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zhàn)地記者而言,危險本就是如影隨形,越靠近前線,拍到震撼人心的場景的可能性便越大,也越能寫出接近戰(zhàn)爭真實的報道。在這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前輩們已經(jīng)做出了表率,立下了“行規(guī)”。
狂轟濫炸下的戰(zhàn)地記者
1939年9月1日,德軍入侵波蘭,二戰(zhàn)正式爆發(fā)。1937年8月28日下午,赫斯特新聞社的王小亭在中國抓拍的一段新聞膠片。那天午后,多國記者聚集在太古大廈樓頂,準備拍攝轟炸場面,他們事先收到消息,日本海軍飛機將于下午2點左右發(fā)動空襲。當日下午3點,日機遲遲不至,記者相繼散去了,只有王小亭仍在等待。
下午4時許,王小亭看到日機現(xiàn)身,在上海南站上空盤旋、投彈。當時站臺上擠滿了焦急等待開往杭州列車的難民,待王小亭駕車趕到現(xiàn)場時,已是血肉橫飛:“當我停下來重裝膠卷時,注意到我的鞋子已為鮮血所浸透?!?/p>
就在此時,王小亭注意到一個人從軌道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位孩子,將他放到站臺上,然后轉(zhuǎn)身去照料另一位受傷的孩子。此時彈如雨下,離開了大人的孩子在站臺上無助地哭泣,面前滿目瘡痍,四周皆是斷壁殘垣。王小亭舉起攝像機,將剩余的膠卷都用在了孩子身上。
王小亭的膠卷先是搭乘美國海軍艦只來到馬尼拉,之后抵達紐約,9月中旬起,在美國各大影院電影開場前播放。美國人開始意識到日本侵華的切實存在,并喚起他們對中國抗戰(zhàn)的支持。
把握戰(zhàn)爭脈搏的戰(zhàn)地記者
隨著二戰(zhàn)的全面爆發(fā),美國人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上海遭受的苦難,又降臨到了華沙、鹿特丹、倫敦等城市。1940年夏天起,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收聽由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記者愛德華·默羅帶來的現(xiàn)場廣播,從中了解英國抗戰(zhàn)的進程。
在1938年3月收到駐維也納記者威廉·夏伊勒的口信后,默羅從倫敦借道華沙,飛赴維也納,向聽眾現(xiàn)場直播德奧合并的進度:“我是愛德華·默羅,在維也納進行廣播……現(xiàn)在是早上2點30分,希特勒尚未抵達維也納……”
兩年半后,默羅再度見證了戰(zhàn)爭的慘烈。自1940年9月7日起,德國空軍開始空襲倫敦,企圖摧毀英國人的抵抗意志。每天晚上,默羅都爬上屋頂,聆聽警報的長鳴聲、飛機的轟鳴聲與炸彈的響聲,觀察著被白色探照燈與橘色火光點亮的夜空,嗅著騰起的火藥味與焦土味,說出以下三個字“這里是倫敦”,接著稍加停頓,以吸引聽眾的注意力,然后再向他們講述自己的見聞,最后以英國人常說的“晚安,好運”作為結(jié)語。
在美國聽眾心中,默羅沉靜的語調(diào)宛如英國的化身,象征著這個國家即便遭受深重苦難,在納粹德國猛攻面前仍屹立不倒。因此在默羅于1941年回國時,受到了盛大的歡迎。
九死一生的戰(zhàn)地記者
1943年春,匈牙利裔美籍攝影記者羅伯特·卡帕跳上運兵船,前往北非,開啟了新一段波瀾壯闊的旅程。雖然拍攝了不少兩軍在埃爾瓜塔爾山脊上戰(zhàn)斗的畫面,可卡帕還是不大滿意,稱“沒有一張反映戰(zhàn)斗的緊張程度和戲劇性”。當他在英國拍攝過的轟炸機部隊轉(zhuǎn)場到北非、邀請他一起飛行時,從未學習過如何跳傘的卡帕欣然應允,和他們飛了五次任務。
不久后,他接下了另一個拍攝任務:跟拍跳傘進攻西西里島的第八十二空降師,并隨機返航,成為第一個向外界發(fā)布盟軍進攻西西里照片的攝影師。
諾曼底登陸期間,卡帕認識的一位軍官邀請他跟隨團部行動,他們將在第二波攻擊行動中上岸,這樣卡帕既能拍攝到一手戰(zhàn)況,又不至于暴露在過大的風險中,可卡帕最終選擇跟隨第一波沖灘部隊上岸,“每一次子彈都直追我的脊背”??ㄅ僚臄z的奧馬哈灘頭的場景成為外界感受這場慘烈登陸的一手資料,甚至導演斯皮爾伯格拍攝《拯救大兵瑞恩》時仍在借鑒。(摘自《國家人文歷史》 許翔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