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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狂的假面舞會

      2008-08-15 10:45諶旭彬
      百家講壇 2008年13期
      關鍵詞:報館舉人康有為

      上期回放

      在科舉失利、遍謁權貴也屢遭碰壁之后,對朝局一知半解的康有為孤注一擲,直接上書皇帝,結果并未引起統(tǒng)治高層的注意。在京師屢遭挫折的康有為于1891年在廣州開設萬木草堂,不想受到眾弟子的追捧。在培植黨徒的同時,從圣人到教父的康有為的學術方向也發(fā)生著巨大的轉折,誰知卻又卷進學術剽竊的風波之中,其康門教義也成為拾人余唾的偽學說。

      本期諶旭彬先生繼續(xù)為您精彩講述。

      三、從偽造公車上書到奪權《時務報》

      1、偽公車上書

      1895年三月,正值甲午戰(zhàn)敗,康有為偕弟子再度入京參加會試。此次入京后,康有為人生中的兩件極重大之事發(fā)生了:一是他終于科舉得中;二是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公車(即舉人)上書”。尤其是后者,被后來許多嚴肅的近代史著作乃至教科書貼上了如“資產(chǎn)階級改良派登上歷史舞臺的標志”等煌煌標簽。

      對于公車上書的這一統(tǒng)一性描述,所用史料基本取材于康有為自己撰寫的《我史》。其記述如下:

      “……朝廷命大學士李鴻章赴日求和,議定割讓遼臺,并賠款二萬萬兩。3月21日談判電報抵達北京,我提前知道了消息,馬上令卓如(梁啟超)去鼓動各省,先鼓動了廣東舉人上折子抵制和議,湖南舉人隨聲附和。28日,粵、楚兩省舉人同時呈遞奏折,廣東有80余人,湖南則全省參與。我和卓如又分托朝士進行鼓動,各省舉人都極為憤慨,連日上奏,奏章堆滿了都察院……我當時認為士氣可用,于是召集18個省的舉人在松筠庵開會商議,簽名者達1200余人,我用一天兩夜的時間起草了一份萬言書,內容包括拒和、遷都和變法三大項。卓如、孺博(麥孟華)連日抄寫,傳遍京城,士氣憤涌。4月8日前去投遞,都察院以皇上已經(jīng)在和約上蓋了玉璽,事情無法挽回為由,拒絕接受我們的聯(lián)名上書。”

      雖然還有其他一些相關史料,但由于康有為的這番自述已經(jīng)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相當完整,所以很長時間里,人們也都愿意相信他的描述。

      然而,考之史料,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所謂的公車上書其實不過是康有為事后的偽造罷了。

      康有為一生善于作偽,既如前文所述的潤色過自己與帝師翁同龢之間的“和諧”交往,也大幅度篡改過他在戊戌年的大量奏本原稿,甚至還導演過一場“華南虎事件”一利用當時先進的相片合成技術,偽造了一張與梁啟超、光緒皇帝的三人合影,并刊發(fā)在報紙上——可笑之處在于:梁啟超與光緒皇帝終生根本未曾謀面。但卻沒有一件事情能夠像他偽造“公車上書”事件這樣具有震撼力,因為后者儼然成為中國近代史上的標志性事件。

      歷史,有時候最需要的也許不是一場活靈活現(xiàn)的發(fā)生,而是一支能夠促使它活靈活現(xiàn)“發(fā)生”的筆??涤袨槭种芯驮?jīng)握著這樣一支筆。

      對公車上書的質疑,大略是從臺灣史學家黃彰健先生1970年出版的《戊戌變法史研究》一書開始的。

      檢索當日原始史料存檔如軍機處《隨手檔》可知,自當年2月17日至4月21日,兩個多月的時間里,反對簽訂《馬關和約》的奏折、電報已達150余件,參與人數(shù)超過2400人次。其中各省封疆大吏已過半數(shù),京城的翰林院、總理衙門、國子監(jiān)、內閣諸部官員均有大規(guī)模上書,早已形成了聲勢浩大的抵制和約運動。舉人們的熱情雖然同樣高漲,人數(shù)也已多達1500余人次,但就影響力而言,相對于包括諸多一、二品大員在內的近600名現(xiàn)職官員不免相形見絀。

      這和許多論著以及教材很少或不提官員上書,甚至將公車與官員、朝廷對立起來的說法大相徑庭。也就是說,在康有為極力宣傳的上書運動之外,還有另一場同樣轟轟烈烈的現(xiàn)任官員的上書運動,而這一運動卻被康有為在著作里極力淡化和否認了。

      康有為在《我史》中將此次上書未成歸罪于都察院拒收自己的奏章,也純屬誣蔑。在此次上書拒和的運動中,都察院正是其中的主力之一。洪良品、余聯(lián)沅、褚成博、王鵬運、丁立瀛、龐鴻書、劉心源、高燮曾等20余名都察院御史都曾上奏極諫,有的人甚至連上數(shù)折。

      更重要的證據(jù)是:當日實際主持都察院的三位堂官——裕德、沈恩嘉和壽昌,都上奏主張毀約再戰(zhàn),這三人也是這次上奏浪潮中品級最高的堂官。

      都察院自上至下,情形如此,他們豈會以光緒皇帝已然在和約上簽字蓋章為由拒收康有為的奏章?!

      康有為在《我史》里說,他是4月8目前往都察院投遞奏章遭拒的。但考之史料,4月8日當天都察院向朝廷代奏官員、舉人的上書竟達15件之多!這批上書中,最晚遞至都察院的是4月6日,按都察院平目的工作流程,一封上書從送至都察院,到甄別其中的“違礙字樣”,再到抄錄謄寫,最后代遞上去,大略需要七八個工作日,可見此時都察院的效率已經(jīng)很高,而一口氣遞上15件,則表示都察院很可能已經(jīng)把辦公室里的積存處理完畢。

      4月9日,都察院又代遞了10件條陳,條陳上注明的投遞日期有三件正是4月8日;4月11-15日,都察院再次代遞了9件條陳,其中兩件注明投遞日期為4月10日,一件注明投遞日期為4月14日。而康有為卻說他們的奏章4月8日就已經(jīng)被都察院拒收!

      還有一個漏洞就是康有為說都察院以皇帝已在合約上蓋章為由拒絕接受自己的上書,但考之史料,光緒皇帝蓋章用璽的真正日期卻是4月9日。

      所以,康有為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他所組織的那場“聲勢浩大”的18省舉人聯(lián)名上書,絕非都察院不收,只可能是他自己根本沒有去送。

      其實,要證明公車上書屬于偽歷史事件,根本用不著如此勞神費力地進行考證,只要參閱清末名流筆記、日記,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其中的古怪之處——1853年他們都沒有提到過什么公車上書。

      2、偽反對派

      在《我史》里康有為還有一段對阻撓他們上書的反對派的繪聲繪色的描述:

      “先是舉人們聯(lián)名上奏,當權的孫毓汶已頗為忌恨,而這次千余人的大行動更是本朝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翰林院編修曾是孫毓汶的心腹,舉人們初六、初七兩天在松筠庵大舉集會,初七傍晚,他前往各省會館,阻撓此舉,肆意捏造流言進行恐嚇,舉人們有很多被他嚇住了。初八的時候,街上已經(jīng)到處貼滿了大字報,對我們的誣蔑攻擊無所不至,于是許多人退縮了,甚至還有請求撤銷簽名的?!?/p>

      康有為在上海出版的《公車上書記》中,附有參加此次活動的16省舉人題名共602人(值得注意的是,里面居然沒有康有為本人的簽名),這和他在《我史》中提到的“與名者千二百人”相差甚多。康有為給出的解釋是:由于受到了以當時的軍機大臣孫毓汶為首的反對派的恐嚇阻撓,很多人退縮了,紛紛請求除名,故而最后只得602人。

      康有為此說同樣夸大其詞。孫毓汶力主和議,對康有為不滿是有可能的,但說他能夠恐嚇得住如此多的舉子,令他們心驚膽戰(zhàn),紛紛撤回簽名,則純屬瞎編。據(jù)史學家茅海建先生

      對當年的原始史料存檔的詳盡考察;當日浩如煙海的奏章中,表示贊同議和的地方大員只有叫川提督宋慶一人而已。作為甲午之戰(zhàn)的前鋒主將,宋慶目睹了中國軍隊的太多失敗,對再戰(zhàn)的前景不看好是理所當然的。但即便如此,宋慶也不敢在奏章中直接言及贊同簽訂和約,而僅僅止于旁敲側擊??梢姰敃r的氣氛完全傾向于主戰(zhàn)派,有人公開出來同意講和,雖無政治風險,但卻要冒很大的輿論風險??涤袨樗^的“飛言恐嚇”之類言語,用茅先生的話說,簡直是“不知所云”。

      退一步而言,即便孫毓汶之流確實敢于冒犯眾怒,頂著巨大的輿論風險去威脅恐嚇那些追隨康有為上書的舉子們,但舉子們有必要為此感到害怕嗎?完全不必!朝中那些身居樞要的軍機章京們如兵部主事張嘉猷、戶部郎中林開章等都在上奏、簽字,反對議和,這樣做有沒有政治風險,誰會比他們更清楚?他們的行為已經(jīng)給舉子們足夠的信息暗示和榜樣力量!再如翰林院編修王榮商簽字反對議和后又單獨上書,不到半個月,王榮商升任為翰林院侍講,反對議和對其仕途有過什么影響?!

      由此可見,康有為對當時的政治氛用的描繪完全是失真的。他所說的反對派,從抽象的機構都察院到具體的個人孫毓汶都純屬虛構。

      3、偽領袖

      據(jù)康有為所述,他是此次公車上書的領導者,公車上書高潮的掀起,起于他命令梁啟超,鼓動廣東舉人,并得到了湖南舉人響應,康、梁又進一步四處聯(lián)絡朝中之士,終有18省舉人發(fā)憤聯(lián)名的結果。

      蹊蹺的是,康、梁著作甚多,但對于他們當年究竟是如何具體地鼓動各省舉人,如何聯(lián)絡朝士,都聯(lián)絡了哪些人卻全然沒有說明。更奇怪的是,現(xiàn)存唯一能夠證實他曾命令梁啟超出面組織舉人聯(lián)名上書的證據(jù)唯有由梁啟超領銜廣東舉人80人簽名的那次上書。但是,4月7日,都察院代遞了一次由陳景華領銜、共有289名廣東舉人簽名的上書,在這個簽字名單中,麥孟華排在第63位,梁啟超則是第284位,康有為同樣沒有簽字。從麥、梁二人的簽名順序(這種活動,發(fā)起者理所當然首先簽名)來看,這次上書顯然和康有為毫無關系。廣東是康黨的老巢,但他們的上書卻只能鼓動80人聯(lián)名,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陳景華卻有能力鼓動一場多達289人的聯(lián)名上書,這樣的對比恐怕會讓康有為這個自稱為公車上書的領導相當尷尬。

      此外,廣東是康、梁的本籍,康有為本應對同鄉(xiāng)舉人有著更強大的號召力,但實際情形卻恰恰相反。陳景華領銜組織的廣東舉人聯(lián)名上書中,只有64人參加了康有為所謂的公車上書,而在康有為的上書活動上簽名的廠東舉人總共也不過86人。試問,這樣微弱的號召力如何能夠成為領袖?

      康有為在《我史》中曾提到湖南舉人曾全體參與了梁啟超組織的聯(lián)名上書,但《上書記》記錄在案的湖南舉人卻僅4人而已,而湖南舉人前后3次共121人的上書活動卻全然與康有為無關。此外,《上書記》中僅有山西舉人10名、江西舉人2名、湖北舉人4名、安徽舉人8名。很明顯,康有為在這幾個省的影響力幾乎為零。

      當然也有幾個省份的舉人看似與他的鼓動關系密切,如廣西、貴州、陜西三省。這幾個省參與公車上書的舉人名單和各省舉人集體上書的名單大致相同,但要完全證實這幾省的舉人上書完全是由康、梁鼓動所致,卻還缺少最直接的史料證明。最有意思的是,陜西舉人的聯(lián)名上書是由都察院4月11日代奏的,而此時,康、梁早已放棄了上書的計劃。

      所以,康有為的《上書記》里的簽名,其實不過是參加松筠庵聚會的舉人們的報到簽名而已,而實非康有為花了一天兩夜草擬出來的上書簽名。原因很簡單:

      其一,松筠庵面積狹小,根本無法一次性容納1200余人,所以,要承認1200人這個數(shù)字的真實性,就只能有一種解釋:這些人是陸陸續(xù)續(xù)來松筠庵簽名的。正式的集會既然不存在,電就很難征集到舉人們的上書簽名。

      其二,康有為自己也說,他草擬的上書并不是以印刷版的形式大量散發(fā),而只是數(shù)量極少的僅供傳閱的手抄本。如此一來,能夠真正讀到他的文章的人自然很有限,這1200人中的大多數(shù)應當都沒有看過他的文章,既然沒有看過,更遑論在上書中簽名了。

      其三,《上書記》共記有福建舉人8名,其中6人居然屬于貴州籍。如果山各省舉人自行在上書中簽名,他們自然不會搞錯自己的籍貫,這一失誤的出現(xiàn),極有可能和康有為借用聚會簽名、假借各省舉人名義有關,唯如此,才會在將聚會簽名謄錄到奏章里的過程中,弄錯舉人們的籍貫。

      康、梁的作偽其實在康黨內部早已不打自招,最明顯之處就是對松筠庵聚會簽名人數(shù)的眾說紛紜、五花八門。除了1200人,康有為還有一個3000人的說法(《汗漫舫詩集》),而梁啟超有時候說是1300余人,有時候則說千余人,有時候又說3000人或數(shù)千人。人數(shù)上的缺乏定論,也正暗示著康黨在這一作偽事件中的極不嚴謹。

      4、偽宣傳

      1895年夏,在康有為及門下弟子的運作下,《公車上書記》在上海出版。除了康有為所撰寫的上書奏稿之外,此書還附有“哀時老人未還氏”的一篇《序文》。值得注意的是,這篇序言卻與康有為日后撰寫的《我史》中的記載頗有不同。

      第一個不同是此文沒有提及康、梁是公車上書的領導者,而僅僅止于陳述梁肩超與湖南舉予是當日到都察院首遞奏章者。這恐怕恰恰正是事實的真相。這本小冊子出版時,距離事件的發(fā)生不過短短一兩個月而已,當事之人眾多,忌憚于輿論,康有為尚不敢過分歪曲事實,但多年之后撰寫《我史》和《自編年譜》時,卻已另當別論。

      第二是《序言》所提供的上書流產(chǎn)的原因和《我史》的表述大相徑庭?!缎蜓浴防镎f,上書胎死腹中的原因是得知和約已然簽字蓋章,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遂放棄了上書,流產(chǎn)的地點是在松筠庵而非都察院(也就是沒去投遞)。同樣,《序言》也未曾提及都察院拒收上書一事。應該更接近事實,礙于當事人甚多,此書又屬公開發(fā)行,康有為當日尚不敢肆意捏造,誣蔑都察院。

      至于為擴大政治影響而出版的《公車上書記》,將出版地選擇在上海租界,而不是政治中心北京,最合理的解釋似乎是為了避開京城中眾多的當事人??涤袨樵凇缎蜓浴分须m多忌憚,未曾大幅度篡改歷史的原貌,但在宣傳上卻自我吹噓極甚,在京發(fā)行難免會引起當事人的反感。

      康黨對此書的宣傳不可謂不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共在《申報》上登了7次廣告,初版刊于當年7月10日,距康有為所謂的松筠庵集會僅60余天,康黨效率之高、心情之迫切,可見一斑。廣告原文如下:

      新出石印《公車上書記》○《盛世危言》

      寄售上海四馬路古鄉(xiāng)閣書莊

      中日和約十一款,全權大臣傳電至京,舉國嘩然。內之曹郎,外之疆吏,威有疏爭。而聲勢最盤,言論最激者,則莫如各省公車聯(lián)名同上之一疏。是書系粵東康長素先生主稿,洋洋灑灑,萬

      八千字,皆力言目前戰(zhàn)守之方,他日自強之道。近聞美國公使已將是書翻譯至美,前《新聞報》曾按日排登,然未得全豹,不及十分之一,凡遷都、練兵、變通新法諸說,皆缺如焉。茲覓得全稿,并上書姓名,使印成書,以饜眾目而快人心。每部實洋兩角。

      拿一份根本就沒有呈遞的上書大肆宣傳,這分明就是一則虛假廣告。

      廣告中所謂的美國公使,康有為后來在其《汗漫舫詩集》中再次不無自豪地提到,但卻真假難辨:“東事戰(zhàn)敗,連十八省舉人三千人上書,次日美使田貝索稿,為人傳抄,刻遍天下,題日《公車上書記》?!薄叭恕钡奶搹埪晞菀策€罷了,所謂的“刻遍天下”卻未免太過浮夸。

      此書在上海并沒有獲得預期中的轟動效應,僅僅過了50多天,《申報》又登出了如下一則廣告:

      原本《公車上書記》大減價

      本坊前售都門友人石印此書。因存數(shù)尚多,茲從七月十一日起減價發(fā)兌:每大本大洋四分,每小本大洋二分。要者請即取購。

      此布

      四馬路古香閣告白

      康有為的大作,已經(jīng)縮水十倍,淪為特價書了?!渡蠒洝返匿N量不佳,也使康有為此后其他著作的出版遇到了一定的困難。據(jù)康、梁書信可知,古香閣即曾拒絕為康黨繼續(xù)印刷大本著作,理由則是:“自強學會敗后,《公車上書記》已不能銷,恐此書亦不能銷?!?/p>

      《上書記》的出版雖未能獲得預期的激烈反響,但卻給康黨提供了一條利用媒體宣傳其政治主張、提升其政治影響的新路。同年,康有為又兩次在京上書皇帝,康黨亦將其歷次上書集中編纂,在上海再次刊行了一本《南海先生四上書記》。

      連續(xù)的宣傳攻勢,終于使康有為得以聲名遠播,他日后“維新派領袖”的地位也初現(xiàn)端倪。但也正是因為初嘗媒體宣傳的甜頭,才有了康黨隨后的不擇手段奪權《時務報》。

      5、汪、梁決裂種種

      《時務報》創(chuàng)辦于1896年,是當時中國發(fā)行量最大、最有影響力的一份改革派報紙。報館經(jīng)理是出自浙江書香門第的汪康年,主筆一度是梁啟超。

      梁啟超與汪康年早年同在石星巢門下讀書,算得上師兄弟?!稌r務報》不斷發(fā)展壯大,寂寂無名的梁啟超憑著自己的一支生花妙筆,以《時務報》為陣地,在當日的維新圈子里打響了自己的名號。報紙因梁啟超而暢銷,梁啟超因報紙而出名,本是皆大歡喜之事,但梁肩超最終卻成了康黨奪權《時務報》的重要工具。

      《時務報》創(chuàng)刊伊始,康有為就有干涉的企圖,他致信梁啟超,要求報紙使用康黨宣揚的孔子紀年,即“孔子卒后××年”。這一舉動極為敏感,皇權社會從來都是用皇帝的年號來紀年的,這是尊崇皇權的基本準則之一,康黨提倡孔子紀年,頗有取消皇帝權威的嫌疑。康有為的這一提議,無疑會將《時務報》扼殺在襁褓之中。再者,汪康年本身就對康有為的那套偽學說相當反感,根本不可能讓他來干涉,加上梁啟超此時尚未打出名聲,在報館內缺乏話語權,所以康有為的荒唐建議也就不了了之。

      《時務報》一炮走紅之后,康黨門人也緊急跟進,準備在澳門創(chuàng)設一份《廣時務報》,并力邀梁啟超擔任主筆。梁啟超于是向報館請假,返回廣東“探親”,積極參與新報的籌劃工作。其問,他曾致信汪康年,想讓《廣時務報》“依附《時務報》自立”。據(jù)梁啟超的描述,《廣時務報》的刊名含有推廣《時務報》和廣東地區(qū)的《時務報》之意,內容則是言《時務報》所不敢言。

      梁啟超的本家在萬木草堂,他對《廣時務報》的支持自然義不容辭,汪康年大概也礙于梁的面子,同意了他的提議。但汪康年對《廣時務報》的公開支持卻遭到了許多人的反對,如譚嗣同就擔心兩報粘連成一片會出現(xiàn)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反倒不如表面上毫無瓜葛,私下里再暗通聲氣,貌離神合,來他個狡兔三窟。

      譚嗣同是從當時的輿論大局考慮問題,但康黨顯然不會做如此想??迭h的當務之急是盡可能占領輿論陣地,擴大輿論宣傳,將自己的政治理念推銷出去。雖然最后《廣時務報》不得不更名為《知新報》,但仍不免與《時務報》粘連一片,不但《知新報》的銷售主要依附于《時務報》,其上海分館干脆就設在時務報館之內。

      梁啟超此次返回廣東探親,其實正是日后汪、梁反目的起點。梁啟超離開上海時曾約定40日返回,并為了不誤報期而答應寄文章回滬。但到了廣州之后,梁啟超不僅沒有文章寄回上海,返回上海的日期也一再推遲。對誤報期之事梁啟超后來解釋為忙于籌劃《廣時務報》,實在沒有時間,脫不了身,但聯(lián)系這一階段,康黨急欲攀附《時務報》推廣自己的“官方刊物”,汪康年又對康黨素無好感,誤報期的怠工和遲遲不歸,恐怕不無要挾汪康年之意。康黨此時已有借助梁啟超滲透《時務報》的計劃,如梁啟超沒有按約寄文章,回上海,但卻向汪康年推薦自己同門麥孟華的文章,即是為日后將麥孟華引入報館作鋪墊。

      康黨的這一用心,汪康年想必也有洞察,對康黨的“要求”,礙于梁啟超的面子,汪雖半推半就,但仍不能令康黨滿意。所以,隨后就發(fā)生了黃遵憲調梁肩超出洋的事情。

      該年10月,黃遵憲被任命為清廷駐德使臣。他隨后致電湖北,要求調梁啟超等人作為隨員,一同赴德。梁啟超對于《時務報》的分量眾所周知,黃遵憲此舉分叫有釜底抽薪之嫌。所以,黃氏此舉立刻招來非議一片,維新人士紛紛指責他居心不良。

      然而,黃遵憲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舉動,卻并非出自本意。10月30日,梁啟超曾給汪康年寫過一封信,信中說:“香港中文報紙上說公度(黃遵憲)被任命為英國公使,此事是否確切?昨天發(fā)了一封電報,想請你轉發(fā)給京城,內容是希望充當公度出洋的隨員,想必你已經(jīng)代為轉發(fā)了?!?/p>

      11月4日,梁啟超又寫信給汪康年:“聽說公度出使英國,是否確切?前面囑咐你轉發(fā)京城的那份電報,想必已經(jīng)發(fā)出。小弟久蓄遠游之志,出洋之后,也會繼續(xù)為報館撰寫文章,不會再像前次言而無信?!?/p>

      可見,黃遵憲之所以調梁啟超出洋,并非有意挖《時務報》的墻腳,而實屬梁啟超的自薦。

      而梁啟超的自薦電報不直接派發(fā)給黃遵憲,卻要通過汪康年代轉,則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第二封信里對汪康年的解釋也純屬多余。汪康年也顯然不會相信他的承諾,返粵探親,梁啟超已經(jīng)爽約文稿,何況出洋之后,千里迢迢。梁啟超如此說,不過是為了粉飾,其幕后“黑手”則關系到整個康黨對《時務報》的“滲透大業(yè)”。

      說到底,還是那兩個字:要挾。

      事情的發(fā)展頗具戲劇性。由于德國方面拒絕接受黃遵憲,梁啟超出洋也成了泡影。11月下旬,梁啟超帶著同門師弟麥孟華自廣東返回上海,麥孟華隨即進入《時務報》。

      梁啟超是康黨滲透《時務報》的唯一途徑,所以圍繞著梁啟超,再起事端是必然之事。于是很快伍廷芳又故伎重演,邀請梁啟超出洋。

      梁啟超準備離開引起了許多關心《時務報》前途的人的恐慌,為了留住梁啟超,除了苦口婆

      心的勸說之外,一些維新人士如吳鴻賓等人甚至表示愿意分擔梁啟超在上海的租房費用。

      耐人尋味的卻是汪康年的態(tài)度。一方面,他提議由報館集資,待戊戌年會試過后,公費送梁啟超出洋;另一方面,他又并無強留梁啟超的意思,以至于好友鄒代鈞如此責問他:“他到底跟你說了個什么緣故,你反而想讓他趕緊離開?”

      鄒代鈞等館外之人當然不了解館內之事。自廣東探親回來的梁啟超已經(jīng)不是最初與汪康年通力籌辦《時務報》的梁啟超了。廣東之行,康有為交給了梁啟超一項重任:竭力將當時全國影響最大的媒體——《時務報》康黨化。這一康黨化,既包括了報館人事方面的康黨化,更包括了刊物內容上的康黨化。此時梁啟超的背后,閃爍著整個康黨的影子。

      汪康年是一個性格倔強的人,康有為借助梁啟超對他,更準確地說是對《時務報》的這種“要挾”,自然不能使之屈服。梁啟超的兩次“出洋”,對外都以個人夙愿為解釋,為了應付這種隱蔽的要挾手段,汪康年干脆拋出公費供梁出洋的言論。至于鄒代鈞的不解之處,其實恰恰正是汪康年的有苦難言之處,梁啟超的種種刁難,康有為及其康黨都隱藏在背后,從未正式出面,這種局內人心領神會之事,卻根本無法對局外人道及。汪康年此時已經(jīng)聘請了同樣具有大手筆的章太炎為報紙撰稿,預留好了退路,面對康黨的步步緊逼,自然會有干脆放棄梁啟超的念頭。

      汪康年雖然無意挽留梁啟超,但梁啟超也絕非真的要走。在一些局外人的“思想工作”下,梁啟超順著臺階下溜,謝絕了伍廷芳的邀請。

      入了康有為的“法眼”,《時務報》從它誕生之日起,就命中注定永無寧日。

      康門“五火金剛”之一的麥孟華進入報館之后,梁啟超又試圖引入另一位師弟龍積之,康門的其他骨干如徐勤、康廣仁等也都在1897年年初相繼來到上海??迭h云集,報館中的氣氛轉向壓抑。3月13日,終于發(fā)生了康門弟子自堅門戶,揮拳毆打章太炎之事。遭到毆打的章太炎退出報館,返回浙江,自辦《經(jīng)世報》,與《時務報》分庭抗禮??甸T弟子之所以毆打章太炎,章太炎鄙薄康門的偽學術固然是重要誘因,但最重要的原因卻在于:章太炎是汪康年高薪聘請來抗衡梁啟超辭職威脅的備用主筆,屬于“鐵桿的汪系”。

      此事影響極壞,此后外界開始有了《時務報》“將盡逐浙人而用粵人”的傳言,康黨塒報館的滲透終于公開化了。

      6、梁啟超“逼宮”

      1897年夏天,一直嚷嚷著要走的梁啟超終于離開時務報館,前往湖南時務學堂擔任中文總教習。此次離開,除了湖南方面的盛邀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原因:此時,已有不少康門弟子順利進入了《時務報》,康黨在報館已經(jīng)站穩(wěn)腳跟。對康黨而言,梁啟超是否繼續(xù)留在館內,已經(jīng)不再重要。

      雖然汪康年此前曾經(jīng)希望梁啟超趕緊離開報館,但勢易時移,康黨滲透報館已成定局,所以汪康年此時反而又不希望梁肩超離開了,畢竟梁啟超的文章是報館最有號召力的一面招牌。但梁啟超準備赴湘開辟一番新事業(yè),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汪康年自然無力阻止,只好隨他去了。

      臨行之際,梁啟超致信汪康年,交代他辦兩件事情,很有些盛氣凌人的味道。一是要求《時務報》為大同譯書局(康黨集資創(chuàng)辦的官方出版機構)將來印刷出版的各種書籍刊登廣告;二是要求將由汪詒年經(jīng)管的不纏足會(此會是當時參與人數(shù)最多、影響最大的學會)事務移交給康廣仁,讓其“代為分勞”。

      滲透完報紙,又張口索要學會,康黨可謂得寸進尺。盡管如此,此時的汪、梁仍未徹底決裂。12月份,梁啟超還在給汪康年的書信中談及“東南半壁自立”以及派人秘密前往日本聯(lián)絡孫中山等機密要事,可見雙方仍以同志相待。

      但到了戊戌年(1898年)2月,汪、梁終于徹底反目。2月21日,梁啟超致信汪康年,聲明決裂。梁啟超此信對汪康年的指控要點無非有三點:1、《時務報》是由眾股東集資創(chuàng)辦的,汪康年卻對報館大權獨攬,遇事專斷,視報刊為自家產(chǎn)業(yè),令梁啟超感覺有如雇工;2、報館內部汪氏一系劉康有為的鄙視、排斥,令身為康門弟子的梁肩超十分難堪;3、指責汪康年經(jīng)營不善,一份全國發(fā)行量最大的報紙,竟然會出現(xiàn)虧空。

      梁啟超的這些指責不能說是憑空捏造,但要說有理卻也并不盡然。汪康年大權獨攬是實,但《時務報》的創(chuàng)辦他出力最多,將報視同生命也是事實;至于梁啟超所說的自己感覺有如雇工則當屬夸大之詞。報館汪系對康黨的排斥,自然更和康黨對報館步步緊逼的滲透有關;報館的虧空,則與《時務報》對報界后起之秀的扶植以及創(chuàng)辦其他學會、刊物有關,絕非經(jīng)營不善所致。

      梁啟超如此猛烈地指責汪康年,其實是在代表康黨和汪康年攤牌。梁啟超在信中極力“勸說”汪康年辭職:“一言以蔽之,非兄辭,則弟辭;非弟辭,則兄辭耳”、“如兄愿辭,弟即接辦”、“如兄不愿辭,弟即告辭,再行設法另辦此事”。梁啟超及其背后康黨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汪康年辭職,梁啟超接任。寫這封信的時候,梁啟超頗有些有恃無恐、成竹在胸的架勢。所謂有恃無恐,是指梁啟超此時已經(jīng)成功說服聚集在湖南的諸位報館董事逼迫汪康年交出刊物管理權,由他接辦;所謂的成竹在胸,則是指梁啟超已經(jīng)四方聯(lián)絡活動做好了接班、重組《時務報》的準備工作,即便萬一汪康年拒不辭職,他也準備另辦新報,新報的名字都已擬定,就叫作《新時務報》。

      梁啟超之所以會如此氣勢洶洶地“逼宮”上海,脅迫汪康年“禪位”,其實和汪康年在梁啟超離開報館之后對康黨日漸嚴重的抗拒態(tài)度有關。赴湘之后,梁啟超并未如約按期將稿件寄往上海,前后僅僅寄出的三篇文章不過是序言,其中兩篇還是為康黨官方出版機構大同澤書局所出版的書籍所寫,大有借《時務報》為康黨做廣告的嫌疑。汪康年自然甚為惱怒,所以梁啟超臨走時交代他為大同譯書局出版的書籍打廣告的事情,他一直拖延不辦,最后廣告登出來,康有為的《孔子改制考》居然只有目錄介紹,沒有書名。這恐怕也是千古未有的一則奇特廣告了。對此,康黨甚為憤怒。

      梁啟超人在湖南,但卻仍然掛著《時務報》主筆的頭銜。汪康年對梁啟超長期以來掛名而不交稿的行為忍耐已久,于是干脆另外聘請鄭孝胥來做刊物的總主筆,將梁啟超的主筆銜更改為正主筆。鄭孝胥的筆力不逮梁啟超,汪康年遂將以前由梁啟超主筆的“論說”專欄改為選登外來文字的欄目,由鄭孝胥負責篩選稿件。也就是說,汪康年開始有意將梁啟超在報館內部的地位邊緣化。這顯然不是梁啟超以及他背后的康黨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于是就有了梁啟超的“二月逼宮”。

      不過,康黨未免有些過于樂觀了。雖然聚集在湖南的報館董事一致要求汪康年辭職,但《時務報》的股東并不單單只有湖南維新士人,還有湖北和浙江維新士人的參與。汪康年籍貫浙江,又長期任職于張之洞幕府,湖北、浙江都可謂是他的本家,所以他也絕非孤家寡人。湘、鄂、浙三

      省輾轉一圈,廣泛聽取意見之后,汪康年決定:拒不交出《時務報》。

      屋漏偏逢連陰雨。汪康年這邊剛剛下定決心,與康黨斗爭到底,北京卻傳來消息:汪康年赴日本秘密會見革命黨孫中山一事東窗事發(fā)???、梁此時正在北京參加科舉會試,所以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湖南。鄒代鈞在湖南探得康黨對此事的處理意見,又迅速將消息通知了汪康年,力勸他離職避禍。

      鄒代鈞在信中這樣說:

      “梁啟超從京里發(fā)給黃遵憲的電報里,談及你東赴日本的事情,認為此事牽動大局,應當迅速派人前來上海接辦《時務報》。揣測信中的語氣,此事后果不可預測。他們師徒如今都在京城,不知將作何打算,你一定要小心。這話我不能不對你講,讓你有所防備……昨天我還見到徐君勉寫給韓樹園的書信,信里說你東行與孫行者見面,大壞《時務報》的名聲,想要讓黃遵憲、梁啟超趕快給京城寫信,表明此事純屬你一人所為,與時務報館無關,徐君勉還極力詆毀你為小人。這些人如此議論,你須提防他們借此陷害你?!?/p>

      信里提到的“孫行者”即孫中山,徐君勉即康有為的得力弟子徐勤,當時正在日本橫濱主持康黨開辦的大同學校。

      汪康年赴日會見孫中山,曾與梁啟超商量;康黨開辦的大同學校,電有孫中山革命黨湊的份子。大難臨頭卻打著顧全大局的幌子,全部諉過于汪康年一人,以求自保,康黨如此做法也未免太過狠毒。然而,接到梁啟超的來電,黃遵憲卻依計而行,立即領銜通電各地,宣布將汪康年逐出時務報館。

      但世事往往天不遂人愿。京城高層的各方角力、親朋好友的疏通,再加上一點點運氣(恭親王病重,隨即去世),在康黨眼里已經(jīng)退無可退的汪康年居然又奇跡般地挺了過來,一場軒然大波趨于平靜。反倒是春風得意的康黨遭遇了麻煩,他們在京師開辦的保國會遭到了彈劾,處境極為不利,康黨不得不為此而多方奔走,圍繞著《時務報》的斗爭,也就緩和了下來。

      7、《時務報》陣亡

      戊戌年四月到六月,飽受康黨摧殘的《時務報》獲得了一段難得的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這主要緣于康有為四月間被光緒皇帝召見,圣恩眷眷,康黨開始專心忙于籌劃、推動變法事宜,暫時無暇顧及《時務報》。

      這也注定,這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從事變法活動的緊張忙碌之余,康有為及其黨徒們很快又想起了久攻不下的《時務報》。5月29日,御史宋伯魯遞上了一份由康有為親自草擬的《請將上海(時務報>改為官報》的折子。折子談了兩個要點:1、建議將民辦的《時務報》改為官報,由梁啟超主持;2、建議讓梁啟超管理各省民間報館,采集、糾察輿論。

      我們不是一直奈何不了你汪康年嗎?這回我請道圣旨,就不信治不了你。

      誰都看得出來,康有為躲在折子后面偷笑。但結果卻大大地出乎康有為的意料。

      皇帝讓孫家鼐等大臣研究一下康有為的這份折子,孫家鼐等人的研究結果是:這確實是一個好建議,只需要做一點小小的修正——《時務報》可以被改為官報,但梁啟超正在辦理的譯書局很重要,不容分身,所以建議改派康有為前去“督辦官報”,至于管理全國報刊輿論的權利,按例是應該歸屬大學堂的。

      皇帝大筆一揮,準奏。

      康有為傻了。

      沒有得到管理全國報刊輿論的權利,也還罷了。最讓康有為無法接受的是:督辦官報的人,居然由梁啟超變成了自己。這一換人背后的奧妙,康有為在《自編年譜》中曾有記述:

      “當時《時務報》經(jīng)理汪康年虧空巨款,報紙日漸零落,我唯恐報館倒閉,于是寫了個折子讓宋伯魯遞上去,請求皇上下旨讓卓如前去接管,并負責篩選各省報刊進呈給皇帝。皇上把折子交給孫家鼐等人研究。當時掌權的大臣對我不滿,想借機將我排擠出京,于是順水推舟,改派我去上海接辦《時務報》,還以京官銜及督辦等字樣相誘惑,被我識破,拒絕了他們?!?/p>

      康有為滿打滿算給汪康年挖了一個看似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坑,卻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最后掉進這個坑的,竟是他康有為自己。他督辦官報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反而被孫家鼐等鄙薄康有為及其學術的朝中大臣巧妙地移植成了排擠他出京的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督辦官報一職,本是康有為替無所事事的愛徒梁啟超量身打造的,正以帝師自我期許的康有為如何能夠看得上眼?何況得到一個《時務報》,卻失去了在光緒皇帝身邊絮絮叨叨的機會,二者之間的得失,實在太過懸殊。

      但康有為最后還是聽從了梁啟超的意見,接受了這一任命:“(我若辭官)孫家鼐將歸之汪康年,卓如慮其顛倒是非也,故請我領之?!绷簡⒊囊庖姳砻嫔峡磥硭坪鹾苡械览?,康有為若拒絕,孫家鼐反倒將官報交給汪康年去辦,那么康黨此前種種光彩與不光彩的努力,豈非成了替汪康年做嫁衣?豈非自取其辱,為天下人所恥笑?

      康有為自詡精通“闔辟”之術,但在這件事情上,先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讓官場老手孫家鼐玩了一票,最后居然又聽從梁啟超貌似有理的勸說,接受了這一任命——梁啟超讓康有為接受任命,頗有些寧可讓自己大放血(康有為離開光緒身邊),也決不能便宜敵人一根毫毛(讓汪康年督辦官報)的味道,但成熟的政治家絕對不會如此意氣用事。康門師徒政治上的幼稚,可見一斑。

      接受是接受了,但康有為還是不愿意離開京城,他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來一個萬全之策,給汪康年去了一封電報,內容很簡略:“奉旨辦報,一切依舊,望相助,有為叩。”

      什么叫“一切依舊”?意思就是說,報紙改稱官報了,但上海方面的人事還是照舊,由你汪康年來管,我這個欽命辦報大臣只在北京遙控指揮就行了,你汪康年可要多多協(xié)助我啊。

      汪康年根本就不理會康有為,他早已決定鉆朝廷旨意上文字的空子,將《時務報》改為《昌言報》,只把《時務報》這個空頭刊名給康有為騰了出來。

      7月1日,《時務報》停刊,《昌言報》出版。機關算盡的康有為,拿著《時務報》的一紙空頭刊名,不知作何感想。[未完待續(xù)]敬請關注下期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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