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卡梅隆·維斯特考特
2001年9月11日,在紐約世貿中心上班的勞拉·曼寧與死神擦肩而過。
身為一家證券交易公司副總裁的勞拉·曼寧那天剛走進大廳,一個火球就從天而降,將她包裹起來。后來才知道,這是撞樓飛機的燃油順著電梯升降通道下泄并發(fā)生了爆炸。那一瞬間,她想到了丈夫和兒子,這種力量驅使她沖出了大門,在她身后,建筑碎塊紛紛落下……勞拉到現(xiàn)在還記得當時那種無法言語的痛苦,她全身燒傷面積達到了82%,醫(yī)生認為她只有15%的生存幾率。
其實那天,勞拉出門有點遲。她的丈夫格雷格也在世貿中心上班,他本來在世貿中心一號塔107層的“世界之窗”餐廳有個會議,可他起晚了沒趕上。假如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那么在飛機撞向大樓的那一刻,勞拉應該到了104層,而格雷格也該坐在107層的會議室中了。那天格雷格從自家公寓的陽臺上看到燃燒的雙子塔時,他幾乎斷定,勞拉遇難了。而當他終于在圣文森特醫(yī)院找到妻子時,他不停地對勞拉說,你會康復的。
勞拉從昏迷中醒來時,發(fā)現(xiàn)雙手已經(jīng)被燒結成一團,這是在逃跑時推開炙熱的鐵門造成的。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成了自己身體的囚徒。但勞拉說:“我想回到我原來的生活,撥電話,開車,打高爾夫,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能抱起我的兒子?!?/p>
從此勞拉走上了一條漫長的康復之路。從第一次坐起、第一次站立,到邁出第一步,她只用了3個月就自己走出了醫(yī)院。然而最痛苦最困難的事情還在后面,她必須接受嚴格的治療與鍛煉來盡可能恢復手的功能。勞拉把這一痛苦的歷程比作是每天推著石頭上山,無休無止。
當她第一次伸開手掌時,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讓她痛苦不堪,滿眼是淚。但誰也無法讓她停止下來。到現(xiàn)在起,她總共忍受了至少25次外科手術,僅2003年就接受了7次,包括皮膚移植,背部、面部和雙手的疤痕修復等。
最終,她贏得了勝利。她終于可以脫下那套讓人窒息的壓力彈性衣———那是為了防止瘢痕組織加厚,最初她每天必須穿23個小時。當然,勞拉和過去還是不一樣了,她仍然離不開醫(yī)生和治療師,他們幫她慢慢伸展孱弱的雙手,每周進行定期鍛煉;她再也不能享受心愛的日光浴,外出時只能穿特制的防日光衣物;她也不能在廚房中忙碌了,一個微小的切口對她脆弱的皮膚來說都是災難。沒人幫助,她戴不上項鏈;她也不能穿針引線;戴一只耳環(huán)也需要很長時間,但她幽默地說,“我現(xiàn)在只需要戴一只耳環(huán),因為我的另一只耳朵沒了?!?/p>
2001年,兒子泰勒才10個月大。勞拉發(fā)現(xiàn),她長達5年的康復之路和她兒子生命中最初5年的成長歷程是那么的相似。她說:“泰勒不就是這么走過來的嘛,從嬰兒車到爬行,從走路到開電動車,直到學會騎單車?!迸c嬰兒一樣,她重新學習了如何坐下、站立和行走,學習從杯子中喝水,還要學習如何使用刀叉。
盡管她的職業(yè)生涯結束了,但勞拉的日常生活已經(jīng)非常豐富了:她可以與丈夫一起去餐館,可以短時間駕車,在陽臺上為自己種的葡萄澆水,特別是她可以步行送兒子泰勒去幼兒園,或在哈德遜河岸邊追逐開電動車的兒子。如果帶上特別訂制的手套,勞拉現(xiàn)在還能握住網(wǎng)球拍。她說:“我還不能發(fā)球,但我想我能做到?!彼恼煞蚋窭赘裱a充說:“還有一件里程碑式的事兒呢!兒子準備學足球,勞拉就是教練,她會教兒子怎么阻截。”
“現(xiàn)在我感覺很好?!眲诶f道,“我的力氣大了許多,我會繼續(xù)向前走,讓自己生活得更像個正常人,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一味藥?!?/p>
(方素娜摘自《生命時報》2007年5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