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沛
去年我搬到了老家的小村子里暫住。我老家在北京郊外,離舅舅家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厝ズ?,我家和舅舅家少不了互相串門、請吃飯。
我們一家喜歡在家里睡覺、看電視、打游戲,不愛做飯,經(jīng)常你推給我,我推給你,最后大家一起吃味同嚼蠟的泡面。一個月下來,作為大廚的舅舅終于看不下去了,邀請我們到他家品嘗美食。剛進門,我便被火鍋的香氣吸引住了。映入眼簾的,則是一桌“滿漢全席”:番茄味小火鍋,泛著油光的大蝦,香脆可口的炸雞翅……那天,我們似乎第一次找到了吃飯的樂趣。清新的番茄、小蔥、八角作為鍋底,剛買回來的嫩羊肉伴著魚丸和魚豆腐迫不及待地跳下鍋?;疱伾戏诫硽柚盐兜乃F,世間的一切仿佛在霧氣的籠罩下變得朦朦朧朧,似人間天堂。
夾一塊熱騰騰的魚籽包,配上拌著蠔油的麻醬,輕輕咬一口,鮮香的汁水從魚籽包內(nèi)噴出,橙黃色的魚子在口中爆漿,富有彈性的豆皮嚼勁十足。嘗一嘗剛出鍋的涮羊肉,鮮而不柴,浸滿了濃濃的番茄味,無論是直接吃還是蘸醬吃都是獨特的美味?;疱伬锕距焦距降孛爸鵁釟?,桌前的我們有說有笑。“在家就該配火鍋,誰還吃泡面呀?”舅舅邊笑著打趣,邊給我撈菜,“愛吃你就多吃點?!眱H僅十幾分鐘,油滋滋的蝦殼就堆滿了餐桌,而那幾塊裹著面包糠的咸香雞肉,則全部進了我的肚子。用餐完畢,舅舅又給我倒上滿滿一杯酸梅湯,笑著說:“小饞貓,吃撐了吧,解解膩!”半杯酸梅湯下肚,口中只剩梅子的清甜。
推杯換盞間,杯子相撞,發(fā)出悅耳的“叮當”聲?!皣W啦嘩啦”,那是意猶未盡的媽媽在往鍋里下菜。至于不時發(fā)出的“嘶嘶”聲,則是咬不動蘋果的姥姥,用“廚房神器”給蘋果擦絲發(fā)出的聲音。臨走前,舅舅還向我招手:“以后嘴饞了就到舅舅家吃??!”
從此,舅舅經(jīng)常會熱心地端來他研究的新菜式:豆角燜面、麻婆豆腐、水煮魚……我忙不迭地說“謝謝”。舅舅卻笑了笑,說:“咱們都是一家人。美食家,你說是不是?”我點點頭,隨即埋頭吃了起來。一個月下來,我幸福地長胖了三斤。
每每回到家,展現(xiàn)在我眼前的都是這樣一幅圖景:暖黃的燈光下,爸爸和姥姥聊著家長里短,舅舅和妹妹蹲在角落打游戲,同為教師的小姨媽和媽媽則在討論教案該怎么設計……隨著舅舅的一句“小沛回來了,大家可以開飯了”,家人們才陸陸續(xù)續(xù)地上桌,熱熱鬧鬧地盛飯。
那一刻,我恍然明白:人最大的幸福不是功成名就,也不是大富大貴,而是當你踏上夜晚的歸途,總有那么一盞燈和一群愛你的家人等著你回家,當然,桌上也不能少了一頓熱氣騰騰的美食。
于我而言,舅舅做的菜有一種奇妙的魔力,它平平常常,卻總能喚醒人沉睡的味蕾,讓久違的浪漫在舌尖縈繞。在舅舅眼里,沒有什么問題是一頓家常美食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來兩頓。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