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倫敦
馬丁·伊登是個二十一歲的水手,他貧窮粗魯、健壯勇敢,喜歡大海。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結(jié)識了羅絲一家。
當馬丁作為客人第一次踏進羅絲的家門時,他覺得仿佛置身于一個陌生的世界,室內(nèi)的陳設(shè)、書畫使他想起了在書本上看過的上流社會??粗约捍┑膸в泻K畾馕兜拇植家律?,他覺得手足無措,無地自容。
從羅絲家回來,馬丁久久不能入睡,一方面他感到,上流社會象一堵高大的城墻聳立在面前,使他不能逾越,他甚至為自己低賤的出身而羞愧;一方面,對羅絲的愛又象一團熾熱的烈火,在熊熊燃燒。最后,馬丁決定,為了贏得羅絲,一定要躋身于上流社會。
第二天一早,馬丁便到公共圖書館去,一頭扎進書堆。面對這些裝滿智慧的書架,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沮喪。從哪兒開始呢?他想起在羅絲家自己的舉止言談,于是找了有關(guān)禮節(jié)和語法的圖書,如饑似渴地讀起來。
中午到了,接著是下午。他忘記了吃飯,忘記了時間。就這樣,馬丁把每天的時間都花在圖書館里。后來,他又辦了借書證,每當圖書館關(guān)門時,就借幾本帶回去,在家接著看,直到深夜。
馬丁戒了酒,開始天天堅持刷牙,還買了指甲刀和一條帶褲線的褲子。平時待人接物,也十分注意自己的舉止。
愛情在折磨著馬丁。他千方百計地想接近羅絲。晚上,他經(jīng)常在羅絲住的那條街上溜達,或者久久地望著羅絲住室的窗戶,渴望著能看到她一眼??墒怯幸淮?,馬丁在街上見到羅絲,卻沒有勇氣迎上去,只是遠遠地望著她走過。
最后,馬丁終于鼓起勇氣,給羅絲打了一個電話。
“隨便什么時候來好啦,我整個下午都在家?!甭牭搅_絲的話,馬丁欣喜若狂。
羅絲驚異的是,馬丁有了很大的進步。馬丁的到來,給她帶來一縷新鮮空氣,打破了她的平靜的生活,她開始喜歡起這個健壯的小伙子了。
以后,羅絲經(jīng)常幫助馬丁學英語,矯正他的語法,教他算術(shù),還不斷借書給他看。
馬丁如醉如癡地讀書。白天實在太短,于是他拼命少睡覺,從每天八小時睡眠減到七小時、六小時,最后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其它時間都用來讀書。
馬丁的知識越積越多,錢卻越來越少了。馬丁不得不出海去掙錢。
航海的時間也被馬丁充分利用起來。他一遍又一遍讀帶在身邊的語法書,熟得幾乎能背下來。他還研究詩歌和小說。琢磨莎士比亞戲劇。他喜歡大海,大海使他有常人沒有的經(jīng)歷。“我為什么不把航海的經(jīng)歷寫成小說?”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就牢牢主宰了他。
八個月后,馬丁回到奧克蘭,立刻動手寫作。他一氣寫了三篇,寄往雜志社。
馬丁把自己立志當作家的想法告訴了羅絲。羅絲一句贊成的話也沒說。在她看來,馬丁當一名作家簡直是不可能的。
馬丁的寫作很艱苦。他一邊學習修辭學,一邊寫文章,有些文章不得不一遍一遍重寫。不屈不撓的性格和對羅絲的愛,合成一股巨大的動力,推動著馬丁不知疲倦地高速度運轉(zhuǎn)。他一氣寫了四十多篇稿子,把在海上探險的經(jīng)歷和世界各國的風土人情都寫了進去,有小說,有詩歌,還有雜文,統(tǒng)統(tǒng)貼上郵票,寄了出去。
不久,稿子陸陸續(xù)續(xù)被退回來了,馬丁百思不解;刊物上登的文章那么死氣沉沉,遠不及自己寫的精彩啊!他又買了郵票,把稿子寄往另幾家報刊社。
隨著桌子上退稿單的加厚,錢,終于沒有了,馬丁只好到外地一家洗衣店干活。
同馬丁一起干活的人叫喬埃。喬埃樸實能干,兩個人相處得很好。工作異常艱苦,他們每天都得干十四五個小時,馬丁仍然堅持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好擠出更多的時間看書。每到星期六下午,當喬埃用酒來沖刷一個星期的疲勞的時候,馬丁就騎上自己的自行車,趕往七十英里以外的奧克蘭,把看完的書還掉,再借幾本新書。星期天他再趕回來。
馬丁健壯的體格和不同于上流社會的新鮮感深深吸引著羅絲,羅絲已經(jīng)愛上了馬丁,她大學畢業(yè)后,馬丁回到奧克蘭。在一個美麗的秋日,他們私下訂婚了。
羅絲的父母對他們的婚約表示堅決的反對,但羅絲相信能夠把馬丁改造過來。她勸馬丁去自己父親的事務(wù)所當一名職員,將來或許能當上律師。馬丁沒有聽,仍然專心寫作,而且作品越來越多??上У氖?,這些作品的命運同以前的一樣不好。
這時候,馬丁結(jié)識了社會黨人勃力森登,勃力森登同馬丁談?wù)撍枷?,幫他修改稿子,還帶馬丁到工人區(qū)去,參加集會。在這里馬丁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逐漸感覺到,羅絲同自己是兩種人,不過馬丁還是愛著羅絲。
生活越來越艱難了,馬丁不得不賣掉自行車,當?shù)粢路瓦@樣還是經(jīng)常挨餓。房東瑪麗亞看著日益消瘦的馬丁,傷心落淚,、時常從自己七個孩子的口糧中擠出一點吃的周濟馬丁。馬丁的姐姐也背著丈夫偷偷塞給他幾個錢。
在馬丁最艱難的時刻,羅絲離開了他。一天下午,馬丁接到了羅絲解除婚約的信。
馬丁失眠了。他幾次去找羅絲,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馬丁尊敬的勃力森登也死了。
馬丁象被拋進了無底的深淵,他在絕望中掙扎著。
好象在故意捉弄馬丁,這時,命運之神突然降落在他的頭上。馬丁的作品被陸續(xù)發(fā)表了,有幾篇震驚文壇。很快,他的像片刊登在報紙上、雜志上,人們稱他是難得的天才,可以同大仲馬齊名。金錢源源而來,名聲越來越響,馬丁象一穎彗星在文學界倏的出現(xiàn),一下子成了上流社會的名人。
對于這一切的變化,馬丁一開始感到十分不解:不久前還是個窮光蛋,一下子成了社會名人,我還是我,一點也沒變,那些文章已經(jīng)在各個報刊社轉(zhuǎn)了近一年了,難道他們過去全是瞎子?后來他覺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心中不禁十分哀傷。
馬丁不再寫一個字。報刊社向他約稿,馬丁就把過去的退稿用極高的價錢賣給了他們。他要捉弄一下這些過去捉弄自己的老爺們。
馬丁用稿費給房東瑪麗亞買了一棟房子,并給他的七個孩子每人買了皮鞋。過去姐姐給的錢,他用一百倍的錢償還了。他還用一萬二千元為好朋友喬埃買了一座洗衣作坊。另外,馬丁還把過去一直為自己守身如玉,一往情深地愛著自己的青年女工麗茜送進了學校,并為她存了一筆錢。
羅絲的父親請馬丁吃飯,遭到拒絕了。
羅絲也親自找上門來同馬丁和解,并要委身與他。
馬丁心中一陣陣難受,他今天才明白,羅絲從來沒愛過自己,只不過是自己的作品發(fā)表了,她才送上門來,可這些作品正是在她拋棄自己以前就已經(jīng)寫好了的。同樣,馬丁感到自己也沒有真正愛過羅絲,自己愛的是一個理想化了的天仙、女神,不是眼前這個資產(chǎn)階級小姐。
馬丁萬念俱灰,一種幻滅感在頭腦中升起。他看透了這個丑惡的世界,他憎恨這個世界。他要回到自己喜歡的世界中去。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馬丁從一艘遠洋客輪上跳下,投入了他喜歡的大海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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