工程打下了基礎(chǔ)。

      四、海上“朝圣”之路:南極宗教地圖

      坡的南極文學制圖工程雖然已經(jīng)有科學客觀的外貌,但是不妨礙坡再為它罩上一層神圣的光環(huán),畢竟有史以來科學與宗教就時常糾纏在一起,“無論是沖突、獨立、對話和融合,都無法刻畫‘科學與‘宗教的關(guān)系”[13]147。與坡相同年代的許多美國學者既是科學家又篤信上帝,他們相信可以憑借理性去認識上帝的真理和道德原則,“將大自然中存在的復雜機制和相互關(guān)聯(lián)——天文學、物理學、生理學、地質(zhì)學、自然史和政治經(jīng)濟學——解釋為‘上帝的力量、智慧和善良在創(chuàng)世中的表現(xiàn)”[8]10。坡雖然不是科學家,但卻是一位資深的科學愛好者,同時又“受基督教上帝觀影響很深”[14]133,因此寫下了一類交織著科學事實和預(yù)見性想象的富有魅力的傳奇故事,《皮姆》即是其中之一。

      主人公皮姆的南極之旅歷經(jīng)千辛萬苦,屢次幾乎陷入絕境,但最終還是成功地返回了美國。好像有一股神力一直指引和保佑著皮姆,幫助他完成探索和繪制南極的使命。在《皮姆》中,并非所有人都受到了神的眷顧,最終完成南極探險的只有皮姆和另外一名同伴,兩人都是美國白人,而葬身大?;蛟谀蠘O被害的則有黑人水手、黑人廚師、英國船長、英國船員、南極土著居民等。更加明顯的是,整部作品充滿了與《圣經(jīng)》相關(guān)的情節(jié)、人物和意象,“天意、解脫、奇跡、救贖等字眼反復出現(xiàn)”[15]22,為這項南極文學制圖工程賦予了濃烈的天命色彩,自覺或不自覺地迎合了“美國例外論”“明確天命觀”等美國對自身原初形象的設(shè)定。

      “地圖與宗教看似隸屬于不同的領(lǐng)域,實則存在天然的邏輯共同點。眾所周知,空間導向既是地圖的基本功用,也是其空間本質(zhì)的表征。對于虔誠的信徒而言,宗教除了提供心靈的慰藉之外,還指引備受物欲迷惑煎熬的他們找到救贖的方向,以達到永生的彼岸,其引導作用與地圖如出一轍,從而在兩者之間建立至關(guān)重要的關(guān)聯(lián)邏輯?!盵1]252在《皮姆》中,皮姆先后登上了五艘不同的船只:單桅帆船“阿里爾號”、大捕鯨船“企鵝號”、雙桅帆船“逆戟鯨號”、縱帆船“蓋伊號”以及一條獨木舟。這些船帶著皮姆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如畫筆一樣在海面上繪制了轉(zhuǎn)瞬即逝的路線圖,既標志著主人公海上旅程的不同階段,也象征了主人公宗教意義上的心路成長,記述了主人公如何從一個信仰搖擺的少年變成了神虔誠的信徒。下文將以這五艘船只為線索,分析皮姆如何在他的海上“天路歷程”中幾經(jīng)生死,最終在南極見到了向他顯現(xiàn)的神。

      這種“死亡-重生-死亡-重生-死亡-重生”的循環(huán)模式并非機械重復,而是呈現(xiàn)一種螺旋上升的趨勢,皮姆的每次重生都讓他在心靈上更接近神,從而不斷完成自身的升華和超脫。這與坡在《我發(fā)現(xiàn)了》(Eureka)一書中表達出的宇宙觀和生命哲學是一致的,他認為自從萬物被上帝創(chuàng)造出來,它們就一直處于不斷回歸的趨勢之中,“隨著上帝之心的每一次悸動,一個嶄新的宇宙將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16]164。并且,坡相信“循環(huán)輪回是上升式的,宇宙萬物凝聚消失之后會有一系列完全嶄新而且不同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即新一輪創(chuàng)造,新一輪輻射和新一輪回歸”[13] 135。在這種宇宙循環(huán)的過程中,“人的生命遵循生-死-再生的模式,在生與死之間往復循環(huán),使得人有限的一生超越生與死的相對有限性從而達到無限”[15]134。

      早在第一章中,皮姆就經(jīng)歷了第一輪生死,他與朋友奧古斯特深夜乘“阿里爾號”出航,被“企鵝號”撞沉后險些葬身大海。這個故事看似獨立,但對塑造人物形象、展現(xiàn)人物心理成長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尤其是在宗教意義上,這一章為之后皮姆的皈依奠定了基礎(chǔ),沒有之前的信仰缺失,就無法襯托之后的皈依和虔誠。皮姆生長于富商家庭,在與出身航海世家的奧古斯特成為密友后開始向往瘋狂的航海探險。終于在一個深夜,皮姆跟著表面清醒實則嚴重醉酒的奧古斯特偷偷駕駛著“阿里爾號”奔向了大海。奧古斯特在航行中突然暈倒,完全不會駕船的皮姆只能束手無策地等待死亡。狂風巨浪之中,“阿里爾號”被全速前進的“企鵝號”撞成了碎片,皮姆和奧古斯特也紛紛落入了大海。在《圣經(jīng)》和許多西方文學經(jīng)典中,離家與出海都代表著宗教信仰的動搖。皮姆偷偷出海并在狂風巨浪中落水的情節(jié)正好對應(yīng)了《舊約·約拿書》(以下簡稱《約拿書》)的開篇,約拿因不愿按照神的旨意去規(guī)勸尼尼微人(Ninevites)而坐船出逃,神在海上掀起風浪,約拿被丟進大海(2)?!鞍⒗餇柼枴鄙系钠つ氛缏渌暗募s拿,妄想逃離神的旨意,結(jié)果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好在“企鵝號”上的船員及時發(fā)現(xiàn)了水中的皮姆和奧古斯特,將他們救了上來,使他們獲得了重生。事后,皮姆感嘆道,“奧古斯特和我都得到了解救,一種不可思議的好運氣”[6]7。顯然,此刻的皮姆還只是將自身的獲救歸結(jié)為“好運氣”,并沒有意識到違抗神力的嚴重后果。駕駛“阿里爾號”出海的恐怖經(jīng)歷并沒有扼殺皮姆再次出海的欲望。在第二章中,皮姆不顧外公和母親的極力反對,再一次偷偷地跟隨奧古斯特登上了遠赴太平洋捕鯨的“逆戟鯨號”,即將經(jīng)歷第二次更加嚴峻的死亡考驗。

      為了躲避外公和母親的阻攔,皮姆決定在“逆戟鯨號”駛離港口的最初幾天躲在底艙的隱秘處,待船行至不能返航的深海后再現(xiàn)身。但是,一場嘩變擾亂了他的計劃,奧古斯特和他的船長父親都被嘩變者抓了起來,不知情的皮姆被困在船底,在黑暗中忍受饑餓和恐懼。皮姆被困于底艙狹小空間的情節(jié)與《約拿書》中的情節(jié)相吻合:約拿被投入大海后,神差來一條大魚,把約拿吞進了肚子里。約拿知錯,在大魚的肚子里向神禱告,并獻上虔誠的心(3)。被困底艙的皮姆正如魚腹中的約拿,“逆戟鯨號”是神派去吞下皮姆的大魚。被困11天后,皮姆終于從令人窒息的底艙被解救了出來。那一刻,他沒有再將自己的被救歸功于好運,而是“真誠地感謝神將我們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6]51。

      在脫離底艙重返甲板后,等待皮姆的是更加殘酷的考驗。皮姆和奧古斯特等人雖然成功地將“逆戟鯨號”從嘩變者手中奪了回來,但很快就陷入了幾乎沒有食物和淡水的絕境。為了對抗逐漸模糊的神志,皮姆想到的有效辦法是將身體“在海水中浸泡”(immersion),并坦言“從突然被海水浸泡這一行為中獲益不少”[6]91?!敖荨币辉~的反復出現(xiàn)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到宗教中的“洗禮”儀式。此外,在饑餓的驅(qū)使下,抓鬮食人的建議被提了出來,而“抓鬮”也正是《約拿書》中的情節(jié)。在《約拿書》中,約拿在船上抓鬮后被拋入大海,神才平息了海上的暴風雨(4)?!镀つ贰分幸晃煌樽ヴb后被“獻祭”,皮姆等人才通過分食他的尸體存活下來,并迎來了蓋伊號的搭救。

      被蓋伊號搭救的皮姆好像重新登上陸地的約拿。被大魚吐在陸地上的約拿順服了神的旨意,成為神的使者,奔赴尼尼微城,對尼尼微人進行規(guī)勸(5);蓋伊號上的皮姆則正式開啟了奔赴南極的旅程。也正是在皮姆的堅持下,原本想返航的蓋伊號船長帶領(lǐng)船員一直越過南極圈到達了南極洲的神秘小島——沙拉爾島。在島上,皮姆和另一位同伴皮特斯僥幸逃過了土著人制造的山體滑坡,但在順著絕壁向外逃亡的過程中,皮姆突然“開始想象自己即將墜落深淵時的感覺——開始在心里描繪那種惡心、眩暈、垂死掙扎、半昏迷狀態(tài)以及最后腦袋朝下急速墜落的痛苦……我嘆了口氣便向下墜落,心神似乎已經(jīng)飛離了身體之外”[6]186-187。雖然皮特斯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抱住了皮姆,但他已經(jīng)又一次經(jīng)歷了死亡。

      此后不久,皮姆和皮特斯終于擺脫了當?shù)赝林说膰?,乘著一條象征重生的獨木舟繼續(xù)向南漂流,最終來到了一處由大量密集的白色粉末構(gòu)成的“瀑布”?!拔覀兊拇瑳_進了那道瀑布,迎面一條縫隙豁然裂開,縫隙中顯現(xiàn)出了一個披著裹尸布的人影,其身材遠比任何普通人的身材要高大許多,皮膚的顏色是像雪一樣的純白色?!盵6]197這“披著裹尸布的人影”出現(xiàn)在《皮姆》故事的高潮也是結(jié)尾部分。在他出現(xiàn)之前,坡對四周的情景作了濃墨重彩的渲染,“時不時的,我們可以看見水簾上裂開一道道寬寬的裂口,但卻轉(zhuǎn)瞬即逝,豁口中能看見許多飄忽不定、隱約朦朧的幻影,一陣猛烈得異乎尋常但卻無聲無息的狂風從豁口襲來,狂風將閃光的海面生生撕裂”[6]197。這描寫不禁讓人聯(lián)想起圣經(jīng)中描寫神將要降臨并預(yù)言未來時的非凡景象,“好像一陣猛烈的疾風,從天上傳來了聲音”(6),預(yù)示著隱藏其中的圣靈。此外,“披著裹尸布的人影”在坡筆下有著“像雪一樣的純白色”[6]197的皮膚,《啟示錄》(Revelation)里也可以找到類似關(guān)于神的描寫,“他的頭和頭發(fā)是白色的,像羊毛一樣白,像雪一樣白”(7)。這純白的身影顯然是向皮姆顯現(xiàn)的神,正如《啟示錄》中,神在七個燭臺的幻象中出現(xiàn)在帕特莫斯約翰面前(8)。雖然坡在那“披著裹尸布的人影”出現(xiàn)后就戛然結(jié)束了整個故事,但讀者不難憑借《啟示錄》中神關(guān)于“新耶路撒冷”的預(yù)言展開合理的推斷。那“披著裹尸布的人影”也向皮姆預(yù)言了一個“新耶路撒冷”的來臨,南極大陸即是神賦予美國人的一片嶄新的“應(yīng)許之地”。坡在《皮姆》中用眾多圣經(jīng)中的人物、情節(jié)和意象為最后神的顯現(xiàn)做了充實的鋪墊,將南極變成了一片新的“應(yīng)許之地”,為自己繪制南極“文學地圖”和美國官方即將成行的南極探險賦予了一種天命色彩,為之后美國對南極部分地區(qū)的占領(lǐng)提供了話語支撐。

      五、結(jié)語

      坡在《皮姆》中開展了一項“通商”“科學”“宗教”三位一體的南極文學制圖工程,繪制了以開拓海上“通商”之路為目的的專題地圖、以探索“科學”之路為名的殖民地圖和象征海上“朝圣”之路的宗教地圖,為美國參與爭奪對南極的控制構(gòu)建了有利的地圖話語。通過分析坡的南極文學制圖工程,可以揭示19世紀美國在科學探索和昭昭天命的偽裝下不斷進行海外擴張的野心。美國今日能夠在南極發(fā)揮重要作用與其歷史悠久的南極探險活動密不可分,更與相關(guān)南極檔案的建立、南極地圖的繪制息息相關(guān),坡也參與了這一地圖話語的建構(gòu)。除了《皮姆》,坡在短篇小說《瓶中手稿》(1831年)中也建構(gòu)了與《皮姆》相似的故事情節(jié),但敘述者沒能夠像皮姆那樣在南極原住民的頑強抵抗中死里逃生,而是淹死在了南極的漩渦當中。這說明,坡雖然試圖為當時美國的海外擴張造勢,但他內(nèi)心對此并非完全樂觀,而是敏銳地預(yù)言了帝國主義殖民侵略和種族計劃的必然失敗。

      注釋:

      (1)1818年,退伍美軍上尉西姆斯提出了 “地球中空說”,認為地球內(nèi)部至少有五個套嵌在一起的同心圓,每兩個同心圓之間存有大氣層,每一層在極點之處與外界相通,同心圓的內(nèi)外兩側(cè)均可居住。

      (2)參見《舊約·約拿書》第一章第3-15節(jié)。本文的圣經(jīng)內(nèi)容皆參考《中英圣? 經(jīng):和合本》(Berkeley:Hymnody and Bible House,1990)。

      (3)參見《舊約·約拿書》第一章第17節(jié)和第二章第1-9節(jié)。

      (4)參見《舊約·約拿書》第一章第7-16節(jié)。

      (5)參見《舊約·約拿書》第二章第10節(jié)和第三章第1-3節(jié)。

      (6)參見《新約·使徒行傳》第二章第2節(jié)。

      (7)參見《新約·啟示錄》第一章第14節(jié)。

      (8)參見《新約·啟示錄》第一章第12-13節(ji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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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Antarctic Literary Cartography in “The Narrative of Arthur Gordon Pym”

      HOU Ji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China)

      Abstract:In Edgar Allan Poes “The Narrative of Arthur Gordon Pym of Nantucket,” a remarkable Antarctic literary mapping project emerges-a triad of “commerce,” “science,” and “religion.” This project encompasses thematic maps depicting the maritime “commerce” route, colonial maps masquerading as scientific exploration, and religious maps symbolizing a sea-borne “pilgrimage.” The path of “commerce” captivates American attention and leads their footsteps towards the Antarctic. The “science” route appears to fill cartographic gaps, but secretly encodes the Antarctic with longitude and latitude, rendering it accessible, divisible, and open for the United States. The road of “pilgrimage” aligns with the nations original image, encompassing notions like “American Exceptionalism” and “Manifest Destiny,” shaping the last “terra incognita” on the world map into a God-given “Promised Land” for the United States. Together, these maps construct a favorable cartographic narrative for the United States as it contends for control over the Antarctic. Despite Poes involvement in constructing this discourse, his sentiments are not wholly optimistic, and a concealed concern looms over the potential failure of Americas overseas expansion endeavors.

      Key words: ?Edgar Allan Poe; Arthur Gordon Pym; Literary Cartography; Science; Religion

      編輯:唐玲娜

      收稿日期:2023-01-15

      基金項目: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TJWW19-007);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項目(63212039)

      作者簡介:侯杰(1983-),女,沈陽人,講師,博士,兼職研究員,研究方向:美國文學、文學地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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