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陶淵明《雜詩》中“泛舟擬董司”一句,注家多將“擬”解釋為“向”,但考察所舉例證,結(jié)合“擬”的詞義演變情況,可以確定“擬”雖有“用(工具)指向”義,但未能發(fā)展出泛指的“前往”義?!胺褐蹟M董司”于文意不通,而異文“沉陰擬薰麝”在版本、語義上稍勝一籌。
關(guān)鍵詞:陶淵明;《雜詩》;異文;擬
中圖分類號:I20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4580(2024)02-0008-(04)
DOI:10.19717/j.cnki.jjus.2024.02.002
陶淵明《雜詩十二首·其十》:
閑居執(zhí)蕩志,時駛不可稽。驅(qū)役無停息,軒裳逝東崖。沉陰擬薰麝,寒氣激我懷。歲月有常御,我來淹已彌。慷慨憶綢繆,此情久已離。荏苒經(jīng)十載,暫為人所羈。庭宇翳馀木,倏忽日月虧。
“沉陰擬薰麝”,有異文作“泛舟擬董司”。今存的宋本陶集都將“沉陰擬薰麝”置于正文,其中宋刻遞修本、曾集本在“沉陰擬薰麝”句下注“一作泛舟擬董司,又作泛舟董司寒”,在“寒氣激我懷”句下注“一作悲風激我懷”,蘇寫本注“一作泛舟董司寒,悲風激我懷”。而現(xiàn)今流行的逯欽立《陶淵明集》、袁行霈《陶淵明集》、龔斌《陶淵明集校箋》等陶集注本,皆取“泛舟擬董司”。宋人與今人取舍不同,其中對“擬”的理解值得注意。當代注家大都將“擬”理解為“向”。徐復云:“《玄應音義》卷十六引《字書》:‘擬,向也。詩即用向義?!盵1]袁、龔兩位皆從之,又增補若干書證。然而考察注家所舉書證,結(jié)合“擬”的詞義演變情況考慮,此說恐不能成立。
一、注家對“泛舟擬董司”之“擬”的理解
逯欽立注:“擬董司,‘擬當是‘詣之訛字。詣,去見尊長。董司,都督軍事者?!稌x書·謝玄傳》:‘復令臣荷戈前驅(qū),董司戎首。據(jù)《晉書·安帝紀》,元興三年,劉裕伐桓玄,為使持節(jié)、都督揚徐兗豫青冀幽并八州諸軍事,董司當指劉裕?!盵2]但“擬”“詣”在古籍中罕見相訛的情況,各本陶集俱無作“詣”的異文,改字的依據(jù)稍欠缺。
徐復云:“‘擬非訛字?!缎袅x》卷十六引《字書》:‘擬,向也。詩即用向義?!逗鬂h書·周NE6F9虧傳》:‘皇后弟黃門郎竇篤從宮中歸,夜至止奸亭,亭長霍延遮止篤,篤蒼頭與爭,延遂拔劍擬篤,而肆詈恣口?!度龂尽な駮べM祎傳》:‘值軍師魏延與長史楊儀相憎惡,每至并坐爭論,延或舉刃擬儀,儀泣涕橫集。二‘擬字皆謂向也。詩意亦同,改為‘詣字,疏矣。”
袁行霈《箋注》中有:“意謂泛舟向劉裕也。玄應《一切經(jīng)音義》卷十六:‘擬,向也。原用于以武器指向某人,后向往某人某地亦可曰擬。謝靈運《石壁立招提精舍》云:‘敬擬靈鷲山,尚想祗洹軌。蕭綱《奉和登北固樓詩》:‘皇情愛歷覽,游陟擬崆峒?!盵3]
龔斌《校箋》:“擬,向也。王洽《與林法師書》:‘后學遲疑,莫知所擬。《晉書·文帝紀》:‘治兵繕甲,以擬二虜?!盵4]
徐、袁、龔三家都將“擬”解釋為“向”,共舉書證七例。事實上,這些書證涉及了“擬”的四個義項,現(xiàn)辨析如下:
例1:玄應《一切經(jīng)音義》卷十六《僧祇戒本》“刀擬”注:“魚理反?!蹲謺罚骸當M,向也?!墩f文》:‘擬,度也,比也?!?/p>
“刀擬”的“刀”非真刀,而是“掌刀”。東晉佛陀跋陀羅譯《摩訶僧祇律大比丘戒本》:“若比丘,瞋恨不喜掌刀擬比丘,波夜提?!睎|晉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摩訶僧祇律》卷十八記載了此條戒律的淵源:“爾時六群比丘于禪坊中起,以側(cè)掌刀擬十六群比丘,作如是言:‘我以掌刀斫墮汝面?!鹧裕骸V人!此是惡事,惱諸梵行人而言戲樂。……佛告諸比丘:‘依止舍衛(wèi)城住者皆悉令集,以十利故與諸比丘制戒,乃至已聞者當重聞。若比丘以掌刀擬比丘者,波夜提?!苯?jīng)文下文云:“掌者,手掌。刀者,手指。擬者,現(xiàn)打相。”唐大覺撰《四分律行事鈔批》亦有解釋:“側(cè)掌刀者,舉手側(cè)掌,其形似刀。”“刀擬”即“以掌為刀,做出要打的樣子”,六群比丘用動作、言語恐嚇十六群比丘,實際沒有打到對方。
例2:《后漢書·周NE6F9虧傳》:“皇后弟黃門郎竇篤從宮中歸,夜至止奸亭,亭長霍延遮止篤,篤蒼頭與爭,延遂拔劍擬篤,而肆詈恣口。”
例3:《三國志·蜀書·費祎傳》:“值軍師魏延與長史楊儀相憎惡,每至并坐爭論,延或舉刃擬儀,儀泣涕橫集。”
王云路、方一新已說明“擬”有“向;指向;對準”義,舉例頗詳,其中包括例2,并指出“各例‘擬均指用某種器具(多為兵器)對準、指向?qū)Ψ剑械倪€含有威脅義”[5]?!暗稊M”的工具是“掌刀”,在更多時候,工具是某種武器?!鞍蝿M篤”與“舉刃擬儀”,工具分別是“劍”和“刃”。還可能是其他武器,如“弓”,《北史·賀拔允傳》:“天平元年,因與神武獵,或告允引弓擬神武,乃置于樓上餓殺之,年四十八。”
例1、例2、例3的“擬”都是“用某種器具(多為兵器)指向?qū)Ψ健绷x,這一動作帶有威脅意味,是極不禮貌的。
例4:謝靈運《石壁立招提精舍》:“敬擬靈鷲山,尚想祗洹軌?!?/p>
“敬擬靈鷲山”之“擬”的意思,可參考謝靈運的其他詩文?!哆^瞿溪山飯僧詩》:“望嶺眷靈鷲,延心念凈土?!庇帧渡骄淤x》云:“欽鹿野之華苑,羨靈鷲之名山。企堅固之貞林,希庵羅之芳園。”謝靈運自注:“鹿苑,說《四真諦》處。靈鷲山,說《般若》《法華》處。堅固林,說泥洹處。庵羅園,說不思議處。今旁林蓺園制苑,仿佛在昔,依然托想,雖綷容緬邈,哀音若存也?!薄奥乖贰薄办`鷲山”等是佛陀說法的地方,作者由自身所見景致,情思生發(fā),追想佛門勝境,“敬擬”與“尚想”意思略同,“仿佛在昔,依然托想”即其注腳。
例5:蕭綱《奉和登北固樓詩》:“皇情愛歷覽,游陟擬崆峒。”
蕭綱《奉和登北顧樓詩》為應和梁武帝《登北顧樓》而作?!读簳の涞奂o》:“(大同十年三月)己酉,幸京口城北固樓,改名北顧?!薄兜潜鳖櫂恰吩娫唬骸靶{止行警,廻輿暫游識。清道巡丘壑,緩步肆登陟。”“皇情愛歷覽,游陟擬崆峒”即蕭綱對武帝詩的回應。“崆峒”是傳說中的仙山,也作“空同”?!肚f子·在宥》:“黃帝……聞廣成子在于空同之上,故往見之?!鄙蚣s《為武帝與謝朏敕》:“不獲總駕崆峒,依風問道。”“游陟擬崆峒”正是說由武帝巡幸游覽中所見的實景,聯(lián)想到崆峒仙山。
因為二者有相似之處,故由眼前的景致產(chǎn)生聯(lián)想,例4、例5的“擬”可理解為“比擬,類似”義。袁行霈指出“原用于以武器指向某人,后向往某人某地亦可曰擬”,但這兩例中的“擬”是心之所向,而非身之向往、前往。
例6:王洽《與林法師書》:“豈可以通之不易,因廣同異之說。遂令空有之談,紛然大殊,后學遲疑,莫知所擬?!?/p>
“擬”有“效法、摹擬”義,王逸《九思》:“擬斯兮二蹤,未知兮所投。”自注:“擬,則也。蹤,跡也?!薄杜c林法師書》例是說有諸多不同的學說,使后學者疑惑,不知道應該跟從、效法誰。
例7:《晉書·文帝紀》:“自定壽春已來,息役六年,治兵繕甲,以擬二虜?!?/p>
此例的“擬”是防備、抵御的意思,“息役六年,治兵繕甲”是防備的舉措,“二虜”是將要應對的對象。此義中古亦常見,王云路、方一新有論及。如《宋書·柳元景傳》:“虜蒲城鎮(zhèn)主遣偽帥何難于封陵堆列三營,以擬法起?!?/p>
綜上,注家所舉的七例書證,皆非“前往”義的“向”,與陶詩文意不諧。
二、“擬”無“前往”義
“泛舟擬董司”之“擬”,是否有“前往”義?
“擬”的本義是“揣度”。《說文·手部》:“擬,度也。從手,疑聲?!倍斡癫米ⅲ骸敖袼^揣度也。”《易·系辭上》:“擬之而后言,議之而后動?!笨追f達疏:“圣人欲言之時,必擬度之而后言也?!?/p>
揣度、推測是不斷接近正確答案的過程,最終結(jié)果與實際相近而又不完全一致,核心特征義是“近似而不完全相同”,引申出“比擬、類似”義?!盾髯印げ黄垺吩疲骸把约褐饷溃瑪M于舜禹,參于天地,非夸誕也?!薄皵M于舜禹”即“可與舜禹相比”。兩者相似是“擬”,一方要效法另一方,追求同樣的境界,即“模仿、效法”義,如《文心雕龍·辨騷》“名儒辭賦,莫不擬其儀表”。
“擬”的“指向”義產(chǎn)生路徑比較特殊?!稌x書·劉邁傳》:“桓玄之在江陵,甚豪橫,士庶畏之過于仲堪。玄曾于仲堪廳事前戲馬,以矟擬仲堪。”“矟”是一種長矛。事亦見于《資治通鑒》,元胡三省注:“擬者,舉矟向之,若將刺之也?!焙⒅赋隽恕皵M”這一義項的三個特征:動作需要借助工具(某種武器);動作表現(xiàn)為施事者用工具指向受事者;好像要攻擊,實際未攻擊?!皵M”的核心特征義是“近似而不完全相同”,因此能夠引申出“模擬真實攻擊動作而做出的假性攻擊”義,具體形式就是“用工具(多為武器)指向?qū)Ψ健薄?/p>
此義進一步發(fā)展,指軍事進攻,工具從具體化的劍、弓等武器,替換為“王師”,乃至更抽象的“軍威”,同樣具有指向的特征。如元魏吉迦夜共曇曜譯《雜寶藏經(jīng)》:“于是王用大臣之言,軍威所擬,靡不摧伏?!鼻扒剀迗浴断聲x》:“今王師所擬,必有征無戰(zhàn)?!薄段簳ご藓苽鳌罚骸昂者B定殘根易摧,擬之必仆?!睋]軍所向處,敵人在威勢下自亂陣腳、望風而逃,屬夸張、溢美之辭。但除此之外,“擬”沒能發(fā)展為更寬泛意義上的“指向”義,使用語境仍受限。
在“指向”義上,“指”和“擬”是近義詞?!爸浮钡谋玖x是“手指”?!墩f文·手部》:“指,手指也?!庇檬种钢赶蚰程幍膭幼鞣Q“指”?!对姟ぼL·蝃蝀》:“蝃蝀在東,莫之敢指。”詞義擴大,用手指以外的工具指向某處也稱“指”。
從“指向”到“前往”的語義演變,“指”相較“擬”更為深入?!稘h語大詞典》“指”字條義項⑥“向,向目標前進”,首證引《戰(zhàn)國策·楚策一》:“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數(shù)月而宋可舉,舉宋而東指,則泗上十二諸侯盡王之有已?!贝肆x的用例頗多,如:
例8:《管子·七法》:“故攻國救邑,不恃權(quán)與之國。故所指必聽,雖有權(quán)與之國,定宗廟,育男女,天下莫之能傷,然后可以有國。”
例9:《漢書·朱買臣傳》:“是時,東越數(shù)反覆,買臣因言:‘……今發(fā)兵浮海,直指泉山,陳舟列兵,席卷南行,可破滅也?!?/p>
例10:《漢書·吳王劉濞傳》:“吳王內(nèi)以朝錯為誅,外從大王后車,方洋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莫敢不服?!?/p>
例11:《世說新語·豪爽》劉孝標注引《翼別傳》:“于是征役三州,悉其帑實,成眾五萬,兼率荒附,治戎大舉,直指魏、趙,軍次襄陽,耀威漢北也?!?/p>
但“指”也沒有真正發(fā)展為泛指的“前往”義,多限于軍隊進攻的語境。例10中“所向者降”“所指者下”連言,“向”也有此類用法。如《韓非子·飾邪》:“初時者,魏數(shù)年東向攻盡陶、衛(wèi),數(shù)年西向以失其國。”作為位移動詞,“向”“指”“擬”同樣暗含向目標轉(zhuǎn)移的運動趨勢,由此分別從“朝向”“指向”義發(fā)展出“向目標前進”義。“向”后來進一步虛化為介詞,“指”“擬”則停留于此,并沒有發(fā)展出泛指的“前往”義。這應與“指”“擬”的語義色彩有關(guān),無論是用手指指,還是用武器指,都不是禮貌的行為,因此“擬”在向“前往”義發(fā)展的過程中,使用情境受到限制。
要言之,雖然“指向”義與“前往”義之間有聯(lián)系,“擬”的語義色彩使其未能發(fā)展出泛指的“前往”義?!皵M”的“向,向目標前進”義受限于征戰(zhàn)的語境,“擬”表示“用武器指向”的含義更使其具有威脅意味,顯然不宜代入“泛舟擬董司”。
三、重新考量異文“沉陰擬薰麝”
我們回到對陶詩異文的抉擇上來,注家對“泛舟擬董司”之“擬”的理解顯然不成立,那么,在版本上占據(jù)優(yōu)勢的異文“沉陰擬薰麝”是否可通?
明黃文煥《陶詩析義》卷四中云:“沉陰不破,擬薰香以敵之,庶幾香煙升而陰況開乎。此中藏多少感憤。陰結(jié)而為寒,彼氣愈盛,我力愈弱?!盵6]丁福?!豆{注》采納黃說,解釋說:“薰香甚烈,擬薰之所以散沉陰也。”[7]《禮記·月令》:“季春……行秋令,則天多沈陰,淫雨蚤降,兵革并起?!毙鞄帧妒宜肌罚骸吧蜿幗Y(jié)憂愁,愁憂為誰興。念與君相別,各在天一方?!?“沉陰”則少陽、多雨、天寒,使人心生憂愁,與下句“寒氣激我懷”正相對應。但將“擬薰麝”解釋為“準備薰香來驅(qū)散沉陰”亦有不妥。從創(chuàng)作背景看,麝香是貴重品,與生活樸素的陶淵明格格不入,放在艱辛跋涉的行役詩中更顯突兀。
王瑤注:“擬,似。麝,鹿類動物,它的腹部分泌出的東西叫麝香,熏之有濃香。這里薰麝指香煙彌漫。” [8] 丁、王兩位選擇“沉陰擬薰麝”,除了語義上的判斷,還受上句“軒裳逝東崖”及組詩的上一首影響。丁箋:“軒裳逝東崖,舍舟而陸也?!蓖踝ⅲ骸败幧?,指車。上一首寫舟行,這首寫陸行?!蔽覀儍A向于將“擬”理解為“類似,比擬”,中古詩歌中不乏用例,如:
例12:庾信《奉和同泰寺浮圖詩》:“輪重對月滿,鐸韻擬鸞聲?!?/p>
例13:鮑照《代陸平原君子有所思行》:“筑山擬蓬壺,穿池類溟渤?!?/p>
例14:蕭綱《美女篇》:“粉光勝玉靚,衫薄擬蟬輕?!?/p>
《詩·大雅·云漢》:“我心憚暑,憂心如熏。”鮑照《代苦熱行》:“瘴氣晝熏體,草露夜霑衣?!笔顨馊绱?,寒氣同樣迫人,天氣陰沉時節(jié),寒氣縈繞于淵明周身,仿佛麝香點燃后彌漫的煙氣,驅(qū)之不散。
“沉陰擬薰麝”不僅于意可通,“擬”的“類似,比擬”義用法也符合中古詩歌的習慣。版本上,“沉陰擬薰麝”更勝一籌。從語義的角度,“擬”并無“前往”義,則“泛舟擬董司”不可通。即使在文學欣賞的層面,“泛舟擬董司”也過于寫實,正如王叔岷所言:“‘沈陰擬薰麝句嫌質(zhì)拙;一作‘泛舟擬董司,又作泛舟董司寒,則更拙劣不類陶公句矣?!盵9]此外,從異文演變的規(guī)律看,“沉陰擬薰麝”與“泛舟擬董司”在字形上有密切聯(lián)系,顯然不是由于作者修改產(chǎn)生的異文,而是傳寫過程中字形訛誤造成的,這種形誤多由繁向簡變化,“薰”“董”互為異文時,往往是“薰”訛作“董”,如南朝梁劉孝綽《三日侍華光殿曲水宴詩》“薰祓三陽暮”,《初學記》中誤作“董”。
綜上所述,中古時期“擬”有“向”義,但實為“用工具(多為武器)指向”義,未能發(fā)展出泛指的“前往”義。陶淵明《雜詩》“泛舟擬董司”之“擬”不能理解為“向”。比較“沉陰擬薰麝”“泛舟擬董司”,前者應當更接近陶詩原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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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叔岷,箋證.陶淵明詩箋證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7:429.
(責任編輯 程榮榮)
收稿日期:2023-11-07
作者簡介:吳慧欣(1996—),女,福建南平人,浙江大學古籍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古文學文獻、詞匯語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