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麗
在這個地球上,有富饒的村莊,也有貧瘠的村莊,有風沙撲面的村莊,也有雞犬應和的村莊,有的村莊頹敗了,從地圖上消失了,有的村莊興旺了,繁榮了,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城市。這是余杰《鄉(xiāng)村里豐盛的平安》的開頭。
我后來把它改了:“你來了,村莊產(chǎn)生了,你笑了,城市誕生了。然后你從寫字樓里下來讓我去愛?!蔽野炎约旱倪@段話放進了QQ個人簡介里,給自己取了一個叫城市的網(wǎng)名。
我住在自己的城市。這個城市空氣不夠新鮮,陽光不夠充裕,金錢不夠我揮霍,而且沒有期待,沒有希望。我的眼睛一點都不能顧盼四方,我想我呆不下去了。
我說我要去你那座城市,你不肯;我要你來創(chuàng)造我的城市,你轉(zhuǎn)頭就走;我說你別走,結(jié)果你走得更遠。
于是我只能想像你的城市。你的城市肯定和我的不一樣,那里的移動話費兩角錢一分鐘,麥當勞里早巳停止銷售的芋艿派在那里銷售,商廈里一定在狂打折,到了晚上,紙醉金迷的樣子就像你的眼睛一樣,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光芒。本來它們都是死的,有了你的存在,它們才都活了過來。像從油畫里走下來一樣,慢慢地變厚,充滿著立體的美感。
我猜你住在那個城市的6樓,隔壁住著一位有品位的都市女性,會煮咖啡,香味會飄到你的房間里,讓你有些想醉。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她開門的時候,你探出頭去就可以聞得到。在傍晚的時候,你會和她在陽臺上相遇,下面是車水馬龍的道路。
我知道每座城市走到今天,都經(jīng)歷了幾場劫數(shù)的,地震、瘟疫、饑餓、戰(zhàn)爭,能存活的才有閃光的可能性。一座城市是可以越老越年輕的,而人是不會的。
但是不管你怎么對我,我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你的城市,黑色的皮膚,前額突出,還有破碎的一角,至今還沒有建設完全。那座城市啊,我在地圖上閉著眼睛也可以摸索到,聞聞就知道它的方位。那個城市像一個傷疤一樣,好了,還是微微隆起,凹凸有致,我在平面圖上一瞥就可以準確無誤地戳出來。
你有看《煙雨紅顏》嗎?那是一部無趣的電影,唯獨周迅最后的那句話是閃光的:心跳的地方才是我的故鄉(xiāng)。我知道周迅為什么等人,只有那個人來了,她的心、她的城市才會嘩地一聲熱鬧起來:路燈亮了,地攤擺開了,滿大街花花綠綠的都是婉約的風姿。我一向認為你的城市是我的故鄉(xiāng),就是那個我放風箏,有青石小橋的地方。其實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我們的距離不在腳下,而是在你心臟的跳動間,你的心臟不能跳動,所以那里就不能成為我的故鄉(xiāng)。我也只能像一個流浪的孩子,找不到自己的根脈。
或者讓我做個最壞的打算吧,我來過到你的城市,你拉著窗簾不知道我來了,讓我傻兮兮、眼巴巴地在外面等。又或者你已經(jīng)離開了你的城市,去了另外的城市。那個城市遠啊,遠得讓我很難去想像她嫵媚的樣子。而我的城市在你的舉手投足之間,卻要遭受滅頂?shù)臑碾y。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你的城市,我的城市、都要承受地震、瘟疫、饑餓、戰(zhàn)爭,無法回避。(王華益摘自《溫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