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 倩
(遼東學院 外國語學院,遼寧 丹東 118001)
《日本靈異記》成書于平安時代初期,是日本最初的佛教說話集,由上、中、下三卷共計116篇構成,其正式名稱為《日本國現(xiàn)報善惡靈異記》,作者是奈良藥師寺的僧人景戒。景戒所生活的時代為奈良時代末期至平安時代初期,其說話集所描述的故事多發(fā)生在奈良時代,因此可以推斷《日本靈異記》中所描述的時代背景、民眾生活以及信仰情況,是基于作者景戒所切身體驗和見聞的真實事件[1]147。為此,通過分析《日本靈異記》中所描述的故事內(nèi)容,有助于了解日本古代社會和生活在其中的民眾生活狀況,有益于日后進一步推進《日本靈異記》的文學文化研究、歷史民俗研究及中日比較研究。
根據(jù)成書于日本奈良時代的史書《繼日本記》所載,自日本光仁天皇寶龜元年(770年)至延歷十年(791年)的21年間,饑荒和瘟疫持續(xù)時間長達14年,饑荒和瘟疫已經(jīng)成為困擾當時日本民眾生活的兩大難題[2]10。關于饑荒的描寫多次出現(xiàn)于《日本靈異記》中,筆者進行了相關梳理,具體見表1。
表1 《日本靈異記》中關于饑荒的描寫(1)本表格及后文中的表格,均參照小學館刊行的中田祝夫校注的《日本靈異記》整理。由于該書目前尚無中譯本,為了表述準確表格中保留日語,只在相關論述部分由筆者譯成漢語。下文同。
據(jù)上卷第13話所載,在大和國宇陀郡漆部村有一女子,與生俱來品性高雅,行為端正,悉心家務,對于飯食格外用心。此女有7個孩子,家庭極其貧窮,因食物缺乏,甚至難以養(yǎng)育孩子。因沒錢買衣服,就自己用藤纖維織布,身穿的衣服打滿補丁。即使每天的生活很清苦,此女仍然用心照顧孩子們的日常起居,這種超凡脫俗的品性感動了神仙,最終在采食仙草后化為仙人而升天[2]92-93。
通過這個故事,我們可以讀出天人感應思想以及飛仙情景,從而可以推測作者景戒在創(chuàng)作之時接受了中國道教的影響[3]187。同時,我們還能了解到,生活在日本古代社會的婦女,由于生育子女較多,生活缺衣少食極其貧困。故事中母親的化仙升天對于母親本人來說無疑是對貧困生活的一種解脫,但是對于弱小無助而又失去母親愛護的孩子們來說無疑是一種災難,孩子們?nèi)蘸蟮纳顚⒑稳ズ螐?,讓人不忍想象?/p>
與上卷第13話類似,在中卷第42話中,一位名為海使蓑女的母親養(yǎng)育9個孩子,生活無比貧困,難以為繼。蓑女向穴穗寺的千手觀音像祈禱,請求觀音賜予自己財富。此后不滿一年的時間內(nèi),蓑女的妹妹突然來訪,并把一個皮箱寄存在姐姐家中。蓑女發(fā)現(xiàn)當時妹妹腳上沾有馬糞。過了一段時日,仍不見妹妹來取皮箱,于是蓑女親自去問妹妹,妹妹卻全然不知。蓑女心感可疑,于是打開皮箱發(fā)現(xiàn)里面有百貫錢財。蓑女在像往常一樣敬拜千手觀音像時,卻發(fā)現(xiàn)千手觀音的腳上也沾有馬糞。三年后,穴穗寺千手院發(fā)現(xiàn)丟失了用作維修基金的百貫錢財,至此,蓑女得知皮箱中的百貫錢財確為觀音所賜[2]253-254。
掙扎在困頓生活中的不只有孤兒寡母、老弱病殘,就連作為貴族的女王也受著貧窮的困擾[4]。中卷第14話講述了一位貧窮女王因敬信吉祥天女像而得福報的故事。圣武天皇治世時,王宗23人約定輪流設宴,有一位貧窮女王也參與其中,待其他22人設宴招待完畢,唯獨貧窮女王因財力有限無法款待好友。此女王認為此生所受貧窮皆為前世所報,于是向奈良左京服部堂中的吉祥天女像懺悔祈禱。不久之后,她就收到來自所謂故京乳母贈送的大量美食,用以款待其他王族好友,宴席間大家紛紛稱贊此女王,并贈送衣物錢財,此女王將收到的衣裳送與乳母。但奇怪的是,女王在拜見吉祥天女像時發(fā)現(xiàn)之前送給乳母的衣裳卻披在吉祥天女像身上。女王心生疑問于是向乳母確認此事,乳母卻全然不知。因此,女王確信是自己的信仰感動了吉祥天女,從而得到了大量財富擺脫了貧窮的困擾[2]183-184。
因生活貧窮而向佛像祈禱,并最終得到恩惠的靈驗故事是《日本靈異記》中說話創(chuàng)作的特征之一[5]164。 像這樣的靈驗說話,還有中卷第28話、中卷第34話、下卷第11話。由此可見,在日本古代社會物質(zhì)條件極其匱乏、生活舉步維艱的狀態(tài)下,通過信仰佛教尋求救助成為當時民眾生活的一種常態(tài)[4]。
如果說話故事存在虛構或者夸大情節(jié),那么生存在真實歷史社會中的作者景戒所直言的艱難生活可以說是真實的生存寫照。下卷第38話中,景戒在反省自己的罪過時悲嘆道:“??!可恥呀!無顏以對呀!生活于世,卻無一技之長……雖為僧人卻過著俗世生活,娶妻卻無物供養(yǎng),沒有蔬菜、沒有鹽,沒有衣物也沒有薪柴。每每想到物資皆無,我便思之愁苦,于心不安,白晝饑寒,夜晚仍饑寒,這一定是因為我前世未積施舍之善行。我心卑賤呀!我行卑微呀!”[2]363-371
在日本古代社會饑饉蔓延,對于民眾的生存構成嚴重威脅,特別是生活在其中的女性因疾病或者失去配偶的保護生活舉步維艱,處于社會弱勢且希望得到救濟的女性就成了僧侶進行宣教的理想對象。通過上述靈驗故事,也能了解日本奈良時代末期至平安時代初期民眾飽受饑饉艱難生活的困擾。
在食物匱乏、衛(wèi)生條件低下、醫(yī)療設施不發(fā)達的日本古代社會,民眾因營養(yǎng)供應不足,生活環(huán)境惡劣而身患疾病,卻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因此他們選擇轉(zhuǎn)向佛法靈驗及僧侶咒術尋求救濟。關于疾病及治療方法的描寫在《日本靈異記》中也有多處,筆者也進行了整理,具體見表2。
表2 《日本靈異記》中關于疾病及治療方法的描寫
據(jù)下卷第11話所載,在奈良都越田池的南面有一個名叫蓼原的村子,村中的蓼原堂內(nèi)供奉一尊藥師如來木像。村中住著一位雙目失明的母親和她年僅7歲的女兒,盲女沒有丈夫,生活極其貧困,生活中也得不到他人的幫助,母女二人瀕于餓死的邊緣。此盲女認為此生所受貧窮之苦源于前世因緣,與其徒然餓死,不如信佛修道。于是,母女二人來到蓼原堂向藥師如來像祈禱:“我命死不足惜,但憐憫我女性命,祈求菩薩賜我明眼!”當時堂內(nèi)的施主見此狀心生哀憫,便將盲女請進堂內(nèi),向著佛像稱禮跪拜。兩天后,陪在盲女身邊的女兒發(fā)現(xiàn),從木像的胸部突然掉出像桃脂一樣的東西,母親聞之,讓女兒將此物放入自己口中,食之味道甘甜,兩眼也立即睜開[2]287-288。
在下卷第12話中,講述了一個同樣身患眼疾的男子因誦經(jīng)最終疾病得以痊愈的故事。在奈良京藥師寺的東側(cè)住著一位雙目失明的男子,該男子信仰觀音,平日誦經(jīng)。男子白天坐在藥師寺正東門接受過往行人施舍的錢財和稻米。正午寺院鐘聲一響,該男子便去寺廟乞食,最終在觀音的庇護下男子雙目復明[2]289-291。
雖然上述兩則故事所宣揚的是禮佛誦經(jīng)得福報的佛理,但是我們可以從中得知,當時因生活貧窮而帶來的營養(yǎng)不良和不衛(wèi)生等問題造成失明的民眾不占少數(shù),而因貧窮或者醫(yī)療尚未普及等原因,這些盲目者只能依靠向佛像祈禱、誦經(jīng)等途徑,尋求佛祖的庇護[1]152-153。
另外,在當時的民眾中,比較常見的疾病除了眼病還有耳聾、皮膚病、腫瘤、痢疾等,因病而死的民眾絕非少數(shù),因此當時的民眾對于疾病非??謶?。雖然當時設有醫(yī)師,但是對于生活在底層的民眾來說實屬遙不可及,高昂的醫(yī)藥費用更是超出他們的承受能力。因此,如果患病要么坐以待斃,要么請求僧侶通過咒術祈禱治病[1]152-153。
據(jù)下卷第34話所載,紀伊國名草郡埴生村有一位名叫巨勢呰女的女子,她突然身患惡疾,脖子上長出了大如瓜的膿包,痛苦至極,常年不愈。呰女后入佛門修行,其間遇到一位修行者,修行者為其念咒祈禱發(fā)愿誦經(jīng),最終呰女疾病痊愈如初[2]348-350。
像這樣,在《日本靈異記》中還有數(shù)則依靠佛法咒術治療疾病的故事,如上卷第26話中的勤修凈行看病第一[2]114,以及上卷第31話中的卿女被咒力治愈[2]127-128。
而在中卷第25話中,山田郡的衣女忽然得病,為了幫助衣女擺脫疫病,家人準備了十分豐盛的山珍海味置于大門兩側(cè)來款待疫病神[2]213。在此故事中,衣女突然病發(fā)且被認為是感染疫病,因此家人想通過祭祀疫病神來為衣女消除病痛。而所謂的疫病神卻是冥界的主宰閻魔大王的使者鬼,如果被使者鬼招至地獄,便意味著即將死亡。由此可以推測,在醫(yī)學常識尚未普及、醫(yī)療條件仍不完備的日本古代社會,民眾對于疫病是何等恐懼,而通過宗教儀式擺脫疫病或許是大多數(shù)民眾的主要救濟手段[6]。
依據(jù)《僧尼令》第二條:“所有用占卜、左道、巫術治病僧尼務必還俗。如用佛法、咒術治療疾病,不受此條限制”,國家承認甚至鼓勵僧侶用咒文來治病[7]92。
據(jù)此可以得知,在《日本靈異記》中所描述的僧侶通過念咒祈禱來幫民眾治病的場面,實為當時民眾生活中的一種常態(tài)。
奈良時代的日本為律令制國家,所有的土地和人民均由國家直接統(tǒng)治,實行公地公民政策。凡六歲以上公民皆可分到口分田,并向國家繳納一定的稅金。稅金主要包括:租(約為收獲稻米的3%)、調(diào)(絹、布、絲、綿、海產(chǎn)等地方特產(chǎn))、庸(勞動的義務,實際上可以用一定量的織布代替)、雜徭(以60日為限期的地方勞動的義務)、兵役(衛(wèi)士:都城的警衛(wèi);防人:守護北九州海岸)[8]43。而長年的戰(zhàn)亂和頻繁的遷都,都給民眾帶來繁重的兵役和雜徭負擔。在《日本靈異記》中,關于戰(zhàn)爭及兵役的描寫詳見表3。
表3 《日本靈異記》中關于戰(zhàn)爭及兵役的描寫
在上卷第17話中,越智直是被派遣到百濟的士兵,被大唐捕獲后帶到唐土。一起被捕的共有8人,因信奉觀音菩薩像,最終得救回到日本[2]97-98。
7世紀中葉,朝鮮半島的新羅與唐朝聯(lián)合攻打百濟,百濟連連敗退,日本深感不安,以中大兄皇子為中心的朝廷決定支援百濟,并向百濟輸送大量士兵和物資。663年,在朝鮮半島西部的白村江之戰(zhàn)中,日方大敗,眾多士兵淪為唐朝俘虜。白江村之戰(zhàn)的敗北,對于日本來說打擊巨大。為了防備唐朝和新羅的來襲,日本在九州設置防人,修筑水城,并號召全國參與防衛(wèi)[8]40。上卷第17話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景戒通過佛教靈驗的故事向普通民眾宣揚信奉佛像得救的佛理。
在中卷第3話中,吉志火麻呂就是從武藏國多麻郡被派遣到筑紫的軍人,其母從軍照顧其起居生活,而根據(jù)當時的《軍防令》,年輕的妻子則不允許一同前往,只能獨自留守家中。三年任期將滿,火麻呂因思妻心切,不惜謀劃殺母以換得服喪假與妻子團聚[2]150-152。
另一方面,當時生活在日本東北至北海道一帶的居民被稱為蝦夷。774年蝦夷攻擊桃生城,自此日本朝廷開始對蝦夷實行武力鎮(zhèn)壓,隨后陷入游擊戰(zhàn)的泥潭,對于蝦夷的征討一直延續(xù)到805年。長年的征戰(zhàn)不僅耗費大量國力,民眾也因兵役和勞役的重負生活苦不堪言。
在下卷第7話中,大真山繼是從武藏國多磨郡派遣到奧羽地方的武士,當時的奧羽地方被視為賊寇橫行之地,大山真繼的主要工作就是征討此地的蝦夷。其妻為祈求丈夫不遇賊難平安歸來,特地造觀音木像,一心敬佛供養(yǎng)[2]277-278。
長年的戰(zhàn)爭,不僅耗費大量國力財力,也征集了眾多的民眾前往一線服兵役。其中,有母親的愛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親人的分離、戰(zhàn)場的危險時刻讓家人牽掛惦念,而在通信極其不發(fā)達的古代社會,民眾只能將自己的美好祝愿與期盼投向佛教尋求慰藉。
此外,隨著佛教在日本逐漸發(fā)展,各地紛紛建造寺院和佛像,而建造工事需要大量的民眾服勞役[9]122-123。在下卷第36話及上卷及中卷序言中記述的東大寺、西大寺等寺院就是在此期間建造的。日本古代的政治是所謂的“祭政一體”,其后政教雖分離,但仍然保持崇敬祖宗神明的習性。由于這種思想的影響,天平十三年(741年)三月,圣武天皇發(fā)布建立國分寺、國分尼寺的敕令,重申建造丈六佛像和七層塔的旨意,并讓抄寫《最勝王經(jīng)》《法華經(jīng)》各10部[10]26-27。
最后,新都城的營建也給民眾生活增加了沉重的負擔。下卷第38話記述了桓武天皇時代的長岡京的建造,在中卷第21話、下卷第26話中記述了圣武天皇時代的恭仁京、稱德天皇時代的西京、桓武天皇時代的平安京等都城的建造。大量寺院以及新的都城的建造,耗費了大量的財力和人力,導致民眾生活更加艱難。
在日本古代社會中,官府和寺院可以向民眾借貸一定數(shù)量的金錢和稻谷,但同時要征收相應數(shù)量的利息,以此來充盈官府和寺院的財政,而在民間也存在像這種的附息借貸現(xiàn)象[2]209,具體見表4。
表4 《日本靈異記》中關于借貸關系的描寫
在上卷第23話中,有一名為瞻寶的男子,雖然滿腹學識,卻對母親不盡孝行。母親曾向瞻寶借過稻谷,之后卻無力償還。瞻寶大怒責備母親立即償還,母親跪地懇求兒子,兒子卻俯臥在床上,且態(tài)度極其傲慢無禮。在場的客人對此事感到十分憤怒,紛紛譴責瞻寶不孝,甚至代其母償還債務。母親悲痛至極,露出雙乳,痛哭道:“我養(yǎng)育你時,晝夜不得休息,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孝敬父母,我卻遇到這樣不孝之子,甚至受到你的責難和羞辱,你讓我失望至極!既然你已經(jīng)收回了我所借的稻谷,現(xiàn)在,我要向你征收母乳之債,我們母子情緣至此斷絕!”而被金錢蒙蔽雙眼的瞻寶為了收回錢財,竟不顧母子親情,最終落得發(fā)瘋家敗的悲慘結局[2]108-110。
在下卷第4話中,女婿因到異地赴任,向岳父借錢添置衣物。后因無力償還利息而心生歹意,聯(lián)合船夫?qū)⒃栏竿度牒V?。誰料,其岳父憑借誦讀《方廣經(jīng)》的功德而得救[2]269-272。雖然,景戒撰寫此話的目的是宣揚大乘經(jīng)的靈驗和諸佛的加護,但是我們還可以了解到,在景戒生活的時代,因無力償債而造成親人反目成仇,甚至互相傷害的事件并不罕見。
另外,在《日本靈異記》中,有這樣一類故事:因生前借用或偷盜寺院物品死后轉(zhuǎn)生為牛而被驅(qū)使勞役。在中卷第32話中,藥王寺內(nèi)有一頭小牛,長年被驅(qū)使勞役,一天小牛托夢給施主告知自己的身世。原來小牛因生前在此寺借二斗酒,沒來得及償還便死了,于是轉(zhuǎn)生為牛償還生前所欠之債[2]229-232。為了維護寺院的利益,景戒用這樣的轉(zhuǎn)牛故事向民眾宣揚惡因惡果之佛理,同時告誡民眾不可拖欠寺院錢物的道理[11]。從中我們不難讀出當時借貸關系的緊張程度,甚至金錢關系已經(jīng)超越親情關系。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了解到古代日本奈良時代末期到平安時代初期,長年的饑饉、頑劣的疾病、繁重的課稅以及緊張的借貸關系使民眾的生活舉步維艱。除此之外,在當時社會中偷盜之事時有發(fā)生,所盜之物小到薪柴、絹衣,大到錢財、佛像,更有不正當經(jīng)營、強奸、搶劫、殺人等惡性事件,可以說民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貧苦大眾窮途末路,等待他們的只有逃亡。他們放棄律令體制下的公民身份,離開戶籍地開始逃亡生活。這些逃亡的農(nóng)民多數(shù)選擇在寺院和貴族的莊園充當勞力,也有一些人選擇剃度出家。但是,當時要想成為正式的僧侶必須受戒得度,可是這樣的機會卻十分有限。不能正式得度的民眾只能選擇做私度僧過著乞食的生活。而以宣揚佛法為己任的私度僧景戒,正是利用民眾這種尋求救濟的心理,通過佛教靈驗故事向民眾宣揚佛法不滅、加護眾生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