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數字化生產方式的產物,在勞動價值視角下,數字零工勞動不同于傳統勞動。在數字技術與數字資本共同作用之下,數字零工勞動呈現出雙重特質。數字零工勞動的時空自主與時空擠壓同時并存、數字零工勞動便利與勞動操控同時并存、數字零工選擇與勞動歧視同時并存、數字零工勞動自由與勞動風險同時并存。在這種特質下,意味著數字零工勞動面臨一定制約因素,具體表現在數字零工勞動被數字監(jiān)管所束縛,數字零工勞動被技能滯后所制約,數字零工勞動被數字資本所統領。為了破解數字零工勞動這種困境,需規(guī)范數字平臺的監(jiān)管,提高教育與培訓力度,加大對數字資本的引導與管控,通過構建人道的、合理的與公平的數字零工勞動保障與勞動實現機制,從根本上實現數字零工勞動的自由化、便利化,與數字技術一并創(chuàng)造更多的物質財富。
〔關鍵詞〕勞動價值,數字零工,數字監(jiān)管,數字資本
〔中圖分類號〕B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24)04-0114-08
進入第四次工業(yè)革命,在融合了技術、模糊了物理、數字和生物實際邊界之際,各個國家的生產、管理、消費以及制度治理都在發(fā)生巨大的變革。第四次工業(yè)革命受益于數字變革,數字勞動為之創(chuàng)造了新的產品與服務,對消費者預期、產品質量、協同創(chuàng)新以及組織形式等產生多元影響。其中的數字零工更是突破傳統勞動的界定,成為數字時代新型勞動形式。區(qū)別于傳統零工,數字零工沒有固定雇主、固定工作時間和地點,他們要依托于平臺,通常采用計時或計件工資制〔1〕。具體而言,根據其工作性質,可以將其分為兩大類,即主要依托網絡平臺進行線上內容創(chuàng)作的零工勞動者,以及主要依托網絡平臺與雇主進行線下操作的“線上線下相結合”的零工勞動者。前者包括網絡主播、微博博主、網絡作家等,后者涵蓋網約車司機、外賣騎手等勞動人群。在賦予數字零工工作動機及意義的基礎上,數字零工的勞動在權利關系的范疇中,體現了獨有特質,也存在一定的發(fā)展困境,急需破解。
一、數字零工勞動的特質
數字零工的靈活、自由性特點,促使了越來越多的勞動者參與到這個龐大的就業(yè)市場之中。信息技術的進步降低了交易成本,使數字零工增長成為可能。作為新型勞動形式,數字零工勞動不同于傳統勞動。作為勞動本身,數字零工依舊無法擺脫資本對勞動的控制。在數字技術與數字資本共同作用之下,數字零工勞動呈現出雙重特質。
(一)數字零工勞動的時空自主與時空擠壓同時并存
一方面,數字零工勞動與傳統工業(yè)化勞動的區(qū)別之一就在于其突破了傳統勞動時間與勞動空間的框架,數字零工勞動時空自主增強。其一,在馬克思勞動價值理念中,傳統勞動在勞動二重性作用下,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的時間規(guī)定性與衡量尺度成為抽象勞動的核心,勞動時間也成為資本追逐剩余價值,對勞動者進行控制的有效手段。進入數字時代,在通訊與數字力量的作用之下,具有強大數據收集能力和影響力的綜合主導實體出現,沖擊著傳統勞動的性質。數字零工,改變了傳統雇傭勞動形式與種類,數字零工勞動者可以在勞動時間與勞動時長上進行自我選擇,極大增加了勞動的靈活性與自由性〔2〕。他們往往不受嚴格勞動時間的限制,由于數字平臺將工作拆分成細分任務進行發(fā)布,零工工作者接受的是零碎的勞動任務,這就使得他們的勞動時間可以碎片化。同時,數字零工可自主選擇自己的勞動時間,在數字平臺上進行靈活接單,成為勞動時間的自我掌管者。
除了時間上的解桎外,數字零工勞動者在空間上似乎也獲得了更多的自主性。傳統勞動需要在特定空間之中開展工作,“資本家在自己的廠房里集中大量的機器,然后把機器產品分給家庭工人大軍去完成”〔3〕544。受制于統一廠房,傳統勞動的場所具有固定性,勞動在空間上就無法沖破地理的束縛。而數字技術的發(fā)展則讓世界范圍內數字平臺迅速興起與擴張,越來越多的勞動者從“地面”走到“云端”,各領域勞動方式也發(fā)生著不同程度的改變,推動著數字零工在技術驅動下,兼顧家庭與工作,在“道德經濟”表面軌道化運行。與傳統工業(yè)化勞動不同,數字零工勞動就其勞動資料而言更多依托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型技術載體;就其勞動對象而言往往是數據和信息等“無形物”;就其勞動主體而言更加關注其數據工作水平及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能力,這都為數字零工沖破地域限制提供了內在規(guī)定性,促使了勞動力市場上工作的去本地化,出現無邊界、個性化的職業(yè),打破傳統有限臨時依戀、物理依戀與地理依戀,越來越多的人有機會在虛擬工作平臺提供流動性生產與服務。
另一方面,數字零工雖然突破了傳統勞動時間的框架,但并未消解工作日帶來的約束,數字零工者失去對工作時間的管控,被迫額外付出,壓縮休息生活時間,數字零工者被困入“無限延長”勞動時間的牢籠中。其一,數字零工通常為滿足客戶的各種需求而選擇犧牲閑暇時間。部分數字零工勞動者為了使自身更具競爭力,得到顧客的好評并獲得長期穩(wěn)定的合作,需要在客戶的要求下不斷改變自己的時間節(jié)奏。此外,數字零工勞動者還需要延長勞動時間來滿足客戶不斷提出的新要求,這都使得他們不斷失去對自身工作時間決定權。其二,數字零工在常規(guī)勞動時間外,還需要付出額外的“運作時間”,包括瀏覽對比工作信息、提高自身聲譽評級等行為所花費的時間,以便在平臺上獲得合適工作并保持競爭力。在大量的工作流向了那些具有工作經驗,且聲譽評級較高員工的工作流程模式鉗制下,數字零工勞動者為了在平臺上找到合適的工作,不得不需要花費額外的工作時間以保持較高的聲譽評級〔4〕。其三,由于平臺所有者有權決定交易價格和分配給數字零工者的份額,因此數字零工者隨時受制于平臺所有者對價格的決定。這導致了“紅皇后的比賽”情況,即網約車主需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賺取相同的收入〔5〕。
從空間上看,數字零工勞動者在空間上似乎獲得了更多的自主性,但也帶來了惡性競價和與社會隔絕的隱患。其一,數字零工勞動者為了獲得工作會存在惡行競價,后果就是所有數字零工者的利益受損。數字零工勞動者可以突破本地市場的限制,獲得更多工作的可能性,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們將自己融入勞動者數量更加龐大、技能更具多樣性的巨型勞動力池之中。數字零工市場上容易出現勞動力供給過?,F象,數字零工勞動者為了獲得工作而競相壓價,惡性競爭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其二,數字零工勞動者通常在家辦公,導致其與社會的隔絕。數字零工勞動者通常更多和自己的家人接觸,無法滿足家人以外的社交需求,社會孤立、較少發(fā)展機會與職業(yè)不安全感,極大降低職業(yè)的自主化帶來的成就感。
(二)數字零工勞動便利與勞動操控同時并存
一方面,數字平臺代表了新的實體,標志著與先前工作組織和經濟活動形式的戲劇性斷裂或破裂。它是針對市場和企業(yè)運行的不足而產生的〔6〕,可以依靠智能算法和復雜的評價體系,抓住其他傳統企業(yè)浪費掉的商機,增加對勞動要素(時間、技能等)的有效利用和再次配置。在傳統工業(yè)化生產方式中,生產遵循一種鏈式的生產—銷售模式,這種模式的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是單向的,容易出現勞動要素不暢、交互效率低且成本高。而數字零工平臺的興起,為縮小這種浪費提供了技術支持和交互場域,將傳統鏈式格局轉變?yōu)閺碗s的網絡格局,網絡中各節(jié)點依托少數中心節(jié)點,縮短了彼此的距離,提升了交互效率,降低了交互成本,勞動要素與各種資源在市場上能夠更加充分流動〔7〕。其一,在這個網絡布局中,數字零工平臺以需求為導向,為勞動者提供了數字零工就業(yè)機會,勞動者可直接在平臺提供勞動而無須自己尋找雇主,勞動供給與需求雙方借助數字平臺,可以實現直接交易。其二,傳統工業(yè)化勞動往往需要勞動者具備與崗位相匹配的專業(yè)技能、豐富的經驗等。但與數字科技發(fā)展相伴而生的互聯網平臺,也在持續(xù)進行著勞動流程的任務分解,使數字零工的開放范圍越來越大、可進入性越來越強〔8〕。其三,數字零工平臺使得供需雙方的匹配更加精準高效。數字零工的勞動力供求匹配是通過網絡平臺進行的〔9〕48,互聯網平臺依托其超強的計算能力與精準算法,對勞動力的供給池和需求池進行大規(guī)模、高效率的精準匹配〔1〕。其四,數字零工勞動過程中的勞動信息具有實時性和透明性,可以極大提高勞動生產率。數字平臺和公司依靠強大的算法,構建起多種零工類型的實時自動化管理系統,對勞動者的勞動過程進行精準的管控,勞動的信息更具一定的實時性與透明度。例如優(yōu)步會將需求量大、定價高的區(qū)域和定價高峰時段利用可視化方式向司機展示,以供司機進行靈活的安排和選擇〔10〕。
另一方面,數字平臺為零工勞動者帶來便利的同時,卻也使得勞動者仿佛被關入一個數字全景監(jiān)獄,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勞動者都必須按照既定的勞動軌跡開展活動,所有在線勞動被永久監(jiān)控與存儲,數字化管理也對勞動的操控帶來了便利。其一,數字平臺成為對數字零工勞動操控的重要場域。數字平臺提供的是一種方便、隨時可用的基礎設施,可以將公司的義務限制在它所依賴的勞動力上。從這個角度來看,平臺為商業(yè)組織提供了另一種實現目標的方式。通過剝奪積累,即使用法律和金融機制來根除工人以前享有的經濟權利。從這個角度來看,它與其說是技術,不如說是廣泛的社會經濟轉變,它拆除了許多工人以前享有的勞動力市場庇護所。數字平臺利用對信息與數據的獨享與控制,加大與勞動者之間的權力和信息不對稱,增強數字零工對平臺的依附性,降低數字勞動者在產生糾紛時的話語權。在傳統管理和組織層次結構向數字管理維度轉移過程中,數字零工勞動被操控的力度在不斷增強。其二,數字零工勞動者在數字平臺操控之下,職業(yè)無法得以長期發(fā)展。數字技術雖然降低了職業(yè)準入門檻,工作拆分促使更多的零工可以參與其中,但也導致數字零工工作者往往完成的是局部化的、非核心的任務,而無法完整參與全部工作流程,其技能無法得到進一步的提高。部分勞動者陷入低學歷低技能低工資的工作極化怪圈,被迫“貶低為機器的附屬品,使工人受勞動的折磨,從而使勞動失去內容”〔11〕289,成為停滯不前的數字愚工。其三,數字平臺制造的便利性背后,技術使得平臺對勞動力的控制更加實時化、精準化。數字技術憑借其強大的算法,不但可以將工作任務細化和拆分,還可以實現對工作流程的監(jiān)督。數字平臺和公司制定一系列的績效指標,實現管理的數字化和隱蔽化。在此之下,數字零工的薪酬獎懲、工作機會等往往與評價和績效密切相關,平臺用一雙無形的手控制著零工勞動者的工作質量和工作時間。其四,數字零工在享受勞動便利性的同時,也在產生勞動便利性數據,并應用于人工智能為提升算法匹配效率訓練的大模型之中。數字平臺據此修正算法的精準度,打破與終端客戶的信息不對稱,從而更好的加強對數字零工的控制,提升數字平臺運行效率,增加數字公司與平臺的收益〔12〕。
(三)數字零工勞動選擇與勞動歧視同時并存
一方面,利用數字技術,數字平臺將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數據等要素資源進行整合、匹配,數字零工可以公平獲得相關工作信息與資源。其一,數字技術的精準性與個性化特點,為數字零工勞動要素提供合理化流向與配置。數字零工者也可以通過數字平臺整合的數字資源,選擇適合自己的工作,并開展多種工作組合。數字平臺以其強擴張性和低準入性將全球范圍內的人口納入其構建的虛擬空間之中,2016—2020年,全球零工工作的增長率平均達到12%;2018—2023年,這一數字達到17%,零工工作的市場規(guī)模也將超過4550億美元〔13〕。數字零工的勞動選擇權的增大,激發(fā)了更多勞動者涌進這個勞動力市場之中。其二,數字技術的推動,擁有一定技能的勞動者在數字勞動力市場上對工作的選擇與接受權利自我調控能力在不斷提升。數字零工平臺為技能擁有者提供了“技能套利”機遇。具備某種技能的勞動者在數字零工平臺上,能夠找到合適雇主并獲取相應報酬,實現技能套利。數字零工平臺也為部分的勞動者提供了“破圈”機會。在PeZwxOniSiHyl7+h2/sZp0JjYTbgnR6f5BDtJ6rmDTI=本地勞動力市場中,部分人口可能因為年齡、性別、種族等原因而被排除在勞動力市場之外,數字零工平臺可以使得他們帶著“隱匿的面紗”,進入地理上遙遠的勞動力市場,在一定程度上擺脫本地勞動力市場的局限。其三,數字工作的分散,引發(fā)勞動脫離傳統雇傭關系下的規(guī)則與道德約束,轉化為更為寬泛化的數字協作勞動。特別針對數字外包的任務,數字零工平臺為跨國界的供需協調提供了便利平臺,滿足作為需求方國家的勞動力需要,憑借數字技術能夠讓更多發(fā)展中國家勞動者尋求到新的工作機會。
另一方面,數字零工勞動雖然具備一定的包容性,卻并沒有消除因種族、教育水平、膚色等因素引發(fā)的勞動歧視,反而會導致勞動歧視更加難以緩解。其一,許多來自治安不好或經濟貧困地區(qū)的數字零工勞動者,通常需要改變自己資料中的地理位置,才能獲得更好的工作。原因在于大部分雇主對這些地區(qū)的情況知之甚少,對這些地區(qū)的數字零工勞動者無法作出正確判斷,例如部分雇主認為貧困地區(qū)的工人不能流利地說英語或法語等國際語言,認為非洲數字工作者沒有受過教育等〔14〕。無獨有偶,Airbnb市場上也存在著大量的種族歧視,黑人房東的夜間房價比非黑人房東低12%,而且黑人房東在不受歡迎的地點由于過錯面臨的懲罰會更高〔15〕。除種族歧視外,數字零工平臺還存在年齡、國別、教育水平等方面的歧視,這些排斥與歧視不斷沖擊著平臺宣揚的平等、包容等理念。其二,數字平臺與公司對數字零工的歧視還通過算法偏差體現出來。算法偏差是一種社會技術現象,如對弱勢群體和邊緣化群體的偏見。算法偏差必定引發(fā)一定的社會偏見,數字技術會基于種族、性別和國籍等社會身份而反對或支持個人或群體,或者根據刻板印象、偏見和歧視進行既定設定,必定會對數字零工產生歧視性影響。此外,社會偏見可能會在算法操作的不同階段被整合到算法中,如果訓練數據集中將這種偏見再放大,數字零工勞動公平性就會受到極大沖擊。同時,在特征選擇、權重和目標函數方面的算法設計以及使用涉及社會敏感屬性因素上,如果調整不當,也會招致部分數字零工勞動者被排除在勞動力市場之外。這種算法偏差不僅會在技術上固化勞動歧視,而且也會為后期調整加大難度。第三,不同地區(qū)的勞動者數字技能不同,意味著數字技能的低端化勞動者,必定在整個數字零工勞動力市場上處于備受歧視的地位,包括工作崗位與薪資也會處于崗薪鏈條的末端。
(四)數字零工勞動自由與勞動風險同時并存
一方面,數字零工勞動具有一定自由性。傳統工業(yè)勞動往往注重規(guī)模化、標準化、批量化,勞動的范疇更多界定在為了生產與生活資料而進行被迫勞動的選擇上,勞動自由性受到極大制約。而數字零工勞動則以其較強的自主選擇性和較為靈活的勞動安排沖擊著傳統勞動的固有框架。第一,在數字平臺的作用之下,數字零工勞動憑借其外溢效應能夠在更大范圍內擴大就業(yè)〔16〕。數字平臺不但為數字零工者拓展了工作的信息獲取渠道,讓他們能夠在平臺上獲得更多的盈利機會和商業(yè)機遇,還展現出了強大的就業(yè)吸納能力,增強了勞動者工作自由選擇。第二,在數字平臺作用之下,數字零工勞動者由此獲得了工作進行自由優(yōu)化組合的新場域。勞動者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需求靈活進行各類工作資源的調整,根據市場上勞動力供需狀況,創(chuàng)造靈活收入另外來源方式。第三,在數字平臺作用之下,部分數字零工的勞動方式可以將自身的靈感、興趣、情感等融入數字勞動之中,獲得創(chuàng)意生產的收益與自我價值實現的滿足。數字零工勞動從表面上看,完成了數字時代的勞動蝶變,讓勞動者的情感與創(chuàng)造也能夠充分發(fā)揮。在數字平臺上,人與人的關系被視頻、軟件、信息等所生產的創(chuàng)新性非物質產品所掩蓋,推動著信息產品的無限擴張,為數字零工者帶來個人對未來就業(yè)機會的滿足感與期望效應。
另一方面,數字零工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為勞動者自由勞動積聚了條件,但是在這樣自由的語境中也包含著新患的滋生和蔓延。第一,數字零工者會由于數字技術引發(fā)的數字鴻溝增加勞動風險。數字技術、區(qū)塊鏈催生的分散組織模式,有可能對抗社會結構中的等級制度,但不能保證數字技術有助于社會公平事業(yè),數字鴻溝也就會應運而生。面對由于數字技術以及基礎設施帶來的數字鴻溝,在缺乏必要數字技能的前提下,數字零工者自由化勞動會受到嚴重挑戰(zhàn)。第二,數字零工往往在自由選擇工作的同時,也為自身帶來了降薪的風險。數字平臺零碎的任務往往難以帶來較高的工資,低技能勞動者要保證工作機會和收入的穩(wěn)定性,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根據美國數據調查,零工工作者的貧困率比美國總體的貧困率高出了近一倍,年收入低于3萬美元的貧困人口占美國總人口的比例為26%,而零工群體中年收入低于3萬美元的貧困人口比例高達49%〔17〕。第三,數字零工平臺增加了數字零工惡性競爭風險。數字零工平臺往往采用計件工資制和流量分級制等,勞動者在平臺與資本的脅迫下進行自我剝削,對自己的創(chuàng)意和體力進行無止境的掘取。此外,數字平臺對勞動者的控制與支配也加劇了數字零工勞動者就業(yè)的不穩(wěn)定性,破壞了工人經濟安全來源,工人彼此之間的不平等或競爭關系日益加劇。第四,從數字零工勞動本身來看,針對不同類型的數字零工勞動,最終的長期成本與風險還是被轉嫁到勞動者身上,在一定程度上擴大已經存在的社會分層。
二、數字零工勞動存在的制約因素
數字零工作為新型勞動者,其發(fā)展存在一定的困境。
(一)數字零工勞動被數字監(jiān)管所束縛
數字公司對數字零工管理,主要借助于數字平臺。數字公司在數字意識形態(tài)引導之下,對數字勞動的監(jiān)管決定了數字零工者與數字公司之間勞動對抗呈現“二律背反”。其一,為了促進產品與信息服務更加透明流動,促成數字零工勞動者達成一定階層共識,對數字零工的管理,平臺公司保留對任務分配、數據收集、服務定價等重要功能的控制權,當然還有收入的控制,但也放棄了對其他功能的控制,例如工作方法的規(guī)范、工作時間表的控制,以及績效評估的工作,但是權利越是下放,控制就越是集中。勞動等級制度歷來依賴封閉雇傭關系,涉及員工的選擇、對工作方法和時間表的詳細控制,以及管理層對員工績效的自我評估。數字平臺借助于數據壟斷以及管理信息不對稱,加大對數字零工監(jiān)管力度。數字零工者技能提升動力,以及其在價值鏈中所承擔的職能受到條件約束,數字勞動效率趨于下降。為了不斷驅使數字零工者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利用數字平臺加大對數字零工的監(jiān)管,也會引發(fā)勞動者與平臺之間權利差距的強烈不滿,經濟道德功能讓位于價值增值功能,兩方因為監(jiān)管帶來的爭議與沖突不斷加劇。其二,數字平臺的一個重要特征是,通過算法來協調組件,并克服價格局限帶來的價值表征危機,在數字零工提供的生產、服務以及生成數據的過程中,數字平臺或者數字公司利用模糊性物質與資源的承諾,在監(jiān)管的權利不受約束的條件下,迫使勞動者有意與無意地參與勞動,并由此塑造了一個無償、微薪、低薪的人類活動連續(xù)體。其三,數字零工的監(jiān)管體現在資本對剩余價值的無限擴張之中,數字公司與數字零工者勞動對抗程度加深。數字平臺和公司為了獲取最大化利潤,視監(jiān)管帶來的剩余價值作為主要構成部分。為此,數字公司加大對數字零工每一個勞動環(huán)節(jié)的監(jiān)控,以及相應數據分析,從而不斷細化數字零工的工作流程,保證數字零工在平臺監(jiān)管之下最大化提高工作效率,變相提高他們勞動強度。
(二)數字零工勞動被技能滯后所制約
數字零工展開各種勞動的前提是具備相應數字技能。不同數字零工勞動者擁有的數字技能具有很大差異性,而且與數字資本與平臺發(fā)展要求相比呈現出滯后性特點。第一,在數字平臺與數字公司出現之后,許多創(chuàng)新生產者迅速進入研發(fā)、營銷、銷售和分銷的數字平臺,以保證其產品和服務的質量、價格提高。數字零工者為了獲取勞動收益,選擇接受或認可數字技能,使用社交媒體平臺連接、學習和交換信息,獲取數字零工勞動的可能權限。不過,相比于數字平臺與數字公司,數字零工為勞動而展開的技能培訓與提升總是滯后的,永遠無法趕上或者超越數字技術的發(fā)展水平,勞動技能成為數字零工隨時被市場拋棄或者接受的核心要素。第二,與傳統勞動被賦予了更多物理維度與社會維度不同,數字零工勞動被賦予更多物質層面、人際關系與交流層面更多的內涵,數字零工的勞動在認知、交流與合作中構建了一個新型工作維系體,其中信息與技能扮演中介作用。在數字零工的活勞動中,一部分活勞動被消耗,與生產資料一起生成新的商品,另外一部分活勞動讓數字零工者擁有一種技能、一種專有技能,以此來抵制將其降低為可以客觀化的純人力資本〔18〕173。在這部分活勞動中,伴隨著在數字平臺的擴張,數字零工的蓄水池引發(fā)的競爭,導致低成本、低能力的數字零工提供者處于劣勢,成為明顯的價格被動接受者,在勞動能力持續(xù)性無法滿足數字零工勞動需要的矛盾中,數字零工勞動所處的困境也就更加凸顯。第三,從勞動技能的接受性來看,不是所有的數字零工勞動者接受勞動技能,并能夠擁有勞動技能的能力是一致的。一方面部分數字零工者接受勞動技能的能力由于前期的教育、經驗獲取和培訓不足以支撐后期勞動技能的提升,制約著這部分數字零工者繼續(xù)勞動的可能性,學習能力成為這部分勞動者繼續(xù)數字零工勞動的重要制約因素。另一方面,即便有一些數字零工者擁有一定學習能力,而且也善于學習,由于數字平臺被資本所控制,他們提升的勞動技能如果不能滿足資本需求,很難將線下技能轉移到數字工作軌跡中,仍然無法即時獲得相應工作,這種技能獲取的滯后性,鉗制著這部分數字零工無法維持正常勞動。
(三)數字零工勞動被數字資本所掌控
在數字生產過程中,數字資本扮演著與傳統資本同樣的角色。資本對數字零工的勞動擁有絕對的指揮權,資本在貪婪、精力、效率上,成為數字零工剩余勞動的主要榨取者,勞動力剝削者的實質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數字零工勞動依舊被數字資本所統領。其一,就生產而言,在數字零工勞動模式下,勞動依然受制于資本的統治,數字平臺利用其擁有的數據、算法等將零工勞動者置于自身掌控之中,數字零工工作與收入完全依賴于平臺;就分配而言,數字零工平臺的收益仍然來源于勞動力的剩余價值,只不過平臺將這種對勞動者剩余價值的攫取包裝為信息費用,從第三方通過平臺支付給零工勞動者的收入中進行抽成,這部分抽成從根本上仍然來源于勞動力所創(chuàng)造的剩余價值〔19〕。其二,數字零工平臺時刻收集各種市場與勞務信息,通過智能化分析程序進行實時數據分析與決策反饋,充分利用各種信息資源提升自身算法的精準度。在此之下,資本積累的外在形式發(fā)生了變化,數字資本借助于算法完成了對數字零工剝削的蝶變。其三,在數字零工勞動過程中,平臺通過不斷收集勞動者的地理位置、接單偏好、勞動情況等數據為勞動者提供“最優(yōu)匹配”訂單,不斷提高勞動者的“勞動效率”;還利用勞動者掌握商家和消費者的基本情況、個人偏好等數據信息,對勞動數據進行二次加工,以此改進平臺服務,吸引消費者,提升資本周轉效率〔1〕。主動或被動地貢獻了數據的數字零工勞動者不僅未就此提升自己的價值和收入,反而受到其所創(chuàng)造的數據制約,造成零工勞動者勞動地愈多,他自己就愈加貧困,“他創(chuàng)造的價值越多,他自己越沒有價值”〔20〕158,“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貶值成正比”〔20〕51。數字平臺與數字公司借助于資本的控制權,將用戶在平臺產生的數據均視為私人所有物,進而憑借對數據生產資料的占有,強迫數字零工勞動者主動地出賣其勞動力,榨取數字零工勞動者剩余價值,完成數字資本的積累和增殖。其四,與工業(yè)時代社會基礎設施由政府建造和運營不同,數字時代的網絡空間基礎架構基本由商業(yè)力量建構,最成功的互聯網平臺大多是私營企業(yè)打造和運營的〔21〕,平臺生態(tài)并非以提供均等的公共服務為目的,而是仍舊以資本積累為目的,在此基礎上,數字零工的數字權力的貧困、相對于勞動工具的貧困、相對于勞動對象的貧困、以及相對于勞動產品的貧困同時出現。
三、數字零工勞動規(guī)范化發(fā)展的路徑
數字零工的勞動困境的映現是否意味著技術站在了人類社會發(fā)展進步的對立面?事實顯然并非如此。在馬克思看來,科學技術是促進社會發(fā)展變革的重要力量,科技本身并不能造成對人的壓迫與剝削,反而是人類自身對科技的運用帶來了內部的沖突與困境。為此,面對數字零工勞動的制約因素,需約束、規(guī)范數字平臺監(jiān)管,提高教育與培訓力度,加大對數字資本引導成為破解良策。
(一)規(guī)范數字平臺的監(jiān)管
約束、規(guī)范數字平臺的監(jiān)管需要多方發(fā)力。其一,數字平臺是保證數字零工有效勞動的中介,完善數字平臺運行,不是取締這個橋梁,而是促使其相應監(jiān)管機制更加規(guī)范、合理。為此,促使數字零工勞動信息資源公開、透明,才能保證數字平臺與數字零工者依據數據,進行適應性調整。在此基礎上,可以組建數字糾察線,旨在保護照常開展的業(yè)務數據,防止雇主的數字壟斷存在,以及數字平臺對數據濫用。其二,尋求第三方監(jiān)管力量,改變既有數字平臺監(jiān)管現狀。在缺乏外在力量對數字平臺的牽制中,數字平臺憑借其不斷擴張帶來的經濟與社會效應,對數字零工監(jiān)管力度只會不斷增強。為此,需要重建類似工會的第三方組織,讓數字零工勞動者獲得來自第三方監(jiān)管力量的支持,改變既定勞資關系來保護自身勞動的權益,增加集體行動所孕育的潛力。其三,創(chuàng)建數字零工者擁有和治理的監(jiān)管平臺。基于社區(qū)或合作的平臺的涌現,更多數字零工者被嵌入到更大的“數字公地”運動中。重建一種歸屬感和參與感,努力在數字工人中培養(yǎng)共同的階級意識,超越規(guī)范資本主義平臺的商業(yè)邏輯,就需要創(chuàng)建趨同于一種獨特的平臺合作主義?;趯底只A設施的集體所有權展開治理,將互惠和團結的原則與平臺化監(jiān)MENnaiGnQOrUmY69mQEa0g==管相結合,可以為數字零工者建立更公平的工作條件,并限制“數字勞動者”之間在平臺中介任務上的競爭。其四,針對數字平臺在數字勞動分工規(guī)范、數字雇工的規(guī)范、基礎數字勞動數據以及數字勞動市場信息傳輸、交易、以及安全的標準制定與行業(yè)規(guī)范,可以構建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化制度保障以及制度約束機制,保護數字零工者的合法權益,加大事前事中事后全鏈條全領域對數字平臺監(jiān)管的制度約束。
(二)提高教育與培訓力度
馬克思認為,技術的進步意味著勞動時間的節(jié)省,節(jié)省的勞動時間等于自由時間的增加,即個人充分發(fā)展的時間,這反過來映射了勞動本身就可以作為最大的生產力,提高勞動的效率。為了與數字技術相適應,數字零工勞動者特別是那些涉及體力勞動或重復勞動的勞動者更需要提升勞動技能,滿足其基本生存和生活需要。為此,其一,需要政府的介入,為數字零工勞動者提供必要的技能培訓。在數字零工的勞動技能培訓成本投入上,出自于對機會成本與培訓成本的擔憂,勞動者會減緩勞動技能培訓的速度與程度。為了化解數字零工面臨的技能滯后問題,政府必須承擔起培訓與再培訓的主體作用,為數字零工者提供減免費用的勞動技能培訓,以此確保教育和培訓系統能夠促進數字零工者技能水平有所提升。政府也可以將培訓任務和設計的責任下放和移交給地方其他機構,加大與職業(yè)培訓學校密切合作,并向工人提供教育券。其二,重新規(guī)劃教育體系,特別面對數字技術的沖擊,必要的數字技能教育要納入到普通教育行列,讓數字零工接受勞動技能教育先與接受工作,一方面可以提高他們進入勞動力市場的勞動技能,并以此換取更多生產與生活資料;另一方面通過未雨綢繆的提前介入教育規(guī)劃,保證能夠在技術變革來臨之前,勞動者能夠快速接受勞動技能培訓,確保教育與未來就業(yè)保持一致,以滿足新的工作對勞動技能的需要,讓勞動者贏得更多就業(yè)機會。
(三)加大對數字資本的引導與管控
馬克思指出,資本的存在依賴于非資本的存在和“非資本的聯系,資本的否定”,即勞動〔22〕。在勞動與資本對立的狀況之下,數字平臺將數字革命概念化為長期存在結構性趨勢的延續(xù),面對這種不利于數字零工的情形,從制度與政策層面加大對數字資本的引導與管控,會發(fā)揮一定效應。其一,資本的逐利性決定了資本最后的去向,但是數字資本具備一定的社會性、文化性或者象征性。知識、溝通和技術成為了普通商品,表明存在資本自治的數字學術公共資源。馬克思認為知識一部分是由人們之間的合作實現的,還有一部分建立在早期工作的基礎之上〔23〕54-60。為此,促進數字資本朝向有利于數字零工勞動方向流動,通過制度與政策的干預,營造保證數字零工勞動良好環(huán)境實現的非物質性基礎。其二,數字資本對數字零工的壓榨,可以借助于法律予以干預。將數字零工工人歸類為獨立承包商是對抗數字資本一項重要議案。2019年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州立法機構通過第5號議會法案推動這項議案納入州法律,由于平臺將數字零工者轉換為雇員,將可能直接威脅到數字平臺的盈利能力遭到它們巨大的阻擾,法案無法推行下去。但是數字零工地位歸屬的抗爭仍在繼續(xù),制度與政策的托底,法律最終會發(fā)揮作用。對數字資本的管控,成為對數字零工保護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其三,通過財稅制度與政策的引導,可以推動數字資本向互助式、公益性、合作化數字平臺與數字公司傾斜,為勞動者提供更多從事數字零工的機會,并保證勞動的安全性;將數字資本介入到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中,打造智能化綜合性數字信息基礎設施,可以改善數字零工勞動基礎性條件;將數字資本介入到新型數字企業(yè)與數字平臺的培育,增強數字產業(yè)鏈關鍵環(huán)節(jié)競爭,將數字資本高效性得到充分彰顯,以此形成良性循環(huán)效應,可以為數字零工營造更為寬松的勞動環(huán)境。其四,制定互聯網開放性規(guī)則,從供給層面減少數字資本對數字零工的壟斷與剝削。通過對具有優(yōu)勢的數字平臺與數字公司網絡效應與規(guī)模效應的調控,實施合理化勞動管制,可以從需求層面,減少數字資本對數字零工勞動剩余價值提取,并將更多數字信息與知識推向社會,推動數字經濟的共享優(yōu)勢發(fā)揮。
在數字技術迅猛發(fā)展的時代,借助于數字技術可以為勞動者帶來更多就業(yè)機會,營造良好勞動環(huán)境,提高勞動效率,但同時在數字技術與數字資本的疊加作用下,也會對數字零工者帶來諸多勞動制約、鉗制與壓榨,數字公司和數字平臺從依靠剝削公共資源的自由勞動中獲益,這種形式上的不平等意味著需要更多制度與政策發(fā)揮積極作用,通過構建人道的、合理的與公平的數字零工勞動保障與勞動實現機制,才能從根本上實現數字零工勞動的自由化、便利化,才能讓數字零工勞動與數字技術一并創(chuàng)造更多物質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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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蘇玉娟
〔收稿日期〕2024-01-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人工智能技術對就業(yè)機會公平的沖擊及應對路徑研究”(20BJL145),主持人方莉。
〔作者簡介〕方 莉(1971-),女,湖北棗陽人,武漢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經濟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政治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