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子
沒有人希望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然而,迫不得已的時候,人們也只能退一步希望自己在手術臺上的經歷不要成為一場噩夢。如今,頗具神秘色彩的催眠術被應用于外科手術,已經有幾千人在恍惚之間康復如初。沒有痛感,沒有焦慮,沒有恐懼,催眠術真的可以讓我們在夢中與痛苦告別嗎?
應用實例
謝莉·托馬斯,53歲,此時,她正被推進倫敦米德薩斯醫(yī)院的候見室,為自己即將開始的骨盆手術做準備。通常,一個病人在接受手術前都要服用一種由止痛藥和鎮(zhèn)靜劑混合而成的藥。但是,托馬斯沒有。與此相反,她躺在金屬擔架床上,清醒而且安靜,在催眠術療法的指導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大聲地數(shù)著:“100,熟睡;99,熟睡;98……”
“當我數(shù)到95的時候,那些話和數(shù)字全都消失了,”托馬斯說,“那真的很奇怪,全都飄遠了。”
幾分鐘后,完全進入了催眠狀態(tài)的托馬斯被推進了手術室。在那兒,她一共度過了整整30分鐘。整個過程中,沒有麻醉師,也絲毫看不到病人的痛苦。她的催眠師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監(jiān)控她的催眠狀態(tài),當狀態(tài)出現(xiàn)些微波動時便立即幫助調整。
歷史悠久
托馬斯的故事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離奇特異。20世紀90年代初期,應用催眠術的手術種類就已經相當多,從治療疝氣到切除腫瘤,已經有幾千名病人選擇催眠術來代替服用鎮(zhèn)靜劑,或者把催眠作為麻醉的補充手段。在比利時的列日大學醫(yī)院,由瑪麗-伊麗莎白·費蒙威爾博士帶領的醫(yī)生團隊,已經為超過5100名患者成功催眠,這是費蒙威爾改進的一項新技術,用催眠代替通常意義上的麻醉。費蒙威爾說:“患者告訴我們,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經歷。目前我們已經接待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患者?!?/p>
1845年,在印度,催眠被首次應用于外科手術,但是緊接著第二年就被禁止了。這項技術在此后的幾十年間日見衰退,至少在大眾眼里,催眠術比那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騙術好不到哪兒去。1958年,催眠術被美國醫(yī)學會批準應用于醫(yī)療實踐和牙科治療,用來幫助病人克服一些小的病灶,比如偏頭疼、沮喪、焦慮以及長期受癌癥折磨的病人的痛苦。
實驗新知
但是,在歐洲情況卻大不同,催眠術被廣泛應用于外科手術,發(fā)展十分繁榮。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繁榮景象,是因為有研究表明,接受催眠術的患者比完全麻醉的患者產生的副作用要小得多。正如費蒙威爾所說,催眠術治療的患者和藥物麻醉的患者相比,前者所用的藥量不到后者的1%,因此也就避免了術后感覺到的不適、衰弱,也很少產生缺少協(xié)調性和認知功能受到損傷的情況。在1999年關于甲狀腺患者的一項研究中,費蒙威爾發(fā)現(xiàn),接受催眠術的病人在手術后15天就返回了工作崗位,而接受麻醉治療的患者則需要28天。
同時,研究采用了先進的掃描技術,為揭示催眠術究竟是怎樣阻塞痛感提供了新的線索。在兩年前發(fā)表的一份報告《局部麻醉與痛感治療》中,依阿華大學的麻醉專家塞巴斯蒂安·斯庫爾茨-斯圖布納使用放熱電極來測量12名健康志愿者痛感的限度。正常人的“痛感”通常在儀器上顯示的數(shù)值為8,最高會達到10。當參與者們被催眠后,熱電極立即就測量出他們痛感的程度,數(shù)據顯示,所有12位參與者的痛感都明顯減少,普遍痛感僅為3或更低,甚至有人完全感覺不到痛。
而研究中大腦掃描所顯示出的差異更令人驚奇。通常情況下,痛感信號沿著熟知的路徑,從腦干進入中腦,然后再傳達到大腦皮層,在那里,意識會感覺到痛。在斯庫爾茨-斯圖布納的研究中,被催眠的人群大腦皮層下的活動與未被催眠者的活動相似,但是,最初感到痛覺的大腦皮層卻始終保持安靜。那個“痛死了!”的信息并沒能通過它傳到中腦進入意識。
前景展望
這些新的發(fā)現(xiàn)激發(fā)了美國人的興趣,在美國,醫(yī)生們正在嘗試使用催眠術去幫助那些不適合用鎮(zhèn)靜劑或麻醉劑的病人。戴維·斯皮格爾博士、斯坦福大學催眠及行為科學系的副教授,曾經在為帕金森癥患者做深腦植入電極手術時使用了催眠,因為這項手術的過程需要不停顫抖的病人能夠保持清醒和平靜。他也曾經哄孩子進入想象,想象著有氣球系在他們的手腕上,并且?guī)е麄冿w到他們想去的地方,這次催眠治療減輕了小孩子在膀胱導管輸入術中的焦慮和恐懼。在愛荷華州,斯庫爾茨-斯圖布納在為那些接受手術前需要做脊柱硬膜間注射的病人實施了催眠,這也同樣減輕了他們的痛苦和焦躁。他發(fā)現(xiàn),催眠所產生的鎮(zhèn)靜效果經常會持續(xù)整個手術過程。
但是,即便是最熱心的催眠術支持者也不會建議用催眠術完全代替麻醉。有一件事必須申明,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被催眠的。斯皮格爾博士說,大約有60%的患者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被催眠,15%的患者被催眠的程度更深,而余下的人似乎就與催眠術無緣了。此外,相當多的患者在手術前會完全安靜下來,那并不是因為外科醫(yī)生要求他這樣做,而是因為他們自己選擇這樣做。斯庫爾茨-斯圖布納說:“在那個時候,人們不想感覺或聽到任何事。他們希望自己能夠置身事外,這正是許多病人的真實心態(tài)。”這也正是催眠術發(fā)生作用的最好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