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掌

幾位文友異地采風，上商務車時，詩人老成突然大叫一聲，原來他扶在門框的右手被車門夾住了。關門的小伙子太粗心，沒留意，此刻連忙拉開門。老成抽出手，左手握著右手，迅速揉動著。明人等皆關切，少頃，老成動了動自己的手指，臉色恢復了一些：“痛，但能動，應沒動骨傷筋。”他隨即伸開手掌，又說：“幸好是右手，如果換左手，一定骨折了?！贝蠹覟樗麘c幸的同時，又忙問這是何種說法，老成說：“我這右手是斷掌，你們注意到了嗎？”果然，一條深黑的橫紋，溝壑似的，從手掌穿過，顯得特別。明人展開自己的手掌，也十分驚詫，自己的兩條，平行而淡淺，從兩側如枝條延展，卻都不直接到邊。

老成說著，他的斷掌好像已恢復如初。他讓一位文友打他手掌，那位文友稍稍使了點勁，便自己哇哇叫疼起來，老成卻毫無感覺似的。他說，他不能用右手打人。小時候，放學路上，與同學嬉戲打鬧著，路旁一位陌生老頭盯視著他，然后走近，讓他伸開右手，瞅了一眼，對他一本正經地說，你這手叫斷掌，切不可打人，你把握不住力道，說不定會扇死人的。老成聽了后，心中發(fā)怵，和小伙伴比較了一下手掌，確實發(fā)現了異樣。他不知這事是好是壞，就不敢多伸手了。

老成的斷掌也有立功的時候。有一年，一位莽漢在馬路上胡亂穿行，撞倒了老成的一位同學。那莽漢想開溜，老成飛奔過去，一把抓住自行車后座，而其他幾位同學也從旁相助，拔河般地拽著那輛自行車。莽漢用隨身攜帶的一個包裹重重地砸向老成的右手，老成不為所動，那莽漢怕了，正巧幾位大人走過，叫來了警察。

念中學的時候，學校組織各班排球比賽。老成雖瘦得像電線桿，但也像楊樹一樣躥得高，被老師點名加入班上的排球隊。老成坦言，他不會打排球。老師堅持說，你就好好練，直到會打！還沒到老成覺得自己能打好，就被派上球場比賽了。他的發(fā)球、墊球老是失分，他也自感羞慚，想舉手退下?lián)Q人，又下不了決心。不過，有幾次球飛到他跟前，他一甩手，把球直接拍過了網，那球速極快，對方來不及反應，球便砰然落地了，全場歡呼。結果，一場下來，老成的得分居然最多，被視為班上主力。后來，又被選入校隊，經過一學期的訓練，成為了主攻手。

再后來，也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學校體育器材室鎖著的門，某晚被人扒開了，一些本該上夜自修的男生，拿了球，在操場上追逐。校方追查下來，沒找到確鑿證據，但懷疑大概是老成的斷掌所為，否則，誰有力氣一下子把門扒開？而老成獲悉自己竟變“嫌犯”，非常郁悶，干脆退出了排球隊。

再再后來，斷掌的老成因為見義勇為收獲了愛情，一位秀氣的姑娘愛上了他，成了能天天撫摸那只斷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