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立秋前后流傳多種諺語。如“早立秋,冷颼颼;晚立秋,熱死?!?、“立秋十八天,寸草結(jié)子”、“秋后有一伏”、“立了秋還有十天伏”、“立了秋,把晌兒丟”(歇晌睡午覺為農(nóng)民的季節(jié)習慣)等。
山地諺語另有針對性,他們說。“七月立秋,晚田不收”,意思是山里冷得早,播種晚的作物不等成熟就被凍死了。山里的春天來得晚,而秋天卻比山外來得早。立秋前后,人們要上山種蕎麥,假如按照山外模式“頭伏蘿卜二伏菜,三伏種蕎麥”的話,這兒不等蕎麥灌漿,已經(jīng)是山黃葉萎,連種子都收不回來了。
在山區(qū)還有一古老風習,即在立秋這一天,摘一片桃樹葉貼在孩子肚臍,叫作“貼秋葉”。貼上了秋葉,能夠防止小兒在秋天里鬧痢疾。
立秋當頭,無論大棵小棵的大田作物,還是瓜果雜豆,都陸續(xù)進入成熟期,人們除了及時采收瓜果梨桃,還因為時間充裕,不歇晌了,能有工夫采集大山之寶,拾蘑菇摘榛子了。山里邊有說法:立秋以前的蘑菇吃了有毒,非在立秋以后才妥。拾蘑菇、摘榛子的人多,留下順口溜:“拾蘑菇摘榛子,爺爺顧不上親孫子。摘榛子拾蘑菇,兒媳顧不上老婆婆?!?/p>
山里在自然狀態(tài)下生長的蘑菇味道美,山民有這口福。按季還有幾樣野生物,比蘑菇還好吃。一種是木耳,個頭不大,口感卻比人工培植的強上十倍。再有木靈芝,專一在桃樹、梨樹的受傷部位,長出像半個傘、若碗口大的精華來,當?shù)毓芩小澳倦u子”。此物做熟了,入口清香爽口,而且論營養(yǎng),別者難以匹配。
最奇特的為“馬勃”,也有人叫它“馬包”,可算是山地的奇珍異寶。在夏末的雨季最常出現(xiàn),且生長速度極快,一眨眼就能長得像瓷碗那么大。幾步以外剛見它時,白色的小東西像線團,像乒乓球,待走到跟前,那么短工夫就長得像大白面饅頭。掰開來看,里邊是灰色黏稠液體。老人說,發(fā)現(xiàn)它莫出聲,更不能長時間拿在手里,必須快速地近前把它踢倒一邊,接著拿起掰開,它就不會變了。
過了這一季節(jié)再發(fā)現(xiàn)馬勃,已是灰褐色,而且在頭頂有一個小孔。拿起來看看怎么樣,手指輕輕一捏,便噗地一下,一股灰黃色煙霧從孔洞噴出,直沖面門。一下一下捏,煙霧就一股一股噴,把孩子逗壞了。
白露
風明顯增多,氣候宜人,干活出汗不多了。夜間草葉爬上的露水,在早晨變成露珠,在晨曦下,顯出珍珠一樣的光亮。凡莊稼都改了“愣頭青”面容,飽滿金黃的谷穗彎彎地低下頭;玉米棒掙脫束縛它的外衣,從頂端綻放慰藉農(nóng)人的豪情;成林的高粱,大紅的穗頭像姑娘嬌羞地紅了臉,又像一個個火炬,指向高空;大豆搖鈴,把憋得鼓鼓的腰包,向大地主人炫耀。
有一種秋蟬鳴叫得最響,聲音發(fā)自高高的樹梢。長鳴中帶著顫音,有些爽快,有些蒼涼,人們管它叫“秋涼兒”。
秋季當然是收獲的季節(jié),《史記·太史公自序》中司馬遷寫道:“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jīng)也?!焙芎玫仃U發(fā)了歲時之象。
“三春難抵一秋忙”,秋收的高潮開始了。平川上除了收割糧食,頭茬棉花也進入采收期。山地打核桃的人上陣了——“白露的核桃,滿仁”了嘛。
“白露割谷?!斌H馱人背車運,入場。入了場,開始“掐谷”。掐谷的婦女用的是“爪鐮”,一種像樂器中云板一樣的工具,鐵板做的,朝外一邊略有鋒刃,里沿的小布圈套在大拇指和食指上撐著,手掌大小。場上數(shù)個老漢負責收拾谷草。用一把谷草當“腰子”,將掐掉穗的谷秸一捆捆捆好。安置妥當,給牲口預備過冬的飼草。
割了谷子割豆子。割豆子,不能在大天白日,要在太陽出來以前早晨空氣濕潤時進行。白日風干物燥,伸手一拉豆秧子,還沒等動鐮刀,那豆莢就啪一聲爆裂,里邊的豆粒隨之迸出老遠,再想保全它已萬萬不能。
場院多日人員火爆。這里是堆積各種糧食和給糧食脫粒的地方,也成了無勞動能力的老人和小孩看熱鬧的地方。正午時刻將谷穗攤好,進行“打場”,只見連枷飛舞,一片撲通撲通的聲響,多遠都能聽得見。
給谷穗脫了粒,把谷瓤挑到一旁,還留著喂牲口,那谷粒該使用扇車了。谷糠和秕谷被直吹出去,飽實的谷粒便積攢在了扇車邊上。
豆子比谷子重,篩選不用扇車,而是靠“揚場”。挑走了豆秸,將豆子歸攏一堆,雙人一組開始揚場。一人用木锨把帶雜質(zhì)的豆子倒入另一人的簸箕,另一人端著這一簸箕料方要揚起,張口喊一聲“嗚呼”,那簸箕料便唰地一下跟隨著聲音潑出,順著風向,在半空成為好看的弧線,一束揮揮灑灑。輕質(zhì)的碎葉灰土隨風飄走,重實的有次序地墜下。干癟豆子掉在跟前,飽實豆子落在中間,砂粒則被拋至最遠的邊緣。就這樣,“嗚呼!唰——嗚呼!唰——”一聲接一聲,干凈的豆子即一股接一股留下了。揚場把式的頭跟著簸箕起落,一低一揚,他嘴上的胡子也跟著一翹一翹,連下巴頦底下沾的糠土都被掃得來回飛騰。
寒露
“寒露百草枯?!钡孛媛端鼪觯旖Y(jié)成霜了。北方的雨季至此時結(jié)束。宋代人謝懋《霜天曉角》云:“綠云剪葉,低護黃金屑。占斷花中聲譽,香與韻、兩清潔。勝絕。君聽說,是他來處別。試看仙衣猶帶,金庭露、玉階月?!?/p>
秋風過后,衡陽雁南歸。日照苦短,氣溫越來越低,大地正在散去它往日積蓄的熱量。從白露到寒露,露水從視覺上的“白”,變?yōu)轶w感上的“寒”。一場冷雨突至,甚至會有瑟縮的感覺。
寒露三候:寒露之日鴻雁來賓,又五日雀入大水為蛤,又五日菊有黃華。
在北方,寒露節(jié)氣的較大宗農(nóng)活是刨白薯,收獲過程是割薯秧、下鎬刨、運輸和入窖儲藏。
這時節(jié)因為晝夜溫差大,白薯最愛長,但為了妥當,免受早霜的危害,一定要抓緊刨。一旦被嚴霜打了,薯葉會變黑、變焦,落了地人食不得,豬也吃著不香。而暴露在薯埂外邊的薯頭,會被霜打軟,入了窖也容易著軟腐病。
現(xiàn)在人當蔬菜食用的白薯,過去是農(nóng)民離不得的口糧。雖然聲譽不似玉米和小麥那么硬邦,但它是農(nóng)民的“保命糧”,有它在,人就餓不死。保存好了,能從大秋吃到來春、入夏。這還說的是鮮的,至于薯干之類的,一年四季都可以塞一塞肚腸。我就見過我的父親在挖出一塊大白薯時,那笑能笑到耳根臺,像瓷娃娃一樣。
寒露時節(jié),原先大片秸稈莊稼搭建的“綠帳子”被徹底取消了。眼目前好看的是麥苗,一拃來高,枯黃的田野里就它是綠色。澆過一次凍水,它顯得很知足,在早晨的陽光下頂著露珠,葉葉支棱,金光閃閃。
霜降
在二十四節(jié)氣里,霜降是秋分的第二個小兄弟。它和寒露一起,站秋天最后的崗。在古人排出的七十二候中,霜降有三候:初候豺乃祭獸,二候草木黃落,三候蟄蟲咸俯于內(nèi)。霜降三候,尤其一候,細解起來很復雜,古奧,故不多述。《禮記·月令》所稱“寒氣總至”,是《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所言“九月中,氣肅而凝,露結(jié)為霜矣”。諺語謂:“寒露不算冷,霜降變了天?!?/p>
氣象學上一般把秋季出現(xiàn)的第一次霜叫作“早霜”或“初霜”,把春季出現(xiàn)的最后一次霜稱作“晚霜”或“終霜”。終霜與早霜之間,則稱為“無霜期”。
田野上,闊葉樹已陸續(xù)掉葉子了,而出葉最早的柳樹,卻還保持著樹葉齊整,只不過也是面相青蒼,如老嫗容貌。
農(nóng)田應(yīng)干的活計,是摘柿子,把一個個小紅燈籠請下來。起大蔥砍白菜。諺語講:“霜降不起蔥,越長越要空。”“當節(jié)不砍菜,必得受霜害?!奔幢闶悄秃疀龅拇笫[和白菜,也不能容它再長了。
別的農(nóng)活還有:給未澆灌完的越冬小麥繼續(xù)澆凍水,給越冬菠菜扎風障,給牲口鍘飼草,給牲口棚、牛圈、豬圈扎墊腳,用谷子秸稈給必須要苫蓋的糧食或席囤勒苫子。農(nóng)家婦人抓緊給育肥的豬粉碎飼料,閑來無事拿秫秸稈串鍋拍兒。
立冬
立冬相對悠閑。北宋畫界理論家郭熙著文《林泉高致》,云:“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币援嫻ぶP,叩擊四時景象。
立,建始也,冬季自此而始。冬,終了也,生機收斂以越嚴寒。
寒來暑往、晝夜晨昏、月相盈虧,是前人生活中感受到的重要周期現(xiàn)象。而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不僅是自然的循環(huán)周期,也是先民的生活節(jié)律。春秋代序如生命,陰晴變換如悲喜,一切物色都與情感、與內(nèi)心相牽連。四季的輪轉(zhuǎn),也可以喻如釋家的“成住壞空”:春之生發(fā),夏之繁盛,秋之衰減,冬之枯槁。人行止依于天地節(jié)奏,也要懂得冬寒時節(jié)的存蓄保養(yǎng),撫慰身心。
悠閑下來的日子怎么過?操弄點事吧。造肥,一年四季都短不了,能干多少是多少。不讓累著,不讓閑著。山里的養(yǎng)羊戶把羊群趕到有棚頂?shù)娜?,御嚴冬;把晾干的葉子背回來,備冬春的羊羔食用。青壯年上山砍窯柱和插木,供給囤積這些的煤窯;割荊條、柳條、橫芽子條、榛子樹條,留待編筐子、簍子和籃子。
小雪
小雪封地,大雪封河。小雪節(jié)氣愈顯冷了,但還不是凍手指、凍腳丫的時候。摟草、摟柴,大人能干點啥就干點啥,小孩子則瘋玩。忙時吃干,閑時吃稀,由此開始冬仨月的飲食很少變化,早晚必是熬玉米糝白薯粥,中午來一頓蒸白薯就炸了辣椒的咸菜條,喝雜面蘿卜絲湯。
大雪
大雪三候:大雪之日鹖旦不鳴,又五日虎始交,又五日荔挺出。
南北朝人劉璠作《雪賦》,內(nèi)中有言:“若乃雪山峙于流沙之右,雪宮建于碣石之東?;於x而并色,覆萬有而皆空。埋沒河山之上,籠罩寰宇之中?!?/p>
神奇的雪,以瞬息遍布之能,使天地變?nèi)绛偓幨澜?,萬物面目皎潔。一時之間陰陽兩儀混如一體,一切都被包含在它的美麗之中。雪好似冰冷,封凍整個世界,但是雪層下卻孕育著勃勃的生機。“瑞雪兆豐年”,足量的雪可保證地面及作物周圍的溫度不會因寒流侵襲而降得很低,為作物創(chuàng)造良好的越冬環(huán)境,融化以后還能夠增加土壤的水分含量,供給作物春季生長,并且,雪水中氮化物的含量是普通雨水的五倍,有一定的肥田作用?!胞溕w三床被,枕著饅頭睡?!鞭r(nóng)諺里的瀟灑是屬于鄉(xiāng)民的。
大雪封門,封不了過日子的熱情,土炕上安放一個大笸籮,闔家大小圍坐剝玉米。
小寒
小寒,與大寒、小暑、大暑及處暑一樣,都是表示氣溫的冷暖。換言之,二十四節(jié)氣的重要關(guān)節(jié)點,都是與陽光照射角度有所呼應(yīng)的。閏余成歲,也是圍繞于此來解說的。小寒往往在臘月初,滴水成冰,氣溫很低,“臘七臘八凍死兩家”就是沖它說的。三九嚴寒,在此節(jié)期。地面如冰,院里散養(yǎng)的雞,單腿站立都要不停倒換,只憑一只腿“金雞獨立”久了,地面冷,凍得它也受不了。老太太愛說的“狗吐舌頭雞抬腳”,以兩種動物的反應(yīng),給極熱和奇寒作了注釋。
因為過于寒冷,干土道都被凍裂了口子。
大寒
大寒是冬季最后一個節(jié)氣,也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最后一個。《授時通考·天時》引《三禮義宗》:“大寒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謂之大寒……寒氣之逆極,故謂大寒?!焙畾庵翗O時,其實陽氣亦生,春光即將遙遙歸來。極寒天氣,門外是冰凍的世界,而一室之內(nèi)則流動著溫暖,是一飲一食的生活情味。至暖是人心,這是永遠不會變的。
兩節(jié)里已無農(nóng)事可做,它惠賜于人的就是休養(yǎng)生息。
推碾子、碾黃米、磨白面,蒸年糕、做豆包、生豆芽、炸饹馇、炸丸子、做豆腐,劈柴火、掃塵土、刷炕席,殺雞宰羊、燉魚燉肉、集市上購置年貨,這些都在這一時段完成。
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春聯(lián)、福字在門口貼上了,年畫掛到屋里邊墻上了,雪白的窗戶紙貼上窗花了,鞭炮湊齊了,大人小孩衣帽和鞋有了新模樣了。接灶神送灶神細密想過,一切料理無虞,就等著“老祖兒”駕臨,吃團圓飯了。
走親訪友,接閨女迎姑爺,磕頭拜年,都在和順氣氛下完成。農(nóng)村倫理,在這會兒表現(xiàn)得最鮮明。
天地風霜盡,乾坤氣象和。整個節(jié)期,大人沒事,小孩子瘋玩,愛動彈的去逛逛花燈、看看戲,不愛動彈的就貓在家聽書,“李元霸”“施不全”“五鼠”“濟公”“姚廣孝”“劉伯溫”“劉羅鍋”和“小白猿偷桃”“王禪老祖”“氣死兀術(shù),樂死牛皋”什么的。
會種地的老人湊在一起“盤盤道”,說一說今年是幾龍治水。所謂“幾龍”,是根據(jù)歷書查看今年正月的第一個“辰日”(辰為龍)趕在初幾,就是幾龍治水。比如輪在初一,就說一龍治水,依此類推,最多有可能是十二龍治水。老百姓并不喜歡“龍多”,說:“龍多不治水,人多不干活。”治水的龍越少越好,多了反而面面相覷,彼此推諉,哪個也不治水了。
算過幾龍治水,還要算算今年是幾牛耕田。正月的丑日趕在初幾,就是幾牛耕田。耕田的牛,當然是越多越好,符合農(nóng)人心意。
尾聲
人類是自然的孩子,過去和未來都是這樣。今天,過度的工業(yè)和虛擬的技術(shù)營造出一種人類可以高于自然的假象,其實,重拾人與自然的和諧,方才是真正的聰明。四時合序,萬物有靈,其意義豈是簡單的“風花雪月”而已。
到了花甲重開的我這把年紀,真的是抬眼一村都見古物,滿街都是圣人。一腔情緒飛騰,眼前竟然浮現(xiàn)出許多往事。爺爺手把手教干農(nóng)活,怎么使用鎬,怎么磨鐮刀,怎么捆莊稼、給谷子麥子打腰兒;父親帶著去外村山上打草,小推車后邊咕顛兒咕顛兒勞累半晌,父親掏出一顆煮雞蛋,直嚷“有?!保桓S奶奶找野菜捋榆錢兒,多高的樹都敢上,多懸的地界也敢闖,為了把小籃子填滿,光腳丫不知挨了多少蒺藜扎;上學了,為了湊學費、買書本,奶奶每日一早摳雞屁股,查看是否有蛋;媽媽張羅一家人的飯食,見得最多的是她掄動鐵勺,不停地攪動粥鍋;小哥兒幾個睡一炕,稀粥喝得多,冬夜輪番撒尿,竟把大砂■子當尿盆滋得滿滿當當。十七十八力不全,就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了,割麥子的鐮刀總愛鈍,割著割著就聽干麥秸稈叭叭放炮仗,繼續(xù)割就很費勁;被派去拉耬,拽著脖子猛拉,手卻按著兜里邊不會飛的鵪鶉鳥;暴雨下?lián)寛?,雷電大作,推著就像岳家軍里高寵挑的滑車那般的搶叉,咕嚕嚕猛跑,轉(zhuǎn)而進了場房屋里避雨,一屋的汗臭味嗆頭;摘玉米,發(fā)現(xiàn)過了肚腸的甜瓜子受高溫和雨水影響,又結(jié)出來拳頭大的屎瓜,竟大喜過望,安頓饑渴;又發(fā)現(xiàn)玉米稈結(jié)的黑疸,翠皮包著的黑疸牛腰子一般大小,外邊像包著一層腱子膜,連忙掰下帶回家,剖開來的黑疸肉上的黑絲,跟火龍果密布的黑籽形色差不離,切成片經(jīng)葷油一炒,變成世上最好的美味……
時光過去了七十年,這些物事在我心底仍然存活著,一折折想起,還是那么清晰。
而讓我心酸的是,給過我好兒的親人和鄰里,他們都不在了。
他們會惦記著兒孫的衣食溫飽,惦記那一塊塊他們愛也愛不夠的莊稼地嗎?
安常守順的最后一茬古典農(nóng)民過去了,包含著無數(shù)先人智慧,浸潤著勞苦和憂傷,分泌著鄉(xiāng)俗俚趣的農(nóng)業(yè)生活,也被他們一起帶走了。
責任編輯:田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