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雷

胡大，爺家的新樓落成之日。親朋好友都趕來賀喜。

特別高興的胡大爺，在席間禁不住多喝了幾杯“墨瓶西鳳”。人一醉，話就多，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往外說：“咱這街口，賣豆腐腦的有五六家。要說賺錢，都賺了錢，但是能修得起咱家這樣一座三層樓房的，就只有我姓胡的一家!你們知道這是咋回事嗎?這秘密就在我那兩瓢開水上!這樓，在你們眼里，是青磚水泥鋼筋建成的，可在我眼里，它是用水灌成的!”

兒子見老爸嘴上沒有把門兒的，就趕緊遞上一碗醒酒湯，一則是要堵住老爸的嘴，二則是去換過老爸手中的酒杯，然后連拉帶攙，將他扶進(jìn)里屋床上歇息。

見兒子轉(zhuǎn)身要走，胡大爺拉住他說：“孩子，你爸老了。今后做豆腐腦就指望你了?，F(xiàn)在這屋里沒有外人，我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我要把這兩瓢水的秘密告訴你，你得給我牢牢記住。咱家賣豆腐腦是分了工的：我在家里管做，你媽在外面管賣。每天清晨，擔(dān)子挑出家門之前，我總要澆兩瓢開水摻進(jìn)缸里。這樣一來，你媽每天就能多賣出二十碗豆腐腦。一碗五角，十碗五元，二十碗就是十元。十幾年過去，就積存下七、八萬元。所以我說這座樓是用水建成的。剛才在席間，我沒把詳情說出來吧?”

“如果不是我拉你離席，你恐怕就說出來了。真說了出來，咱一家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現(xiàn)在你先躺下歇息歇息，我還得去席間陪客呢。”

兒子剛跨出里屋，就猛地大吃一驚：原來他媽酒也喝多了，正在滔滔不絕地往外揚(yáng)家丑，大講特講那兩瓢開水的秘密：“說起來，還是娃他爸想得周到。他怕放了一夜的豆腐腦涼了，總是早早起來生火，燒兩瓢開水摻進(jìn)缸里。等到把缸挑到街口，直到顧客圍上來，我才揭開缸蓋兒，把那兩瓢水撇出去，倒掉。顧客看到我撇了水才賣，就知道咱心眼實(shí)，不拿水糊弄人，都說咱的豆腐腦比別人賣的熱些、稠些，所以生意就特別紅火。別人一天磨十斤豆子賣不完，而咱家磨二十斤豆子還不夠賣。這樣一來，每天咱就比別人多掙十元錢。十幾年過去，就積存下七、八萬元。他爸剛才說這座樓是水建成的。他這話呀——一點(diǎn)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