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批判性思維是新課程改革的核心內容，包括批判性思維技能和批判性思維傾向兩個要素。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通常采用獨立課程和嵌入課程兩種模式。指向批判性思維培養(yǎng)的中學物理教學需要采取以下舉措：深度挖掘，與學科本質融合；有效嫁接，與教學目標融合；充分滲透，與教學活動融合；反思應用，與教學評價融合。

【關鍵詞】批判性思維；中學物理教學；物理學科核心素養(yǎng)；融合

【中圖分類號】G633.7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43-0023-04

【作者簡介】彭前程，人民教育出版社（北京，100081）課程教材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

在《中國學生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中，“理性思維、批判質疑”是基本要點之一。縱觀國內外有關核心素養(yǎng)的框架，大都以批判性思考和創(chuàng)造力為核心。2018年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教育創(chuàng)新研究院發(fā)布了《21世紀核心素養(yǎng)5C模型研究報告》，提出了21世紀核心素養(yǎng)5C模型：文化理解與傳承（Culture Competency）、批判性思維（Critical Thinking）、創(chuàng)新（Creativity）、溝通（Communication）、合作（Collaboration）?？梢?，批判性思維已經(jīng)成為核心素養(yǎng)和新課程改革的核心內容，但目前存在著對批判性思維內涵有誤解、對批判性思維培養(yǎng)的路徑不明、與學科融合方式不當?shù)葐栴}。

一、批判性思維的內涵與要素

批判性思維最初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蘇格拉底著名的“蘇格拉底提問法”。杜威曾提出反思性思維，其認為反省性思維是一種解決經(jīng)驗存在問題的方法，是一種使經(jīng)驗不斷重組和優(yōu)化的過程。恩尼斯認為批判性思維是為決定相信什么或做什么而進行合理的、反省性的思維。國內學者任長松認為批判性思維是對他人或自己的判斷與推理進行審視與質疑、分析和評估的過程。

批判性思維需要通過一定的標準對他人或自己的思維進行評價，進而改善思維，是理性的、辯證的和建設性的思維過程。批判性思維包括批判性思維技能和批判性思維傾向兩個要素。批判性思維技能主要包括：解釋、闡釋、分析、評價、推理、反思和自我改進等能力；批判性思維傾向主要包括：去自我中心、思想開放和公平公正等精神品質。

二、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路徑

通過對大量文獻的研究發(fā)現(xiàn)，雖然我國《禮記·中庸》早就提出“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的高深見解，但一直以來沒有通過正式的或非正式的課程與教學加以落實，對批判性思維的關注和培養(yǎng)相對較晚。21世紀初我國在高等教育領域掀起了一股批判性思維研究和培養(yǎng)的熱潮?；A教育階段則是在新一輪課程標準發(fā)布后，開始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研究。

經(jīng)過國內外多年的實踐與探索，主要形成了獨立課程和嵌入課程兩種培養(yǎng)模式。獨立課程就是開設專門的批判性思維課，教授批判性思維技能和傾向，這樣做有利于將批判性思維從“無意識狀態(tài)”提升到“有意識狀態(tài)”，但對師資的要求比較高，需要專業(yè)的教師隊伍。嵌入課程是將批判性思維與學科教學相融合，這樣做的好處是讓其扎根具體學科中，培養(yǎng)時間更持久，不足是不同的學科的側重點不同，可能重復地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某些方面，而一直涉及不到另一些方面。由于基礎教育階段采用分科教學的形式，學科的分界比較明晰，且教師和學生的學科意識都很強，所以主要采用嵌入法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能力。

三、批判性思維與中學物理教學的有效融合

物理學科與批判性思維有很多關聯(lián)，是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良好載體。近十年來，汪明老師帶領他的團隊開創(chuàng)性地開展了批判性思維與中學物理教學有效融合的實踐和研究，重構了批判性思維教學的核心要素，提出了“素養(yǎng)導向的批判性思維教學模型”和“融入批判性思維的深度學習范式”，推動了批判性思維融入物理教學的本土化、學科化和基礎教育化，為批判性思維融入物理教學提供了具體可行的范式指導，實現(xiàn)了批判性思維培養(yǎng)和中學物理學的深度融合：與學科本質融合、與教學目標融合、與教學活動融合和與教學評價融合。

1.深度挖掘，與物理學科本質融合

物理學是一門以實驗為基礎、以理性思維為中心的學科，而理性思維主要包括批判性思維和創(chuàng)造性思維?？梢姡囵B(yǎng)批判性思維是物理學科教學的核心內容、內在需要和本源目標。物理學科教學也為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提供了實踐場域，《普通高中物理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對物理學科本質的表述中明確指出，“通過科學推理和論證，形成系統(tǒng)的研究方法和理論體系”。這里的科學推理和論證就是批判性思維的內容。

與物理學科本質融合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可以采用HPS教育模式。HPS教育是“科學史 （History of Science）、科學哲學（Philosophy of Science）和科學社會學（Sociology of Science）”的簡稱。學科教學中引入HPS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幫助學生理解學科本質，發(fā)展高階思維能力。物理學史的發(fā)展過程蘊含著豐富的育人資源，很多史料與資源都充分體現(xiàn)了物理學家的批判性思維和實事求是的思維傾向。例如，開普勒對火星的運動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用圓形軌道這一幾千年來的傳統(tǒng)觀念進行研究時，結果理論與第谷的觀測數(shù)據(jù)有8角分（1°的7.5分之1）的誤差。他經(jīng)過批判性分析后開始摒棄行星運動的圓形軌道這一理論，又花了3年時間，才確定實際軌道應該為橢圓。當他提出這一想法后立刻遭到了很多人的批評，但他并沒有屈服，而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繼續(xù)深入地研究，最終發(fā)現(xiàn)著名的開普勒三大定律。

科學的每一點進步，都閃耀著批判性思維的光芒。汪明老師和他的團隊從物理學史中搜集大量案例來進行論證分析，研究批判性思維在中學物理學習中的具體體現(xiàn)和教育功能，為一線教學提供了具體的、可操作的教學策略。

2.有效嫁接，與物理教學目標融合

將批判性思維融入單元教學目標或課時教學目標是實現(xiàn)與學科融合的有效路徑，批判性思維一方面是物理學科教學目標的重要內容，另外一方面也是落實教學目標的重要手段。例如，“自由落體運動”的教學目標之一是“通過觀察、實驗和歸納等過程，學會批判性地審視、質疑和推理；重演伽利略研究自由落體運動的過程，培養(yǎng)學生追求真理、嚴謹認真的科學精神”。前者是批判性思維的技能目標，后者是批判性思維的傾向目標。自由落體運動模型的建立過程也離不開分析、評價、推理和反思等批判性思維能力。

物理學科核心素養(yǎng)是物理課程目標的集中體現(xiàn)，其培養(yǎng)的過程也離不開批判性思維。物理觀念的形成需要批判性的反思，將事實、經(jīng)驗等證據(jù)進行整合從而建構物理觀念；批判性思維是科學思維的內核，科學思維包含的分析綜合、推理論證、基于證據(jù)和質疑批判等要素其實就是批判性思維的內容；科學探究中需要對實驗方案、誤差和結論進行批判性的論證分析；批判性思維傾向本身內蘊著嚴謹認真和追求真理的科學態(tài)度與責任。

汪明老師及其團隊在這方面也做了深入的理論分析和實踐探索，提出了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批判性思維教學模型，以課堂為批判性思維培養(yǎng)的載體，創(chuàng)生觀念、發(fā)展思維，培養(yǎng)詮釋、分析、評估和推論等批判性思維技能，用思辨過程貫穿教學過程和學習過程，實現(xiàn)批判性思維和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有效融合。

3.充分滲透，與物理教學活動融合

教學活動是教學實施的重要形式，將批判性思維充分滲透到活動中的方法是引導學生對學習活動的內容、過程和結果進行深入的反思，確定哪些證據(jù)是真實的、哪些推理過程是合乎邏輯的，這也是決定自己信什么和做什么的前提。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教學活動需要營造和諧平等、公正無私的課堂氛圍，建立良好的師生關系，讓學生敢于批判質疑。在學生提出質疑時，教師要給予積極的反饋和正向鼓勵。

指向批判性思維的教學活動可以基于“U型”過程設計。杜威認為知識不能直接進行傳授，知識的理解需要經(jīng)歷一個復雜的過程，即還原與下沉、體驗與探究、反思與上浮的過程，這一學習過程恰似“U型”。首先需要創(chuàng)設開發(fā)性、挑戰(zhàn)性的問題情境將物理知識還原與稀釋；其次，U型的底部是學生對學習內容進行體驗、探究和審視質疑的過程；最后是反思內化，超越符號知識的表層意義，實現(xiàn)公共知識的個人意義達成。該過程對應著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準備—建構—內化”三個階段。

教學的目標，最終要在學生的學習過程中得以落實。汪老師和他的團隊構建了“融入批判性思維的深度學習范式”，有效融合運用批判性思維解決問題的過程與學生深度學習建構知識的過程，從而達成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目標。

4.反思應用，與物理教學評價融合

教學評價是判斷目標達成度的過程，基于威金斯提出的逆向教學設計原理，應將評價嵌入教學過程中，以評促學。批判性思維與物理教學評價的融合，一方面將批判性思維作為評價的工具，通過分析、論證和反思等過程判斷教學實施的效果；另一方面將批判性思維作為評價的對象，主要采用表現(xiàn)性評價判斷批判性思維的發(fā)展情況。首先，通過習題教學。習題具有重要的評價功能，應創(chuàng)新習題的情境和呈現(xiàn)形式，通過變式訓練、拓展延伸和反思歸類等過程發(fā)展批判性思維。其次，通過真實問題解決。學生在解決實際問題的過程中需要對紛繁復雜的信息進行辨析，需要構建物理模型、分析綜合和反思評估等。最后，通過社會性議題。創(chuàng)設社會性科學議題引發(fā)爭議性的、辯證性的質疑與交流，例如關于核能開發(fā)利用的利與弊問題。

基于著名課程專家施瓦布的觀點：教師、學生、知識和環(huán)境是課程開發(fā)的四個基本要素，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需要構建合適的場域環(huán)境。指向批判性思維的中學物理教學可以從“點、線、面、體”四個維度著力，“點”的維度是將批判性思維與具體物理知識學習過程相結合；“線”的維度是將批判性思維與物理單元整體教學內容相結合；“面”的維度是在整個中學物理學習過程中深入滲透批判性思維，“體”的維度是從課堂走向課外，從學校走向社會，實現(xiàn)學校、家庭和社會三位一體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

汪明老師團隊的這組文章只是階段性的部分研究成果，期望他們能繼續(xù)引領批判性思維與物理學科教學的深度融合研究，為進一步促進物理教學從知識傳授走向學科育人，呼應新一輪課程改革，作出更大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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