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稈
楊桂林
記得那一年夏天,我又是咳嗽又是發(fā)高燒,很嚴重。好不容易挨到病情好轉(zhuǎn)了。但每天還得喝兩次那種“苦”不堪言的湯藥。一天,父親趕集回來,從背簍里掏出一截黑色的“鐵棍”說:“吃吃這個吧,這個不苦!”
父親告訴我,這是甘蔗。
以后的日子,我時常嚷著要吃甘蔗。但那時候。在我們那樣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吃甘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啊!那時候我成績好,鄉(xiāng)鄰皆知,又多病。沒辦法。母親只好到地里去砍一些沒完全成熟的玉米稈來供我撕咬。雖沒甘蔗甜,但味比甘蔗清醇。
那時,天真的我以為玉米稈都是甜的。所以,常常盼星星,盼月亮,盼著吃玉米稈的季節(jié)快點到來,玉米稈成了我金色童年的一部分。
直到后來慢慢長大了,我才知道,玉米稈并非都是甜的。我吃的那些,母親在地里早已一一嘗過,那些苦澀的,是被母親扔掉了……
麻子的秘密
雨城
小時候,我和同伴喜歡玩一種小火槍,在彈殼鉆個洞插根引線,然后在彈殼里充些鞭炮里頭的硝粉,點燃引線過后,就可以看到彈殼的口子噴出彩色的火苗。
有一天。我卻不小心將槍口對準了弟弟,噴了他一臉的灼熱的硝粉。弟弟當即哭了,我連忙哄他,并流著淚請他不要告訴爸爸。
弟弟果然沒有告訴父親。直到第三天,母親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多出許多小小的麻點。她嚴肅地盤問弟弟時,弟弟咬牙回答說——不知道!
母親帶弟弟去看醫(yī)生,醫(yī)生也沒有解釋清楚。當時的我,以為一切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很多的后來事卻令我始料未及。
從那以后,弟弟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原因是他“患”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怪病,老師甚至安排他獨坐,大家開始叫他“麻子”,弟弟變得孤僻古怪,童年也變得抑郁寡歡。
長大的時候,他要去參軍也被否決了——這也是因為他臉上的麻子。
弟弟一直沒有追求到自己的愛情,所有的女孩子都覺得他的麻子很恐怖。直到去年的春天,他終于要結(jié)婚了。盡管如此,我的未來的“弟媳”還是在閑聊時談起了他的麻子,她說:“也不知道以后生的孩子會不會和他一樣一臉麻子……”
弟弟轉(zhuǎn)臉與我相視而笑,笑著笑著,我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我親愛的弟弟啊,他居然一如童年,準備終生為我保留這個疼痛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