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膠東腹地的山東萊陽,除了盛產(chǎn)馳名中外的萊陽梨外,還有一樣著名的特產(chǎn),這便是萊胡參。
萊胡參,又名萊陽沙參,屬北沙參,因為產(chǎn)自萊陽市高格莊鎮(zhèn)胡城村而得名。說起名字的由來,還有一段淵源。唐太宗東征期間,大將尉遲敬德曾在五龍河畔的佛兒崖附近筑城置戌,因為他是胡人,民間也稱作“胡敬德”,所以這座城就被稱為“胡城”。五龍河蜿蜒流過,在胡城周圍拐出一段“太極灣”,河水淤積出的沙土地上生長著許多沙參。相傳,當年尉遲敬德的軍隊初到時,很多將士出現(xiàn)了水土不服的癥狀,軍中醫(yī)官教他們挖來沙參煮水喝,病癥立解。胡城沙參隨之出名,被稱為“萊胡參”。后來胡城戌所雖撤,但在原址上漸漸聚居起村落,“胡城”的名字就被沿用了下來,“萊胡參”也一直被叫到了今天。
在胡城,萊胡參的人工種植已有五百多年歷史。每年霜降時節(jié),參農(nóng)把萊胡參的種子播種到河灘沙地里。此時氣候轉(zhuǎn)冷,萬物蕭索,聰明的小種子沒有出芽,卻探出細小的主根,扎進了沙土里。整個冬季天寒地凍,茫茫河灘上看不到一絲綠意。但在冰雪覆蓋的沙土下,萊胡參并未休眠。它一直努力地往下扎著根,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壯一點兒,再壯一點兒,竭盡全力地汲取養(yǎng)分,積蓄力量,默默等待春天的到來。
立春了,冰雪開始消融,萊胡參感受到了春的氣息,卻依舊不急著發(fā)芽,它把根筆直地伸向松軟的沙土深處。雨水了,萊胡參如饑似渴地吸吮著春天的第一滴甘露,它開始變得粗壯,卻依然沉得住氣,沒有急于把葉芽探出地面,而是把根扎得更深。驚蟄的春雷也沒能動搖它向下生長的姿態(tài)。直到過了清明,大地回暖,萊胡參已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中,再也不懼怕河灘里凜冽的風和暴虐的雨了,這時,它才欣欣然探出頭,把兩片翠綠的芽葉招展在溫暖的春陽下。
看,這是多么智慧的生命啊,難道我們不應該從萊胡參的成長中受到啟迪嗎?人生浮沉,要善于適應環(huán)境,學會向下生長。從最細微的工作中汲取能量、積累經(jīng)驗,慢慢充實自己、壯大自己,才能做到厚積薄發(fā)。
到了盛夏,萊胡參油綠綠的葉子鋪滿了整個河灘,每片葉子都像涂過蠟一樣,肥厚而壯碩。葉子中間掩著一簇簇傘形的花,樸素的白色,不嬌不艷。參農(nóng)們都說,花開得越是不起眼,萊胡參長得越好,因為它把養(yǎng)分都供給在了根上。如果發(fā)現(xiàn)哪一株參花開得太盛,參農(nóng)就會“狠心”把它掐掉,幫助它及時糾正生長的方向。
長成后的萊胡參長達四十厘米,挺直粗壯,具有特殊的香氣。它藥性平和,具有養(yǎng)陰清肺、益胃生津的功效。與別處所產(chǎn)的北沙參相比,萊胡參質(zhì)地更加細密堅實,沒有黑心,口感不苦不澀,參香中還帶有回甘,不僅是一味珍貴的藥材,也是一種高端的食材。萊陽梨止咳糖漿的配方中,就有一味萊胡參。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萊陽梨宴,有一道菜叫萊陽梨燴五龍河鯉魚,就是將萊胡參配以五龍河的鯉魚和萊陽梨同燴,把萊陽的三種特產(chǎn)匯于一盤,萊陽梨的甜香、五龍河鯉魚的鮮香、萊胡參的清香,滋味交融,相得益彰。
從尉遲敬德的傳說中不難看出,早在唐朝時期,萊胡參的效用就已被人們所熟知。在長期的種植過程中,一代代參農(nóng)通過不斷摸索,發(fā)明出一套獨特的加工工藝。他們把采收來的萊胡參用開水輕燙,撈出后刮去棕黃色的外皮,再放在葦箔上自然晾干,得到的干參潔白光滑,挺直細長,既保留了鮮參的口感與功效,又便于長期儲藏,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銀條參。萊胡參加工技藝,也入選了萊陽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古人曾寫梅花,“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我覺得拿來形容萊胡參也是再貼切不過的。若沒有冰天雪地里漫長的堅持,沒有春風乍暖時的安然靜守,沒有炎炎烈日下的掐花之痛,沒有沸水沐浴的無懼無畏,又怎得這雪白挺直、潤肺益胃的萊胡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