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批示古巴代辦意見前后

１９７１年“九一三”事件后，中共中央陸續(xù)批發(fā)了粉碎林彪集團反革命政變陰謀斗爭的三批材料，其中有一份材料轉(zhuǎn)載了外交部《外事活動簡報》（第２９期）的一篇文章，題目是《古巴駐華使館臨時代辦加西亞訪問外地的幾點反映》?！逗唸蟆飞嫌幸欢蚊珴蓶|主席的批示：

“第（四）條提得對，應對南昌起義和兩軍會合作正確解說?！?/p>

《簡報》第（四）條內(nèi)容如下：

四、（加西亞）向江西外事組同志建議，在介紹中國革命時應該提到南昌起義和朱德上井岡山這兩段歷史。在參觀井岡山時，講解同志不提南昌起義和朱德上井岡山這兩段歷史。加說，這兩件事應該提，不提對中國人來講可能容易理解，但外國人不容易理解。對歷史事實不要不提，應該提，但要在毛主席革命路線照耀下去正確評價。提這些歷史事實不僅不會損害毛主席的形象，相反，人們會通過對當時的各種錯誤路線的了解，更加體會到毛主席路線的正確。盡管是在遵義會議上確立了毛主席的領(lǐng)導，但江西是毛主席革命路線戰(zhàn)勝“左”、右傾機會主義決定性勝利的根據(jù)地。

當時，廣大干部群眾在討論中共中央下發(fā)的材料時，對這位古巴外交官的直言不諱，并得到毛主席的批示肯定，深表欽佩。

加西亞這次去江西訪問是我陪同的，回北京后寫了這份《簡報》。這段經(jīng)歷至今仍縈繞腦際，難以忘懷。

向周恩來提出希望去外地看看

１９７１年１月２日晚上，周恩來總理、李先念副總理、郭沫若副委員長以及外交部副部長喬冠華等，出席了古巴駐華使館臨時代辦為慶祝古巴革命勝利１２周年舉辦的招待會。當時，打開中美關(guān)系的戰(zhàn)略決策正在悄悄地進行中（１９７０年１２月１８日毛澤東會見斯諾，請他轉(zhuǎn)告華盛頓：“如果尼克松到北京來，我愿意同他談，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保?。中古關(guān)系已連續(xù)五年處于冷而不斷的狀態(tài)。周恩來親臨古巴使館是１９６６年后的第一次，顯然不是一般禮儀活動，因而引起了出席招待會的各國使節(jié)的極大關(guān)注，古巴代辦加西亞更是激動不已。

招待會上，加西亞對周總理談了他對發(fā)展古中關(guān)系的一些看法，態(tài)度誠懇友好。他告訴周總理，他已在北京近四年，即將離任，希望在返古之前能去外地看看，進一步了解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和近況。周恩來總理表示贊成，并要他同外交部商量。

過了兩天，加西亞約見禮賓司副司長韓敘，正式提出在他離任前與其夫人和１０歲的兒子同去外地參觀的要求。韓敘同歐美司副司長凌青商量后，經(jīng)部領(lǐng)導批準，同意加西亞一家作為外交部的客人，由我陪同去延安、井岡山等地訪問，并電告當?shù)厥「镂瘯馐陆M，請他們負責接待。當時我是外交部歐美司拉美組的組長，對古關(guān)系就是我們這個組主管的。

延安應下大力氣改變落后面貌

加西亞是１９６７年３月到北京的，當時才三十多歲，來中國前他是古巴駐越南大使。因為“文化大革命”，我國的駐外大使幾乎全都于１９６７年年初召回國內(nèi)參加運動，古巴政府要加西亞屈就做臨時代辦，但在古巴使館內(nèi)部大家都稱呼他大使。

加西亞到北京時正是“文革”初期，外交部鬧得一塌糊涂，違反政策和破壞對外關(guān)系的事件屢屢發(fā)生。加西亞一來就只好坐“冷板凳”了。但是他堅持每天看一本新華社的外文電訊稿，了解中國的形勢和社會上的各種動向。他閱讀《毛澤東選集》、《毛主席語錄》，斯諾、斯特朗等美國作家及法、英、德等各國出版的有關(guān)中國的書籍。在去外地訪問時，他也帶著有關(guān)書籍，白天參觀，晚上翻閱，十分用功。

１９７１年１月１２日至２６日，加西亞一家先后訪問了西安、延安、上海、南昌、井岡山、杭州等地。因當時我國的民航線路很少，訪問杭州后又回到上海，再飛返北京。同行的還有徐貽聰同志，他是古巴駐華使館的中文秘書，擔任加西亞的西班牙文翻譯。

這次訪問，在各地主要是參觀革命歷史遺址和紀念館，如上海中共一大會議舊址、西安八路軍辦事處等，也

看了幾處人民公社和工廠。有的地方安排有文化活動，如觀看“紅小兵”表演的革命歌舞節(jié)目等。

加西亞是一個思想敏銳，頗具見解的人。他參觀時很認真，很仔細，也很慎重，從不對“文革”直接表態(tài)。但他對看到的一些問題卻能友好坦率地提出意見，并能用當時我國“文革”中流行的語言來闡述，使當?shù)刂魅巳菀捉邮堋?/p>

離開延安前，地區(qū)革委會負責人征求加西亞對訪問的意見，加西亞提了兩點希望。他說，延安是具有革命歷史意義的地方，肩負著兩方面的任務：一是接待來自國內(nèi)和世界各地的革命者，向他們介紹延安的革命歷史和中國的革命經(jīng)驗；另一個是生產(chǎn)，別的地方發(fā)展了，延安怎能落后呢？延安自然條件差，水土流失嚴重，要下很大的力量做這方面的工作。你們有許多事情要做，但這兩件事十分重要。

加西亞講得比較婉轉(zhuǎn)，但很明顯是針對他親眼目睹延安當時貧窮落后的情況，而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受。延安革委會的負責人聽了也很有感觸，如實將加西亞的意見寫入接待工作簡報，上報陜西省領(lǐng)導和外交部等單位。

訪問江西時提的意見

我們到南昌的當晚，省革委會外事組負責人同我談加西亞一行的日程安排。日程上沒有參觀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我提出能否加上。這位負責人說，紀念館現(xiàn)在不對公眾開放。我問能否單為加西亞一行安排進去看一看。他表示很為難，無可奈何地告訴我，紀念館被紅衛(wèi)兵封了。我一聽也犯難了，誰敢去惹紅衛(wèi)兵呢？加西亞沒有參觀八一起義紀念館。外事組負責人對他解釋說：“紀念館正在整修?！?/p>

當時，井岡山根據(jù)地各處遺址都刻意渲染林彪?！包S洋界”的地名碑是林彪寫的，龍源口大捷是林彪“直接指揮”的，毛澤東舊居旁是林彪的舊居，甚至有一處還展示了黃永勝的舊居，卻沒有一處提到參與領(lǐng)導井岡山斗爭的朱德、陳毅等人的名字。

尤其令人吃驚的是，在井岡山根據(jù)地革命歷史紀念館，懸掛著一幅林彪與毛澤東在井岡山會師的大油畫。年輕的講解員像背書一樣介紹說：“１９２８年春，林彪同志率領(lǐng)部分南昌起義部隊來到井岡山，在這里會見了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林彪同志一貫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最忠誠、最堅定地執(zhí)行和捍衛(wèi)毛主席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路線。林彪同志是毛主席的親密戰(zhàn)友和接班人?！?/p>

離開江西前夕，加西亞向江西外事組負責人提出建議說，在講述中國革命時，應該介紹南昌起義和朱德上井岡山與毛主席會師這兩段歷史。不提這些歷史事實，對中國人來講可能容易理解，但外國人不容易理解。加西亞還特別提了一下江西在中國革命中的歷史地位。他說，雖然是在遵義會議上確立了毛主席的領(lǐng)導，但江西是毛主席革命路線戰(zhàn)勝“左”、右傾機會主義決定性勝利的根據(jù)地。講歷史事實不會損害毛主席的形象，反而能使人們加深對毛主席正確路線的認識。顯然，加西亞說得比較婉轉(zhuǎn)，盡量不讓江西的同志感到不快，但他對抹殺和篡改歷史事實的批評確實是一針見血的。

在杭州參觀游覽兩天后，我們又回到上海，下榻于和平賓館。返京前夕，我和徐貽聰?shù)郊游鱽喎块g去隨便聊聊，收集一點反映。他請我們喝他自備的速溶咖啡（當時我國沒有速溶咖啡），很坦率地同我們談了這次訪問的觀感。

加西亞對這次訪問很滿意，各地接待熱情友好，使他有機會接觸地方干部和群眾，增加對中國的了解和感情。他也批評外交部與駐京使團的接觸太少，缺乏交流，“感覺不到中古人民間的友誼”。加西亞重復了在延安提的意見，特別是在江西提的意見，他又作了進一步的闡述。他說，不僅在中國，全世界都知道是“朱、毛會師”，是朱德率領(lǐng)部分南昌起義部隊上井岡山，不是“林彪副主席”?！睹珴蓶|選集》和斯諾《西行漫記》上都有記述。加西亞還拿出一本他隨身帶的英國出版的介紹中國的書，翻給我們看有關(guān)章節(jié)。他說，應該尊重歷史事實，任意篡改會有損中國共產(chǎn)黨和毛主席的偉大形象。加西亞在大學念書時就欽佩中國革命，敬仰毛主席，提意見完全是出于這種感情。

主席的重要批示

按外交部的規(guī)定，這類外事活動都應寫書面簡報上報中央和外交部領(lǐng)導?；乇本┖?，我先向凌青、韓敘口頭匯報了訪問情況和加西亞的反映，特

別是在江西的情況和加西亞的批評意見。他們支持我把批評寫入簡報，向上反映。我提出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想一想怎么寫。他們表示理解，同意我“多斟酌斟酌”。

盡管當時外交部已經(jīng)傳達了中共中央在廬山召開的九屆二中全會和陳伯達的問題，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包括我在內(nèi)，沒有想到，也不可能去想林彪會反對毛主席，陰謀發(fā)動政變。在學習會上，許多人還引用林彪的講話去批判陳伯達。林彪是黨中央副主席，毛主席“接班人”地位已正式寫入黨章。“誰反對林副主席就打倒誰”，而且“永世不得翻身”。為了免遭不測，簡報上絕對不能出現(xiàn)“林副主席”和“紅衛(wèi)兵”字樣。

經(jīng)過兩三天考慮，我寫了一份一千多字的簡報。前兩節(jié)提到加西亞對“大興水利”、“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和“螞蟻啃骨頭”的正面反映，三、四、五節(jié)反映加西亞在延安、井岡山和對外交部提的批評意見，重點在井岡山這一節(jié)。

凌青看過以后，立即就簽發(fā)了。２月６日，外交部辦公廳有關(guān)單位將這份“反映”編印成第２９期《外事活動簡報》，分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文革小組成員、國務院、軍委辦事組、中央涉外單位和新聞單位，以及外交部部、司領(lǐng)導。

出乎我的意料，這份《簡報》反映的加西亞的意見，引起了部領(lǐng)導的極大注意。喬冠華副部長和章文晉部長助理看了簡報，立即聯(lián)名“推薦總理一閱”。

２月１２日，周總理將這份簡報和另一份材料送給毛主席。周總理在《簡報》上批寫：

兩件即呈主席參閱。退周恩來。七一年二月十二日。

過了一些日子，周總理辦公室忽然來電話告訴我們，毛主席對《簡報》有批示。隨后，他們將《簡報》退回外交部，先在部領(lǐng)導中傳閱，然后傳至主辦單位。毛主席在《簡報》左側(cè)邊沿上批寫：

“第（四）條提得對，應對南昌起義和兩軍會合作正確解說?！?/p>

毛主席的批示在外交部各單位通報后，４月４日作為《外交部文件》印發(fā)，分送范圍比《簡報》擴大了許多，包括各省、市、自治區(qū)革委會外事組。文件的標題是：“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的重要批示”。用套紅、大字印刷，內(nèi)容只是毛主席批的一句話，《簡報》全文作為附件。

接著，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的有外交部等外事部門和涉外單位、新聞單位負責人參加的一次研究工作的會議上，特別提到了毛主席的批示，贊揚加西亞尊重歷史、實事求是、直言不諱的精神，并對南昌起義和井岡山會師作了簡要的闡述。

負責掌握宣傳工作的中央宣傳小組，也將毛主席的批示和《簡報》，作為宣傳工作通報，發(fā)至全國各宣傳部門。加西亞很快就揚名全國各外事單位和宣傳單位了。

周恩來談南昌起義和兩軍會合

１９７１年４月２３日晚，加西亞離任前夕，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他。參加的有凌青、韓敘和我，翻譯沈允熬。我們提前一刻鐘到達福建廳。等了幾分鐘，周總理神情嚴肅地走進來，同我們一一握手。我們每個人都輕輕地握了一下總理的手，同

時輕輕地叫了一聲：總理。我們對能見到總理非常高興，但我們知道總理非常忙，非常累，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我們對總理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情。接見廳中央圍了一圈沙發(fā)。總理邊向中間靠右的沙發(fā)走去（這是他接見外賓時慣常的座位）邊問：加西亞明天就要走了嗎？他在中國四年多，訪問了哪些地方？總理坐下后說：這個代辦很有頭腦，他提的意見，毛主席批了。總理問韓敘，是不是他陪加西亞去江西的。韓敘指著我回答說，是陶大釗陪他去的。當時我們都面對總理站著，我和沈允熬站得靠后一些。凌青和韓敘要我往前去靠近總理，并要我向總理匯報一下去江西的情況。我走到總理面前，剛說了半句：總理，是我陪加西亞去的……?？偫砭痛驍嗔宋业脑挘以谒赃叺纳嘲l(fā)上坐下來再說。于是大家都坐了下來。我著重匯報了《簡報》上沒有直接反映出來的情況，如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被紅衛(wèi)兵封了，井岡山紀念館那幅“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會師的油畫，以及加西亞談到全世界都知道“朱、毛會師”和不提朱德外國人不能理解等意見?？偫砟托牡芈犞?，還插話說：這不符合歷史事實嘛！他問韓敘和凌青有沒有將毛主席的批示告訴加西亞。他們答，沒有，準備請總理接見時告訴他。

晚上８時半，加西亞準時到達人民大會堂?？偫碓诟＝◤d門口歡迎他，同他合影。

談話開始，總理對加西亞說：你來中國四年兩個月了。這段時間正是我們“文革”緊張的時候，差不多從頭到尾你都知道了。

加西亞說：這是一種特權(quán)，是一個大學。在“文革”期間，當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時，我們不理會，因形勢不正常，有些事在一定程度上是無法控制的。

總理講起了加西亞訪問江西時提的意見。總理說：你提出，按照毛澤東同志的思想，應該把南昌起義后，朱德同志帶領(lǐng)隊伍上井岡山，和毛主席領(lǐng)導的秋收起義隊伍會合這段歷史展覽出來，這個意見完全正確。這也就是毛澤東同志的思想，我把你的意見告訴了毛澤東同志。他馬上批回來說，你的意見是對的，并且要我們告訴展覽館更正。接著，總理講了“八一”軍旗圖案的來歷。總理說：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的圖案就是“八一”兩個字。定軍旗圖案的時候，正是解放戰(zhàn)爭快要取得勝利的時候，我和毛主席在一起工作。各種圖案都選不上，毛澤東同志就說，何必另選呢？把“八一”兩個字寫上就是一個圖案了。我說，紅軍獲得成功是井岡山開始的，八一起義是失敗的，恐怕用“八一”兩個字不一定恰當。毛主席說，不對，八一起義向國民黨反動派開了第一槍，秋收起義在八一起義之后。

總理介紹說：毛澤東同志參加“八七會議”后，帶領(lǐng)一部分農(nóng)民武裝和工人武裝，還有沒有趕上參加八一起義的警衛(wèi)團，黃永勝就在這個團里，組成一支工農(nóng)兵武裝上了井岡山，建立根據(jù)地，站住了腳。時間在八一起義之后。八一起義雖然方向

對，但政策錯了。城市為主，依靠外援是兩個根本性的錯誤。這個錯誤是我犯的，南昌起義時我是前敵委書記。參加八一起義的有我們黨初期的許多人，朱德、林彪、陳毅、賀龍、劉伯承、聶榮臻、葉挺、郭沫若、惲代英，董必武最老，也參加了。另外還有李立三、張國燾。當時黨中央在武漢，我們把軍隊從武漢拉到南昌，高舉反對國民黨的旗幟，所以大多數(shù)中央委員都參加了。這是黨的一件大事，不能因為失敗，就不紀念。

總理還講了朱德同志上井岡山的情況，并特別提到了林彪?？偫碚f：南昌起義時有兩支軍隊，一支是賀龍的，一支是葉挺的。葉挺在北伐戰(zhàn)爭時帶領(lǐng)一個獨立團把武漢打下來，那時林彪在這個團當排長。１９２７年，我們在汕頭外圍打仗時，留下朱德率領(lǐng)的一部分軍隊牽制國民黨軍隊，林彪在團里當連長，陳毅同志在團里當支部書記。朱德的部隊沒有參加汕頭作戰(zhàn)，沒有受到損失。朱德帶領(lǐng)一部分保存下來的部隊，轉(zhuǎn)到廣東北部、湖南南部，最后在１９２８年春到達井岡山和毛澤東同志的部隊會合。這就是兩支部隊的會師。朱德是軍人出身，當師長，毛澤東做政治委員。所以從１９２８年后中國反動報界總說“朱毛”，把這兩個名字一直連在一起。毛澤東同志說，不管這個同志后來犯過多少政治路線錯誤，他把一支部隊帶到井岡山，這是一個大功，保留了很多干部。所以寫歷史總是把這件事寫上。

總理說：朱德同志年紀大，８５歲了，身體不好，休息時間較多，沒有參加這次運動。我們的紅衛(wèi)兵翻他的歷史，說他犯過錯誤，反對過毛澤東同志，就在中南海里貼大字報，說他是“黑司令”。毛主席站出來說話了，你們年輕人不懂得歷史，這是不對的，朱德同志還是“紅司令”，雖然他犯過錯誤，但我們總還是一起戰(zhàn)斗到現(xiàn)在。所以黨的九大仍選他參加政治局。上井岡山是正確的，南昌起義失敗了，犯了錯誤。兩方面對照起來就更顯得毛澤東領(lǐng)導的革命路線正確。這是我的意見，毛澤東同志很欣賞你的意見，合乎他的思想。

而后，總理用了很長時間談國際問題。談前，總理對加西亞說，請他把談話內(nèi)容轉(zhuǎn)告古巴政府和卡斯特羅，并同意加西亞作記錄。總理談了美蘇爭奪世界霸權(quán)、越南抗美戰(zhàn)爭形勢、美國內(nèi)部的困難和矛盾、中蘇關(guān)系和中美關(guān)系等問題?？偫磉€談到，他４月１４日接見應邀來訪的美國乒乓球隊，打開了兩國人民友好來往的大門，將會得到兩國大多數(shù)人民的贊成和支持。

這次接見一直持續(xù)到半夜１２時才結(jié)束，整整三個半小時。加西亞幾次提出不愿使總理太勞累，要起立告辭，都被總理留下。不久后，我才知道，就在這次談話前兩天，周總理剛通過巴基斯坦總統(tǒng)向美方發(fā)出邀請，愿意接待美國總統(tǒng)特使基辛格博士，或美國國務聊，甚至美國總統(tǒng)本人來北京直接商談?？偫硐蚣游鱽喸敿氷U述國際形勢和我對外政策，是向古巴暗示中美可能很快打開關(guān)系的信息，讓古巴有一定的思想準備。遺憾的是，后來我國邀請尼克松訪華一事，并沒有得到古巴領(lǐng)導人的理解。當然，這是題外話了。

周總理接見加西亞的談話記錄于５月１日印發(fā)，分送范圍比《外事活動簡報》有所擴大，增加了陳毅、徐向前、聶榮臻等幾位老帥。在１９６９年４月１日召開的中國共產(chǎn)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這幾位元帥被排斥在中央政治局之外。珍寶島事件后，林彪借口加強戰(zhàn)備，將幾位老帥和副總理又“疏散”到外地。一段時間以來，許多文件都不發(fā)給他們了。

１９７１年頭幾個月，毛主席和周總理為挫敗林彪集團陰謀的斗爭十分尖銳。３月，林立果召集同伙制定了武裝政變計劃。與此同時，毛主席和周總理派人參加由林彪集團把持的軍委辦事組“摻沙子”；在揭批陳伯達的會議上責令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檢討；軍隊中的幾位老帥陸續(xù)由外地接回北京（陳毅先于１９７０年１１月回京治?。?。４月底又發(fā)出通知，把批陳整風運動擴大到全國基層單位。這一系列措施削弱了林彪集團的權(quán)勢，打亂了他們的陣腳，使他們陷于被動的境地。

在這一段時間，周總理抓住加西亞在江西訪問時提出的批評意見，取得毛主席的支持，多次發(fā)表講話和發(fā)出通報，使加西亞的批評意見在揭露林彪集團煽動極“左”思潮、歪曲歷史、蒙騙群眾、為篡黨竊國制造輿論方面，起了積極的作用。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把“古巴駐華使館臨時代辦加西亞訪問外地的幾點反映”這份簡報，選入粉碎林彪集團反革命陰謀斗爭的材料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