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零,重啟——在生命本體之外,在生命意義之外:只在事件與生活言說之喋喋不休中。
他是一個疏離意識形態(tài)之人。生命本體是一種延續(xù):緊張,遲滯,舒緩,轉(zhuǎn)折與回車只是于生存而言。
他不愿意把自己歸類,也拒絕貼上時尚或者某類標(biāo)簽。
他愿意出賣體力,但不愿出賣諂媚的微笑與贊美之詞。
在歷史的假說與現(xiàn)實夢幻中,他像一個影子:時而長,時而短;時而闊,時而瘦。
那是外面的光與別人眼里的映現(xiàn)。
在某個冬日早晨,他仰視沙棗巷子中那棵神一般的沙棗樹,只有敬畏,沒有祈禱。
這是植物生命的奇跡,遠(yuǎn)比他生命長久、永恒!
枯草蓬,枯莖直指蒼天。這是弱小的正直,它們杵著,任風(fēng)穿透。
遠(yuǎn)處的繁華,更顯它們的蒼涼勁道。當(dāng)夕陽灑落周身,它們仿佛時光箭簇。
居高臨下窺視鄰院中庭,見老梨樹通身彤紅霜葉:淺黃、艷紅、絳紫……皆明艷而厚重,豐腴而端莊。
原來,美人遲暮,就是這個樣子。
他于銹鐵架上擱置一塊木板,款款落座。眼里是半城錦繡,是北山的蒼黛沉郁,而蘭山背負(fù)的,仍舊是一個傳奇。
他喜歡直視。風(fēng)梳過樹梢上最后幾片黃葉,旮旯處半綠半黃半紅的一株榆樹,被遮掩的空空鴿籠。
半掛霜打過的紅葉側(cè),是腐化三年后的鴿糞堆上,一蓬接一蓬仍然青綠的苦菊草。
他站在樓頂——與城市等高的地方,于是,有了平視的能力。
除了人為,一些是那么自然而然。
美是廢墟中的生機(jī),是丑陋處的樸素或者野性,是天然而成的蕪雜與生機(jī)。
他相信自己的審美眼光。
蘭州,有許多江湖的語焉不詳。
金城,僅是一個豐滿的歷史傳說。
生命的本質(zhì)是穿透??茨谴蟮厣霞t塵滾滾中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