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怡嘉
在長輩的童年記憶里,“吃”是一個特別難忘的話題。那時候,孩子們都是覓食的精靈,很多的歡樂都與食物有關(guān)。讀怡嘉寫的“堰塘抓魚記”,你會感受到一份難忘的美好?;蛟S,圍繞“吃”這個話題,你也可以聽家中的長輩講一講那過去的故事……
(本活動由浙江省杭州市賣魚橋小學王鐵青名師工作室策劃)
村里修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堰塘,用來存儲雨水。有一年大旱,村里要把最大的那口堰塘里的水放干,以便灌溉莊稼。水放完了,堰塘里的小魚自然無法存活,所以村里通知大家去抓魚,誰抓到就算誰的。
那個年頭,吃魚吃肉還是件挺讓人稀罕的事,我們?yōu)榇伺d奮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天蒙蒙亮,爺爺奶奶就帶著我和弟弟,背上裝魚的竹簍出發(fā)了。
“哥,據(jù)說有個抓泥鰍的高手,要是他把魚都抓完了,我們抓啥呀?”
“嗯!爺爺,我們得跑快點兒,免得遲了別人把魚都抓完了?!蔽抑钡刈е鵂敔斖芭堋?/p>
翻過一座山,我們就到了那口堰塘。堰埂上已經(jīng)擠滿了人,站著的,席地而坐的,大家相互招呼著、說笑著,人聲鼎沸,一片歡樂的場面。
堰塘里所剩不多的水還在往外排放,村里已經(jīng)安排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先下水把大魚都抓出來。大魚要歸村里所有,等到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才能讓大家自由去抓。
很快,堰塘里大片的淤泥開始露出水面,堰底只剩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洼,偶爾可以看到魚的脊背劃過水面。
村長一聲令下,大家就像聽到?jīng)_鋒號,一躍而起,沖下堰底。一瞬間,堰塘里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我們瞪大眼睛到處尋找魚的蹤跡,爺爺貓著腰,在水里摸著。
“鯽魚都是臥在泥里的。”爺爺邊摸邊跟我們解釋著,說話間就摸出一尾金光燦燦的小鯽魚。我們學著爺爺?shù)臉幼用?,卻只摸到滿手的泥。咦?怎么感覺腳下踩著一個硬硬的東西?淤泥里有石頭嗎?要知道老家從來都沒有石頭的。莫非我踩到的是鯽魚?我連忙彎腰伸手往腳底摸去,原來,一條小小的鯽魚躲在大家踩出的泥坑里,卻被我無意間踩在腳底了。
“明春啊,你帶我們?nèi)プS鱔吧!”果然,那個叫明春的抓黃鱔高手也在人群中。
“哦,是你們兄弟??!這里有黃鱔,但要耐心等等?!?/p>
“大湯,這里魚多,把你的竹筲箕給我用用!”突然,我聽到奶奶熟悉的聲音。
大家身上都是泥巴,誰也認不出誰,個個像上了發(fā)條的泥人。
“奶奶!”
“這兒!”奶奶把手高高舉起來,我和弟弟趕緊走近她身邊。奶奶教我看到魚的蹤跡,就立即把桃形竹筲箕往水中兜過去,幸運的話,就能兜住魚,但十有八九是兜了個空。偶爾兜到一條魚,那魚離開水后一陣猛跳,往往在你抓住它之前,又從筲箕中跳出,重新跳入水中,逃之夭夭。
好半天都沒有抓到一條魚,我便沒了耐心,又回去找明春,看看他有沒有收獲。
“出來了,出來了!”弟弟把聲音壓得很低,怕嚇著了剛剛漏出了一點點頭的黃鱔。
我們把這個“小客人”逼到?jīng)]有洞的地方,然后用竹筐往下一扣,誰知明春也同時把竹筐往下一扣,糟了,黃鱔就這樣從竹筐之間溜走了。
很快,太陽已經(jīng)升到三竿子高了,水洼里的魚蝦已經(jīng)基本被抓光了。
“該回去了!”奶奶站在爺爺身邊喊我們回家。
爺爺挑著扁擔,一端掛著一條銀色的大白鰱,那是爺爺向村里買的一條大魚。村民也陸續(xù)散去,有些人幸運地抓到幾條小魚,有些人空手而歸,但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晚上,紅燒的鰱魚香氣四溢,大家圍著飯桌邊吃邊聊,談論著早上抓魚的趣事。奶奶邊吃邊吩咐我們兄弟倆,“今晚廣場上有電視看,好像有《紅樓夢》,記得多搬個椅子,我晚點也來看!”
當我看到電視里劉姥姥吃的鴿子蛋,心里早已盤算著明天該和誰一起去后山的林子里,掏點鳥蛋回來……
(注:文中的“我”系作者的父親。)
(指導教師:王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